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楼眯起眼眸, 拿着木簪的尾端,轻轻抵在沈清川的喉结处,只有血腥味才能洗涤被污染的气味。
尚小楼手握着梅花木簪, 被打磨光滑的木簪子不像银簪子的尾端般锐利,顺着沈清川的颈脖喉结往下滑, 落在左右锁骨中间的小窝, 木簪的尾端有些钝,手指施力按压下去, 白皙的肌肤微微凹陷下去。
并不能快速刺破肌肤呢, 尚小楼眼眸中的,乌沉沉的黑雾变成了诡谲的风暴。
忽然外面一声巨大的雷响, 银蛇似的闪电快速把乌云撕开一个口子,雨水啪啪急速敲打窗木,阳台上凄厉的猫叫声打断了尚小楼继续下去的动作。
推开通往阳台的格子玻璃木门, 豆大的雨水伴着狂风飞溅进来,洒湿了地板, 也洒湿了粉色戏服的下摆,尚小楼赤足踏上在有水迹的阳台地板上, 蹲下身子, 猩红的薄唇, 嘴角微微扬起, 说道,“原来是你啊。”
狸奴戒备地躬着猫身, 身上的黄毛蓄满了雨水, 猫毛变得沉甸甸,无法竖起,两颗绿莹莹的猫眼警惕地盯着, 真美啊,尚小楼伸手过去想去触碰,黄毛猫敏捷地挥了一爪子,转身就从阳台跳跃下,消失在雨夜的街道。
尚小楼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走回去,长长的头发沾着水汽,躺在沈清川的身边,床榻的帷幔轻飞鼓动,手指描绘青年漂亮的轮廓,沾着水汽的手指有些凉,所以从指腹传来的肌肤温热感,才真真切切。
靠在沈清川的耳边,低声低语,说道,“哥哥,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呐”
尚小楼温柔地抱住沈清川的腰身,枕在温热的胸膛上,用力嗅了嗅,熟悉的气味又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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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的时候,沈清川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他喝药怕睡的太死,他吩咐过黄桂花这几天早上都来叫他起床。
沈清川眼睛还闭着,感觉浑身骨头有些酸痛,不理门外的敲门声,想翻个身换个姿势,再睡一会儿。
只是他这一动,摸到一只手还有滑溜溜的头发,他魂都惊醒了,猛地起身一看,说道,“小楼,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里?”
沈清川弄这么大的动静,尚小楼也醒了,只是他面上没有丝毫慌张,身上的水袖戏服松松散散。
沈清川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睡衣除了有些皱,并没有其他痕迹,他松了一口气。
黄桂花在房间外,敲门敲的手都累了,今天三少爷这么还不起来?忽然有听到房间内有动静,她听不太清楚,以为沈清川发生了什么,拉高嗓子说道,“三少爷?三少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起来了,你去装备早点吧,我待会就下去。”
沈清川先打发黄桂花走,他不能让别人瞧见 他和尚小楼男女独处一屋,共睡一塌的场面。
“小楼,你是怎么进到我房间的?”沈清川说道。
尚小楼指了指门,沈清川晚上没有反锁门的习惯,他轻轻一拧开门把,就直接进来了。
沈清川忍住想扶额的冲动,又说道,“你为什么睡在我旁边?”
尚小楼吐了四个字,“昨晚打雷。”
尚小楼年纪尚小,长发披肩,睡眼惺忪,不像平时看人时雾沉沉的,现在眼睛朦胧附着一层水汽,倒是有几分可爱。
沈清川听他是害怕打雷才跑到他的房间里,未免心里又有几分怜惜,毕竟是个小姑娘,但转又一想尚小楼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又板起脸来,说道,“小楼,男女有别,你不可以随意跑到一个男人的房间里,也不可以随意爬到别人的床榻上,知道了吗?”
尚小楼应了一声,沈清川教育了他一番,见他听进去了,答应了不再爬床,又放软了声音说道,“如果下次打雷,你害怕了,你就来叫醒我。”
沈清川揉了揉尚小楼的发顶,就先放他回客房,换一身衣服,下楼去吃早点。
洗漱完毕,就下了楼。
黄桂花掀起砂锅的盖子,拿着一根木汤勺,给沈清川舀了一碗竹鸡丝肉粥,这粥是用煮好的鸡汤炖煮,沈清川尝了一口,清鲜香甜。
黄桂花见沈清川吃的欢心,面上也高兴,和沈清川说起昨晚的雷雨,说道,“三少爷,昨晚打的雷可吓人了,又是刮风,又是闪电,我夜里起来关窗户的时候,还听到了一声猫叫,叫的可凄惨了,不知是哪只野猫在生崽儿,闹得人心惶惶的。”
沈清川笑道,“想必,不是狸奴。”
黄毛猫狸奴是一只公猫,是不会在雨夜生崽儿的。
沈清川见尚小楼吃的慢,以为他不喜欢早上喝肉粥,手持筷子给他夹了一只小笼包,忽而看到尚小楼拿着汤勺的右手手背上,有几道细细的划痕,都变成了血痂了。
沈清川皱着眉头,说道,“这伤口是什么时候弄的?”
