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那场单方面的‘通知式谈话’的结果并不像月咏歌呗幻想中的那样充满戏剧性。
虽说是没有所谓的一开始就敲定的婚约,但星名和也同时向她传达出一个重要的消息——他对赤司征十郎很满意。
一般来说,喜欢一个人会有80%的可能性是因为最开始对这个人的好奇心而转变来的。可是回到神奈川独自绽放的月咏歌呗觉得自己现在遇到的是二般情况。
她考虑的是别的问题。
说实话,赤司征十郎那种下至三岁儿童,上至八十老妪一见就会竖起大拇指称赞的、被她单方面冠名为毫无死角的人间真兵器的少年,能有什么梦想啊。
月咏歌呗侧卧在沙发上,抿了一口纯牛奶。
“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自诩睿智的少女有些犯难,这个问题简直比电视中正在播放的雷雨文学还让人无法理解。
“你在说什么啊歌呗。”
依琉从茶几上的水果篮子里冒出她的小脑袋,脸上沾满了橙汁:“怎么在东京住了一晚上你就抑郁成这个样子?”
“这才不叫抑郁。”月咏歌呗气结:“你过来,我给你擦擦脸。”
依琉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傻笑了一声后就朝沙发上少女所在的地方飘了过去。一对一的贴心服务,柔软的纸巾拂过面颊,橙子味的小恶魔又变回了原本干净的样子。
“那你说说,你在想什么,依琉大人可以替你解答难题!”
眼前的小人叉着腰,一脸的高傲。
虽然月咏歌呗并不觉得依琉能给出什么像样子的答案,但是在好奇心的牵引下,她还真想听听属于守护甜心的独家猜测。
总结了一下赤司征十郎的性格,月咏歌呗缓缓道:“你说一个十全十美...不但性格很好,而且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好最好的人,所能诞生出的心灵蛋会是什么样子啊。”
虽然这句话有着美化对方的成分,但是在月咏歌呗的心里看来,这种有着明确目标并且对自己有着超高要求,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少年,难道不都是脚踏实地,不相信梦想只追求现实的人吗?
一般来说有着这种性格的人,心灵蛋具象化的可能性简直低的不能再低,可是现实好像在拍打她的脸。
赤司征十郎身上那浓烈的心灵蛋的味道代表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如果说对方只有一颗心灵蛋,那月咏歌呗自己都不信。
“有什么主意吗?”她弹了一下依琉的小屁股。
“嗯....”依琉摸摸下巴。
“能诞生出来的守护甜心,完全是根据那个人心中的梦想与追求的本我来决定的,你这样问的话我可说不准。”
“不过....”依琉话音一转,突然贴近了月咏歌呗的眼前。
“不过什么?”
“指不定那个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也说不准。”
她裂开嘴角楼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小恶魔尾巴在身后飞快晃动着。
“那叫爱好,不叫癖好。”绘琉弱弱的声音从依琉身后传来。正在为大型伦理电视剧虐到流泪的守护甜心依旧没忘记纠正依琉口中日常出现的各种错误。
“傻瓜绘琉,给我走开!”一脚踢上去,绘琉飞了老远。
那边的两人已经打闹了起来,而这边的月咏歌呗还在为依琉口中赤司征十郎可能存在的不为人知的癖好而进行着无厘头猜测。
仔细推敲了一下...也许这事儿是真的也说不定。
她在正式成为星名财团的继承人前,就被老爷子要求着读了几份目前日本国内数一数二的那些财团小一辈的个人介绍。
什么迹部景吾云雀恭弥道明寺司,有头有脸的都被看了个遍,更别说是这位作为与星名家有着多次大型合作的赤司财团的继承人了。
根据材料看来,赤司征十郎在更小一些的时候就已经帮着赤司财团处理家族事务,童年生活并算不上太完整的他没准还真有什么癖...爱好也说不定。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月咏歌呗完全没意识到她已经被依琉的话带去偏了思维。
——坐在主位上一本正经讲着财务知识的赤司征十郎,和围了他一圈认真听着演讲的守护甜心...老板与他兢兢业业的下属们?
仔细想想这其实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呢...月咏歌呗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哪怕没有星名和也的暗示,她也是会特别关注这个少年的。
毕竟她对赤司征十郎这一类人的梦想可是格外的好奇。
不过话说回来...
赤司征十郎和黄濑凉太,好像都是帝光中学的学生吧。
“叮咚——”
被按响的门铃强迫月咏歌呗结束了她关于二人的的各种猜测,她回过神来。
还在打闹的依琉和绘琉瞬间停下了手,动作熟练的一齐飘向了楼梯口处,偷偷朝歌呗所在的方向探出脑袋。
看到那边的两个守护甜心已经藏好,月咏歌呗拉开盖在身上的小毯子,光着脚晃晃悠悠走到门边。眼睛凑到猫眼处看去,是经纪人浅川葵。
她回头朝依琉绘琉打了个手势:来的是个麻瓜,示意她们不用躲了。
拉开房屋大门,入目依旧是那一身标志性的职业着装与十厘米的高跟鞋,浅川葵正笑眯眯的低头看着她。
可惜今天对方那张充满魅力的脸没能为她博得任何好感。
“你怎么来了?”月咏歌呗斜斜靠在门上,抬头盯着她的眼睛。
语气强烈的话让浅川葵挑了挑眉:“家主刚刚传来了讯息,说是让你去他的某位要好的老友处取一封信。”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毕竟目前给我发工资的是星名家族。”浅川葵点点嘴角的痣,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如果月咏小姐愿意以双倍的工资私人聘请我的话,那我不是不能考虑跳槽的。”
哦?
