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 很快就到了初夏。
五月份的日子,正好处在春夏交际,但A省一向是没有春天和秋天的, 于是江堰只感到自己上一天还在裹着毛衣流鼻涕, 下一天就被热的呼哧带喘啃冰淇淋了。
江家的传统, 就是母亲节是需要庆祝的, 父亲节则是看孩子们的心情;正好江父觉得这阵子自己老伴儿总是魂不守舍的, 所以就打算借着这个节日, 带着一家人出去散散心情。
前阵子江堰的事儿总算是风波落定,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江父为此还特地想要找江堰坐下来心平气和谈一谈,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个想法,但被江母阻止了下来。
江母是这么说的:“既然一直都把他看做是一家人, 那就没必要问了, 伤感情。”
江父寻思一下, 觉得这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出行的地点,他俩想了很久。
说实话, 到了江母这个年纪, 阅历渐长, 基本上什么都见识过了;小年轻喜欢玩的她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在否决了江一朝的海边冲浪提议后, 一家人顶着番薯的抗议这个DEBUFF, 还是决定了去上一次的那座灵岩山。
灵岩山经过新一轮修建, 冬日的景和夏日的景又截然不同,最近好像还把寺庙给翻新了一遍,塑了金像,开始向外接收散客暂居吃斋了。虽说条件有些苛刻, 但那儿远离城区,独辟一山,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可以收收浮心,顺便祈祈福。
江堰听到这个安排之后,麻利地把公司的事情堆到一天处理的差不多(指扔给梁喜识),然后就开始利索地整理行李,打算第二天就出发。
江裴凉在旁边帮他一起整,突然问道:“怎么不带身体乳?”
前几次抱抱的时候都能闻到江堰皮肤上的香味,带着点牛奶气息,闻起来很舒服。
江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佛光普照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出家人不涂身体乳。”
经过了几次翻车,他已经从咬牙切齿,进化到了现在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状态,整个人就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拿上吧。”江裴凉淡淡地把身体乳收进箱子里,道:“洗完澡我帮你涂。”
江堰光辉普照的佛系面容立马出现了一丝裂痕:“嘻嘻嘻!”
江裴凉侧眼看他:“不是出家人不涂身体乳吗?”
江堰迅速慈眉善目地双手交握:“贫僧马上还俗。”
江裴凉:“……”
他把江堰扯过来,在人嘻嘻挂着滑稽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结果反被涂了满脸的口水痕。
次日,飞机准点到达,一家子按照原路登上了灵岩山。
江一朝明显是对上一次的社死现场心有余悸,甚至都有点不敢上前,十分机警地左摇右晃,在大殿的柱子后头扭成了一条麻花。
“你在干嘛?荆轲刺秦王?”江淼很是不解:“我寻思着孙晨姐也没来啊?”
“不是。”江一朝继续警惕地四处张望:“我是不想看到上次主持仪式的那位小哥。”
江堰十分热心地安抚他:“没事的,他不在,出来吧。”
江一朝看他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顿时觉得心头大有安慰,从柱子后出来,迎面就撞上了那位熟悉的清秀小主持。
江一朝:“……”
江堰,我信了你的邪。还有这位哥,别以为用袖子捂住脸我就看不到你鼻孔张大了!!
灵岩寺开放的是后山区那儿的厢房,从窗口处能瞧见秀丽山色,到达的时刻已是正午,却依旧雾气弥散,空气中透着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
厢房的条件比起自家肯定是不怎么好的,小木屋里只有两张木床,寥寥几件家具,通了热水和电,但没有网。
小主持交代完事情,行了个礼,就先行告退了,江父拿着小木屋钥匙,开始一次一例的分配房间。
“淼淼和妈妈,我和一朝,裴凉……”江父下意识分着钥匙,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嗖地把钥匙给拽了回去,僵硬道:“这次一朝和小堰睡吧,裴凉和我晚上正好还有一些事情要谈。”
江淼:“……”
江母:“……”
江堰:“……”
几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缓缓看向了江一朝。
而这时,处在风口浪尖的江一朝猛地觉醒了求生欲,他严重地表示自己绝不同意这个分配:“爸,不行。”
江父:“怎么个不行法?”
江一朝笃定道:“晚上没有爸的呼噜相伴,我辗转反侧,我彻夜难眠,我寤寐思服,我痛彻心扉。”
江父:“?”
看不见你的孝,我怎么睡得着。
“这话说的,”江淼忍不住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家里的时候也睡爸妈中间。”
江一朝低吼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这时,一直存在感很低的江母出场了,她转过头来看着江父,突然问道:“之前不是都让小堰和裴凉一起睡的么,今天怎么了?”
