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摁了摁突突直跳的额头,想起那家伙,眉头拧得死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楚应杰,算是他文里安排的小反派,性格张扬暴戾,跟原主一起鬼混的,甚至很多圈子都是由他拉进去的。
他家里是做些灰色产业起家的,虽然后面被严打,缩水得厉害,但底蕴还在那里,小圈子里会玩,创办了一个盛辉娱乐,是专门给他开的后宫。
可要比起星遇,还是差了一大截的,所以他看似跟原主勾肩搭背哥俩好,其实是想使绊子彻底毁了他。
但可惜,原主本身也不是多堕落的人,赌和毒一样不沾,看似万花丛中过,却还片叶不沾身,让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恰好后面原主又被送出了国,才暂时断了联系。
等到后面,他可是给原主和晏池找了不少麻烦。
所以陶然早早就把这人拉黑了,但显然,他不会这么容易死心。
想想原着里被他祸害了的那些小明星,瘾头上来了的凄惨模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找根绳子把晏池直接拴在自己身边。
外面全都是坏人,太危险了!
可儿子又是那么单纯善良富有正义感,以后还要努力拍戏称霸娱乐圈的,只能自己多照看着点了。
晚上,夜色酒吧里,迷离暧昧的灯光下,舞池里涌动着无边的艳色,互相勾.引挑逗着,角角落落里都是朦胧的低语和嬉笑。
一处卡座里,三四个青年人身边坐了一溜圈的美女,殷勤地给倒着酒,捶腿捏背,巧笑嫣然。
“几点了?”楚应杰偏头喝过美女嘴对嘴喂过来的一口酒,又揉着人纤细的腰肢捏了几把。
“八点半了杰哥,”旁边的人道,“这小子又放我们鸽子,你觉没觉着他这次回来,变化不小啊?”
说话间,楚应杰就已经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这次却不再是什么无人接听,而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嚯,直接销号了?
他随手把手机甩在一遍,懒洋洋往后一靠,推开了想跟着靠过来的美女,眯了眯眼,“变化吗?”
他的脑中不合时宜地跳出了白天见到陶然的样子,干净漂亮的脸蛋,纯然无辜的眼神,像是从来没有沾染过世俗一般,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倒不像是被送出国去改造的,而是直接塞回娘胎重造了一般。
甚至他都没法说,自己公司里那群以美貌著称的废物们,有谁能拉出来比较一下的。
这样的人,若不是还有点背景,恐怕就要成为别人的笼中鸟金丝雀了。
这么想想,竟然还有几分意动。
陶然是多么嚣张又心高气傲的人啊……
“先不用管他了,我有打算,来,喝……”
陶然这边踏踏实实地在公司呆了好几天,直到等着了一个好机会。
圈内泰山北斗般的韩诚德韩老爷子过六十大寿,圈子里有头有脸的几乎都会去参加酒会,哪怕只能在他面前露个脸,出去说话都能多上几分底气,若是侥幸能攀谈两句,那等于是直接抬咖了。
说到这位韩老爷子,也是个奇迹般的人物,戏曲出身,当年也是个名角,后来自己开始演戏,偏偏老天爷赏饭吃,拍什么红什么,哪怕是再烂的剧本,都能凭着自己力挽狂澜。
到最后都已经不是说他拍什么戏能火了,而是只要他拍的戏,就一定能火,邀约的本子据说塞满了整整一间办公室,各类人马堵在门口几天几夜就为了求他一个出场。
哪怕是友情加盟,只有一个镜头,这卖座率都能有质的飞跃。
差不多四十岁左右就把所有能拿的奖全拿遍了,闲来无事索性自己开始当编剧,写了剧本自己导,结果又火了。
据说那几年,是整个娱乐圈最黑暗的几年,却也是最辉煌的几年。
提到演员,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一定是韩诚德,可编剧是他导演也是他,生生给人家逼得几乎无路可走。
还是他最后年纪大了准备彻底退回幕后,才变得百花齐放起来,慢慢有了现在的规模。
这样重要的日子,程誉自然是要去的,恰逢一个小的假日,便大发慈悲给连轴转了一个多月的剧组放了半天小假。
但至于他们会不会去,又怎么得到邀请函,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晏池坐在奢华的跑车上,头上的碎发被打散,刘海软软地耷拉在头上,看起来温软又无害,气质都柔和了许多。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要求特意换上的白色衬衫,和无比休闲的西装裤,默然无语。
一旁的陶然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东西,身上穿的甚至也不是正式的西装,而是休闲款,看着倒像是在校学生,满脸的稚气,没有半点商人的市侩。
韩老先生这样的人物,哪怕是晏池这样从小在国外长大,从来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人都是如雷贯耳,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更是清楚,剧组单是有头有脸有门路的,早都开始准备起来了。
他是没怎么在意也并不关心,但是在这么敏.感的时间点,被陶然专门接出来,却让他不得不多想。
但是可能吗?
