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两个样貌出众的男士, 在舞池上跳舞,着实显眼,强劲有力的舞步, 相互争夺主导权,两人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舞蹈中带着粗野的气势, 似两头优雅的野兽在角斗,只不过关泊雅掌控全局的姿态, 每一个旋步,转身都干净利落, 势头更压沈清川一头。

关泊雅向后退一步, 游刃有余的神态, 仿佛是在纵容对方的反抗,迁就沈清川的逼过来的舞步,靠近时衣袂摩挲, 他的眼神轻佻而又危险, 轻笑一声说道,“小海棠,你靠得太近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沈清川看到关泊雅那张褪去脂粉的脸,依旧冷艳,却多了几分雅致和痞坏,之前他没有发现他是男的, 是他眼瞎, 但心中更多的是被蒙骗的耻辱感和愤怒。

沈清川的眉眼冷了下来, 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却不知道, 他现在发梢上垂着一两滴汗珠,领口微开,白如玉的脸蛋上因为运动多了一层薄薄的绯红,应该是眉梢含情,眸光如火,是在让人心动,暧昧又疏离,更让人想掠夺,他反问关泊雅说道,“那你离我远点!”

说着,一手推开关泊雅,打算结束这一舞。

小提琴忽然拉出了一长长的高音,关泊雅拉住沈清川的手猛地一拖,沈清川旋即落入他的怀里,众人发出不小的惊呼声。

沈清川背靠着关泊雅的胸膛,他比关泊雅略矮了些,有种被对方完全笼罩的错觉,云鬓厮磨,呵气成云,暧昧的让沈清川有些腿软,呵出的温热气息落到他颈侧,如同落吻般,忽然意识到有些危险。

“那可不行。”关泊雅的心情很不错,他的动作优雅而干净利落,一动一顿都能带给人感官的刺激,紧凑而又松弛有度,规律而又自由浪漫。

全场的光芒都被那两人夺去,场面变得热烈而迷幻,年纪轻的少爷小姐在欢呼雀跃,年长些的老爷夫人认为男男跳舞不成体统,对这嗤之以鼻。

林风晚被甩到舞池边上后,脸色就十分难看了,舞池最亮眼的两人,一个是她外甥一个是她舞伴,她泡在风月堆里三十多年了,哪能没看出她的好外甥是对沈清川有意思,外甥抢小姨夫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舞池中的徐慕慕和乔彬在翩翩起舞,丢来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所以林风晚对后续前来邀舞的人都没有好脸色,凭他们这些歪瓜裂枣也想和她共舞,都比不上沈清川一根头发丝,她要配就要配最好的。

“这位女士,能否邀你共舞呢?”

林风晚刚想回绝,“滚”字跑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闻声抬头,来人长的极其华贵英俊。

见林风晚的眼眸微动,傅辰梁的声音带着几分挪揄,说道,“难道你就任由那两个人把你这个主人家的光芒,夺走吗?”

傅辰梁在关泊雅露脸的那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家老爷子不是给他找个小妈啊,不知道关泊雅是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呢。关泊雅是男的,那么他之前的身手就说的过去了,转眼扫过沈清川,看到他一脸不情愿,看样子他还是有机会的啊。

“请吧!”傅辰梁微弯腰,做了一个绅士邀请的动作。

林风晚微抬下颚,高傲地把玉手放在傅辰梁的手心里,两人滑入舞池,旋步靠近到关泊雅两人的旁边,傅辰梁的舞步是十分具有进攻性的,扶着林风晚的腰身,靠近关泊雅,朗声说道,“关老板,好巧啊。”

关泊雅淡淡回了一句,“傅辰梁,你不是在渤海城吗?”

