云层上方有一道黑影。
把萧疏扔进水盆,陈生默不作声的开始搓洗泥人。
因借物之后物不可离他超过五米,所以他一直带着萧疏,没想到会因此被萧疏反将一军。
他不知萧疏是用什么法子在给曲清池通风报信,可现下这泥人是扔又扔不了,留又不好留,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不止觉得萧疏麻烦,还嫌萧疏让他败了一局,因此看萧疏很不顺眼。
曲清池端着一碗面,在门旁看了陈生许久,眼见盆中的水越来越浑浊,萧疏的泥人明显瘦了一圈也不出声,任由陈生揉搓萧疏。
陈生不知他来,也没回头,一边搓洗萧疏一边小声抱怨,嘴里就没说一句好话。
曲清池听了片刻,转过身随性的坐在门槛上,将手中的面碗放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望向前方。
院内佛铃花开,洁白的花朵如梦似幻。曲清池瞧了一会儿,忽然说:“这佛铃幽美的像是假物一样。”
陈生身体一抖,像是受惊的家鹿,连忙停下搓泥人的动作,竖起耳朵听他有没有生气。
曲清池没提他折磨萧疏的事,只说:“没有千衫前世间也无佛铃。”
陈生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他捞出萧疏,问了一句:“你不拿回去?”
曲清池的头靠在门上,侧抬起脸看向陈生,一双美目眸光潋滟,人如幽兰清丽脱俗,漂亮的让人无法形容。
“面要凉了。”
他不提萧疏,只点点手旁面碗。
陈生走了过去,蹲在他的面前,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始终看不懂你在想什么。”
“你为何一定要看懂?”曲清池将面碗拿起来,“我没看懂你,不也还是想着你。”
陈生挑了挑眉,接过他手中的碗面,说:“你不用如此说,我很了解你。”
养鱼的话听多了就腻了。
腻了就不爱听了。
五句话有三句是陷阱,两句是废话,一面咄咄逼人,一面进退有度,勒住你的脖子,又松开了手,给你一种没有勒死你是他温柔的错觉,让你暂时忘了要不是他掐着你,你也不会有窒息的感受,更不会在他松手后感到轻松。
不过有一件事曲清池没有说错,把话说开后两人之间隔阂确实少了一些。虽然还是心存疑虑,但陈生至少知道曲清池不会拿重生一事相逼,面对他时也就自在了些。
“真的?”曲清池问他:“那我腿侧有伤痕的事你也了解?”
陈生:“……”
曲清池神色自若的接着说:“手臂有伤痕也知道?”
陈生皮笑肉不笑地说:“……首座身上的伤痕很多?”
曲清池:“我好战,年少时脾气不好,前些年一路打过来,受伤是家常便饭。”
这话说完,他见陈生没说话,又说:“其实是骗你的。”
陈生歪过头。
曲清池改了口:“我身上其实没有伤痕。”
陈生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自然懂得他如此问是想要问什么。但他不能说他懂,只能装作不懂,根本不去看曲清池。
曲清池到也不介意他回避的态度,只是淡漠的留下一句:“日后的我似乎十分无用。”
陈生没出声,只是挑起面条送进口中。
曲清池瞧他吃了一口面,平心静气地说:“上下未动,怕是欢情喜悦全无。”
“噗!”
陈生被口中的面条呛到,他咳的厉害,一张脸憋到发红。
“小心些,”曲清池拍了拍他的后背,漫不经心的瞧着与他一起坐在门槛上的陈生,慢声道:“我都说了,我开口时你不要送吃食入口中。”
他还知道他这般说陈生定会被他吓一跳!可他就算知道他也还是说了!
这人心眼坏到底了!
陈生连忙躲开他的手。
他见此不气不恼,懒洋洋指着陈生手中的面条,表情不变:“尝尝,我弄得。”
陈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曲清池确实会做饭,面前这人虽然桀骜不驯,虽然黑心薄情又好战,但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染布做衣他都会……其实,他好像没有不会的。
陈生吃过曲清池做的饭,横看竖看总觉得手里这碗面不是曲清池做的。可听曲清池如此说,他又举起手重新尝了一口,结果面条一到嘴里他就挑了挑眉,扭头质问曲清池:“这是你亲手做的?”
“不是,”曲清池理直气壮地说:“我说的是我弄得,可没说是我亲手做的。”
“……”
陈生在心中呸了一声,筷子举起又听他说:“一口就尝出不是我做的,看来日后我没少给你做吃食。”
陈生一噎,嘴里的面是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曲清池肯定还有话没说完。
了解他的陈生这次聪明的将筷子放下,耐心去等曲清池说完再吃。
可一旁的曲清池却半天没说话,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旁像是睡着了。
陈生忙碌了一日,本就饥肠辘辘,现在手中还拿着一碗香气四溢的面,实在难熬。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曲清池还没开口,连忙吃了几口。等将一碗面条全部吃光,他一边嚼着最后一口,一边和曲清池坐在门前发呆。
曲清池静坐片刻,等陈生将最后一口面条咽下,他薄唇微张——
“日后的我。”
“?”
