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作就不会死, 同理妖也如此。
这还是潘小安头一次亲眼目睹程酸酸如此大发神威，从前不论是兰若寺大战槐树妖，还是迎战掺杂了神兽血脉的云萝公主，他都只闻其名不见其真容, 怒打厉鬼倒是见过, 但总归没有什么真切实际的感觉。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这可真是拳拳到肉啊！
猫猫心中仿佛像住了只尖叫鸡一样, 他当初在黑山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居然敢挑衅程酸酸？！
这是何等的运气啊, 再想想黑山下的遭遇，猫猫默默抱住了柔弱的自己。
嘤, 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为难他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呢。
不过哀叹自己归哀叹自己，至于同情五通？那才不是小猫咪会做的事情。潘小安甚至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阿从牌小鱼干，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黑黑黑大人！！！”
猫猫吓得小鱼干都差点掉了。
黑山并未理会潘小安，当然他也没动手, 就像那只猪妖一样，他也看不见此次来的五通妖。思虑片刻，他用妖力凝了一柄长刀送至程亦安手边。
潘小安：……妖王大人这是助纣为虐啊。
猫猫吓得捧起了心爱的小鱼干：“大人，您要来一条吗？”
黑山迟疑片刻，看这猫妖吓得抖抖索索, 遂难得好心地伸手取了一条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银鱼干，一入口就知是阿从的手艺, 味道确实不错。
于是他又伸手拿了一条。
猫猫：……再吃就没了！！！
正是此刻，另一边的程晋已经将长刀砍在了其中一只五通妖的肩胛骨上，毕竟做兄弟就要整整齐齐，要伤一起伤嘛。
“三弟！我跟你拼了！”
皮称为三弟的五通妖因受伤发出了一声惨烈的猪叫声，随后浓重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臭得本要举刀向前的程晋拔腿后退。
“师爷！救命！好臭啊！这居然又是一只猪妖！”
猫猫叼着小鱼干一愣：又是一只猪妖？！
他下意识转头看妖王，然而黑山早不在他身边了，潘小安转头看去，只见妖王大发神威，一脚将什么空气中的无形之物踩进了土里。
诶？对啊？刚才那两只妖呢？怎么突然没了踪迹？程酸酸这是在砍空气吗？说起来，五通确实好像有什么特殊的隐匿神通，才能躲过上一次的围剿。
这么一想，程酸酸是能看到五通吗？
猫猫努力回忆了一下从前，程酸酸刚开始的时候有这么可怕吗？没有吧，顶多就是个不怜香惜玉的辣鸡书生而已啊。
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程酸酸到底经历了什么？这让他以后怎么报恩？他还有机会吗？
就在猫猫怀疑喵生的时候，黑山已经把猪妖控制住，程晋单打独斗对上剩下的那只五通妖，获胜只是时间问题。
五通大哥见势不对，当即要逃，但他很快发现，周围已经不知皮谁布上了结界，难怪打了这么久，根本没有惊动春游的其他人。
“可恶，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兄弟？”
程晋举刀向前，显然并不打算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还是那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遮遮掩掩的鬼把戏都是无用的。
五通神仗势行凶多年，终于碰上了妖生中第一颗硬钉子。
又一刀下去，同样的肩胛骨位置，程晋以为又是一头猪妖，却没想到是马匹的猎猎声，好家伙，这居然是只马妖？！
是猪骚还是马骚，程县令一时竟分辨不出来，但可以确认的是，五通身上确实有异宝，并且五妖联动，所以这猪四郎一出现，便有两妖迫不及待来救。
程晋忽然就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异宝了。
两只五通妖皮收服后，身形就显现了出来，潘小安这才颠颠地小跑过来，颇有些好奇道：“这就是五通啊？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跟脚普通，法力一般，资质也不咋地，居然能为祸江南这么久？
两猪一马，也不知道剩下的两只五通都是什么。
程晋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手里的妖刀依然还在，在三只五通妖眼里，就跟人间罗刹没两样，但很显然程某人并没有这种自觉，只随意将妖刀插在地上，然后倚着刀柄道：“我呢，是个敞亮人，实话实说吧，我与你们五通并无仇怨，甚至在这之前都没听过江南有你们这号妖。”