江父刚想回答,话刚一出口,他就骤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对。
不对!
他把自己快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垂头看着自己神情单纯的妻子,眸子里缓缓溢出疼爱与痛惜来。
他媳妇儿这么天真,这么单纯,肯定不如他想得多,但如果自己说出口,按她之前那个养条金鱼撑死了都得哭个半天的性格,肯定又会自己钻牛角尖钻进死胡同里,会想歪的。
“没事。”为了不让江母起疑,江父瞧了他们一眼,最终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道:“那还是按之前那样分吧。”
江裴凉取了钥匙,不冷不热道:“我们先过去了。”
江堰拎着行李箱,一溜烟儿跟着江裴凉屁股后头走了,兴高采烈地像只蚱蜢。
江淼和江一朝也很快过去收拾房间了,江父江母驻足在大厅之外,注视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半晌后,两个人在同一时刻十分精准地幽幽叹了口气。
随后,两人猛地转过头静静对视了五秒,两张脸上又是惊人相似的诧异。
江父:“?”
江母:“?”
江父:“老婆,你叹什么气?”
江母:“我才要问你?”
江父:“不、不是,这个情景下有什么叹气的需求吗?你?为什么突然?”
江母:“都说了我才要问你……”
“……”
.
小房间里。
江裴凉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好,江堰趴在床上,感到这床硌的人胸板子都要折了:“大哥,这床也太硬了吧。”
江裴凉扫了他一眼,道:“是吗。”
“是啊。”江堰求知欲非常旺盛,他甚至为了对比,在地上也躺了一下,然后设置对照组后,言之凿凿道:“还不如睡地上。”
江裴凉看着这位赖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熊孩子:“……”
“赶紧起来。”他把人拉起来放回床上,冷道:“地上多凉,不要随便乱躺。”
“不如这样。”江堰坐在床上,开始晃脚,逐渐露出歪嘴龙王的神色:“我把我的被子垫在下面,然后我们睡一条被子……”
江裴凉:“这是在寺庙。”
江堰:“哦对不起。”
他看着大哥弯腰收拾床铺时的翘屁,忍不住流下了馋哭的泪水。
那菩萨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整理完东西,离吃饭还有几个小时,江堰在微信群里跟加班的梁喜识互丢炸弹,突然听到江裴凉问:“要下去走走么?”
“嗯?”江堰抬起头:“要去哪呀?”
灵岩山除了山顶上的寺庙最为出名,山腰的一些景区也小有名气。至少江堰之前来的时候,有很多小情侣去了山腰的红花树那儿,花一点钱买两个用细线连在一起的小木牌,然后写上自己和对方的名字,最后用力一抛,如果能顺利挂在树枝上,就说明两人能够一生一世。
当然,江堰当时也立马对此提出了不解:“那要是抛出去掉到地上了岂不是很尴尬。”
“还好吧。”江淼给出了更加正确的解释:“我觉得还是和现女友一起来结果在树上看到了自己和前女友的名字要更尴尬点。”
“还好吧。”江一朝做出了绝妙的补充:“我觉得是和现女友一起来结果在树上看到了自己和前男友的名字才是最尴尬的。”
江裴凉很无奈:“……你们能不能闭嘴。”
除却这棵巨大的红花树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小摊儿,摊主是算命的,还顺带雕小木人服务。
和其他景区的套话道士不大一样,摊主穿着爱马仕,连收钱的包都是LV的,说话十分直白,说你今年会离婚就撑不到明年,准的离谱,准的可怕;而算命附带的小木人,看上去雕工十分精湛,十分神似,也丑的离谱,丑的可怕。
“随便走走吧。”江裴凉垂着眼,面色没什么特殊的神情:“去山腰逛逛。”
江堰定定看着他表面不动声色却略微攥紧的手指,突然领悟了什么似的,嘴角又开始笑开了。
“大哥,”江堰从床上跳下来,拍拍衣服,道:“走吧,我突然很想去红花树。”
江裴凉:“嗯。”
两人慢悠悠去了红花树。初夏时节,来的人很多,红花树上垂下许多小木牌,江裴凉表面上浑不在意,结果一来就直直冲着木牌那地方去了,江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取回来的时候,发现木牌上已经用毛笔清清楚楚写了两人的名字。
江裴凉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空气顿时有些宁静了。
过了一会儿,江堰抬起头,笑嘻嘻道:“大哥,你扔的时候记得扔高点啊,不然哪天被风吹下来就不好了。”
江裴凉目光微柔,道:“好。”
江堰看着大哥抛牌子的身影,目光放空,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上一次一家人来的时候,也凑热闹去那算命的爱马仕哥那儿算了一卦;他解签的方式很特别,各自都是用字条的形式来解的。
江堰本来没抱太大期望,打开字条,却发现上头用狗爬般的字体龙飞凤舞写了八个字:
【非此间人,无运可解。】
江裴凉回来了,江堰看他那股子微微气喘的劲儿,怀疑他当年大学·运动会抛铅球都没那么用力过,不由得有些感动又想笑。过了一会儿,他试探性道:“大哥,来都来了,再去那边算个命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裴凉也不问他为什么,只是说:“好。”
算命摊子前人依旧很多,爱马仕哥今天换了一身黄灿灿的GUCCI,在看见他们二人的时候,眼皮一掀,快速扫了一遍;随后毫无异色地拎起笔,没有停顿地唰唰在纸上写下几字,信手递了过来。
“五百。”他张开五根手指。
江堰拎着那张字条闷头走路,都快走回厢房了还是有些不敢打开;江裴凉倒是早就看完了,面色毫无异常。
“跟上次的批语一模一样。”江裴凉道:“你呢?”