沈清川见有熟人在场,而且认出了关泊雅是男的,更不好意思和他贴舞,欲挣脱关泊雅的掌控,但关泊雅的手如同铁制的镣铐,丝毫挣脱不了。

关泊雅把贴在沈清川腰肢身后的手,往前推了推,衣袂摩挲发出窸窸窣窣,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又被扯了回去,贴的更加近了。

“老爷子给我放了个假期,听说津沽美人多,风景好,我过来游玩。”傅辰梁往前跨步说道。

音乐变得越来越激昂,随着旋律大步快速移动,交错间,趁着关泊雅松开手的间隙,沈清川往后退了几步,却被另一支手拽了过去。

傅辰梁拉沈清川入怀里,推了一把林风晚,开口对沈清川说道,“沈三少,陪我舞完这半曲吧。”

林风晚想要的是沈清川,而不是和关泊雅跳舞,她知道是被傅辰梁戏弄了,这和原来说好的不一样,欲走出舞池,却被关泊雅拉着继续跳舞。

舞池外的人们,完全被他们所吸引了,关泊雅和傅辰梁似两个斗士,两人间的剑拔弩张,□□味十足,热烈的舞场像是危机四伏的战场,干脆利落的舞步似剑拔出鞘,每一次眼神交汇,都似刀剑碰击的火花。

只有不停地掠夺,不停地进攻才能,守护属于自己的珍宝。

场外的小姐们都露出沉迷无法自拔的表情,华丽的舞步,英俊的男人,如弥漫硝烟的氛围,美丽平静的假面下暗藏着许多暗流涌动,让她们忍不住沉沦。

沈清川厌倦了跳女步,再下一个节拍,他旋步错过关泊雅和傅辰梁伸过来的手,侧身拉过林风晚,旋着舞步远离那两人,重新掌控男步的沈清川,似乎要把之前被压制的愤怒发泄出来,但顾虑林风晚是女子,狂放的舞步张弛有度,眸光似穿透山岭薄雾的光辉,林风晚的脸上挂着微笑,深紫色的裙摆飘展似花朵盛开。

另一边关泊雅和傅辰梁两人间的氛围就更紧张了,关泊雅表情冷淡,若冰霜覆盖,傅辰梁脸上挂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们互不退让,争夺着男舞步的主导权,两人间的动作不似舞步,反而有一种在肉搏的错觉,大概两个人的舞步都太华丽了,如一场视觉盛宴,就算又也瞧不出。

一时间舞池外的人,不知道到该聚精会神看哪一处,沈清川快步向前,旋步转身,把林风晚一搂,压低膝盖,单手托举她的腰肢,倾身下去,回荡在舞池中的音乐停了下来。

一曲舞跳的畅快淋漓,沈清川额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微微喘气说道,“林小姐,该满意了吧?”

林风晚软软地靠在沈清川的身侧,手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红唇吐气,声音娇娇地说道,“再陪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顺着石板平铺的石阶小道,穿过三道花墙,来到一栋光线通透的白色小楼,木制的地板上面铺着一张大大的蓝红繁丽金丝花纹地毯,角落里放着金色喇叭样式的留音机,一面墙当做酒柜,红木交错成格子,横摆着一瓶瓶不知什么年份的葡萄酒。

林风晚抽出一瓶酒,这些酒都是酒庄老板送给她的,地毯是布庄老板送的,凡是送过她东西的,都可以借她的地方来请客,那些老板虽然也有钱,但场面可没有她这儿漂亮,加上她的名气,只要发帖子,就没有邀请不到的客人。

林风晚用开酒器拔开酒塞子,她让沈清川先在沙发上坐着,今天她玩的很尽兴,虽然突然横出了她外甥这个枝节,但沈清川的确给她挣脸面,比起关泊雅的冷艳,傅辰梁的英俊,她更好沈清川这一款,样貌出众,一看就是金玉锦衣捧出来的少爷,单是站在原地不动,就像是会发光的宝石,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更哪个不喜欢宝石。

沈清川坐在黄梨木软沙发上,看到林风晚端来两杯葡萄酒,开口说道,“林小姐,我大哥的消息 ”

“你急什么?”明明沙发上的空位置还有很多,她偏偏靠近沈清川坐下,端起高脚杯,递给沈清川,说道,“来先陪我喝一杯。”

沈清川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清凛而带着酸涩,有着淡淡的植物芳香,留音机放着轻缓而动听的曲子,他说道,“林小姐,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我知道。”林风晚起身走到窗边把帘幕拉上,只留一条细细的缝隙,漏出薄薄的日光,她缓缓走到沈清川的旁边坐下,手臂挨着沈清川的胳膊,柔声说道,“只要你陪我度过今天,我什么都告诉你。”

