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温府太夫人房中。
永昌候夫人在与太夫人东一句西一句的寒暄了一阵后,还是硬着头皮,把话题转到了今天她会来温府的正题上。
“太夫人,”永昌候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昨日温二夫人去我们侯府门前大闹了一场的事情,想必您也应该知道了吧!”
永昌候夫人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太夫人的神情,结果却见太夫人只是端着茶盏慢慢啜着,一副压根没有听见的模样,不由气结。
虽然?心中憋气,但?是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她今天也不会主动上门来,讨这?个没趣,因此,永昌候夫人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笑着继续说道:“这?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不结亲了,倒也不必结仇了吧!太夫人……”
“宋夫人这?话说的……”太夫人看?向永昌候夫人,神色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道:“既然?宋夫人什么都明白?,当初就该派人来大大方?方?的退亲,这?世上可没有里子面子都让一个人占了的好事儿!”
永昌侯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家以为温家已经分了家,温家二房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白?丁好欺负,所以做得过分了些,因此只能陪着笑回道:“这?件事情是我们思虑不周,就算后来又找大师给温廷笙算了八字命格,也不该直白?的说出来,惹人不快,可事已至此,二夫人再?这?样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不光是我们永昌侯府,就是你?们温家,脸面上也无光不是,虽说你?们分了家,但?她到底还是你?们温家的儿媳,太夫人……”
“宋夫人说的对!”太夫人将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放到了身旁的案几上,再?次开口,冷冷地打断了永昌侯夫人的话道:“就算是分了家,她也仍然?还是我们温家的媳妇,笙哥儿也还是我们温家的子孙,你?们永昌侯府,先?是给我家笙哥儿扣上了一个克妻的名声,后又让人将他的腿撞断,难道真当我们温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太夫人原本并不想与永昌侯府撕破脸,勋贵世家都是要?脸面的,出身自长宁侯府的太夫人比谁都明白?,对于勋贵世家来说,有时候,脸面甚至比利益更重要?,因为名声与荣耀是勋贵世家立身的根本,如果没有了这?些,就会很快被这?个阶层所抛弃,再?不复往日的荣光。
因此,她原想着,如果永昌侯夫人来,能够道个歉,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该怎么解决现在这?个事情,总能想出让两?家都满意的办法来,可谁成想,永昌侯夫人竟然?事到如今,还在推诿责任,竟是半分愧意也无,还想着拿温府的名声来威胁自己,可真是当他们温府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永昌侯夫人也没有想到,太夫人的态度竟然?会如此的强硬,之前二夫人闹了那么久,温府都没什么动静,她还因为太夫人也腻烦了二夫人,所以才?会这?样说的,如今反倒是把事情给办砸了,不由在心中暗暗懊恼,刚才?自己不该那样说。
太夫人见永昌侯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副下不来台的样子,知道不能把她逼急了,又叹了口气道:“宋夫人知道为什么我们已经分家了,即使我已经多给了他们买宅子的钱,可他们却还在温府住着不肯搬出去,而我却从来也没说过什么吗?”
永昌侯夫人不知道温太夫人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说起?了这?个,不过能够缓和刚才?尴尬的气氛,她自然?是乐于配合的,所以忙开口接道:“为什么?”
“因为以萱娘的性格,如果我硬是要?让他们搬出去,她定然?会大闹一场!”太夫人看?着永昌侯夫人,苦笑了一声道:“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她不会记得这?些年来我对他们的照顾与扶持,只会到处嚷嚷我刻薄寡恩,如今得势了,就不善待他们庶出的二房,把他们当累赘,逼着他们搬出去住,外?面的人又有谁,会去考证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只会笑话我们温府不体面罢了!她不在乎这?些,难道我还能不在乎吗?!”
永昌侯夫人听完太夫人的话,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起?来,太夫人是二夫人的婆婆,地位上占着天然?的优势,尚且不敢跟她正面交锋,自己一个比温府更要?脸面的侯府,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人至贱则无敌!永昌侯夫人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个道理,如果一个人连脸都不要?了,在你?不能让她消失的情况下,她就是无敌的!
