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官兵如狼似虎的冲进温敬宽家院子中时,二夫人正在跟儿媳妇宋秀楠吵架。

因为?这段时间二夫人从宋秀楠那?里榨出了不少银子,因此心里便开始活泛了起来,想?要去宋秀楠陪嫁的宅子看看,把它翻修一下,好把全家搬过去住,现在一大家子人挤在这么个小破院里,实在是住的太憋屈了。

可是,谁成想?,她这一去看,才?发现宋秀楠陪嫁的宅子,竟然已经在翻修了!

一问才?知道,竟然就是这几?天,自?家儿媳妇宋秀楠找人来修的,二夫人不禁怒从中来,宋秀楠不是说她手里的银子,全都已经给了自?己?么?如今怎么还?有银子翻修宅子?

而且,宋秀楠这个时候背着自?己?,翻修陪嫁的宅子,又是何意?

二夫人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安,赶紧坐车回了家,一问之下,两人便吵了起来。

宋秀楠也?没想?到?,自?己?刚找人去翻修宅子没多久,就被二夫人发现了,仔细一想?,不禁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二夫人之所以会发现的这么快,肯定是在一直盯着她的那?个宅子呢!

这是不仅要从她身上榨取钱财,就连她陪嫁的宅子,也?不放过啊!

反正早晚都要被休,如今这个形势,宋秀楠也?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与她大吵一架,一拍两散,赶紧离开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不然最?后?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二夫人没想?到?,宋秀楠的态度竟然会如此的强硬,竟然连和离的话都说了出来,!

要是早几?天,她不知道宋秀楠手里有这么多银子的时候,肯定马上就把她休了,可是现在,她尝到?了甜头,又哪里肯轻易放手!

就在两人吵得正欢的时候,一队官兵从外面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一进院子,不问青红皂白,便大声吆喝着让温家所有人都站到?院子里,然后?冲进屋去,竟是抄起家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二夫人刚激动的高喊着往屋里冲去,就被一个看守他们的官兵,抬手一刀鞘打在面门上,登时鼻血直流,身子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温敬宽忙上前去扶住了她,却见二夫人疼得捂着鼻子,痛苦的大声呻.吟着。

温家一家老小都被吓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再不敢出一点动静了。

原先他们家虽然也?只是个白丁,没什么本事,但是后?面即有永昌侯这个亲家,又有温家做后?盾,不管怎样,别人多少都会给些面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过,虽然又气又怒,但他们心里也?明白,此时永昌侯府那?等?情形,温府又因为?温廷筠的事情牵连,现在还?被禁军围着呢,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再给他们什么面子!

过了一会儿,去各个屋里搜查的官兵们,便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从宋秀楠屋里走出来的几?个官兵,手里拿着一摞银票,来到?站在院子中央的领头之人面前,将银票递了过去。

那?领头之人伸手接过银票,随手翻了翻,冷哼了一声,冲站在院子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温家人,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全都带回衙门去!”

随后?又有一队官兵冲进了温廷笙读书的私塾,将他也?带走了,温家人就这样,全都被稀里糊涂的下了大狱!

待过了堂,二夫人才?知道,她家这场天降横祸,竟然全都是因为?永昌侯宋澜亭!

原来永昌侯府的人被下了大狱后?,抄家的官兵们发现,永昌侯府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他这些年跟外国?人走私货物赚到?的大笔银钱,全都不见了踪影,显然是事先得到?了风声,有了准备,将财产转移走了!

主审官员知道,这样的结果,是无法对皇上交代?的,所以便派了人,将与永昌侯府有瓜葛的人,全都监视了起来。

就在前几?日,监视宋秀楠和温家二房的官兵发现,二夫人出手突然阔绰了许多,不两日,宋秀楠又让人去翻修了她陪嫁的宅子。

被派来监视她们的官兵,把她们两人花出去的银票拿去一看,正是当初查出来,永昌侯宋澜亭与外国?人一起走私货物时,银钱流动所用的钱庄,便确定了永昌侯宋澜亭把他手上一部分的赃款,交给了女儿宋秀楠。

因此,才?会有了那?日的抄家之举,结果,果不其然就从宋秀楠的屋里搜出了将近两万两的银票!

