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清圆并没有学过专门的家政, 也不知道家政需要的要求和条件是什么,但是怎么说都是生活在无数人照顾之下的小少爷,当然不会什么都不懂。
具体需要怎么做, 需要做什么?闫清圆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既然想要在这个地方上岗, 他认为自己还是需要一个导师, 因为这里张店空间实在是太大了。
“我下一段时间的学习才能够正式上岗,请问在试用期学习之间算工资吗?”闫清圆问道。
在一旁一直看着闫清圆的严泽清,挑眉看着自家的原本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 现在什么事情都能够说出一二了。
“可以。”严瀚海并不在乎这点细节, 相反, 他本身让闫清圆留下来的理由是为了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当初闫清圆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 将他签订了了一份未来会为严家工作的合同, 让他的生活能够更加轻松, 并在一定程度上用资金在资助他。
而现在严瀚海暂时用了一样的方法,他会给予闫清圆工作,并且能够在资金上资助现在这个一直在努力省钱的少年。
“那么我从今天开始上岗可以吗?”闫清圆显得非常的积极。
严瀚海看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可实际上并没有在工作, 而是在和严漪进行对话, 交接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可以。”严瀚海说道。
“那么我现在是否可以出去为这个家庭之中添置一些必须要使用的日常用具?现在虽然看起来很干净,可该用的东西都没有。”闫清圆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只要付给他钱的老板, 做好老板的工作是必须的。
“这些事情全部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可以了,本身进来也只是稍微看一看房子内部的构造和摆设。才能够更好的选择一些适用品。”此时在一旁的保镖突然说道。
“我觉得还是我去会更好一点,虽然你们或许更熟悉应该购买什么东西的流程,可是我认为我……”闫清圆说话的声音突然一顿,渐渐脸色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脸颊, 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记得我以前是非常的熟悉严瀚海和严二哥的生活喜好,只是我想了想,还是你们去吧。”
严泽清注意到了闫清圆尴尬的出尔反尔之后,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严二哥和严瀚海喜好应该也会变化吧,毕竟我现在的喜好也有点变化了。”闫清圆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他的确是在喜好上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变化的理由却并非是自愿的。
曾经还是小少爷的时候,闫清圆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是金钱能够实现的愿望,向来都不会担心。
可是当闫清圆真正的开始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的时候,他曾经所喜欢的一些并不算很费钱的东西,都自己在赚钱之后发现曾经理所应当的享受,原来在普通人的眼中中,也是如此的奢侈。
即便是知道了,闫清圆也不一定是完全放弃了玩乐的想法,他开始寻找一些更加有趣却很便宜的玩乐的方法,比如说他曾经一直都很喜欢走遍大街小巷,看各种各样的事物,到现在也依旧是如此。
他经常会在下班之后和晚上的客服上班之前,这一段短短的时间之内,尽可能的能走到了任何的地方,在小城镇的并不不算复杂的道路之中留下自己的脚印。
“我的喜好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变化。”至少严泽清是这么认为的,曾经他喜欢闫清圆,到现在他依旧喜欢闫清圆,“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轻易的改变一个人的。”
会轻易改变的,往往都是不珍惜。
如果没心没肺的人,可能他知道了抱错的真相之后,所选择的道路就是和现在的闫清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或许他们会阻止严瀚海到来,也或许他会在这个家庭里组成了一个排斥严瀚海就如同书中所阐述的那样。可是实际上上闫清圆也并什么没有做,他依旧是那一个纯净的少年。
闫清圆眨了眨眼里:“谢谢严二哥顾及到了我的想法,但是既然住在这,其实严二哥也算是我的雇主,会照顾好严二哥的。”
严泽清没想到他能听到自己曾经最爱的弟弟,竟然说他照顾好他的时候,心中未免动容。
“只要圆圆要这份心,二哥就已经很满足了。”严泽清的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即便是在曾经,圆圆也是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照顾着他们的吧,这样可爱的圆圆,他们又怎么舍得丢弃呢?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闫清圆猛然瞪大了眼睛,显然他所说的话,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严二哥不相信我的工作呢?我照顾人的能力还不错的,也许你可以问问闫哥。”
闫谭摸了摸鼻子:“虽然跟圆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每次能被圆圆照顾着,其实怎么说呢?”