“祖父开给你的月薪是多少?”月咏歌呗嘴角噙上一抹冷笑。
浅川葵报了一个数字。
月咏歌呗一顿,她不禁将领口处的睡衣扣子再扣起来一个,突然觉得屋外灌进来的凉风有些大:“把地址发我。”
浅川葵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司机的假期被我提前结束了,他二十分钟以后就到。”一句话说完以后甚至没有多留,迈着大步就离开了。
多么潇洒的背影啊。
和昨天那个因为晕车导致腿肚子都在疯狂颤抖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下次还是不要管她了。
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月咏歌呗用上锁的方式宣示着自己心中的的不满。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从依琉绘琉身边经过,朝一楼大试衣间的方向走去。
中午刚从东京回来没多久的她不用再次洗漱,只是将身上的小熊睡衣换下来,搭了一套简单的装扮。
虽是简单,但是却不失大气。
她即将要拜访的人是星名和也口中他的的好友。能被这样一位‘老奸巨猾’的商业巨头称上一句好友,那一定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物。
微风阵阵,屋外的阳光柔和且不刺眼,今天是难得舒适的一天。
如果不是因为有要事要办,下午的月咏歌呗没准会选择去公园溜溜弯,跑跑步。毕竟她也有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
司机山田已经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左右,看到自家大小姐从屋内出来了以后便赶紧替她拉开了车门,迎她进去。
车内舒适的温度以及平缓的音乐让月咏歌呗深深呼出一口气,昨天被光头司机的车技带出来的阴影全都消散的一干二净,果然开车稳才是硬道理。
不知道祖父那位老友是什么样的人呢...
车突然停了下来。
“大小姐,到了。”
月咏歌呗疑惑:“到了?”
“是的。”
还没来得及欣赏完一首曲目,月咏歌呗只觉得自己刚才上车不到三分钟就瞬间到达了目的地。
“确定是这里吗?”她回头朝车的后玻璃方向望去,伸长脖子甚至能看到五六个拐角外自己的居所。
“是的,这里就是浅川小姐给的地址。”
这有点近的过头了吧!
月咏歌呗将窗户摇下来,打探着四周的情况。眼前这栋三层小别墅外的花篮内种满了花草,哪怕不看内部的装饰,光从这些长势以及品种不错的植物来看,这儿住的一定是一户极其有品位的人家。
祖父的老友..真的就住在这里吗?
她四处张望着属于这一户人家的门牌,半响过后,两个大字映在了月咏歌呗的眼眸里。
“切...原...”
“切原?!”
前两天那个被敲了闷棍还被她送去医院的少年不就叫切原赤也,不会这么巧吧?
“确定这是这户叫切原的人家?”不信邪的月咏歌呗再次问出了声。
“切原老爷确实是家主的挚友没错。”得到的依旧是肯定的答案。
名字都说对了的话,那么这户人家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没错。少女的脑袋很快转过弯来,她背上小挎包,制止了司机山田想要下车为她开门的动作:“我自己来,你在这里等我。”
“好的,大小姐。”
合上车门,月咏歌呗走了不到五米的距离就已经站在了这栋建筑的大门口。看着眼前的门铃,她做了两个深呼吸,组织着一套合乎情理的言语。
您好,我是月咏歌呗,星名和也的孙女,是来探望您的——不行,她是来取东西的。
您好,请问是切原老先生吗,我是星名和也的孙女,祖父让我过来取东西的——不行,怎么听起来还是不太对劲。
对于代替老一辈拜访老一辈这件事情她完全没有任何的经验,在门口杵了好一阵的月咏歌呗最后敲定了第五个版本。
自我介绍贵在真诚,对方既然是祖父的挚友,只要以积极且尊敬的态度对待就好了。
她伸出手——
“哎?你是?”
就在月咏歌呗正准备按下眼前的门铃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了一阵嚷嚷的声音。
伸出的手就这么停了下来,她微微一怔,朝着右侧转过头去。
眼前是一位脑袋上包着厚重纱布的少年。
怎么...这么眼熟呢?
月咏歌呗和被纱布包成了外星人的海带头少年四目相对。
“救...救命恩人?!”
突然一声大喊,少年咣当一声跪了下来:“你是来探望我的吗!”
“赤也!你在干什么?!”
一跪一站,两人同时朝厚重的铁门内部看去,一对老夫妇正惊讶的看着这个方向,脚边掉了两个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