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1什么0？
这话是从南风笙嘴里蹦出来的？刘惗以为自己幻听，这人竟公然问此等问题，不分明给人施压吗。
助理们兴致盎然眸光晶亮望着刘惗，坐等她回答。
“当然是1了。”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明明毫无实战经验，反正脱口就来。
南风笙欲笑不笑，实际真的有被笑到，一字应对：“哦？”
助理哥哥姐姐们也满脸‘真的吗’的笑貌看着她。
某人嗔怒：“干嘛，我就是啊。”
“我们没说不信啊。”
嘴上是这样讲，可他们分明不信。
刘惗觉得他们一点眼力价没有，可是她没法反驳不是？反驳需要证据，取证不是得...那什么吗。除了憋下去她还能怎么样。
她气哼哼吃饭，不忘仇视对面的南风笙。
吃完要回树屋。
大概是饭店里开着空调感受不到，一出门，室外温度徒然攀附上身，羸弱的风不复存在，四下被一层诡异的闷热笼罩，徒步回去仅四五分钟愣是出了一身汗。
树屋店主不在，可能出门吃饭了，门却没关，有五六个人在店里看书，有够随性的。
为了不打扰别人，他们给店主留下一张纸条，拿起放在一边的行李，前往下午的拍摄地点。
那是一家日式体验店，之前已经预定好了，一楼吃日料，二楼和风主题房间。
店员带他们上去，简单介绍里面隐藏的结构和道具，随后带上门出去了。
他们折腾了一早上要休息一下，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躺在木地板。
刘惗感觉还好，只吹了一会儿空调便去卸妆，坐在靠近窗的榻榻米。南风笙说有个构想好的妆容，就让她尽情发挥了。
创意园确实新鲜有趣，哪儿都好，就是地方偏僻手机没信号，一定要在店里蹭WIFI手机才活过来。
刘惗习惯性仰着脸让人涂抹，揣着手机，垂眼看早上累积收到的消息。现时不如早上那般有精力，懒得照镜子了，随便南风笙对自己做什么。
白皙的手在面前游走，每个动作都柔柔的，真的像南风那样，吹拂过来很轻很舒服。一开始刘惗不困，被风一吹困了，想找点什么提神。
“我猜你口袋里有糖。”她明知答案，故意以这种方式讨要。
南风笙停下动作，真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给她，这次是草莓味奶糖，她自己也吃了一颗。
其实刘惗知道南风笙也很累，散漫之余十分配合，拿过她手里的糖纸一起扔掉。
化妆是个技术活，约莫过了四五十分钟，从对方的动作感觉差不多了，刘惗才拿起镜子看自己是不是又变成仙子。
不曾想，镜子翻转过来的一瞬间差点手滑。
妈妈哟，镜子里的是谁？
乍一看像日本艺伎，不过粉底没那么惨白，眉头上边两点红朱砂，白色睫毛膏和白色眼线，夸张的红色眼影顺着眼尾延长上挑，眼下两行银色亮片似眼泪，还有吃小孩色口红。
嗯，是女鬼。
刘惗表情一言难尽，盯着镜子研究良晌。
这并非日常妆容，玩艺术的人才会这样搞，她想象了下修图出来的效果，感觉也还好，于是接受了自己现在不是仙子而是贞子的事实。
南风笙要她换衣服出来看看整体效果。
这套衣服也很复杂，立领衬衫纽扣在身后，不规则下裙，左半圆是长的右半圆是短的。
刘惗穿的时候，疯狂在问南风笙脑里装的什么？怎么想的设计？穿都不会穿，套到身上出去要她帮忙。
南风笙给她扣上身后的纽扣，裙子提到胸下绑绳，调整了好一阵子。
艺术就是你搞不懂的东西，刘惗算是理解这句话了。
她们这边还差发型就好了，所以把其他人叫起来准备。
下午只拍这一套，看似容易，要求肯定很高，助理们布置场景的时候，南风笙跟刘惗讲解这次主题。
刘惗听懂了，自己真的是女鬼，行为不必太正常，越怪异越好。这没什么难的，有时候跳舞动作也很不正常，俩人达成共同意识，拍摄开始。
店里有道具，南风笙给她戴上狐狸面具，门拉开一半，刘惗跪坐在房间正中央，手里拿着一把红色折扇，半遮面，面无表情但眼神幽怨盯着镜头看。
她真的有代入角色，想象自己已经死了，做一些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怪异举动，比如在地上爬。她身体软，还能扭出谜一般的姿势，助理们看得很是服气。
后面还试着跳了一段类似于扯线木偶的舞，跳的时候连后期效果都想好了。
除了正常拍摄，也有人用闲置的微单拍照，那台相机也是南风笙的，平时多用于记录，助理们用它拍了不少花絮。微单屏幕可以翻转，休息间隙刘惗拿来自拍，不停拉着别人合照。
累是累，不过新奇好玩。
这边的拍摄一直进行到傍晚。
眼看接近尾声准备收拾东西了，突然惊觉窗外乌云黑压压，早已没了余阳，此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下午的闷热是暴风雨前夕的低气压。