宋秀楠不过是永昌侯府通房生的庶女,嫁妆统共不到?两千两银子,都是有册可查的,如今一下多出了两万来两银子,她又说不出个来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想?而知!

宋秀楠虽是侯府的女儿,但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带到?公堂之上,一吓之下,不等?用刑,就全都招了。

因着宋秀楠如今是温家二房的媳妇,而且二夫人也?花了这笔银子,主管官员便将温家二房定了个知情不报,窝藏赃款的罪名,判了跟永昌侯府的妇女孩童一起流放岭南的处罚。

二夫人这时才?傻了眼,哭天抢地,悔不当初,如果当初不是她非得哭着喊着跟永昌侯府结亲,也?不会有今日这飞来横祸!

没有了温府做后?盾的温家二房,不过是这繁华京城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家,没人在乎他们的命运,更没人去管他们的死活。

徐景耀在听到?温家二房的消息后?,也?不过就只是随口唏嘘了一下,他知道温廷筠一向不待见他这个自?私自?利的二婶,因此,虽然不过就是打个招呼的事儿,他也?并没有准备帮忙。

现在他全部的心思,都在要想?办法去见温廷筠一面上。

因为?出了长公主出来给他作证这个插曲,如今温廷筠被跟长公主一起,圈禁在了长公主府内,相较之前刚出事时,守备上要松了不少。

徐景耀趁着看守长公主府的禁军换班之时,主动争取到?了这个差事,终于能够如愿以偿的借着看守之名,去见温廷筠一面。

雪花落在大步走进长公主府的徐景耀脸上,才?让他惊觉,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小雪。

待曲笺带着他,走到?温廷筠和长公主这会儿正在待着的水榭时,就见温廷筠正搂着长公主躺在水榭里的躺椅上,两人身上盖着羊毛毯,正神情惬意的说笑?着。

“下雪了!”长公主指着水榭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兴奋的说道:“等?会儿咱们去采梅花上的雪,用罐子封了埋在地下,等?来年开春,再把它取出来泡茶!”

“好!”温廷筠搂着她,淡淡的回道,却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闲舒适。

只是站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徐景耀,却是鼻子一酸,心中暗暗叹道:“就是不知道来年开春的时候,你们还?在不在了!”

温廷筠和长公主两人旁若无人,好似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的样子,让人看了莫名的心酸,带着徐景耀进来的曲笺看着,也?不禁眼圈一红,轻声咳了一声,上前两步,轻声禀道:“公主,侯爷,徐景耀徐统领来了!”

温廷筠闻言,很?是惊讶,起身回头,看见快步走过来的徐景耀,吃惊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当差的,顺便进来看看你!”徐景耀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放松,看起来跟平常一样。

“行?了,你也?看到?了,我?很?好,你快走吧!”温廷筠冲他挥了挥手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别人躲都来不及,你还?上赶着往上凑!”

“我?们单独谈谈,我?有两句话想?要问你!”徐景耀看着都这般境地了,还?为?他着想?的温廷筠,沉声说道。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吗?”坐在一旁的长公主听到?徐景耀的话,突然开口说道,倒是把一心想?要求证自?己?心中猜测的徐景耀问得一愣,半响答不上话来。

“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温廷筠抬手摸了摸长公主的头,温声安抚,然后?又转向徐景耀道:“我?能说的,还?是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也?没见过那?个埋在我?院子里的巫蛊小人,你们也?不必替我?担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徐景耀见他不想?深说,刚想?不甘心的再开口问上两句,却见流素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高声说道:“公主,侯爷,大理寺卿邵凡轩邵大人来了!”