“所以……”永昌侯夫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如今只能按原先?说的那样,结了这?门亲,除此之外?,再?无它法?”
太夫人闭了闭眼?,幽幽的道:“宋夫人也可以給二夫人介绍一门更好的亲事,相信萱娘她一定会乐意的!”
永昌侯夫人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不过随即就又颓废了下来,如今闹成这?样,二夫人那儿子笙哥儿克妻的名声早已传开了,别说好人家的女儿,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也不会愿意嫁给他啊,自己又要?到哪去给他找门更好的亲事来!
永昌侯夫人此时心中真是无比的懊悔,也不知道是在后悔当初就不该招惹上这?个无赖,还是不该用那样的手段退亲,可惜如今她就是再?后悔,也改变不了这?一切了!
从温府出来的永昌侯夫人心里已经明白?,这?件事情再?无它法,回了永昌侯府,把今天在温府跟太夫人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永昌侯宋澜亭。
永昌侯宋澜亭在书房静坐了一夜后,派人去了温家,第二日,就传出了温家二房与永昌侯府结亲的消息,而且婚事就定在了今年年底!
这?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为了能够迎娶儿媳,摆婆婆的谱,二夫人开始积极张罗起?搬出去单独过的事情,很快便在京里还算不错的位置,买了一个一进的院子。
温敬宽抱怨地方?太小?,一大家子住着太挤,可二夫人却洋洋得意的说,就是要?住得挤,到时候在永昌侯府住惯了大宅的儿媳妇肯定住不惯,反正她陪嫁里肯定会有宅子,她要?是嫌挤,大家就都搬到她陪嫁的宅子里去住不就行了!咱们自己买的这?个宅子位置好,到时候租出去,租金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温敬宽这?才?没再?说什么。
待到他们搬家那日,温府里闹哄哄的,二夫人指挥着婆子们,大呼小?叫的往外?搬着东西。
“母亲,这?桩婚事,最终到底还是成了!”太夫人房里,温夫人有些忧心忡忡的开口说道。
“成就成吧!”太夫人掐着手里的佛珠,闭着眼?道:“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这?种祸害留在家中,只能搅得家宅不宁,放出去祸害别人,谁自找的谁就受着吧!”
原本忧心忡忡的温夫人听完太夫人的话,又想到前几日侍书跟她学的,二夫人的那套买房理论,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忙用帕子捂了嘴,低声道:“母亲说的是,最起?码这?桩婚事成了,他们也终于肯搬出去了,不然?一直赖在家中,我这?个家都不好当了!”
分家后,二夫人一家赖在温府不肯走,不仅白?吃白?喝,一天天的还各种事情闹个没完,不是嫌厨房怠慢了他们,就是说车马不听吩咐,下人们都是怨声载道,温夫人这?个当家主妇也被弄得很是头疼,如今,不管怎么说,他们家可算是搬出去了。
温夫人一想到,将来永昌侯府也会被二夫人闹得鸡犬不宁,心中就不禁暗暗好笑,不知道他们家以后会不会天天后悔,不该招惹了二夫人这?个没皮没脸的无赖!
京里的事情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可温廷筠面对着如今的平静,心里却总有些隐隐的不安,总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不祥感觉。
他们队伍下一个补给点是在淮安,然?后就不再?需要?补给,可以直接到苏州,把长公主送到范家。
淮安位于淮河和大运河的交点上,是漕运和区域交通的枢纽,漕运总督府和江南河道总督府都驻扎在这?里,因此经济发达,人员复杂,除了临清,应该是最好的动手地点。
但?是,温廷筠总觉得,此地形势复杂,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想要?动手,反而没那么容易做到不漏一丝风声,考虑到风险和后果,温廷筠觉得反而是临清才?是最合适的动手地点。
不过,也许,他们是想要?等到自己把长公主送到范家后再?动手?以免伤及到长公主。
可是自己如果不在运河上坐船,从宁波到福建路途复杂,他们就将无法提前判断自己的行踪,动起?手来,岂不是把握更小?!