不等反应，外面吹起狂风，暴雨接踵而至，他们与所有游客都懵了。
像南风笙做事这么仔细，来之前查过天气，天气预报显示今天天晴，而窗外不仅暴雨更响起轰鸣的雷，一时半会不可能停那种。
走不得，留不下，他们干脆下去一楼吃了顿日料，看看之后怎么样。
可是吃了一个多小时暴雨仍持续，被困在店里的其他人都在抱怨，更有人开始预订附近的酒店。
谁都没预料到这种事情，再等一刻钟，外面情况依然不见好转，南风笙也提出今晚在这边留宿。
今天累了一天，雨天路滑视线不好回去不安全，大家一致同意。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想订酒店也没那么容易，这地方实在偏僻，他们想到的别人肯定也会想到，附近唯一一家酒店双人房全被订满了，只剩寥寥可数的单人间。
他们不敢犹豫，怕再拖一下连单人间都没了。最后预定了三个单人房。
男生一人一间是肯定的，女生俩人一间，刘惗刚想问怎么分配，叶绮安和顾文萱自动抱团，不议一句便将她丢给南风笙。
怎么是默认的了？早上坐车也是这样，她实在不解。
余光打量看向窗外的南风笙，不由的抿了抿唇。
亏得有人会做生意雨中卖伞，就算价格高他们还是买了，五个人顶着狂风骤雨拖着行李取车开去酒店，到达后身上不同程度的湿。
原本今天的计划晚上回去，谁都没带换洗的衣服。女孩子可以穿拍摄的衣服，一系列都在行李箱了，男生没办法了，只能穿酒店里的睡袍。
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没有内衣。
虽说女孩子平时在宿舍也不穿，可是明天怎么办？这一整天出了不少汗，身上的衣服必须要洗，只能祈祷空调一晚能吹干。
预定的几个房间楼层不同，南风笙和刘惗拖着其中一个行李箱上去房间。
一路上吐槽的话说说够了，来到酒店不想再说，俩人被静默围绕。
平常刘惗和南风笙也不怎么说话，但现在一起走向房间，她鲜有地感到气氛尴尬。不敢与人并肩，悄无声息落后一小步。
刷门卡进房间，全部灯打开。
刘惗嫌身上黏不舒服，脸上的妆也厚重，她要先去洗澡。化妆包在这个箱子里，她认真卸妆随意冲澡，洗完穿着早上换下的那件总攻长T恤。
自己的衣服舒适，肯定不穿酒店的。
她出来以后轮到南风笙进去洗，而她盘着腿坐在纯白的床上看手机。
这地方信号本来就缥缈，下雨了，连酒店WIFI也不行，收个信息简直要靠缘分。
没有信号手机等于废铁，刘惗不死心刷新不停，即使加载界面一直转圈，她仍坚强地回了几条消息。
她手上动作习惯，每次要把常用的软件打开一遍，不然不安心，毫无疑问Rela也在其中。
等待信号临幸之际，倏然感觉空调有点儿冷，伸手去床头柜拿遥控器调高两度，放下时发现南风笙没带手机进去。
她没想什么，只普通一眼，而后继续寻找有信号的姿势。
跪也跪了，拜也拜了，就是收不到信号，她被磨得没脾气，将手机扔一边往后倒，随缘。
躺在床上眼光光看天花，窗外风声雨声不止，浴室里淅淅沥沥，里头也有风笙。
刘惗面上静如水，心里却不怎么太平，她才没想人家洗澡什么样呢，是狂风暴雨让人心神不宁。
躺着发了一会儿呆，忽地，一声Rela独有的提示音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期待已久的信号终于降临到她手机上了，她一个激灵弹起身，点进去看消息。
可惜事实直叫人无语，这一声响，是苏小灵在她上回发布的日志骂她：不知道这渣女有什么好炫耀的，逢女必撩，D区！大家小心别上当受骗。
刘惗白眼翻上天。
这人有事儿吗？那事儿过去一个世纪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不骗她，非认定别人渣她咬着不放有意思？
刘惗早苏小灵微信了，她跟这种身材与智商皆小学的人没话好说。可她实在无语，如此重要的信号居然用来接收这种垃圾信息！太气人了，她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刘惗每去一个地方都要看看附近有什么人，抱着侥幸心点进附近的人，试试能不能刷出来。
画面一片空白，依旧加载不出一直转圈，她无奈，又下拉刷新一次，谁让她无聊。
所幸这次好像有一点点反应，用户边框出来了，再耐心等等，封面一个一个弹出来。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无的封面又挨在刘惗旁边，距离显示小于等于1米。
是信号问题吧？
一米，开什么玩笑？那不得在这房间里面吗。
刘惗呵笑一声，再次刷新。
这小指头一拉，之后再也刷不出来了。
“emmmmmmmm...”