温廷筠用巫蛊之术咒害皇后?一案,皇上刚刚下令,由禁军将证据转交给了大理寺审查,这会儿大理寺卿邵凡轩前来,应该是来询问案情的。

徐景耀见状,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只能拱手告辞,转身闷闷不乐的走了出去。

大理寺卿邵凡轩是一个四十岁出头,身形瘦高,长相普通,面色有些黑的中年男人,大约是长期跟案件和犯人打交道,身上有一股无形的煞气。

因此,长公主对他有些不喜,但是温廷筠却觉得,这样的人,刚正不阿,自?带气场,很?能震住那?些魑魅魍魉,相较于那?些官场油滑的老油条,他倒是更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温廷筠将刚才?跟徐景耀说的话,又跟邵凡轩说了一遍,邵凡轩见他一问三不知,也?就不准备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也?起身告辞。

不过,就在他起身要走之时,温廷筠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从我?家院子里挖出的小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邵大人可否给我?形容一下,也?好解解我?的好奇心!”

邵凡轩不知他这话,到?底是在暗暗诱导自?己?说他没罪,还?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小人什么样子,确实好奇。

不过,既然他已经开口问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邵凡轩便在脑海里回忆着,禁军刚刚转交给他不久的那?个小人的模样,开口说道:“那?个小人披头散发,身着一套白色中衣,光着脚,没有穿鞋,胸前用红色的鸡血写着生辰八字,浑身插满了钢针。”

温廷筠听完微微点头,却突然好奇的开口问道:“听完邵大人的话,我?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断定这个小人就是皇后?娘娘的?从你的形容来看,即看不出她是个女人,也?看不出她有什么特殊的特征,难道是根据它身上写的生辰八字来判断的?”

温廷筠的话,问得邵凡轩一愣,皇后?无缘无故的流产了,然后?温廷筠这边就被举报,行?那?巫蛊之术,谋害皇后?娘娘,禁军冲进他的府邸,便在他所住的院子里挖出了巫蛊之术的小人,禁军转交证据时,名录上写的就是皇后?娘娘的替身小人,所以,他便自?然而然的以为?,那?个小人就是皇后?娘娘。

可是,如今被温廷筠这样一问,邵凡轩的脑海里,却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想?要去抓时,却又不见了踪影。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巫蛊小人的模样,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好似呼之欲出,突然之间,他迫切的想?要回去看看那?个小人!

邵凡轩再没心思跟温廷筠废话,冲他拱了拱手,敷衍的回道:“定远侯所问涉及到?了案情,恕下官不能回答!”然后?便转身快步向长公主府外走去。

温廷筠看着他急匆匆向外走去的背影,不禁嘴角微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坐在一旁的长公主狐疑的看着温廷筠,开口问道。

“我?自?然是有事儿瞒着你!”温廷筠笑?着回道:“总不能什么吃喝拉撒的事儿都告诉你吧!”

这边温廷筠跟长公主插科打诨,那?边邵凡轩急匆匆的赶回了大理寺,把那?个巫蛊小人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片刻后?,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将那?个小人装入小匣子,带在身边,又急匆匆的进宫去了。

“你这么着急觐见,是案子有了什么进展?”坐在御书案后?的皇上,看着急匆匆走进来的大理寺卿邵凡轩,开口问道。

在给皇上行?过礼后?,邵凡轩便将手上拿的小匣子,呈了上去,嘴里同时说道:“皇上,臣不知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还?望皇上确认一下,这巫蛊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可是皇后?娘娘的?”

古人的生辰八字,是不能轻易被外人知道的,怕的就是这类怪力乱神,巫蛊害人之术。

普通人的生辰八字,都只有极其亲近之人才?能知道,就更别说贵为?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了,因此邵凡轩才?会有此一说。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安公公从邵凡轩手上拿过来的小匣子打开,刚一看见匣子里的巫蛊小人,便皱了皱眉,开口说道:“这不是皇后?的生辰八字,连年份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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