沈清川哪里不知道林风晚是在想什么,他猛地起身,用力拍下林风晚搭在他肩上的手,细长的日光落在他裤腿上 ,深紫色的西装裤,一小块布料似变成了浅浅的紫罗兰色,说道,“林小姐,还请自重!还望林小姐念在这几日,我鞍前马后的份上,告诉我,有关我大哥的消息的,我是真的很急切。”

林风晚手背都红了,沈清川那一拍把什么暧昧氛围都拍散了,其实男女之间无非也就那点事,论起来沈清川陪她一次,他也不吃亏啊。

既然沈清川无意,她也不喜欢勉强别人,外头她的追求者还有大把呢,但被人拒绝了,林风晚的面子上挂不住,心底还是藏着几分气,她点了一根烟,双腿交叉地坐在沙发,说道,“你的好大哥就快当坞山金龙寨的乘龙快婿了,安全的很,你着什么急?”

沈清川一听这个消息,心先是一慌,强忍着怒气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后天你的大哥就要入赘了,霍大小姐可是非要嫁给你家大哥不可,霍大当家的就这么一个独女,当然是舍不得她嫁到远处去的。”林风晚把香烟的灰烬抖落在桌面上的一盆观赏花三角梅,花开得密密层层,拱形下垂,干枯了而轻薄花瓣沾上一点火星,霎时就卷曲了起来,花瓣被烫传了一个小洞。

霍大龙十几年前和她有过一段,后来分了,两个人就维持着不咸不淡的交情,林风晚偶尔还会请霍大龙来做客,向来是官匪一家亲,她这地也热闹,霍大龙来做客过几次,前些日子发来请帖,说是要纳婿。

“你不早说!”沈清川甩下一句,就走了出去,他得赶快回去,去巡捕局报案,召集伙计们去救他大哥去,这消息要是传回沈家,沈老爷子怕是要心脏病犯了,他绝不会允许他的长子成为土匪窝的女婿的,沈老爷子最恨的就是土匪,早年间出来闯荡行商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亏,折损了多少个伙计。

林风晚看着沈清川的身影远去,把卷烟丢到花盆里去,端起酒杯,喝尽了剩余的葡萄酒,低声说道,“白费了我的好东西。”

和林风晚混的这几天,沈清川基本上都把林风晚的家逛熟了,他不想再撞见关泊雅或傅辰梁,自是知道出去走哪一条路近,他走的匆忙,踢到从土地里拱出来的树根,差点摔倒,还没站稳,被一支手扯了过去。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关泊雅就伸手推他撞到粗壮的紫藤树树干,春天早已远去,紫藤树垂下的枝条剩余零星紫色或深紫色的小花,随风摇曳,受到外力簌簌地飘落几朵。

沈清川正要起身,关泊雅却欺身压过来,一只手按住沈清川的肩膀,将他整个困在树下。

“玩的开心?”关泊雅几乎将沈清川整个人笼罩在他身下,冰凉细腻的手指,滑过沈清川的脸颊,穿过如鸦羽的头发,抚向他温热的颈脖摩挲着,上面并没有痕迹,靠近细嗅,也没有沾染上让人厌恶的脂粉。

“滚开!”沈清川被惊了一跳,风吹着他的脸发白,伸手用力一推,却发现关泊雅晃动都没晃动一下。

关泊雅抓住他的手,狭长的丹凤眼,清亮的有些妖异,眉骨露着锋利的寒意,似满月下的清辉白雪,沈清川有一瞬间失神。

一朵紫色小花裹挟浓郁的芳香,打着旋飘落落到沈清川的颈部处,关泊雅说道,“力气怎么这么小?”

沈清川面色窘迫,又羞又怒,脸蛋浮起一丝绯红,后又惊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莫说推开关泊雅了,他现在整个人倚扶在关泊雅的身上,才不至于滑落跌倒在地,这是怎么回事?不单只他的脸发烫,似乎连他的腿脚也在发软发烫,似猛然窜起的火苗,被风一吹,变成熊熊大火,来的突然又猛烈。

关泊雅也瞧出了他的不对劲,扶住他说道,“你怎么了?”

