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川最后还是耐不住张汪慎的央求, 就答应随他去了。
虽然沈清川和京城内的富家子弟不是一个圈子的,但他的人缘不错,长的俊俏, 加上性格温润也不死板,反倒是十分受欢迎。
冷秋渡性子偏冷, 有些时候需要沈清川这个长袖善舞的帮手,来出面帮他处理一些事务。
这一来二去, 沈清川和一众富家子弟也熟悉了起来。
夏季, 多有富家子弟来邀约沈清川去参加歌舞酒会,或是沙龙聚会。
但到了冬季, 有冷秋渡的约束, 再加上他的身体欠佳, 虽然舞会缺少一颗漂亮绚丽的珍珠, 略显单调, 但那群富少也不好勉强沈清川, 邀他去参与活动的次数就少了。
沈清川抿唇,说道, “好吧。”
抿唇莞尔一笑,像朵漂亮皎洁的琼花,春水潋滟, 曳曳扯动人心。
他眉眼带着风趣的笑意, 说道,“不过, 我可不喝酒,不然,我哥发现了,又会灌了几碗汤药。”
“是是是, 清川少爷,走吧。”
张汪慎学着四儿对沈清川的称呼,作揖摆手,推着沈清川往屋外走,他早就候好一辆小轿车在院子外。
百老汇。
小轿车刚刚停在大门,车童立即恭迎上前,接过张汪慎手里的车钥匙,将车子泊在后面的停车区域。
两个服务生穿得单薄,身板却挺直,脸上都堆满热情的笑容,将沈清川和张汪慎引入百老汇。
这百老汇的装潢的确新潮华丽,虽然大白天的客流量,没晚上那么多,但零零散散围坐在小圆桌的客人,有穿长袍马褂的,有穿西装皮鞋的,有的还捧着一杯洋酒,有的一手夹着雪茄。
柔和的灯光打在这烟雾缭绕的昏暗大厅,将氛围烘托的朦胧,恨不得要将这一大厅的人都溺死在这纸醉金迷之中,慵懒的娱乐最容易让人醉生梦死。
舞台上的长腿女郎们穿着修身的燕尾服,黑□□纱下的大腿若隐若现,不时地向台下的观众抛媚眼,红毯红丝绒的背景布,半圆形的舞台边边角角都亮起一盏盏亮黄的小灯泡,配上诙谐跳跃的爵士曲,女郎们大胆的动作颇具挑逗。
大厅内有不少男士喝彩,张汪慎站在原地,凑到沈清川说了一句逗趣话,接着又摆手拒绝了服务生的安排的桌位,径直地走向一桌有客人的。
因为他遇上熟人了。
王飞篆大老远就瞧见了沈清川,沈清川和张汪慎看舞台表演太入迷了,没注意到王篆在拼命招手。
王飞篆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家里是搞建筑的,在京城颇具些势力,一心想与沈清川交好。
但他这人的纨绔子弟的习气颇重,冷秋渡拘着沈清川不让其与之来往。
王飞篆嬉皮笑脸,举起一杯红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差点站不稳,多亏了他身边的舞小姐娇娇地扶了他一把。
显然醉得不轻,只是他望着沈清川目光如炬,王飞篆浮夸地说道,“清川,你这可不厚道啊!我们邀请你那么多会都拒绝了,汪慎一回来,你就答应他。”
王飞篆搂着舞小姐的问和他同坐一桌的富少们,扯着大嗓门,笑道,“你们说这公不公道?”
底下人在沈清川没来之前,还一副慢品酒,靠在沙发上闲散的模样,沈清川一来,氛围炒热,像是提前进入了夜晚,歌舞喧闹,醉生梦死的状态,纷纷应和说道,“不公道,不公道。”
王飞篆得意地回头看向沈清川,举起一杯酒,说道,“清川,你该自罚一杯酒,不然就太不够意思了。”
光影晦暗,投落在沈清川的脸颊侧,烘托渲染像一株沾着朦胧雪光的垂露琼花,眼睫又细又长,浅浅阴影稀疏簇密落下交织,让人忍不住融化在他那流转的瞳光,一丝水光,清澈如泉,人间春深,令人溺毙。
沈清川一笑,那清隽面容竟然流泻出若隐若现,惑人的朦胧美意,众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到他身上,只见沈清川略带歉意地说道,“实在抱歉,前些日子身体抱恙,今日啊是汪慎请我来喝茶,我不好推辞才来的。”
来百老汇喝茶?