曲清池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望着前方的佛铃花树,平静地说:“日后的我真是无用,和衣而卧不说,还躬操井臼。图的什么?”
陈生:“…………”
实在不好分辨他更在意的是洗衣做饭,还是和衣而卧。但他身上有蛟毒,日常是带了一双寒蝉手套才不会把人毒死,这点他自己应该也清楚,又问什么问惹人心烦!
再说!做饭只是偶尔,像他这样整天出去惹是生非的,怎么可能一直围着锅台转!
陈生一时不知该说谁会拿命亲近你,还是该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但这个话题不能继续。
抿了抿唇,陈生急中生智,他举起手中的碗,义正辞严地说:“这不是素面吧?你怎可在寺院里弄荤食!”
其实是不是素面他第一口就吃出来了。虽然碗中没有肉,但汤汁就是肉汤,只不过现在需要岔开话题,他只能把面条拉出来挡刀。
听他如此说曲清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指向这碗面,一字一顿地说:“我都敢这里承认我对你有贪念,我还差这一碗荤食?”
这意思是色戒他都犯了还会怕酒肉?
陈生语塞。
他扭过头。
摔得鼻青脸肿。
牢头捂住脸,不知今日他是冲撞了哪方天君,事事不顺,喝凉水都塞牙!从方才到现在这脚下就像是抹了油一样!
叹了口气,牢头艰难地扶着墙慢慢行走,那张原本周正的脸此刻肿的像个猪头,苦涩的想着所幸县尉将修士放了只留下当街生事的人,这才免了他人前出丑的窘境。
狱卒将生事的三个头头放在一起,这三人在牢内各站一角,背对彼此面朝木栏,斜着眼睛往对方在的位置看去,都在暗中较劲。
狱卒从门前经过,又是摔了一跤。
夜晚巡街的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在靠近县衙时听到一些其他的声响,疑惑的探着头往前看去。
壮汉最是直白,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两位是从哪里来?”
他觉得这两人是来害陈生的,心中想着先探探她们的口风,若套不出来话再去找县令表明身份,让县令把自己放出来,在用刑逼问。
女子眯起眼睛,“我才想要问问阁下与那陈姓郎君有何仇恨,当街生事你也真是不计后果。”
女子也觉得其他两人是来害陈生的,想要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望京还有没有余党。
老妇是三人中最聪明的,她想了想,先是问壮汉:“你是不是叫那姓陈的少君?”
壮汉虎躯一震,连忙说:“你管我叫什么!”
老妇心中算了算,听着少君的名号她似乎看出了什么。
而后她又问女子:“你刚才为什么冲上去?”
女子眼睛转了一圈:“我想杀他。”
“呵,”老妇冷笑一声:“你看我拿起刀刃立刻喊人过来,你分明是想护他而不是想杀他!你若真想杀他只需等我动手,何必急忙来拦我?以老身看,娘子怕是来保护那姓陈的吧?”
女子闻言扭头看向老妇,壮汉听到这觉得他跟女子来意一样,不免亲近,于是挪着屁股向女子靠近。
结果人刚坐到女子身边,就听女子说:“我不并非是护着他,只是家主不让他死在这里,所以我才会出手拦你。”
女子绝不承认,只想要套套老妇的话。
壮汉听到这看了女子一眼,又挪着屁股离开女子的身旁,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既然娘子不喜欢说实话,不说也罢,”老妇冷笑一声:“左右我也看出来了。”
那两人听到这句表情立刻变了,不知她到底看出了什么。
“看来,”老妇装作深不可测,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这陈郎君不简单啊!”
她这才刚找他麻烦,便有一群修士相帮。入了大牢,又暴露出可能与尊者相熟。街上看似来找茬的这两人都是来保护他的,若这陈生只是个农户出身的进士,怎么会有这样令人惊愕的人脉。
这陈生绝不简单!
在细想,他一个农户出身的人,在尚未进京成为春试进士前便能与修士结下良缘,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而且与他结缘的还是寒阳山庄庄主长女李婷,两人身份差距很大,就算那李婷对陈生情根深种难自控,想来庄主也不会许他们在一起。
可听说当初李婷将陈生领到家中,一顿饭后陈生就从“小儿”变成了佳婿。听说他离开寒阳山庄时,庄主是一路送,一直送,将他送到了陈家,行为古怪的令人觉得其中问题不小。
今日这两人不知为何来找陈生麻烦,但看他们的举动八成是在暗中保护陈生。而且他们手下的人都是修士,能使唤修士为其卖命的人很少,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还有,在她难为陈生的时候路上多出那么多的修士,说是偶遇谁会信!