沈清川只觉得关泊雅的手冰凉凉,忍不住想多靠近,覆过去却发现连轻轻的触碰,他都受不住,身体里的火烧的更旺盛,连带他的骨头都是烫的,可这来潮汹涌的热意,他的身体抵挡不住,脑袋却是清醒的。

一定是他喝下那杯酒坏了事了,林风晚看他只抿了一口,以为药性不大,就任由他这样跑出来,也不告诉他一声。

沈清川合并双腿,蜷缩弯腰蹲下他,他不愿把丑态暴露在关泊雅面前,吼了一句,说道,“滚开!”

关泊雅单膝蹲下来,伸出手指抬起沈清川脸,羊脂玉一样的肌肤浮起一层嫣红来,他摸了摸沈清川的脸颊,越看越喜欢,低下头,将唇覆盖了过去。

风摇曳树枝,树叶摩挲的细响,依稀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喧哗和乐声,此处仿佛被隔绝的小天地。

关泊雅含着他的唇瓣,温柔地吮吻,不知过了多久才松开,他问道,“你现在还要我离开吗?”

纤白冰凉的手指轻轻蹭掉,沿着沈清川殷红的嘴角流下的口津,沈清川沉默喘息着,似乎还没恢复过来。

关泊雅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沈清川却抓住了他的裤腿。

关泊雅把沈清川扶起,顺势抵在树干上,紫藤花树树干十分宽大,刚好可以把两个人的身影挡住,更何况这四周树木茂盛,层层交错的树枝是最好的屏障。

关泊雅手穿过沈清川弯起的双腿,把他架在树干上,空出来的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沿着脚踝往上划过去,沈清川哆嗦了一下,腰反射性地绷紧了一下,眼角微红,发出闷哼几声。

颈脖处的紫色小花顺着肌肤划过,划过红色的花蕊,窸窸窣窣的声音,天空下起了雨,雨水透过树枝,落到他的肩膀,湿漉漉的,像是一块羊脂玉沾上了雨露。

沈清川的头靠在关泊雅的肩膀上,眼角不是是沁着雨水还是混着从发丝甩下来的汗水,刺激到眼球,低声痛呼一声,不敢太大声,他咬了一口关泊雅的肩膀。

“我温柔点。”

“你喜不喜欢?”

沈清川发出软软的鼻音,抬头向上望,看到了从树枝缝隙漏下来的日光,树叶轻轻晃动,一下子忽高一下子忽低,仿佛他可以伸手摘下枝头上的一片叶子。

刺刺的痛,让他眯起眼睛,树冠上有一颗红果子,不知是被哪只鸟儿叼过来,小小的一颗,已经熟透了,果皮膨胀了起来,红彤彤的,落下来的透明雨水,把果子整个包裹住,仿佛它又是新鲜的了。

日光雨不知还要下多久,从朦朦的牛毛细雨变成猛烈的雨水,要清洗那沈浊的呼吸,雨水如一把利剑猛地扎入土地中,地面上害羞草无法承受豆大的雨水,猛然地闭合收缩叶子,突突地跳动着。

不知道磕碰到哪里了,用力蜷缩,脚踝在半空中晃动,抖动甩出雨水,远处的宴会还在继续,就算是下起了大雨,音乐也没有停下,关泊雅随着音乐的节拍摇摆身体,不紧不慢的动作,因为要品尝美味的蜂蜜,一定要十分温柔地撬开蜂巢。

沈清川环着关泊雅的颈脖,怕掉了下去,想要躲雨,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下,为了不摔倒,双腿绷直到颤抖。

轻轻哼出的声音,实在惹人怜爱,关泊雅溺爱般叫着他,“小海棠。”

大雨下了一场,紫藤花散发类似槐花的浓郁芳香,混着其他的气味,害羞草以为狂风暴雨停下了,悄悄舒展叶子,还没完全缩回去,又被更滚烫的雨水抵住,挤压叶子里溢出来的雨水,雨水研磨打转入侵到泥土下的根部。