众人哄堂大笑,都是来百老汇喝酒的,哪里会有来这喝茶的?
众人笑完,看到沈清川那张浓墨轻晕,莹莹如玉的脸,心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就算是他说谎,别人也枉顾真假,心甘情愿被蒙蔽双眼,去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王飞篆被勾的心痒痒,也不知是不是喝昏头,居然举起自己的红酒杯,喝去一半的酒,将酒杯递向沈清川,说道,“你将剩余的一半红酒喝光,我们就对你的事既往不咎。”
众人看到这一幕,有起哄的,有暗骂王飞篆不地道的,但一个个都盯着沈清川看他怎么化解。
果然,只要沈清川来了,原本无聊的聚会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沈清川还没开口,站在他一旁的张汪慎在众人还没放映过来的时候,直接伸手夺走王飞篆的酒杯,仰头一口喝尽。
张汪慎笑嘻嘻地说道,“这酒就让我代清川喝了,你们也别为难清川了,我好不容易哄他来的,你们要是把他吓跑了,我上哪儿哭诉去。”
张汪慎也是没个正经的,凑近黑脸的王飞篆,勾肩搭背,说道,“王少,还不歇气,难不成要我献上个香吻不成?”
“去去去,恶心,谁要你的香吻?”王飞篆一把推开张汪慎。
众人纷纷笑闹说道,“王少,是想要清川少爷的香吻。”
虽然富少们有时候开玩笑会过线,但他们还真舍不得为难沈清川,唤来服务生去取来存在这的普洱茶饼,端来一套上等的茶具。
刚刚还大张旗鼓要沈清川道歉补偿的富少们,居然手脚娴熟地沏茶,冲泡好一杯清亮的茶汤递给沈清川。
为美人沏茶是一种享受,甘之如饴,哪能舍得为难呢?
恰好,舞台上开始表演一精彩刺激的换装show,富少们喝酒的喝酒,抽雪茄的抽雪茄,而沈清川被簇拥在众人之中喝茶,没有一丝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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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出来敞开式的卡座,也有垂下紫色的水晶珠帘的高档包厢。
小圆桌上放着一尊美人瓶,上面斜斜插着一株黄腊梅,桌子上搁着一错金铜博山炉,灼红香火时隐时现,一缕青烟袅袅气凛。
长发男子斜斜躺在一躺椅上,身着一身骐麟墨紫色绸光长袍高领长袍,左胸领口别着一浴火凤凰金饰别针,手腕绕着一串浓艳墨绿碧玺串起念珠,下摆坠着一块红玉。
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尊老旧托塔,塔顶的金箔早已斑驳脱落,只见他狭长眼膜半阖,似醉非醉,但见他眉目凛冽,但眉宇间又多了煞气,霁光风月,如谪仙成妖魔。
“念念不绝,必有回响。”
“小海棠,我唤了你万千次... ...”
为何... ...你不肯入我梦中一次
呢喃声极轻,酒香浓郁浇不灭心中痛憾,关泊雅心中滴血,心头血变成陈旧锈迹,可笑又难熬。
珠玉相撞,一只美如白玉的手撩开珠帘,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交触。
沈清川看到这灯光晦暗的包厢内竟然有人,也惊了一跳,他正想开口说小姐,但仔细一瞧,才看清隐在暗影下的长发青年是男子,连忙改口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先生雅致,我以为这个包厢没人。”
沈清川挨不住外面富少们的劝茶,一杯一杯茶落肚,喝了大半壶茶汤,实在受不住了,才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想找个无人的包厢躲一会儿。
他进入这包厢,对上男人的冷艳眼眸的一瞬,心陡然猛跳了一下,霎时不可名状地乱了起来,想撇头躲开那道视线,又忍不住抬眸悄悄再看一眼,似乎那长发男子的容颜对他有极大的吸引力。
好梦不堪惊,关泊雅不敢出声,紧盯出现在眼前的清隽青年,他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小沈先生,是侥幸入梦吗,还是... ...
已然分辨不清现实虚幻。
沈清川见长发男子呆呆愣愣地望向自己,还露出和他冷艳样貌不符的表情,以为是自己误闯不妥,连忙转身欲离开。
手臂刚撩起珠帘,但沈清川的另一只手,手腕被身后的一道力道猛拽过去,踉跄几步,跌落到一人的怀里。
禁锢在腰间的长臂如同钢铁,牢牢抓住沈清川手腕的力道也极大,仿佛要捏住骨头也不会放手。
沈清川还来不及痛呼,就被身后的长发男子用唇抵住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