江堰深呼吸了一下,慢吞吞地打开字条——
在看到上头的内容时,他的心像放下了一颗大石头,再坐上了一朵云,顿时缓缓漂浮了起来。
【家庭和睦,琴瑟和鸣,此生不孤,繁花似锦。】
此生不孤,繁花似锦。
江裴凉看着江堰对着字条呵呵傻笑不停,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么高兴?”
“高兴。”江堰扑起来抱住他:“我可太高兴了!”
江裴凉多年坚持锻炼,腰力过人,这么大个小伙子蚱蜢般的扑上来也能抱个稳的,两人晃悠悠转了几圈,正打算吧唧一下,就听到门口传来轻轻敲门的声音。
“小堰,裴凉。”江母非常识大体,明明门是开着的,但手虽然进来了,头却没有进来,仿佛在门外扎了个马步,只为了让自己不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渺远的声音从门外幽幽传来:“吃饭了。”
江堰:“……”
是他的错觉吗,他为何从江妈妈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应该存在的卑微。
这儿的斋饭肯定是没有酒店里那样奢华的,来借宿的人家不多,拢共就那么几家,干脆就在僧人们吃饭的大厅角落加摆了几张圆木桌子和竹椅子,竹木清香,禅声阵阵,合着钟声和门外潺潺的流水蛙鸣声一起进食,倒也别有几分雅趣。
领他们进来的小主持递了一张小牌子,上头写着个“1”,他摸摸脑袋,解释道:“1号桌在那边拐角的地方,因为你们吃的还是和我们的有点区别,菜肴要更多一点,准备的更适合一些,所以就用号码区分开,就麻烦你们多找找了。”
一家子人除了江一朝都在,江父拿了小牌子,找到圆木桌,发现旁边那桌竟然是A省的熟人。
但看样子,应该不怎么对付,因为江堰刚坐下去,就听到江父在和对面那个中年男人互相凡尔赛以示敬意:
“哎哟,你说裴凉啊?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这孩子,帮呢又不需要我帮,那天竟然还说我公司经营不善,帮我提高了几个利润百分点呢……不多,不多!也就几个亿吧,这孩子就是不爱听话,老爱自作主张,我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了。”
“啊?你说淼淼啊?她之前办的内画展,我都看不懂啊,画的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是国外的洋人审美观就是很奇怪,洋人怎么那么喜欢我想都想不明白,还非要花那么多钱去买?真是不知道买来做什么,我们家挂都不让挂的。”
“噢哟,小堰啊。他那个公司一开始给他的时候才屁点大……我都没管过这孩子,唉,实在是很不成器,娱乐公司嘛,再大能大到哪去?是吧,反正我不懂,那个商会一直邀请他,我都帮他拒绝了。唉,都是年轻人的东西……”
“一朝啊?一朝就是爱玩,成天跑出去野……你问他挣了多少?唉,毛毛雨啦,我们家又不靠这个吃饭嘛。不就是几个煤矿几块新生态试验田?这有什么好夸成功人士的,哎哟,真是!”
和江堰待久了,江父阴阳怪气的功力直线上升,成功把对面那位凡到说不出话来;于是对面那位灵机一动,开始转移话题——
“我们家都抱上孙女了,你们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啊?哎哟,我记得裴凉是九几年的来着?为什么不找对象啊?是不想找还是……”
江父:“……”
破防了!
说起来也是,他们家的孩子最大的都二十六岁了,竟然从大到小一个对象都没有!