若不是偶遇,那就是这群修士一直跟着陈生。
陈生一个农户如何能使唤这群修士?他有什么值得修士去尾随的?
老妇是越想越困惑。
还有,那舟君必定是个尊者,若不是尊者,是不可能做到视物千里,而一个尊者竟然说要来接一个凡人,这简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陈生一个大男人需要他接什么!
尊者完全就是用安抚孩子的语气在与陈生说话!
所以,综合以上,自认聪慧的老妇有理由相信。
陈生——是尊者孩子!
她觉得自己已然看破了一切,想陈生出色,陈家人中庸,本就不像是一家人!
陈生若是个普通百姓,肯定没有办法认识尊者。尊贵如亲王公主,都未能与尊者结交,更别提一个普通百姓。而现如今陈生不止是认识尊者,尊者对他还没有一点架子,再听那尊者与书君的对话,这尊者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能轻声细语地询问陈生用不用他过去接他。
陈生被尊者如此重视却态度倨傲,尊者见他不想他去,立刻又说不来了,能如此迁就他的人就不是道侣就是爹亲!在想想陈生身边有修士暗中保护,人能住在千衫寺中。自他入千衫寺,寺中来了无数修士,僧人对此闭口不谈,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指出了陈生不简单,只是他们没能看得出来!
而观陈生对尊者的态度,又看这两个保护他的人先来找他麻烦,老妇认为,陈生多半是与生父有什么心结,他是忍着气在做陈家的孩子,因此陈家人很怕他。
想到这里,老妇认为,从陈生并不在意官职这点去看,他可能是故意气尊者这才去考取功名!而尊者八成是想要陈生回到他身边,因此一边派人保护他,一边派人找他麻烦。
搞不好那陈生的亲事就是尊者从中插手毁了,惹得陈生一生气,跑到寺中又要出家又要轻贱自己。
还有,听尊者刚才说要来接陈生,这意思分明是尊者就在望京!而世间尊者除了小圣峰郭子外基本上都是避世不出。尊者现在能为陈生来望京,这一点更能说明陈生与他的关系不简单。
如此一算——
壮汉见老妇突然笑了,吓得紧贴木栏。
老妇点着头,颇为欣慰:“家主不愧是家主,竟是一眼就看出陈生不凡!”赚到了!这亲事若成了,想来亲王一家的地位无人能比!只是县主不堪,需要找点法子掩盖之前的劣行,否则这陈家大门县主这种身份的人根本进不去!
如此一看……
老妇低头看向旁边的两人,一向冷着一张脸的她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脸,特别热情的拉起了女子与壮汉,本着日后都是一家人的念头,笑道:“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她对着本就是一家人的另外两个人说:“老身绝无恶意,只是不想郎君一直留在寺里,这才出此下策。刚才上前也是想要护着陈郎君,只是行事多少有些鲁莽,若有什么不是的地方还望两位不要介怀,毕竟……日后都是一家人。”
她怕尊者看出端倪,提前解释来意,怕结亲不成反结仇。
不知怎么就成了一家人。
壮汉和女子一头雾水,只觉得老妇笑容奸诈不怀好意,根本不想跟她做一家人。
狱卒扶着墙,目瞪口呆地看着互斗的戏码忽然变成了认亲大戏,心下无语的小声骂了一句有病。
总觉得他们脑子不是很好,狱卒懒得再看这三人,他扶着墙走了两步,扭过头就看到之前放的那位白衣郎君又走了回来。
不知为何,瞧见他狱卒膝盖有点痛。在不知什么情绪的驱使下,狱卒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莫严为难地说:“我身上没有入城文书。”
这相当于没有户籍的黑户,所以客栈不会收。
狱卒大吃一惊:“你没有入城文书你怎么入的城?”
因妖魔作乱,地方只得建起围墙,城墙上有重兵看守,又有除魔符成笼符。要想进城,只能拿出入城文书过来检查,等核查完毕守城人才会放行。
莫严说:“就,飞进来的。”
狱卒忍住骂人的冲动,又说:“你没有入城文书你还敢回来,你回来做什么!”
莫严乖巧地说:“我没有地方住,今夜可以在此留宿吗?”
