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的, 我是男的,哪里不一样?”尚小楼手如同铁钳,死死地钳住沈清川的两手臂, 摇晃沈清川,质问他。
沈清川痛得微微皱眉, 原本的耐心也被尚小楼的声声质问打散。
人一旦失去了耐心,稍微一点不如意的情绪就会放大, 大脑就会自动寻找发泄这股怒气的借口, 列举起尚小楼的种种劣质行为,陈年旧账如雪花片飞, 纷杂而来。
在沈清川眼里, 尚小楼就想是在无理取闹般不可理喻, 耐心沟通根本就行不通, 一旦认清这点, 沈清川的语气就冷硬起来, 说道,“你跟他哪里比得了, 就算我不和他在一起,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清川脱口而出的话, 像是藏着锋利刀子, 一刀一刀往尚小楼的心头最软的地方剜,血淋淋。
“那楼上那洋人可以, 冷秋渡可以,哥哥,你和那么多人在一起过,为什么就我不可以!!!”
“就是因为我欺骗过你吗?明明关泊雅也欺骗过你, 为什么!!!”
啪的一声,尚小楼挨了一记耳光。
“住嘴!”沈清川气到不行,他继续说道,“就算他骗我,我也心甘情愿。”
尚小楼抬眸望向沈清川那清隽漂亮脸蛋如罩上一层刺骨的寒霜,两眸似冻成冰的寒潭,那冷漠的视线就如一巨大铁锤重重地砸到他心坎,直接破了一洞,有呼啸冷冽寒风呼啸掠过。
沈清川就像高高在上的国王,眼神冷漠地判定了犯人死刑,无半分缓活的余地。
痛到心疾,尚小楼陡然大笑了起来,松开手,笑得腰都弯了,他快笑出泪水来,眼角泛红似胭脂水粉未卸干净,但当他睁开眼时,两眸乌沉沉,黑若寒潭,眼神阴翳冰冷,眼角殷红,此时似沁出血泪,可怖可悲。
沈清川见尚小楼笑得癫狂,形状漂亮的唇抿出一线。
“你在笑什么?”沈清川说道。
“哥哥,我的好哥哥,你能跟楼上那人推杯换盏,那么慷慨,却不肯施舍我一丝的好,我要的不多,你却说我贪,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声声如泣血,让人毛骨悚然。
尚小楼用手指剔去眼角的泪水,面容精致的红衣戏服少年立在原地,目露恨意,眼底翻涌浓稠乌云,心有不甘。
沈清川被尚小楼这番态度弄得有些窒息,想摆脱这阴郁逼仄的氛围,转身离开。
脚正要往屏风侧跨过去,手腕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住,拽着往后拖,沈清川的步伐踉跄地往后退,大喊着,“松手,你要干嘛?”
未等尚小楼回应,只听见噼里啪啦碟碗茶杯坠落地面的声响,尚小楼将桌布扯下,就算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人赶过来,因为他早就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这厢房,位置又偏僻深幽,所以就算有伙计听见动静,也不会闯进来。
尚小楼猛地把沈清川推到圆桌上,他的手死死地掐在沈清川纤细的颈脖上,望向沈清川的眸子黑漆漆,没有一丝亮光,明显就是动了杀意。
沈清川慌了,想掰开尚小楼的手,腿往尚小楼的要害处踢,却被死死地夹住腿,可他哪儿是在战场上生死搏斗了几个月的尚小楼的对手,整个人被尚小楼被制持住。
沈清川此时就像是躺在砧板上的一条待宰的活鱼,生杀大权,全掌握在另一人的手上。
“尚小楼,放手!”沈清川厉声呵斥。
尚小楼的手只是虚虚放在沈清川的颈脖上,触及那柔软温热的肌肤,尚小楼就心软了,压根就不敢用力,怕伤着沈清川。
他只是想吓唬一下沈清川,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怨恨着沈清川,可他更爱沈清川,他迷恋且眷恋沈清川初识时待他的温柔款款,他念书的声音,他的温暖,他的态度,这一切都是让尚小楼陷入甜蜜糖果造的梦。
要如何,才能让哥哥爱他。
尚小楼的一滴泪砸到沈清川脸颊,尚小楼双手将沈清川的两肩摁在圆桌上,看到沈清川如明月般皎洁清亮的眸子,映着他的模样,沈清川愈是愤怒眸光越盛,尚小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沈清川眼中似被火焰吞没。
唯有如此明灼的眼神,尚小楼才感觉到自己从冰冷深渊中捞出来。
尚小楼伸出手,手指轻轻地在沈清川的白皙如雪的下巴,轻蹭一下,俯首将唇凑过去,用轻轻的力道吻了一下,且落下一牙印,带着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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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小楼往上,似要吻上沈清川的唇。
