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江州涉果然还是发烧了, 从浴室里泡了个澡出来之后，他的体温就一直居高不下。由于之前搬家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小药箱也被拿到了学校里，五条悟要临时要出去帮他买药。
“乖乖自己一个人躺着哦, 我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上江州涉无奈地看着一脸不放心的五条悟, 对方已经去而复返好几次了，每次都要回来多叮嘱他几句话。
就好像他不是普通发烧，而是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你要是再这么磨蹭下去, 说不定我的感冒都好了, 你都还没有出门。”上江州涉闭着眼睛说道。
“我这就走了。等会儿我顺便给你带点吃的回来，有什么想吃的吗？”
“粥吧, 其他的都没胃口想吃。”
这次上江州涉终于听见了门合上的声音, 知道五条悟已经走了, 他安心地跟着疲倦的精神放松了下来。好像刚要睡着, 半梦半醒的时候, 上江州涉突然又听到公寓的门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他等了一会儿, 以为是五条悟买药回来了, 但是却没听到熟悉的声音。
上江州涉从床上起来, 揉着酸胀的额头走出了卧室，“五条……？是你回来了吗？”面前是安静到极点的客厅, 家具上面还盖着他临走前为了防尘用的白布, 玄关上的鞋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阶梯跟前，一切都好像没人进来过的样子。
仿佛他刚刚听到的开门声只不过是他在睡梦中的幻听。
上江州涉心底陡然浮起异样的感觉，下一秒身后有一阵带着血腥气味的风荡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一闪, 身体恰好和一柄亮着寒光的匕首错过。
他还没来得及吃惊, 那人就提着匕首又上前一步，锋利的利刃扫过鬓边的发丝，割断了几缕。
上江州涉这回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一手捏住了杀手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紧接着又伸出长腿扫了对方的下堂。这位不明身份的杀手显然是有两把刷子，直接预判了他的动作，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让上江州涉彻底看清楚了混进他公寓里的杀手是什么模样。
金色长发，JK制服，昳丽的容貌。
女、女孩子？
“啧。”面前的杀手咋舌，脱口而出的标准男性声音又让上江州涉本来就浆糊的脑子更加混乱了，“不愧是悬赏金两亿美金的目标，确实是有点实力。”
是个男的？！
“不过你真不走运，竟然遇到了我。放心吧，看在你反应能力不错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上江州涉趁这位似乎是在男扮女装的杀手说话的时候，勉强了解清楚了状况。看来对方是为了某个高额的悬赏金专程来杀他的，难道是咒术界那帮老顽固还有残党？
他看了眼对面的杀手，又觉得不像。身上只有很少的咒力，对方应该只是个普通人。
那些人就算脑子再不清楚，也不至于雇佣一个普通人杀手过来。
不然这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
一边这样想着，上江州涉稍微用了点咒力把杀手放倒。虽然他现在还在发烧，但稍微出点力的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林宪明还没察觉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在空中翻了个身，然后倒在了地上。而他要杀他的目标则是一手把他的双臂反剪在背后，膝盖抵在了他的腰上。
男人的身上还留着黏腻的汗水，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看就是生了病的模样。
他一个从小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竟然被一个还在发烧的人给直接撂倒了？！
金色长发的少年几乎不敢置信地收缩了瞳孔，眼前不断重复着刚刚那过于神奇的一幕。干了杀手这么多年，林宪明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个世界上有一小部分人拥有着区别于普通人的特殊能力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一个猜想很快就不可遏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是特殊能力者？”
上江州涉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林宪明闭了闭眼睛。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林宪明就清楚他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栽了。难怪这个男人的悬赏金能瞬间空降在排行榜的第一，这种特殊的人物，应该也就只能由那一小部分同样有特殊能力的杀手才能接手。
林宪明承认他是被那个高到恐怖的悬赏金额给蛊惑到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身上欠了那么多的债，他也不至于如此铤而走险。
“是我输了，随便你怎么办吧。杀了我，还是其他的。”
