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的反应都各不相同。
吃瓜路人的想法是:为什么这个年代还有人叫人少爷?这难道不是应该只有在影视作品中才会出现的吗?这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小, 也可以叫少爷吗?还是说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少爷?
上铺的女人的想法是:这是什么意思?来演戏来了吗?这些人也太有意思了吧,搞这么些有的没的有意思没意思,没什么本事还在那里瞎吹牛不是笑掉大牙了吗?现在还出来一个少爷这是闹着玩儿呢?
闫谭的想法是:秀儿啊闫清圆居然叫严泽清二少爷, 恐怕严泽清现在脸都要绿了吧, 真的是好笑, 但是如果现在笑出来感觉事情会变得很麻烦还是不笑了吧, 而且现在他才是闫清圆的哥哥,他俩可是一个姓呢!
作为事件的当事人闫清圆其实整个人依旧是懵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严泽清会出现在这里, 他甚至还不相信的上手去捏了半天,是非常完整的身体肯定不是虚假的, 可是……为什么啊?
而严泽清的想法就更简单了,那就是——生气。
“你刚刚叫我什么?”严泽清本身还十分开心的心情因为闫清圆的一句话直接被打入谷底,天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跑过来为自家可爱的弟弟出头结果人转眼就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这种感觉简直憋屈到他要吐血。
闫清圆吞了口口水,再次确认了这是严泽清的声音,是那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严泽清!
一时之间开心疑惑迷惘各种各样的心情五味杂陈的在胸口蔓延, 闫清圆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居然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为什么不说话?你应该叫我什么?叫啊?”严泽清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真想把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家伙抱起来好好揍一顿, 在外面玩了一年心野了是吧啊,居然敢叫自己的二哥二少爷!
“二……二少爷啊。”闫清圆鬼使神差的又说了一次,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严泽清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在一旁的闫谭闲适的重新靠在了下铺的被子上, 颇有些看好戏的模样。
“圆圆,二哥是不是把你放在外面太久了,让你连哥哥都不叫了?”严泽清怒极反笑 ,那本身就不太友好的眼神现在更是阴测测的,闫清圆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颤。
其实闫清圆其实也是想要叫二哥的, 不然不会刚看到的时候就脱口而出二哥这个称呼。
可是闫清圆曾经也无数次在夜晚时分想象过如果自己和大哥二哥和家里人重新见面的场景,那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家人的关系了,他应该怎么称呼。
他不可以在严瀚海的面前叫父母兄弟,否则对严瀚海的面子来说会很难做,所以闫清圆其实一直在偷偷的练习如果见到了人之后应该怎么称呼,所以现在稍微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叫了一声二少爷。
严泽清此时的面色很黑,闫清圆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闫清圆察觉到了严泽清在生气,下意识的就像曾经还是严家最小的少爷一样伸手拉住了严泽清的手臂,带着一点撒娇和安抚的意味。
然而下一秒闫清圆又立刻松开了手,低下了头躲避了严泽清的视线,习惯真的是可怕的事情,他居然无意识的又做了不能做的事。
严泽清的表情更加的冷凝,几乎要冰封,闫清圆明显是在刻意的和他划开距离。
闫清圆下意识的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就要把手收回来,然而在此时严泽清却直接就攥住了闫清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是要拗断他的手臂也不会放开一样。
“圆圆,好好说话,否则二哥会生气的。”严泽清的语调是温柔的,可温柔之中又透着一股愤怒在其中。
严泽清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压低自己的怒火了,然而在冲动的怒火之后蔓延的则是无法抑制的心疼和难过,曾经那样一个无拘无束的会想方设法的对他撒娇的少年,却在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规定他们的关系。
这对闫清圆来说有多么的难以接受,这一切都从他意识和本能相反的作为上展现出来了。
“我有在好好说话。”
闫清圆握紧了手,他没有挣脱开,但是他的嘴角不自然的下撇,瞳孔之中流露出些许什么又很快的被压抑了下去,闫清圆再一次抬眸,这一次他很认真。
“我已经不是您的弟弟了,在我脱离户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了,二少爷现在还叫我弟弟,那么……严瀚海他应该如何自处?”