尚小楼咽下一口粥说道,“昨晚野猫抓的。”
一听是猫抓的,沈清川放下碗筷,让黄桂花去取来药箱。黄桂花擦了擦手,把布甩到椅子上,边走边嘟囔着说道,“真的是,吃个早点,也不让三少爷安生。”
取来了药箱,沈清川一手用镊子夹起棉花团,沾了些碘伏,手心托着尚小楼的手,轻轻地擦拭给他消毒伤口,尚小楼的眼眸如黑镜,映着沈清川的一举一动。
伤口只能简单处理一下,沈清川吩咐了司机老王,让今天带尚小楼去医院打一针疫苗,以防万一。
这个时期的医疗还是比较落后的,人们对于接种疫苗的认知意识还是比较薄弱的,更别说给动物打疫苗了。被野狗野猫抓咬到,那是不得了的。
沈清川收养了狸奴后就给它打过疫苗,但尚小楼被外面的野猫抓到,他还是比较担心的。
雨从昨晚就下就没停过,雨势还是一样大。
沈清川拿了一把黑色长雨伞,上了福特轿车,司机老王送他去康奈大学。
雨珠顺着车窗玻璃滚出道道水痕,沈清川看着街道上的小摊贩比往常少了,路上行人也没有几个。
到了教室门口,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沈清川他知道今天这天气,张明尊是不来上课的,上午的课大概是自习。
挂好雨伞,沈清川看到冷秋渡的座位空空的,问道,“奇怪,秋渡今天怎么还没来?”
冷秋渡每天都很早起来,通常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就算是腿受伤后,也没有见过他迟到过一次。
旁边的一个男同学,搭腔说道,“哎,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今天是来不了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清川立即转过身子,问道。
“昨天冷秋渡和隔壁哲学班的朱源打了一架,被老师训斥了一顿,昨晚又被孙德贸带着几个人,围在家里打。”男同学和冷秋渡住在同一栋筒子楼,两人是邻舍,他昨晚在隔壁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昨晚孙德贸带着几个人,说冷秋渡打了他表弟,他这个做表哥的,见不得别人欺负他兄弟,上门来把冷秋渡租的房子,砸的破破烂烂的,还仗着人多揍了冷秋渡一顿。
沈清川拿起雨伞,就冲出了教室,闯进了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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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街。
冷秋渡躺在潮湿的被褥上,咳了几声,孙德贸昨晚闯进他的屋子,把看到的所有东西都砸,碗筷桌子都往外扔,吓的左右邻舍不敢出来,这张被褥就是被他们扔到走道上,被灌进走道的雨水打湿,他的家当也就剩这一张被褥了。
他腿上的伤也裂开,白色绑带渗出血水,冷秋渡的嘴唇十分的苍白。
“秋渡,秋渡... ...”屋外远远地传来一道声音。
冷秋渡费劲地抬起眼皮,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听到沈清川的声音。
“砰”的一声,风雨从走道上灌了屋子,木门被推开。
穿着白衬衫的青年,拿着一柄长伞,站在门口,他气喘吁吁。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冷秋渡用手撑着床板,想起身来,他没有告诉过沈清川他家住在哪里,也没有邀请过他来,像他那样的富贵公子不该出现在这阴暗逼仄的屋子。
“我一路问来的。”姓冷的人很少,估计渤海城就冷秋渡一个人。沈清川从春华街的巷子口,一路问过去,才找到冷秋渡住的地方。
“你怎么样?”沈清川走过去,碰了一下冷秋渡的手,发现他身上烫的很,应该是发烧了。
“秋渡,我带你去医院。”沈清川满脸焦急说道。
“不用,我休息睡一觉就好。”冷秋渡拒绝了,他为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出现在沈清川的面前感到难堪。他真的不能再麻烦沈清川了,他欠他的太多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发烧成这样,睡一觉能好的了吗?”沈清川不管冷秋渡的劝阻,他弯起腰,打算背冷秋渡去医院。
“你要是烧成傻子,你亏欠我的医药费,我找谁要去。”沈清川不容冷秋渡的拒绝。
沈清川背着冷秋渡下楼,冷秋渡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他看着这个满脸为他着急的漂亮青年,黑碎发上滴着水珠,如一株海棠花在经历风吹雨打,胸膛贴在他的后背上,冷秋渡的心一直往下沉。
为什么要来找他,他原本都要放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