不过是个被包养的新人罢了,怎么可能连这种场合都要呆在身边?这路未免也铺得太宽了些。
也太丢人了些。
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却生生打自己的脸,没人会这么干的。
陶然反复检查了一下自己准备的东西,才发现车里过分安静了一些,扭头一看,晏池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神色……
是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带了种无言的探究。
包含了太多东西,但似乎没有了初见时的抵触与敌意。
“怎么了?紧张吗?”陶然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大.腿道,“别紧张,万事有我。”
说完,陶然还忍不住激动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
晏池接触到他老父亲一般……可以说是慈爱的目光,感到一阵恶寒。
且不说从来没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仿佛他还是一个无法照顾好自己的孩子一般,就是老头子,对他的教育都是极为严厉的,慈爱?
那是什么东西!
而且这人的年龄明明比自己还小,却似乎被他当成了什么弱不禁风的存在。
晏池别开了头,身上那种毛嗖嗖的感觉才终于下去。
等两人到的时候,整栋庄园灯火通明的,就像座小城堡一样气派非常,看着还有几分复古,来来往往的宾客全都穿着华丽,西装礼服,香鬓美人,乍看上去,他们两就显得格外素净了些,几乎要被淹没在人堆了。
陶然带着人往里走,出示了请帖之后一路畅通无阻,上次的继任仪式不算,他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规模的宴会,不免有些好奇,脖子都没有转动过大的角度,一双过大又漂亮的眼睛却滴溜溜转着,强忍着没有做出什么破坏身份的事。
我现在是霸总了……
霸总……
要有逼格,要端着……
陶然不断给自己洗脑,低声默念着。
倒是跟在他身边的晏池脸上平淡无波,像是毫不在意,也有可能是见惯了。
陶然默默把这些以前只有在电视上见过的场景收入眼中,直到目光扫过一个角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晏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顺着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只有灯火通明的室内和来往交际的各色人等,没什么特别的。
陶然闷不做声一路快步冲了进去,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直接打开了露台的大门,晏池紧随其后。
楚应杰堵着面前这个小美人,有些心驰荡漾。
毕竟撞了他又踩了他的鞋子,可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何乐清不免有些慌张,因为屡次拒绝了经纪人想要拉皮条的建议,被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在这样的聚会上还不知道弄点事出来,那连《登仙》也不用演了,他们随时可以换更听话的孩子来。
她本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等宴会差不多了就直接回去,谁知道这一向无人问津的露台竟然突然变得这么受欢迎。
这个走路摇摇晃晃浑身酒气混杂着香水味的男人就这么闯了过来,看也不看地撞到她背上,又踩了她的脚,眼下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楚应杰多毒辣的眼睛,单是从她身上衣服的款式和饰品就能看出来恐怕是哪家小公司想办法送进来的。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平时在自己公司又轻浮惯了,说话便没什么顾忌,“我这衣服可很贵,意大利纯手工的……”
“我会赔给你。”何乐清微微蹙眉,还是想要尽快息事宁人,但显然有人不想让他这么好过。
“我也不缺钱,说出去还以为本少爷欺负你了。”楚应杰笑着伸手,把人圈在了自己与扶手栏杆之间,偏头在她耳边低语道,“再说了,你还踩了我的脚,吓了我一跳。先不说这双鞋的价值了,若是要赔,还是先赔我的精神损失费吧……”
他来之前吸了一口,又喝了酒,神志本来就不太清醒,全凭本能做事。
可撩骚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人大力握住扯了开去。
何乐清眼前一花,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再度挡在她身前。
“别碰她。”
楚应杰踉跄了一瞬,已经罢工的脑子终于开始重新运作起来,看着面前这张眼熟的脸,又扫了眼何乐清被吓到苍白的脸,嗤笑一声,跟往常一样调笑道,“怎么?你的女人?”
“不是!”陶然的神色更冷了,察觉到晏池和女主投射到自己后脑勺的视线,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她不是你能碰的!”
她是主角的!
“切……”楚应杰嗤笑一声,歪了歪脖子,无所谓地后退一步,抬起的视线却正好对上了晏池的脸,眼珠子彻底转不动了。
他身后就是一轮漂亮的圈月,整个人就像是被包进了一层漂亮的银纱中,尤其那张过于俊美的脸蛋配上冷淡的神色,让他喝多了久的大脑一时竟有些分辨不出这究竟是真人还是天上的仙子。
似乎下一瞬就要凭空飞走了一般。
原先还觉得有几分姿色的小美人,顿时也没了兴趣,痴痴地朝晏池伸出了手,“这就是你看中的那个人?突然有点理解你了,男人好像……也不错……”
陶然瞬间炸了,直接将他的咸猪手打开。
就跟所有护犊子的家长一样,哪怕面对的是厉害的对手,依旧毫不退让,咬牙切齿道。
“我的人,别碰!”
放完狠话,还觉得不够。
霸总下一句应该是什么来着?
挑衅我?明天就收购你们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