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好不容易喘口气,想去剧组找晏池一起吃饭,结果却扑了个空,小寒告诉他人被方文州带走了,就打电话去问,顺便调皮了一把。
“怎么过来了?”两人下楼,对上笑得灿烂的某人,晏池有些惊讶道。
“来接你吃饭呀。”陶然理所当然道,又转身看向方文州,“你们结束了吗?”
“结束了结束了。”方文州连连点头,脸上的笑都差点绷不住。
好家伙,这看得真够紧的,离开这么一小会都不行。
“那人我就带走了。”陶然朝人招招手,拉着晏池就离开了,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形象在经纪人心中已经被扭曲成什么样了。
坐在车上,晏池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快了几分,朦胧的醉意和些许反胃的感觉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闭眼靠着靠枕,随着车子摇晃身体,舒服得快要睡过去。
“你喝酒了?”突然,静谧的车厢里传来陶然略显不满的声音,他偏头看去,对上一张鼓鼓囊囊的包子脸,可以说是狠狠地瞪着自己。
“啊……”晏池点点头,疲惫道,“一点点。”
陶然轻哼了声,火气瞬间起来了,“受了伤还喝酒,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注意点,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了!”
“那怎么办?”晏池看着他气鼓鼓的脸,有些好笑,“扣钱吗?”
陶然抿抿唇,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
要不是打不过,一定要把他扯过来狠狠打一顿屁.股!
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对酒精不耐受么?
晏池有些晕乎,没听到他的回答也没在意,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刚准备开门,陶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吗?我知道了,那你发过来吧。”陶然挂了电话,跟着钻出了车子,扶住晏池的一只胳膊,“我送你上去,另外借我下电脑,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晏池的酒瞬间醒了,甚至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要来了么?
之前的理由是房子太小,装模作样糊弄过去了,这次已经给他换了大房子,又许了那么多好处出来,想来是该来收利息了。
他脸上的神色淡了几分,顺从被陶然扶着,进了门,刚换好拖鞋,还没想好具体对策,就听到陶然冷声道,“你先去卫生间吐一会吧。”
“什么?”晏池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吐什么?”
“酒。”陶然脸色还是臭臭的,“赶紧去,把酒都吐出来。”
“这怎么可能吐得出来?”晏池有几分好笑,整个人又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不准讨价还价,”陶然冷着一张脸,把他直接推进了厕所关上门,“能吐多少吐多少,感觉难受就对了,看你下次还敢背着我喝酒!”
自己什么身体状况自己心里都没数的吗?
晏池站在明亮的卫生间里,还有几分哭笑不得。
等他收拾好又洗完了澡出来,屋子里飘着一股浓浓的刺鼻味道,沙发前的小桌上摆了一碗棕褐色的药汤,还飘着水汽。
陶然抱了一台笔记本,盘腿窝在沙发里,听到声音头也不回地指了指那东西,“喝了。”
“这什么东西?”晏池端起来闻了一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味道可太糟糕了。
“醒酒汤。”陶然冷酷道,“没毒。”
气他不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便半个好脸色都不想给,又想绷着一张脸,端出家长的威严来,好让他知道,这种事下次是不允许再发生的。
晏池捏着鼻子灌了下去,吐了吐舌头,把碗放在一边,坐在陶然身边,随口问道,“看什么呢?”
说话的功夫,眼神已经顺着飘到屏幕上,却瞬间凝住了。
密密麻麻的数字组成的表格,看得人头晕眼花。
这是……报表?
他又看了看陶然,发现这家伙竟然眸光涣散,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屏幕,手上过了半天,才能敲下一个数字,然后迅速删掉。
颇有几分小学生面对家庭作业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的的模样。
有几分意外的萌。
“这里数字算错了。”晏池突然道,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按在了某个空格上。
“啊?”陶然转过头来,神色还有几分魂飞天外的迷茫,满脸生无可恋。
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聚焦。
这天杀的报表是人看得玩意吗?
原主为什么要吹嘘自己无所不能?
又为什么要为难他这个从小数学就只能勉强及格的孩子呢?
然后他的目光凝在面前那张俊脸上,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深处突然亮起了一小簇光。
他儿子!可是未来的豪门继承人!
掌管好几个财阀的那种超级大佬!
他从小就聪明什么都会,这种东西肯定也不在话下!
于是陶然飞快地把电脑塞进晏池怀里了,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那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该怎么做?”
晏池:……
他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种东西,是可以随意给人看的吗?
而且他怎么确定自己会弄?毕竟从他目前放出去的资料上看,可跟管理类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试探?
“我不会做。”晏池不动声色道,想要把电脑递回去,却被陶然压在了腿上,肯定道,“你那么聪明,这种肯定也不在话下的……”
说到最后,语调微微上扬,拉得又轻又缓,像是在撒娇。
“那……我试试。”晏池把视线收回,淡声道。
这种东西他最在行不过了,被老头子训练得快要赶上专业的财务人员了。
晏池手指微动,粗粗翻看了两下,目光钉在最上面那行字上,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这竟然是盛辉的财务报表?
而且里面问题还很大,偷税偷税一清二楚,这东西……根本不可能流出来,它足够把一家公司彻底搞垮!
晏池又仔细翻看了几页,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份东西竟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是盛辉?
陶然跟那个楚应杰,不是听说关系挺好的?
他的回忆却不自觉被拉扯到上次韩老宴会上陶然为了他跟人对峙的事,还有这次的“意外”,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荒谬的想法。
难道是……为了他?
随即又自嘲地笑了声,怎么可能呢?
不过是包养罢了,哪里比得上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呢?
估计是有了什么利益冲突吧。
这种他可见得多了,别说好兄弟,就是亲兄弟亲父子反目,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边想着,晏池的手指却飞快地动了起来,当他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彻底沉浸其中,等他敲下最后一个数字,回过神来,窗外已经是一片浓黑。
凌晨两点了。
他偏头看去,陶然就歪头睡倒在沙发上,因为怕自己的脚会踢到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猫儿一般大小。
晏池凑过去,低下头,戳了戳他的脸,“去房间睡。”
陶然眼睫颤了颤,没醒。
晏池没忍住,在那看起来手感很好的脸蛋上捏了两把,哼声道,“小懒猪。”
他的视线又随着那羽翼般的睫毛缓慢下滑,看清陶然眼底浓重的乌青,不由得蹙了蹙眉。
很累吗?
他这几天到底是在忙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啧……”晏池轻啧一声,这些好,这些付出,这些试探。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究竟是想要自己背后的东西,还是……
我?
晏池狠狠拧了拧眉,索性俯身把人抱了起来,刚走没两步,就听到怀里换来嘤咛一声。
他顿住了脚步,对上陶然迷迷茫茫的微眯的眼,一时进退两难。
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个动作?
他会不会误会什么?
可还没等他想完,陶然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甚至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脑袋蹭着他的颈侧,自发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彻底睡死过去。
晏池松了一口气,轻哼一声,“没心没肺。”
就是不知,指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