但男人的尊严不可以就这样被践踏,江父冷笑一声,又开始反击了:“国家倡导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你知道孙家那丫头不?”
对方愣了一下,想必是不知道孙家能扯上什么关系了:“知道啊,就是那位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嘛,似乎说是她没几个能看得上的人……”
“对,就是她。”江父气从丹田道:“现在在追我们一朝!”
对方:“???”
江堰坐在旁边安静如鸡,不敢说话,偷空去看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很好,典型的鼻孔和眼睛一般大,是真真切切地震惊到了。
“不可能吧!”对方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江父扬眉吐气,高声大笑:“哈哈哈哈可事实就是如——”
正在此时,他话音未落,江一朝就从远处皱眉而来了。他拎着小主持递给他的1号小牌子,被大厅里乌泱泱的闪亮光头所迷惑了视野,一时半会竟然找不到1号桌,接连着看了好几个桌牌后,他在光头风暴里迷失了自己,忍不住高声询问道:
“有1吗?有1吗?”
众光头:“……”
江一朝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这边,江父剩下的半句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1在哪里啊?!”江一朝一边走一边仿徨地高声道:“谁来告诉我,1在哪里?这里有1吗??真的有1吗?!”
对方:“噗嗤。”
江父:“……”
他迟早要把这小兔崽子给掐哑了。
.
江一朝被痛打完毕后,委屈巴巴地跟着江父回到了房间,勒令闭门思过,没学会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就不要再出来。
一家人的三间厢房是并排着的,江裴凉和江堰住在最左边,江母和江淼在中间,母女俩去外头玩了还没回来,江父一边气呼呼的走过去,准备找大儿子讲点事情;一边又回想起了今晚的饭桌上,对方说的话,顿时更气了。
的确,他们家四个孩子,哪一个不是精英,哪一个不是条件出挑?为什么到现在,却一个对象都没有呢?
一朝和小孙至少可以说还有点希望,裴凉上次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却死活不带回来,说不定是黄了;江淼和江堰更是毫无动静,他这个老父亲看在眼里,愁在心里啊。
在讲事情的时候顺便催一下吧……
江父这么想着,精神百倍地迈起了腿,还隔着老远呢,就洪亮地叫道:“裴凉,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说——”
他显然没有江母那样敲门的好习惯,房门大开,江父直接一jio迈了进去,然后僵在了原地。
厢房没有开灯,只摇曳着短短的两端烛光,江堰躺在床上,松松搭着被子,睡得小猪崽一般香;昏黄的烛光下,江裴凉坐在床边,俯下身子,捉住他熟睡的面颊,轻柔落下一个浅吻。
当听到门槛处传来的咯吱声响时,他转过头,看到满脸震惊的江父,面色依旧不动。
江父:“?”
你们在干什么啊!!!!
他蹬蹬蹬往后退了三步,感到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中道崩殂,虽说早有怀疑,没想到正面直击的冲击力竟如此之强,他感到自己快要心肌梗塞和十年脑血栓并发了!
“你……”江父咽了咽口水,重重指了指江裴凉,压着声音死死道:“给我滚过来!”
江裴凉十分淡然地站起,问道:“做什么?”
江父:“你没看到小堰还在睡觉?”
江裴凉:“……哦。”
两人一前一后到达了隔壁江母和江淼的房间里,江父把门一关,就伸出手指开始颤抖地无情指点:“你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江父最终还是叫道:“你故意的吧?!”
刚刚自己甚至隔着那么远就开始叫人了,不可能江裴凉没有听见。
江裴凉面无表情地点头:“嗯。”
江父:“?”
他气差点又喘不上来。
“你们这样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谁先开始的?”“你们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以后打算怎么办?”许多问题在江父的大脑里汹涌发酵,恍如爆炸的星辰,一股脑子涌到他的喉咙口;他艰难地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虚弱地蹦出一句:“我是你爹。”
江裴凉:“我没否认。”
江父:“……”
虽然说的没错但他为什么更生气了啊!!混蛋!!
在这危险时刻,江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继续指指点点了一番,破碎的话语大概围绕的就是“我我我我我”和“你你你你你”,最后往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地确认了一下位置,随后双眼一翻,以精湛的演技和协调的肢体,直接昏倒在了江母收拾完的床榻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是如此的难熬,江父紧闭着眼,只听到周围一片寂静,却没有听到江裴凉悔不当初的哭声,只是寂静,一片可怕的寂静。
终于,半晌后,江裴凉终于开口了:
“爸,你刚刚倒下去的轨迹还是有点不符合重力定律的。”
江父一个鲤鱼打挺就是瞬间弹射坐起:“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