闫清圆怎么都不愿意再叫二哥了,这是属于严瀚海的称呼。
严泽清的脸色一黑,严瀚海怎么自处?他需要关心吗?
严瀚海他好的很,比任何人都要好。
在他看不得闫清圆被任何人讽刺而迅速出面的时候严瀚海就悄悄的躲在那里都不肯跟过来。
“圆圆,跟我来。”严泽清忍不住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现在闫清圆的这个模样。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话语要说,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需要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
然而就在此时,从旁边传来了几声戏谑之声:“这是干什么呢?两个男人在火车上拉拉扯扯的注意点形象行不行?这会儿是夜间火车大家都要睡觉呢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这个时间距离休息还早得很,要说嘈杂周围的人都很嘈杂,半点都够不上睡觉的时间。
女人到底还是不喜欢有在她的面前各种吹牛,恶心谁呢?
严泽清依旧紧紧攥着闫清圆的手臂,但是此时他的目光却突然上扬,看向了那个此时在上铺往下看的女人。
女人骤然对上了这个人的眼睛顿时只觉得心口一冷,人体的本能让她拒绝和这个人继续沟通,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怎么,在看到我之后你依旧觉得我亲爱的弟弟是在炫耀吗?”严泽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他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了,更何况这个女人明显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了?看到你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女人也觉得气不过,本来就听到人在那里侃侃而谈就很不高兴了,她老公这段时间工作不太好,她要去找她老公还只能坐火车还不能坐飞机,一听到别人过的好心情就特别的糟糕。
“是吗?看来你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严泽清虽然低调,但是也是在网络上路面过不少次的人物,或者说他的想法和严瀚海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他的信息。
但是和严瀚海不同的是他所有的信息全部都是和各个公司官方信息有关,并没有专门开设自己的微博去吸引粉丝,所以也很正常的没有被很多人所熟知。
严泽清的脸虽然算不上什么身份证,但是总归是在圈子中有头有脸,女人甚至没觉得有点眼熟,就知道这女人必然不是属于特别高层次的人员。
“你就是这个小孩的二哥吧 ,他怎么叫你二少爷呢?是兄弟两个吵架了吗?”
此感觉剑拔弩张的众人忍不住引导一下话题,企图让众人不要那么紧张,可惜失算了,上铺女人觉得自己被鄙视了眼不下这口气,怎么说都不愿意被就这样忽略。
“就是就是啊,还说什么二哥呢,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你们两个人要说是亲生的那是一点都不像,还在那里装什么呢,心里没点逼数吗?”
女人说着又躺了回去,一边又大声的说道。
“现在的人真的是无聊,做戏还有人帮忙,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以为人都看不出来似的。”
女人的声音很大,话题又尖锐,一时之间让这一届车厢内能听到这边动静的人都安静了,严泽清则是稍微眯起了眼睛。
怒意的同时也禁不住在想,在他不知道的这一年里,到底闫清圆受到了多少这样他所不知道的冷漠和嘲讽。
“这样说,是你不对,不管他人说什么都不是你拿着人家的话去讽刺对方的理由。”就在严泽清心中之时,突然在他的身边响起了闫清圆的声音。
“你自己在那里张扬的,你能说人家就不能说了吗?”女人听到那个少年开口反驳,立刻就翻身说。
“那么这也应该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要牵涉到别人?!”
严泽清看着即便是已经划分了界限现在却依旧会直接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人说他的不是的少年,心口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崩塌,他明白,那是让他维持着理智的屏障,内心汹涌感情已经逐渐无法抑制。
闫清圆自己都没发现明明不那么好斗的自己在听到严泽清被那女人讽刺之后就忍不住开口。
“哟,还二少爷呢,这是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称呼,你们是打算把旧社会的陋习搬到现代社会来吗?你们这种人就应该送去学校好好的教育教育明白一下什么叫做改革开放!”
