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眠以为徐漾还在因为他家里的事伤怀,其实他徐漾平时再装的玩世不恭,说到底还是一个高中生,表面的张扬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伪装。
或许现在的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让他靠一下的肩膀纾解一下情绪,不想让人看见他红着眼流泪的模样,所以江嘉眠虽然心里感觉有些别扭,但还是忍着没把他给推开。
毕竟在他最难过的时候,徐漾也安慰过他。
两人躲在最里边货架的角落里,能听到外面偶尔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落到耳朵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在刺激着江嘉眠敏感的神经。
心跳的很快,他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有人从这里走过发现他们。
江嘉眠手垂在身体两侧,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忽视徐漾在他身上造成的奇异感觉,保持一动不动,任由徐漾把他圈禁在怀里。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江嘉眠快要克制不住想把人推开的冲动时,徐漾转了一下脸,热热的鼻息喷洒在江嘉眠细嫩白皙的脖颈上,在那块皮肤上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徐漾深深吸了口气,少年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不知道是沐浴露的味道还是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清新自然,极大愉悦了徐漾的心情。
“眠眠,你好香啊。”
江嘉眠愣了一秒钟的时间,反射弧把听到的话传达给大脑,大脑已经自发做出了回应——大力推开徐漾,然后对着他的小腹来了一记老拳!
徐漾没有防备,刚刚还温香软玉在怀美滋滋,骤然挨了这一下,后退了两步,弯腰抱腹,疼的冷汗都下来了,“靠,你谋杀亲夫啊!”
江嘉眠一听,气得耳朵根都红了,感觉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侮辱,抡起拳头就对着徐漾的脸砸过去,幸好这次徐漾有了准备,侧身一闪躲开了能让他破相的这一拳。
“我错了!我错了!”徐漾连忙举手投降,刚刚还仿佛悲伤不能自已的脸又换上了那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脸,“跟你开个玩笑,别这么不禁逗啊!”
江嘉眠很想骂人,但又想不出骂人的词汇,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了句“神经病!”扔下徐漾一个人走了。
他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陪这个讨厌鬼出来!
徐漾等江嘉眠走了,慢腾腾从角落里出来,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原来他家眠眠年轻的时候脾气这么冲,明明上辈子跟他的时候乖的跟顺毛小猫一样,同一个人怎么差这么多!
“嘶。”徐漾揉了揉发疼的小腹,嘴角一勾,不过,什么样的他都喜欢。
刚刚江嘉眠乖乖被他抱在怀里,让他有点心旌荡漾,一时情难自禁才说了那种话,唉,没想到他一个老司机也有车速太快翻车的一天!
——
又到周一,江嘉眠没有上早读课,直接去办公室找了班主任吴浩。
“吴老师,我想换座位。”
吴浩刚好拿着保温杯喝茶,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先呛了一下,“为、为什么?”
江嘉眠低着头,“不想和他坐。”
“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吴浩慢慢把保温杯的盖子盖上,问:“怎么了?这才刚刚换座位徐漾就和你闹矛盾了?”
闹矛盾倒是谈不上,只是江嘉眠实在不想和徐漾这个人有关联。
昨天被徐漾捉弄那一下,回去之后,江嘉眠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梦里都是徐漾挂着恶劣笑容的脸,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得神经衰弱。
“我俩性格不合适。”
吴浩笑了,“俩大小伙做个同桌有什么性格不合适?又不是处对象。”
他自以为幽默地说了句玩笑话却没发现江嘉眠的脸色更难看了。
“再说了,性格不合适你平时不搭理他不就行了?”吴浩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你们两个没有闹矛盾,徐漾也没犯什么错,老师也不好开给你开这个先例,否则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来找我换座位怎么办?”
这个徐漾,连江嘉眠这样的好学生都不想和他做同桌,要是把徐漾调去和别人坐,那还不得把他班上的班风都给带差了?!
江嘉眠算是明白吴浩的意思了,明显就是故意这么安排座位,觉得他不会受徐漾的影响。
可你不找麻烦,麻烦却会来找你。
江嘉眠想了下说:“吴老师,您是说,假如徐漾犯了错,就可以把我们两个调开吗?”
吴浩一愣,他说的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但为了打发江嘉眠,还是点了点头,“是吧。”
江嘉眠抬起头,笑容既淡又冷,“我懂了,谢谢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呵,要抓不良少年的错处那还不简单?等着瞧吧!