被抬起再高高坠落,大雨的恩赐不容大地抗拒,遇到艰涩些的瓶颈,树枝轻轻晃动晃动,,让雨水更为流畅地滑落到泥土中,滋养树木的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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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梁在草坪上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寻找到沈清川的身影,被一群小姐夫人痴缠,好不容易脱身。猜测沈清川应该是和林夫人在一起,问了一旁的侍从,就循着石阶小道,到了白色小楼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不想再遇到那群小姐夫人,沈清川也不再,就不想呆在这个宴会了,寻着小路离开,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听到从林木里传来十分煽情的叫声。

上层人士看着光鲜亮丽,实际骨子早已糜烂腐朽。老爷有十几房姨太太,夫人私底下也养着几个戏子,

在小树林这样的地方听到这样的声音可真够刺激的,更何况是在大白天,一般傅辰梁对这种声音不会感到稀奇稀奇,但如果这两个声音都是男的,而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足以让他顿步停行了。

拨开墨绿的树枝,映入他眼眸的是从深褐色宽大的树干背后伸出来的一条雪白漂亮而纤细的腿,从树冠间隙落下的光斑浮动在如雪的肌肤上,好看的足悬在半空中颤动的不像话,如同一片被风掀翻的叶子,又或是翻滚的雪浪。

他缓步走了过去,锃光发亮的皮鞋碾碎落在草地上的紫色小花,长发的男人穿戴微微凌乱,弓着的背线条紧绷,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型野兽,抵着全身几乎不着片缕的青年,青年的深紫色西装外套落在地面上,从树枝垂条落下的朵朵紫色小花被夏风摇落铺在上面,似落在夜幕上的星辰。

青年把头埋在男人的肩膀上,低着头发出呜咽声,手拽紧似乎怕掉下来,绷紧的腰肢如雪花一样,可以被轻易撞散。

“泊雅,泊雅,慢点。”沈清川的声音细弱蚊,如果不贴近听,根本就听不到。

“噼啪。”树枝断裂的声音。

声音以为是哪里的小动物跑过来,一点点声音都能让他精神绷紧,沈清川额头渗出涔涔的热汗,被汗水打湿的乌黑头发耸拉下来,衬衫挂在肩膀,露出的肩头肌肤如细瓷一样的白腻,肩头挂着从发梢甩下来的晶莹汗珠。

咸咸的汗水也打湿了眼睫,眼角晕红,费劲地抬起眼眸,他一开始以为树丛旁边的是树影,对上傅辰梁狭长而又漆黑的眼眸,沈清川愣住了好一会儿,脑袋晕晕的没有反应过来。

林木间的水拍声十分清晰,如日光雨滚烫的喷洒,沈清川原本只是脸绯红,反应过来后,他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颈脖腰肢身背都泛起了如煮熟的虾子的浅浅红色,惊人的漂亮,似粉粉的海棠花彻底舒展开,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停下来!”

头埋到关泊雅的肩膀,没有一丝勇气抬起头,滚烫的眼泪濡湿了银灰色的布料。关泊雅也察觉到了,停了下来,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紧紧地把沈清川包裹住,又帮他提起裤子穿好皮鞋,才转过身去,说道,“原来是你啊!傅先生,如果没什么事请你先离开。”

关泊雅的意思很明显,他的衬衫已经汗湿透了,紧紧贴着后背,挽起来的衬衫袖子,肌肉流畅充满着如野兽般的爆发感,把沈清川藏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腿脚发软的沈清川靠着他。

“沈公子,需要帮助吗?”他没有回应关泊雅,傅辰梁的眼神仿佛可以穿透关泊雅,看到他身后的沈清川。

沈清川瓮声低声,语气近乎哀求,说道,“傅爷,你还是先走吧!”