“……”
没听说过来牢房过夜的。
狱卒气得都要笑了,他刚想要说什么,忽然听见沙沙的声音响起。
对面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郎君耳朵一动,接着脸色骤变,猛然出手将他推向一旁。
狱卒摔倒在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牢房左侧的墙壁瞬间被人从外边破坏。灰尘与飞石成雾,隐约间瞧见一个巨大的东西势如利剑出鞘,直接冲到莫严的身旁,来势汹汹。
莫严皱起眉,抬手阻挡。一道蓝色光壁出现在身前,勉勉强强拦住了对方。
而灰尘飞石中,撞坏墙壁的那物双目好似橙色灯笼,眼中满是兽性贪婪,恐怖的令人不敢直视。
狱卒吓了一跳,在灰石飞起的迷雾中隐约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上方还站着一个身量很高的人。
“怪不得五路一直往这里走。”
红唇微张,性感沙哑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
老妇眯起眼睛,狱卒瞪圆了双目,他们都看向声响来源处。等灰尘散去,众人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
干净的黑靴踩在坚硬的鳞片上。
腰侧的黑发轻轻晃动。
蓝色的眼睛紧盯着莫严,如同找到猎物的野兽。
破墙而入的男子说:“原来是因为少府君在啊,”他一边说一边优雅地抬起手,阴狠的眼眸一直没有离开莫严,冷声说:“看来五路与我一样,都想知道天狐的肉是什么滋味。”
话音落下,狱卒终于看清他头上的牛角与脸上的纹路,当时吓得两腿一软,磕磕巴巴、大声喊着:“快——!快去千衫寺找太尉救命!快——去疏散城北百姓!快——!!!”
话音落下。
城北灯火亮起,家翻宅乱,畅叫扬疾。
此时声响尚未传入千衫寺,寺中众人皆在休息。
陈生翻了个身,他躺在床上,萧疏的泥人则躺在床旁的地上,待遇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可悲又凄凉。
夜色苍茫,窗外佛铃树身笼罩一层柔光,等到子时,屋外忽然吹起一阵风,风中飘着一缕黑烟,黑烟从陈生的窗缝进入房中。
而床榻上的陈生不知危险,仍做着梦。
只不过今夜的梦并非美梦,梦中的他好像被装进了盒子里。但被装进盒子里的人像是他又不像是他。在梦里他好像变成了旁人,只觉得心中委屈无处发泄,最后大张嘴巴,哭声一出——却是个女子声响。
“我能去哪儿!我能去哪儿啊!”
女子在痛哭。
梦中的他想不懂这话的含义,只觉得四肢被人折叠,不能动无法动很是难受。而且四周很黑,他不能视物,人躺在床上,如同死物。
这时黑烟悄然来到他的床边化作一个黑影。黑影低下头,头上有很多道白色的裂口。
它低下头观察陈生,看了一会儿忽然头顶缝隙从细变宽。等到一头的圆形光口出现,它猛地回过头看向身后。
在光线不足的房间里,穿着里衣的男子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他眼神清明,亮的有几分诡异,神情平静,瞧着没有任何生气,人虽是俊美至极,但看上去却比一些鬼怪恐怖许多。
“看够了。”
曲清池拿起一旁的长剑,和颜悦色地问:“看出来什么了吗?”
黑影没有说话。
曲清池却说:“我来了千衫寺两三天了,我也看了很久,却也不觉得自己看出了什么。”
这话说完,像是失重一般,黑影的头垂倒地上,接着头上无数开口的位置里涌出大量的白骨。白骨如海,向曲清池攻去。
今夜注定不宁。
等到城北火光亮起,千衫寺院钟声响起,寒阳山庄的修士御剑从寺院上方飞向城北。
“怎么了怎么了?”
寺内修士一个个穿着里衣都站了出来,却见那太尉早已穿戴整齐,与手下修士向城北赶去。
郭齐佑睡得迷糊,只听寺内僧人急切喊着:“首座在哪里!?可有人看到首座了!有谁知道首座去了哪儿!”
“出什么事了?”
众人围了上去,僧人拍了一下大腿,一脸惊惧地说:“无间狱里的那位跑了出来,不知是不是想找云馜师座寻仇现来了望京!人就在城北!可如今主持不在,师座也不在!那人又称第一魔修,纵使是寺内高僧一起上也是打不赢啊!”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他们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说嘴上不说但面上都有恐惧。
披着外衣的孟邗却没有害怕,他眼睛转了一圈,趁着众人不知悄然离去。
郭齐佑拉过一旁的人,满脸焦急:“没有人去叫首座吗?!”
“长老探了一下,首座好像不在寺中不知去了哪里!”
僧人急得都要哭了。
郭齐佑也知道情况不妙,他清楚若真的是那人跑了出来,那人肯定会来千衫寺寻仇,因此什么也顾不得,立刻转身往静书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