不过这?都是温廷筠自己的想法,也许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在,所以想了一阵后,温廷筠便不再?杞人忧天,除了嘱咐徐景耀不要?因为现在的平静,而有所松懈外?,便拿着舆图研究起?了福建的地形,没事儿翻翻书,了解一下福建的风土人情,为到了福建后的行动做准备。
不过没有了人为的干扰,事情却也没有像温廷筠心里想得那样顺利,他们船队从临清出来后的第二天,运河上便刮起?了大风,而且风向还很不固定,船员们只能不停的调整船帆的角度,以维持船只的行进速度和方?向,没两?天的功夫,便全都累得筋疲力尽,无精打采,最后无奈之下,就连禁军护卫们,也不得不参与进去,帮着船员们调整船帆的角度,以保证船只的顺利行进。
“这?样下去不行!”原本以为这?阵大风不会刮得太久的温廷筠,忧心忡忡的看?着在甲板上忙碌,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众人,对站在自己身边的谢星瀚开口说道:“这?风还不知道要?刮到什么时候,如今禁军护卫们都不得不去帮忙,整个船队的护卫秩序都乱了套,咱们就是赶行程,也不能这?么赶,否则恐怕会出问题!”
谢星瀚点了点头,可还是一如既往,十分直接的开口回道:“可现在天色已晚,风势又大,我们根本就联系不上前面的徐景耀。”
自从发生上次长公主自己坐一条船,晕船了也不说,最后晕倒了的事情后,温廷筠深觉两?人坐不同的船只,行事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为了怕以后万一再?出什么事情,温廷筠便决定两?人坐同一艘船,反正他跟长公主抱也抱了,一个院子也住了,如今虱子多了不怕咬,如何?行事安全方?便,便如何?行事吧!
可是,这?样一来,徐景耀就不好再?待在自己这?条船上了,为了避嫌,只能去了另一条船,平时倒是没什么,有事可以打旗语,或是下舢板派人过去联系,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天色已黑,风势又大,各条船都只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和方?向,他们如今连前后船只的影子都看?不到,跟谁打旗去?!
下舢板就更不可能了,现在这?种风势下,下舢板别说能不能到另外?那两?条船上,就是能不能平安无事,都是个问题!
温廷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今天天色已晚,也看?不清楚岸边的情况,等明日一早,天亮了,我们看?能不能联系上那两?条船,先?找个能停船的地方?靠岸,避避这?大风再?说。”
温廷筠他们的船都是双层的官船,体型大,吃水重,在不是码头的地方?靠岸,需要?十分小?心谨慎的操作,否则很容易出事,现今也只能期盼风势会越来越小?,把今夜先?熬过去再?说了。
到了后半夜,风势果然?有所减弱,筋疲力尽的众人,心里都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温廷筠此时才?觉得倦意袭来,脱了衣服,上了床。
可是就在他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却听见念往从门外?快步冲了进来,嘴里高声喊道:“侯爷,侯爷,不好了,船尾着火了!”
“船尾着火了?!”温廷筠扑腾一下坐了起?来,虽然?还有些不太清醒,却还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今天轮到小?的值夜,小?的刚才?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吵闹之声,便跑出去看?了看?,结果就见船尾着起?了大火,船上还能动弹的人,现在几乎都跑去救火了!念往有些惊慌的高声回道。
两?人说了这?会儿话,温廷筠已经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忙一边拿过外?衣穿上,一边起?身往外?走道“去看?看?!”
谁知,他刚一迈出舱门,就看?到谢星瀚面容冷肃的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一见到刚刚从舱门中出来的温廷筠,便开口说道:“这?火起?得蹊跷,我刚去查看?过了,是有人先?泼了油,再?点得火,目的恐怕是要?制造混乱,你?现在不要?出去,就在房间里呆着,我刚才?已经让人过来保护你?了!不过记住,谁也不要?相信!”
温廷筠闻言愣了愣,不过随即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自然?知道谢星瀚的话是怎么回事儿,他们的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今被人放了火,那自然?是有内鬼在,这?个内鬼既然?已经动了手,恐怕就是想趁着众人筋疲力尽之时,制造混乱,等自己前去查看?,没有防备之时,再?行刺杀。
他们终于动手了吗?!