沈清川偏过头,躲了过去,他的手腕被尚小楼抓住,抵在镶嵌大理石圆桌上,他知道此时最好不要挣/扎,实力悬殊,最后吃亏的可能是他。
“尚小楼,何必呢?你现在有权有势,什么样合心意的人找不到,我只当你是弟弟。”
沈清川放缓呼吸,努力让理智回笼,苦口婆心地劝说尚小楼不要冲动。
靠得太近,他都感觉到尚小楼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下巴上,沈清川眨了眨眼睛,黑而密繁的眼睫毛似困住的蝴蝶微微颤动。
陡然,沈清川睁大了眼睛,脸似充血,脸颊如艳丽的晚霞,连带脖子也粉雪一片。
沈清川的唇上落下湿意,尚小楼凑到他的唇瓣上舔了舔,似在舔糖霜一样,沈清川的唇落下水痕,亮晶晶的似涂上了一层蜂蜜。
沈清川有一瞬间脑袋空白,知道尚小楼的唇彻底贴上来,他才回过神来,这后续的发展就有些不对劲了。
尚小楼原本只是想吻一吻哥哥,浅尝辄止,可一旦沾染上沈清川的气息,他就变得更贪心,等着沈清川换气微微启檀口,尚小楼的舌尖就闯入,探了进入直接把沈清川的呼吸搅乱。
沈清川的手臂往上,攥紧成拳头,可他的手腕被人死死地摁在桌上,他想挥拳也挥不成。
尚小楼就像一头懵懂的小兽,在沈清川的口腔内横冲直撞,不懂接吻的技巧,只晓得去追逐那柔软的舌。
磕磕碰碰,沈清川的唇都要被吻zhong了,眼角都垂下一道泪痕,日光微洒,似萤光点点斑驳。
尚小楼的手触及到沈清川流至鬓角的泪痕,陡然慌张了起来,他连忙放开沈清川,起身站在原地。
沈清川躺在圆桌上,日光洒在他皎洁的衣领,领口微微张开露出的一点雪肤,白的近乎反光,鸦羽漆黑的发丝凌乱,有几丝贴在汗湿的脸颊侧,白雪似玉的肌肤如蒸红,姣好的眼眸噙水,嘴唇也嫣红嫣红。
他就像是被一匕春光划下来的,灿烂花枝,花瓣上还栖着点点露珠,载着让人心惊的绮梦。
沈清川大口呼吸,胸膛上下起伏,还没顺过气来,他现在手指都是发颤的,明显就是气得不行。
沈清川从圆桌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一巴掌甩到尚小楼的脸颊。
“啪”的一声,清脆响耳。
尤其是在静谧的室内更加清晰可闻,那清脆的声响,就知道沈清川是用了十分的力道,用力甩出这一巴掌。
尚小楼的脸都被打偏了,他站在原地没有还手,就像一做错事的少年,他开口说道,“哥哥,我只是想吻一下你。”
沈清川完全不给尚小楼面子,冷冰冰地对他说,“滚!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就转身离开,推开门扉的力气极大,两扇雕花镂空木门撞到两旁的门柱发出巨响,可见沈清川这回是真的很生气了。
尚小楼也不上前拦着,他勾起嘴角,手指摸了摸唇瓣,似乎还在回味吻上沈清川时那如同花瓣般柔嫩的触觉,漆黑眼眸微微眯起。他知道追出去,只会惹沈清川更生气。
要是哥哥气坏了身体,他也是会心疼的,来日方长,往后他和哥哥还有漫漫长路要走。
至于,哥哥最后甩下的那一句警告,他可不能答应,尚小楼的手挑起珠帘,走进隔间,将红衣戏服褪下,换上了墨绿军/装,柔肠百转的戏子变成了飒爽利落的军/官。
尚小楼将墨绿帽子戴好,跨出门扉,就看到在门外的掌柜子和戏班子班主微微弯腰恭候在一旁。
掌柜子在听到伙计传来的话,说沈三少爷一脸不悦地从厢房出来,他就急忙到后台寻到戏班子的班主,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两人担待总好过一人担待。
“尚少帅,唉刚才沈三少爷走上楼去了,手下的伙计粗鲁,怕伤到沈三少爷,我们也不敢拦着。”
“现在要我们去把沈三少爷寻回来吗?”
掌柜子小心翼翼地说话,弯着腰偷偷瞄了一眼尚小楼,只看了一眼心就犯怵,尚小楼眼神阴冷冷的,嘴角却含笑,知道这样的人不好惹,掌柜子说话更是仔细,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一个字,脑袋就要搬家。
“不用。”尚小楼说道。
“他的花费就记到我的账上。”尚小楼带上一副白手套,睃了一眼掌柜子。
“不敢,不敢,沈三少爷的账单直接免了,沈三少爷能来我们茶楼喝茶,是我们的荣幸,哪能还要收钱呢?”
掌柜子也是瞧出了这沈三少爷是尚小楼放到心尖上的人,话里话外都捧承着沈清川。
“以后他要是再带来人,你就到尚家大院传话去。”尚小楼说道。
“当然,当然。”
掌柜子和戏班子班主将尚小楼送出大门,看到尚小楼带着一队人马离开,才松了一口气,抬起手袖擦擦额头上的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