闫谭要说好听的话,也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决定如实说。
“圆圆很能注意到别人的感受,他会很细心的观察着他所想要帮助的人,在各方各面都能够很好的参透,并且给予帮助。”
这或许是一个优点,可闫谭觉得闫清圆的这份敏感是双向致命的,被他所照顾的人,一开始会因为差点被读出的情感而惊恐,逐渐的在最后无法离开他,闫清圆则是因为这份敏感,而有了太多太多的胡思乱想的条件,如果不能正确的引导,很容易钻牛角尖。
“所以你现在是尝到了圆圆的甜头,所以才一直跟着不肯离开吗?”严泽清看闫谭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习惯严泽水,是因为怎么说他们都是一起成长的亲人,但闫谭是从哪个旮旯角里冒出来的不起眼的家伙,还要跟他争夺圆圆的注意力。
“至少在这一年之内,我照顾圆圆的时间可比你要多的多了。”闫谭虽然觉得严泽清很幼稚,但是对方的挑衅他也不甘示弱。
严泽清刚刚想要说什么,却看到在一旁一直看着他们的保镖和闫清圆的目光。
保镖和闫清圆似乎都不能理解他们此时到底是在吵架,还是在关系好。
严泽清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只是对闫清圆的保护欲,实在是让他没有办法冷静的看待任何一个在闫清圆身边,对他抱有觊觎之心的人。
“那不然闫小少爷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吗?”保镖当然看到了严泽清的无奈,立刻说话,企图打破尴尬的氛围。
闫清圆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一直沉默不语的严瀚海。
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在场所有关注着事情状况的人都陷入沉默,屏息以待。
“去吧。”严瀚海说道,并且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正在眼前的笔记本电脑,似乎对闫清圆的去留毫不在乎。
“我会很快回来的,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帮你一起带回来。”
闫清圆这句话说的很是朴素,并没有任何的不妥,然而严瀚海在听到了这句话之时,一直似乎没有关注闫清圆的眼神之中有了短暂的飘散,眼底有几分无法追寻的怀念。
曾经他们还辛辛苦苦的租着便宜的房子,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最简单的生活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会有这样的对话。
乍一听到这句话,又仿佛回到了曾经简单又无忧无虑的日子。
“没有。”严瀚海说道,所有的情绪都已经被收拢,不再展现。
“闫哥呢?严二哥呢?”闫清圆问道。
严泽清皱眉:“难道我不可以一起去吗?”
“严二哥,现在最好还是去好好睡一觉吧。”闫清圆已经看过了新租房的卧房,这里所有的床上用品全部都是新买的,应该是在这里租房的人员提前置备的,应该符合严泽清的需求。
“可是我想和圆圆一起。”严泽清不乐意。
“严二哥在火车上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吧。”闫清圆怎么会不知道严泽清对火车的排斥,嘈杂的环境对睡眠要求很高的严泽清而言,是非常难以忍受的,况且到现在他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并且在眼下有看不太清楚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乌青。
“我不想睡觉。”严泽清一直严于律己,并没有在大白天睡觉的习惯,他甚至都不午睡,白天的时光应该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浪费在睡觉之上。
“……”闫清圆有短暂的沉默,或许他曾经会更加柔和,更加有技巧的去安抚和引导,但是如果是现在的话……闫清圆鼓足了勇气,抬头,仔细又严肃的说道,“既然严二哥要跟着我,那就一定要听话才可以。”
这一句话一出,顿时惊诧众人,连严泽清都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
所有人都知道严泽清是疼爱闫清圆的,但是这份疼爱之中,也包括可以用命令的语气去说话吗?