温廷筠深吸了口气,沉声对听了谢星瀚的话后,更加慌乱的念往吩咐道:“你?赶紧去长公主那里,告诉她们,外?面很危险,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到处乱跑,就待在屋子里,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派人去叫她们的!”
念往虽然?神情很是慌乱,但?还是听话的应了一声,转身有些踉跄的向长公主那边跑了过去。
温廷筠则转身回了屋,从柜子里拿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来之前自己特?制的黑色牛皮腰包,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漆描金的小?匣子,从里面拿出当初谢星瀚送给他的把柄匕首,弯腰插进了自己的靴子里,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应该还有后手!
谢星瀚看?了看?温廷筠腰间鼓鼓囊囊的黑色牛皮腰包,虽然?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抱着剑,靠着门框,站在温廷筠的门边。
谁知,他们等来的不只是保护的禁军护卫,还有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
“侯爷,不好了,船舱开始漏水了!”魏参军带着一队禁军护卫,还没等跑到温廷筠的面前,便开始高声喊道。
“哪里漏水了?!”温廷筠忙迎了上去,急切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漏,但?看?现在这?个情形,漏水之处应该不只一两?处,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排查,但?形势不容乐观,侯爷还是要?早做打算!”魏参军焦急中透着无奈,语速飞快的回道。
原本经过这?几天的大风,大家就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指望着风势减小?了些,能好好休息一下,可偏偏如今不仅船尾有人放火,船底更是被人凿漏了,别说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漏水点在哪,就是知道,这?么多处漏水点,他们抽不抽得出人手去堵,都是回事儿!
显然?在场众人也都明白?现在的形势,“去让人准备放舢板吧!别等船最后沉没时才?走,那样会更危险!”温廷筠沉声回道。
魏参军对温廷筠这?个才?十七、八岁,按说也没经过什么大事的年轻侯爷能够如此镇定果断的做出决定,感到十分的惊讶,他还以为自己还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能让他下定弃船的决心呢!
这?么大的船,沉没时水里肯定会产生漩涡,到时候再?想走,恐怕就走不掉了,反正船沉没只是迟早的事情,当断不断,反而会更加危险。
魏统领敬佩的看?着温廷筠,点了点头,回身对身后的一个禁军护卫高声吩咐道:“去召集人手,准备弃船放舢板!”
他刚刚吩咐完,却又听见温廷筠忧心忡忡的开口问道:“那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
船上的舢板毕竟有限,根本就不可能装下整艘船上所有的人,那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难道自己要?把他们丢下?
魏统领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只是还没等他回答,就有一个禁军护卫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待来到两?人近前,气喘吁吁的开口禀道:“不……不好了,船上的舢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让人凿漏了!”
“能不能堵上?!”温廷筠和魏统领都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气恼的异口同声的高声问道。
那个禁军护卫摇了摇头道:“每个舢板的船底都被凿了无数个大洞,看?痕迹,应该从好几天前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动手凿了!”
温廷筠这?下可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都没有动静了,原来真正的杀招在这?里呢!
只是他们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些,为了杀自己一个人,竟然?要?整艘船上,一百多人一起?陪他去死!
温廷筠没有这?么恶毒的心肠,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压根从来就没有过这?个概念,就算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用这?样丧心病狂的方?法来杀自己。
可是,如今得知后,稍稍一想,他却是明白?了,对方?为何?要?采用这?样丧心病狂的手段,来置自己于死地了,因为这?样做,可以把整件事情伪装成意外?,让对方?承担的风险最小?!
一群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的畜生!温廷筠不由想起?了在御书房里,皇上给他看?的那封密奏来,此时心里几乎已经完全肯定,就算不用去查,看?他们的行事作风,也百分之百就是他们干的!
他温廷筠咬紧牙关,双手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去查,那我就偏要?去查个水落石出,将你?们统统绳之以法,让你?们得到应有的下场!