她后悔了，不应该刷新的，回忆一下刚才看见的画面，似乎有看见周围其她封面不一样了呀。
所以刚才刷出来的是真的？无就在这里？
忽然头皮发麻，回头看了看南风笙的手机，陷入沉思。
她确实不太信，好奇心驱使点开与无的对话框，发了一个标点符号过去。
消息转了很久显示发送成功，再回头观察柜子上的手机，黑屏寂静。
会不会其实她的手机也没有信号收不到？
刘惗开始回想从面试到现在发生过的事情，拼命从记忆中寻找相关的线索，然而没等她将思绪捋顺，门外传来敲门声。
“惗惗，风笙姐——”
是叶绮安和顾文萱。
刘惗回过神，穿上拖鞋去开门。
外面俩人笑嘻嘻：“我们想抹护肤品。”
她们也洗过澡了，脸上不抹点什么保养不习惯，于是过来了。
刘惗给她们让开一条道，说：“护肤品在浴室里面，学姐在洗澡，你们要等一下。”
“好。”
单人间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大家坐在床上。
南风笙应该是要洗头，她们等了好一会儿人没出来，刘惗跟她们谈话快找不出话题了，过去床头柜看看抽屉有什么可以玩的。
这一拉，瞬间又砰的一声极速阖上，因为她看见了两盒不该看的东西。
“没有好玩的。”刘惗说。
突然叶绮安想起什么：“我那儿有一副扑克！”说完她真的回去拿过来。
三个人玩斗地主，几轮过后南风笙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顾文萱和叶绮安先放下了牌，进去浴室搽脸，剩刘惗一个人呆坐在床上，眼看着南风笙拉开柜子找吹风机。
那两盒东西在最显眼的位置，她肯定也看见了，不过人家从容淡定，不像她反应那么大。
南风笙也没穿酒店的浴袍，而是穿上了自己设计的长衬衣，长度在膝盖上，抬手吹头发，衣摆往上跑得更高。
她也没穿里面的...
风筒呼呼吹气，吹来发丝间的阵阵清香。
手机没信号刘惗依旧戳得起兴。
等到助理姐姐们回来，她如释重负放下手机，重新开始卡牌对局。
一轮过后，风声停止，两位助理立即问南风笙要不要一起玩。
这人总是冷冷淡淡，除了正经事似乎从不做其它，没想她竟然答应了，吹风机放回原位也坐到床上来。
顾文萱发牌，大家拿到牌后很是神气，要人小心点，出牌的时候比较激动，而南风笙，不管手里的是好牌还是烂牌，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刘惗不多正眼看她，视线一直保持在被面的牌上。
一局过后，是刘惗赢了。
光这样玩欠缺了些乐趣，南风笙提出：“要不要赌点什么。”
叶绮安：“赌什么，赌钱？”
顾文萱：“赌钱没意思，我们来赌奶茶怎么样？”
刘惗笑：“一局一杯奶茶这么狠？”
南风笙无异议，默认。
有了赌注气氛变得更加激烈，今天刘惗明显手气好，几番激烈战斗后，赢了小半个月奶茶，南风笙应该不怎么擅长这些游戏，欠她最多。
基于今天早上大家起得早，且拍摄累了一整天，她们没玩很久，两位助理要回去睡了。
刘惗衣服还没洗，要洗了拿出来吹，不然明天没得穿。进去浴室，发现南风笙早洗好了，只是挂在架子没拿出来。
全套黑色，某人扫了一眼，再也不敢往那边看，埋头洗自己的。
大家都是女孩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意思，洗完拿出去就更加犹豫了，扭扭捏捏用身体挡住，挂在空调吹到的地方，然后立即把灯光调暗。
南风笙在床上看手机，一脸专注好像她有信号一样，刘惗绕到另一边坐在床上，轻声问：“你要不要也拿出来啊？”
南风笙轻轻嗯了一声，放下手机，飘去浴室拿出她自己的。
与刘惗不同，她坦坦荡荡拿在手上走过去，更直接挂在刘惗那套旁边。
“...”
刘惗假装没看见，二话不说扯过被子盖身上，背对着她那边睡觉。
南风笙没再说什么，关灯平躺在床上。
从小到大刘惗没怎么跟人睡一张床，加起来五个指头能数完，即使俩人中间隔着很宽的距离，她还是忍不住在意南风笙的存在。
只能慢慢给自己洗脑了，今天这么累，闭着眼肯定能睡。
不一会儿，身后的人动了动，原本以为南风笙在翻身，不料她的声音飘过来：“你冷吗？”
刘惗睁开眼，顺着话感受了下，没盖被子前有点冷，盖了之后刚好，她回答：“不冷。”
“我热。”
进门时温度是南风笙调的，被刘惗调高了几度。遥控器在她这边的柜子上，便撑起身体，在昏暗中探寻遥控器：“那我调低一点。”
手摸到遥控对准空调按了几下，放回原位后准备躺回去，一转身，眼前一道黑影晃过，接着有什么柔软的贴了过来。
隐约看见南风笙的轮廓从面前探身，香气萦绕在鼻息间。
“我手机也放柜子上。”
刘惗听见她声音悠荡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