“不，我对你的命没什么兴趣。”上江州涉的话让林宪明有些意外，“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信息告诉给我的话，我可以直接放你离开。”
“你想知道什么？”
“是谁想要杀我？你口中所说的两亿美金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宪明别过头去看他，因为姿势别扭，他脖子扭得还有点痛，“我不知道，你的悬赏是匿名发表在内部网站上的。两亿美金买你的人头，谁都可以接这个任务，拿到手的人就可以去换钱。”
“买我的人头？”谁这么恨他，要这么广而告之地找人来杀他的。
除了过去被他们扳倒的高层们，上江州涉不做他想。
“照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你不是唯一一个能看到这条消息的人？”
“当然，我只是其中一个拥有网站登录密钥的普通杀手。实力和地位在我之上的人应有尽有。”看目标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林宪明心里不免起了一点点的怜悯，“做好准备吧，这之后准备要来杀你的人恐怕要多到数都数不清了。”
上江州涉看着他，慢慢地抿起了嘴唇，“……”
麻烦的事情又要发生了。
“我回来了！”五条悟的声音适时地从门口响了起来，“阿涉，公寓附近开的私人药店今天好像都关门了，我就跑了更远一点的大型药店……”
他关上门，抬头，看到了客厅里上江州涉和一个陌生“女人”保持着的暧昧姿势，瞬间石化了。
“……什么意思？”白发男人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们才在一起几天，阿涉你就要出轨了吗？那我接下来是不是要把你关起来，送小黑屋里比较符合剧情？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小黑屋？”
“？”上江州涉不忍直视，“你在玩什么play呢？快过来帮个忙。”
……
一场独属于五条悟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过后，事情终于清楚了。
五条悟让上江州涉坐在一边，还给加了一个温暖的小毛毯，自己则和林宪明谈起了话，“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只有你们杀手的网站上发布了对阿涉的悬赏，并且悬赏金高到离谱，一瞬间成为了榜首。”
“对。”林宪明微微移开视线，如果一开始他知道这个男人也在的话，他是打死也不会来冒这个险的，“顺带一提，你也在排行榜上面。目前位居第五名。”
“哦，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五条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一拍掌，“我都清楚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林宪明：“……你们不准备留下我的命吗？我刚刚可是还想着要杀他的。”
“你的命就算了，我们咒术师可是有规定不可以对普通人动手的。更何况与其让你死在这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五条悟继续说道，“你们杀手，应该有自己独特的情报通道吧？”
林宪明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想让我帮着查发布悬赏的人是谁？”
“没错。报酬多少好商量，只要你能查到能令我满意的消息。”
“我知道了，我会试着去查的。不过报酬就不用了。”林宪明站起身来，“你们已经放过我的命了，而且我也不确定我到底能不能查到背后那个人的身份。”
“没关系，多个人多一份力量。”五条悟的态度友好得简直不像是林宪明以前听到的那些传言说的那样，“那就拜托你了。对了，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我希望——”
“谁都不要知道。”林宪明接过了话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放任所有想过来刺杀上江州涉的人都过来，以这个两个人的实力根本就不怕任何人的挑衅。让杀手过来之后，再放走每一个人，告诉他们和他一样的话。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这直接是把背后发布悬赏的人给反向利用了，把所有前来的杀手全都放回去调查，哪怕只有其中一部分听了他们的话回去真的调查了背后之人，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林宪明离开了之后，上江州涉裹着毛毯和五条悟说话，“会是咒术界的那些残党的手笔吗？”
“应该不是他们。”五条悟摇头，“他们现在可没有那么雄厚的实力，能折腾出两亿美金的悬赏来。”
“那就是还有别人想要我的命。”上江州涉不知怎的，就联想起之前伏黑的姐姐突然清醒过来的那次事件。那个占据夏油杰的咒灵的消亡来得太过蹊跷，而且他记得对方一开始在交流会的时候，也是想要杀他的。
那个时候它是为了什么要杀他？
他既不是五条悟，又不像是身为宿傩容器的虎杖，对方实在是没理由要对他下杀手。哪怕就算是和高层们达成了合作的关系，也不至于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一定要特意跑到高专里头来杀他。
除非……
那个咒灵的身后还有其他人？而那个人的目的是想要他的命？
虽然目前看似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上江州涉心里总隐隐有种那次交流会的事件和现在他被悬赏在网站的事情，是同一个人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