顿时连闫谭都感兴趣的偷偷的观察着现在的情况发展。
片刻之后,直到严泽清长叹一声,带着些许无奈又好笑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既然圆圆这么说的话,那我听话。”
在这句话音落下之后,严泽清也看到了闫清圆眼中迸发的光彩,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所说的话会被同意,此时带着满满的惊讶,透着不易察觉的仿佛是得到了意外之喜的欣喜,而严泽清心中也不免的更加柔软。
曾经的闫清圆总是想方设法的顾忌着他们,选择更稳妥的方式,顶多只是有稍微大胆一点的实验,潜移默化的改变,事到如今,他却硬气了起来。
现在这份硬气得到了他的回应,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也能够让这个孩子拥有更多的勇气,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接触自己想接触的人,做更加任性的事情。
果然他对闫清圆的疼爱还没有到达极致,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以后圆圆肯定会更加真诚的待他。
闫清圆走了,此时在空间之中只剩下了三个大男人,闫谭只觉得自己其实是在这个空间之中格格不入的,问道:“这里面有我的房间吗?”
“随便挑选你喜欢的。”严瀚海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不在电脑上了,修长的手指重新合上了电脑,他轻轻的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是为什么松了口气。
闫谭转身随意的去看了几间房间,选择了一个自己觉得不错的房间把闫清圆所有带来的东西像个仓鼠一样全部搬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他的记性很好,闫清圆所带来的所有适合使用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想到闫清圆那完全没有任何勉强的表情,闫谭是真的理解了为什么闫清圆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到严家他并不会躲避,现在看来看不开的人,反而是他了。
随意在包裹中翻弄着闫清圆甚至带来的一些有趣的装饰品,在完全空荡荡的房间之中装饰在上面,看着那可爱的和周围性冷淡风格完全不符合的小玩具,闫谭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整理整理吧,否则闫清圆又肯定会来帮他整理衣服了,还一边整理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点什么,今天闫清圆感觉会很累他就不去添麻烦了。
严泽清在闫清圆离开之后并没有立刻找个房间休息,而是坐在了严瀚海的面前,眼前是他真正的血脉相连的兄弟,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但是严泽清现在很是疑惑。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非常的喜欢圆圆才对。”严泽清此时半靠着沙发扶手,单手半撑着脸,看着面前自从闫清圆走了之后失落之意简直要溢出来的严瀚海,“可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玩虐恋吗?”
严泽清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因为血缘关系,所以他才会多问这么一句,如果这人是一个陌生人严泽清觉得自己能分分钟让这样的男人直接从圆圆的面前滚蛋。
严瀚海虽然很擅长工作,但是工作也并不是需要时时刻刻都在做没有一点空闲时间的,显然严瀚海的冷漠根本就是针对闫清圆。
“你想知道什么?”严瀚海问道。
“你能告诉我什么?”严泽清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颇有些气闷,“你不告诉我笔记本里到底都写了什么,闫谭告诉我你有你的想法,我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逼着圆圆去主动追寻自己想要的,并且他一定能够成功才这么做的,但是你现在又强制他在你身边工作?”
严泽清在寻找闫清圆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脑海中所想着的一直都是如果见到闫清圆要如何疼爱他,要如何引导他,要让他如何再次成为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可严瀚海却做了和他完全相反的事情,明明是同样的寻人心切为什么这个人表现出来的都这么诡异。
“你按照你的做法去行动,我按照我的做法行动,这并不冲突。”严瀚海回答,却又根本没有回答,他根本就拒绝了和严泽清的沟通。
“三弟,圆圆希望能够拥有和睦的家庭,那我不会和你产生间隙,我会辅佐你的工作,大哥也会帮助你,你惊人的天赋更是万众瞩目受人期待,但是……”严泽清微微皱眉,“你最近是不是因为身份的变化有些飘了。”
严瀚海的手无意识的颤动了一下,之后他闭上眼睛,圆圆的希望吗?