魏参将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以为他是被吓傻了,不由开口说道:“侯爷,我们禁军之中大部分人都不会水,如今之计,只能尽量拆些门板,家具之类的东西,权宜行事了!只是侯爷的安全……”
温廷筠知道他说的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碍于环境和风俗的限制,古代人多数都不会水,除非是特?意操练的水军,因此点了点头道:“赶紧去拆吧,不用再?做救火和找寻漏水之处的那些无用功了,让所有人都赶紧自寻器具,下水后往一个方?向游,不要?四下打转,这?样获救的几率比较大,只要?有一个人能上咱们前后那两?艘船,他们就会知道我们出事了,大家就有救了!”
那魏参军闻言,忙转头让人去给大家传信去了,自己则带着手下的几个禁军护卫们开始动手拆起?了门板。
温廷筠则是带着谢星瀚快步去了长公主的房间。
“现在是什么情况?”长公主一看?见温廷筠,便快步迎了上来,虽然?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不过神情却还算镇定。
站在她身后的曲笺和流素两?人,则是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站在那里抖个不停了。
现在也不是说他连累了她们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她们的安全,温廷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口沉声命令道:“你?们赶紧快去换件衣服,穿骑马装那样利索一些的衣服,把身上的裙子换下来,我们一会儿要?下水!”
“下水?!”这?下连长公主都不镇定了,失声惊呼道:“舢板呢?为什么不用?我们可都不会水啊!”
“舢板不能用了,想要?活命,就赶紧听我的话,去换衣服,再?磨叽下去,没准连下水的机会都没有了!”情势紧急,温廷筠也没空再?给她解释一遍现在的情况,只能有些不耐的开口喝道。
长公主几人见他这?样,知道情势紧急,只能听话的赶紧去内室换了衣服,温廷筠则趁她们换衣服的时候,又去接了也让换好衣服的簪墨和春末两?人,再?跟长公主三人会和后,向甲板快步走去。
一行人来到甲板,就见甲板上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应该是都已经跳船逃生去了,此时双层的官船已经开始倾斜,照这?个趋势,应该很快就会沉没。
温廷筠看?了看?一片漆黑,看?不清远处,只能看?见有人影在扑腾的水面,深吸了口气道:“下水吧!”
魏统领便让手下的几个禁军护卫们将拆下来的门板扔入水中,自己率先?跳了下去,伸手拽住飘在水面的两?个门板,示意上面的人继续往下跳。
就这?样,一行人陆陆续续下了水,温廷筠虽然?会水,而且泳游得很是不错,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异常,而且还不知道要?游多长时间,因此也抱了一个门板。
就这?样,他们每人抱着一个门板,奋力的向一个方?向划去。
幸好如今风势已经渐渐减弱,不算太大,否则就算他们几人有意想要?聚在一起?,也未必可能。
渐渐的水面上能看?见的人越来越少,几人也不知道划了多久,刚刚觉得有些疲惫之时,就见前方?有一艘舢板从远处划了过来,一边划,船上的人还一边高声喊着:“侯爷,侯爷!”
在水里泡了良久,心里越发没底的几人心中俱是一喜,忙七嘴八舌的冲那舢板的方?向高声喊道:“这?里,这?里!侯爷和长公主都在这?里!”
那舢板上的人一听到他们的喊声,忙快速划了过来,众人俱是松了口气,只有温廷筠微微皱了皱眉。
待那舢板来到近前,魏统领便推着长公主的门板,想要?把她先?推上去,毕竟她不仅身份尊贵,而且还是个女人,可是,未曾想,温廷筠却率先?划到舢板旁,抬手扒住了舢板的船舷,用力往上爬去。
魏统领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道鄙夷之色,一旁的谢星瀚却是神色一凛,目不转睛的抬头看?着扒着舢板船舷,正费力的向上爬的温廷筠。
舢板上的人一见是他,忙站起?身来,伸出手来拉他,可温廷筠却好似已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般,浑身无力的扒在船舷上,只能靠舢板上的人全力拉拽。
魏统领虽然?心中鄙夷,但?因为职责所在,还是准备上前去推温廷筠一把,结果谁知,就在这?时,舢板上去拉温廷筠那人,伸出一只手去拉温廷筠的时候,另一只手却从船舷旁拿起?一枚匕首,向正在往船上爬的温廷筠腹部,用力刺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KillEr】扔的雷,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