“但谁让我前些天遇上了一只姓孙的厉鬼呢，他身上有件小东西很是有趣，他说是从你们这里得来的，不知可有此事啊。”
马大、朱三、朱四：艹，是那个孙子干的好事！
“现在你们落在我手里，要么死，要么把东西交出来，我这人耐心非常一般，要是等急了，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猫猫：害怕.jpg。
这活脱脱就是个反派啊，要是程晋行事作风正派，五通反倒不怕，因为正派人只做正派事，就像从前那群围剿他们的道士一般，但这显然是黑吃黑啊。
这人力量古怪不说，身边还有这么大一只妖王护着，怎么办？没了那东西，他们五通也是一个死啊！
程晋显然深谙审讯之道，此刻随手指着旁边拴着麻绳的猪妖道：“到现在，你俩都没发现他有什么变化吗？”
朱四发出低呼声，然而马大和朱三却一个字都听不懂，两妖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对我四弟做了什么？”
程晋摆摆手，一副你如此大惊小怪的模样：“不过一些小手段罢了，你俩若是不说，他便是你们的下场，我听说你们很喜美色啊。”
三只妖感觉到了史无前例的恶意，然后恶魔的声音在他们耳边低低响起：“我呢，也不是什么魔鬼，杀妖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运动，做头种猪种马也不错，是不是呀~”
魔鬼！绝对是魔鬼！
三妖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这人真的做得出来！
不，这还不如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还能变成厉鬼回来复仇，变成种猪种马，那太可怕了，他们是喜欢美色，但不喜欢母猪和母马啊！
“你——欺人太甚！”
“你们都不是人，却要求人的待遇，会不会太不要脸了点？”
猫猫：……好家伙，我总算知道程酸酸鬼见愁名号的来历了，这也太凶残了。
马大脸色一变，但到底摄于种马的威胁，含恨低了头：“好，给你便是，但你必须放了我三兄弟。”
黑山和潘小安都觉得程亦安不会松口，却没想到程晋张口就应下了，不仅如此，还张嘴轻巧地发了个誓：“我发誓，只要你们交出真正的宝物，此次绝对放你们三兄弟离开，且给他解开术法。”
“记住哦，是真正的宝物，来，我不信你们，也发个毒誓听听。”
三妖皮摁头发了毒誓，就算想耍花招，也没办法了，只能把自己的那一份宝物切断联系摆到了程晋面前。
程晋还以为是鳞片，却没想到是三块碎裂的无字玉阙。
上面带着斑驳的血迹，破坏了玉色通透的纹理，也让这块玉带上了几分妖冶的味道。
“这是你们打碎的？”
“不不不不，它原本就是碎的，真的！”
程晋勉为其难表示相信，又说道：“记住，让你们另外两位兄弟藏好些，否则等我又感兴趣了，可得找他们好好聊聊。”
三妖喏喏点头，解了造畜药的药性后，程晋就把三只五通放走了。
“什么？你居然就这么把他们放走了？”
“那不然呢，天地誓言，如何好违背的。”
猫猫看了一眼黑大人手中的碎玉阙，忍不住低声愤愤道：“那就这么放他们走？就为了这么点东西？”
程晋这会儿将妖刀拔出来还给黑鹿鹿，在猫猫带着狐疑的目光下开口：“谁说就为这么点？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作为一只猫，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哈？你这是准备一网打尽啊！”
程晋想了想，遂颔首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猫猫当即不信：“你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说明还有其他的算计。”
“唔，当然了，不过本官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早有圣人言，不患寡而患不均，五通从前是五妖都有，现在只有两只妖有，以这些妖的低劣品性，那兄弟阋墙不是早晚的事儿嘛。
方才他就让黑鹿鹿给三妖下了追踪术法，程晋相信，知道五通的全部妖形只是时间问题。
“师爷你要回衙门吗？”
黑山收了碎玉阙，冷酷地摇了摇头：“不回，本座去追踪他们。”
程晋就带着猫猫回了汤溪，正好赶上烤鸡出炉，贴心的小阿从还怕吃肉油腻，开了坛酸菜，不仅包了一锅柳叶酸菜肉饺，还做了酸菜排骨冻豆腐煲，配上香喷喷的烤鸡，刚好是相得益彰。
黑鹿鹿不回来可惜了，不过打了一架，他可以把黑鹿鹿的那份一起包圆。
“阿从，现在也出丧了，什么时候开酒楼啊！”离庸吃着烤鸡，发出了想顿顿吃鸡的声音。
阿从笑着应道：“快了快了，等装修完，就能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