严瀚海沉默了几乎一分钟,严泽清也已经有了多说无益的感觉,站起身不想再照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他需要你。”在严泽清离开的时候,严瀚海突然说道,“二哥,你目前为闫清圆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他是唯一的,他是最好的,他是会被人选择的。”
严泽清皱眉:“这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我以为你和我一样。”
严瀚海垂眸:“他是我最大的欲望。”
严泽清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之上:“三弟,如果你还叫我一声二哥,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严瀚海沉默了,然而这一次严泽清却比上一次拥有了更多的耐心,之后严瀚海缓缓的开口:“二哥,我和你是不同的,你在书中对闫清圆的维护,以及现实中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确信的可以被信任的。”
严泽清微微皱眉,听到严瀚海这样的说法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你对他来说不是吗?”
“他信任书的内容,极其信任,他笃定书中的内容一定会发生,他的恐高症就是最好的证明。”严瀚海的语调很慢,但是这样极慢的语速却隐隐约约体现出了严瀚海此时的心情,“我对他而言是人生和生命最重大的转折,也是他死亡的直接原因,无论我告白多少次,他有多么信任我,他从骨子里对我的排斥都是无法消除。”
闫清圆喜欢严家,无比的喜欢。
这个少年到底是被养出了小少爷脾气,固执执拗,倔强的认为自己所知道的就是现实,而他严瀚海就是他生命中的绊脚石。
闫清圆是喜欢他,但是对他喜欢的感情到底是没能压过对死亡的恐惧,这成为他们之间无法亲密的理由。
“他害怕我。”严瀚海很清楚的知道,这种感情是说无数遍,无数次,给多少承诺都无法平复的情感,这是一种在身体深处的本能。
严泽清此时也在思考,严瀚海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严瀚海懂得了书中的内容,他对闫清圆的理解要更加的细致。
“你不让我看笔记本的理由是什么?”严泽清凝眉思索。
“书对闫清圆的内心能有如此强大的暗示,我不能冒这个险。”人对某些事情总是会有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绝对不允许这个无聊的书再通过其他人带给闫清圆恐慌。
“那么你现在的做法,可以让他消除对你的恐惧吗?”严泽清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做法,从逻辑上来说明明是起了反作用,“难道不是让他更讨厌你?”
“在刚刚,你对闫清圆的‘指令’做出了‘反馈’。”严瀚海说道。
严泽清点点头:“是又怎么样?”
“我要做的就是不断的重复这个反馈的过程,他只要提出建议,我都会满足,但是如果是曾经的我,他是不会对我提出建议的。”
在严瀚海的记忆中,闫清圆对他大声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是争吵,然而争吵也是相互了解的必要的技能。
闫清圆因为对他的心里障碍和完美滤镜已经彻底将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人,是闫清圆无法企及也无法控制的人,心理上的落差感和恐惧感会直接影响到闫清圆的内心。
“我需要在不断反馈的过程中,让他理解,我对他而言并不是无法逾越的大山。”严瀚海的语气略显低沉,语气中难得的透露出了苦涩,“如果他不了解这一点,那么他将会永远活在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会面临死亡的心里暗示之中。”
严泽清在听过了严瀚海的分析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他打通了很久都没有联系过的当初给闫清圆找的心理医生戴月的电话,这个著名的心理医生一直都没能在闫清圆的病情上做出任何改善的理由,也许就是因为他不是严瀚海。
“闫清圆的恐高症是完全的心理原因,可是他的心理防线很高我一直都无法找寻到他内心的症结,只能采用脱敏疗法,一直没有成效的最大可能是他从来都不曾配合我,或许这是无意识的,他不信任我。”戴月记得那个少年,是他从事心理医生以来接手的完全无法改善的病人,“你也知道,治疗是要在相互信任的状况之下,他不信任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么如果是他所信任的人,也是他恐高症的症结的人去治疗呢?”严泽清问道。
“能满足这两个条件才会奇怪吧?喜欢和恐惧并存是很痛苦的。”
严泽清一愣:“痛苦?”
戴月温柔的声音响起:“打个比方,一个人非常喜欢的吃海鲜,但是海鲜过敏,想要却永远得不到,要吃就只能进医院还可能危及生命,这不是很痛苦吗?”
这一瞬间,严泽清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闫清圆来说,严瀚海也许就是那不能触碰的过敏的海鲜。
而严瀚海却根本不是海鲜,他正在想办法让闫清圆认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