“傅先生,还请离开!”关泊雅提高的声音,对上傅辰梁的视线,没有丝毫的退让。

傅辰梁紧了紧拳头,留下一句来日方长,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去。

直到傅辰梁的脚步声更彻底远去,沈清川才敢抬头,他猛地推开关泊雅,扶着树干,腿在打颤,被人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他有些懊悔,但又是他提起来的,沈清川不知一时该恨谁,是恨林风晚阴险下药,还是该恨自己意志不坚定,痴迷了关泊雅眉眼里燃的火,放纵了他的每一个动作,或者两者都有。

沈清川有些泄气,他低着头,说道,“你走吧,就当是一场意外。”

“你还有力气走路离开吗?”关泊雅说道,他想要的可不是一场短暂的金风玉露,既然是他的人了,他可舍不得放手。

沈清川面露尴尬,特别是关泊雅话音刚落,浓稠的液体就顺着大腿内侧滑落,他想收敛却无法闭合,怎知一开始的尺寸就不太匹配,衣领都皱了起来,谁看到他这幅模样,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腿肚子还在打颤,走路都是个问题,不让人撞见,回到客栈更是难上加难。

关泊雅弯腰蹲下来,手穿过沈清川的两个膝盖,横抱了起来,沈清川瓮声瓮气埋在他怀里说道,“不要让人撞见。”

“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你。”关泊雅把银灰西装外套盖住沈清川头和上半身,他轻笑着说道。

笑声从他的胸腔震动出来,看不到外面,也不被其他人看到,让沈清川稍微安心了些,只听到树枝摩挲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关泊雅绕过人群,从一条隐秘的小道走到停车场,刀疤大汉坐在驾驶位上,看到关泊雅抱着一个人而且是男人过来,他也不多过问,下车拉开车后座的车门。

“关爷。”粗粗的嗓音,沈清川也听出了是谁了。

关泊雅把沈清川抱进车后座,报了一个地址。

车子启动,沈清川靠在车窗的位置边坐着,头也还盖着关泊雅的西装,清冽的气息将他笼罩,却不愿靠近关泊雅。

关泊雅欲扯下盖在沈清川头上的西装外套,轻轻扯了一下,发现扯不掉,沈清川知道车里还有第三个人在,他手揪住西装外套里面的内衬,死活不松手。

见沈清川如此害羞,揪着不放,起了逗弄的心情,抓住西装外套的下摆轻轻一掀,溜进了里面,在沈清川的嘴上盖了一个章。

沈清川惊了,胆子都快要吓出来了,瞪大了眼睛,关泊雅退出去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蛋又忽然地涨红。

到了一栋小洋楼,沈清川进了房间,关泊雅说要帮他清理,直接被他给轰了出去了。沈清川把衣服和药膏放在架子,扶着浴室的墙壁,几乎整个人趴在上面,站在浴洒下冲洗,随着他的动作,流淌到脚踝上。

沈清川紧紧咬着唇,牵扯到后面的伤口,阵阵的锐痛让他眉头紧锁,清洗干净,涂抹好膏药,换上了布料绵柔的宽松衣服,腿还在大哆嗦,艰难移动,躺在床上不想动,浑身骨头酸痛,特别是腰,像是要断了一样,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到了傍晚的时候,关泊雅端来两碗清淡的粥,敲了敲门,说道,“清川。”

沈清川早就醒了,被子盖头,他现在完全不想见到关泊雅,他反锁了门,关泊雅是进不来的。

关泊雅一手托着托盘,又喊了两声,见沈清川没有开门的意思,拔出口袋的手木仓,侧侧朝着门口直接射了几木仓,推开门见沈清川还在床上躺着,把两碗粥放到床头柜上。

沈清川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不能装死,掀开被子,想端起粥喝完一碗,就让关泊雅出去,却没想到粥太烫了,差点被烫伤,还好关泊雅眼疾手快,稳稳地端住那碗粥。

沈清川瞥了一眼,关泊雅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明明指腹都被烫红了,沈清川说道,“你不怕痛吗?”

“这点不算什么。”关泊雅见沈清川脸色有点苍白,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正常体温,他是做过功课的,原本是想留到和小海棠结婚的时候,洞房花烛发现,惊喜才更大不是吗?

关泊雅手持汤勺舀了一勺,特意吹凉了些,才把粥喂给沈清川。

沈清川受不了这粘腻,但关泊雅说,“或者你想我换个方式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