然而让江嘉眠失望的是,这几天的徐漾非但没有逃课,按时来上课上自习,也安安静静不招惹江嘉眠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让一直憋着口气的江嘉眠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堆里,有气没处使。
就这么安稳地到了周四,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午休结束,班上的大部分男生都先奔到操场打篮球去了。
“眠哥,今天的课你去不去啊?”李维先和袁宵准备去操场,临走前问江嘉眠。
江嘉眠在座位上收拾东西,“不了。”
李维先挑了下眉表示明白,“那行,我帮你和体育老师请个假。”
“谢了。”江嘉眠站起来跟在他们后面出了教室,往和操场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的目的地是学校医务室。
医务室的校医对他已经很熟悉了,他刚敲门进去,校医就摆摆手让他去里面休息,都没问理由。
江嘉眠刚在老位置坐下翻开习题册,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校医一看又是个常客,“嘿”了一声,“你们拿我这里当休息室了是吧?”但他也仅仅是埋怨了一句,因为来的人手里拿着副校长批的假条。
“真是拿你们这些学生没办法,进去,进去吧。”
江嘉眠听到声音正好奇是谁进了医务室,结果抬头一看,又是徐漾那张让他恨得牙痒的脸。
白瞎长了一副好皮囊,骨子里却是恶劣到极致。
江嘉眠垂下眼不想看他,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难道这里就只许你一个人来?”徐漾瞟了一眼外间医生的背影,医生戴着耳机正在看直播,应该听不见他们说话,所以也没压着声音说话。
徐漾朝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问:“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上体育课?”
江嘉眠没理他,当他不存在。
徐漾双手环胸换上了一副说教的姿态,自顾自地说:“你从来不锻炼,身体这么瘦弱,这怎么行?光学习成绩好身体素质不行也没用。”
“和你有关系?”江嘉眠笔顿了一下,没好气地回了句,“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
徐漾知道江嘉眠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所以这几天虽然就坐在人旁边都忍住了没有去逗他,当了几天好学生,安安分分上课,以求能获得一点点的好感。
但江嘉眠显然并没有因为徐漾的悔过放下戒心,也依旧不想理他。
徐漾先软了态度,小心翼翼陪着笑脸说:“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对,我是想好好给你道歉的,你就原谅我次行不行?”
“徐漾,”江嘉眠放下笔,抬起浓密纤长的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看着他,表情和语气都异常认真,“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我,但是如果你是真的感觉抱歉,那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我那不是捉弄你,我是太喜欢你……”发觉江嘉眠的脸色变黑,徐漾立马改口,“我是说,太想和你做朋友了。”
江嘉眠冷冷地哂了声,蹙着眉头说:“很抱歉,我并不想和你做朋友。”
徐漾愣怔片刻,忽地笑了,没有生气,在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懒洋洋地叹了口气,“你是真的很讨厌我。”
语气是肯定而非疑问。
“看来我是用错了方式。”徐漾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江嘉眠听,“原来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的思想能差这么多,是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江嘉眠眉头蹙得更深,徐漾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但本能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话。
“总之,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我也有我的反击方式。”
徐漾本来还想着或许应该给江嘉眠一点时间和空间,让他慢慢接受自己,但听到少年软绵绵毫无威慑力的威胁,骨子里的恶劣基因作祟,让他突然非常想知道江嘉眠反击的方式是什么。
徐漾上身前倾朝江嘉眠慢慢靠近,唇畔浮着浅浅的笑,“哦?是吗?我真有点好奇呢。”
江嘉眠带着冷意的眼神从厚厚的镜片后在徐漾脸上扫过一遍,少年嗓音比眼神更清冷:“不信你可以试试。”
江嘉眠的脊背绷得很直,表情戒备,就像是受了惊的小猫炸毛的模样,正经中带了点可爱,徐漾从没见过这样的江嘉眠。
征服欲被激发,真想把人压在身下狠狠欺负一下,看他还能维持这样的表情多久。
但人还没搞到手已经先被讨厌上了,徐漾只能按捺住心里的蠢蠢欲动,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灿烂笑脸,伸手过去想揉江嘉眠的头顶。
“别紧张,我……”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变成了一声痛苦的低吼。
徐漾伸在半空中的手腕被江嘉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攫住,反手一掰,使了个巧劲,就听“咔哒”一声骨头错位的声响——手腕脱臼了!
又一次没有防备遭到“人身攻击”,徐漾握着手腕,疼的冷汗都下来了,“江嘉眠!你的‘反击方式’就是‘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