闫谭见到那女人开始喋喋不休的吵闹,闫清圆毕竟是很少和他人吵架,在嘴皮子上总是没人利索,终于还是开了口:“少说点吧,你刚刚不是说要安静吗?这会儿自己叫叫嚷嚷个没完就不说安静了?”
“怎么着?仗着你们人多势众是吧,一个一个大男人难道要欺负我一个女人不成?” 女人听到居然还有人和她呛声,本身就不爽的心情立刻就蔓延开来,她低头看着众人,然后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真是没有道德观念了,一个比一个年轻还在这里和我一个长辈这么说话,你们的家教都喂了狗了吗?”
严泽清的眉头紧皱,对付这样的人来说和她吵架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只会让心情更加的不好,他低头就看到在身边的少年露出了些许焦急之色 。
“你在录像吗?”终于严泽清伸手将闫清圆半挡在了他的身后,对上铺的女人说话,嘴角微微勾起,“除此之外你还想做什么?一并做了吧。”
“你以为我不敢是吧?你们大家来评评理啊,他在这里说话不让人清净,现在一大堆人又在这里说我的不是,我错了吗?我没错啊,他在那里吹牛,他能吹牛我不能说他吹牛吗?”女人不依不饶的不断的掀动嘴皮子,面露凶色。
“那么现在就把所有你想做的事情就一并做了吧。”严泽清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女人。
“哎呦,真的是,这是要威胁我吗?你以为我怕你吗?小兔崽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是吧,老娘我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吃奶呢。”女人一边喋喋不休的对着正在录像的视屏声讨他们做的错事,一边还不停的咒骂着两人。
闫清圆还想要上前说什么,却突然被严泽清拉住了手臂:“不用管她。”
“二少爷……”闫清圆还是很不希望看到严泽清被其他的人辱骂。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场闹剧,看热闹的人有,不愿意惹祸上身的人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也有,这一切看上去都不是那么祥和。
严泽清伸手安抚了下闫清圆,他的手指穿梭过闫清圆的发丝,似乎是很久都没有碰到过的熟悉的触感让他心生感慨,他的心头到也没有什么火气。
“你想怎么做?”严泽清问道。
“什么怎么做?”闫清圆一瞬间没能理解对方的话语之中的含义。
“这个女人,你想让她怎么样? ”严泽清已经找到闫清圆了,他们之间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既然如此不如先让那个一直叫嚣的女人得到一点教训。
“我?我没想让她怎么样……”闫清圆仅仅是不希望有人辱骂严泽清而已。
“你们想把我怎么样?你们居然还想把我怎么样吗?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那女人听到严泽清的话甚至翻身坐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要用手机来拍摄恨不得就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然而突然之间女人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奇怪的信息,接着她正在进行的拍摄自动关闭,女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手机,下意识的点开了信息的内容。
在看到信息内容的瞬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呆呆的看着手机中的信息,不知为何突然就安静了。
有些好奇的已经开始竖起耳朵想听听是怎么回事了,可没人知道为什么女人突然安静了。
女人看着手机上收到的信息,即便是她现在正在生气可手机上的信息就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了下来,瞬间让她不敢造次。
在手机上的信息传来的是自己的身份信息,如果只是普通的身份信息她还可以当做是诈骗 ,可这些信息十分的清楚不说,甚至还过分详细了。
不仅仅是有她的生平,甚至是连她现在名下的资产,甚至是连她丈夫的工作公司职位等信息都直接展现在了她的手机上,他们现在非常困难的财务状况也是一览无遗。
这其中有不少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私密的东西,女人在看到最下面的几行字的时候陡然一个激灵。
——如果你觉得挑衅很有趣的话,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比如说在你们明显危机的经济上雪上加霜。
女人此时看向严泽清,在传送过来的消息中还有几份简报,而她也通过简报知道了严泽清的身份,这的的确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在国内的‘贵族’家庭,那个少年之前所说的一切与其说是吹牛,倒不如说是隐瞒了很多东西。
如果严泽清是这样的身份的话,那她们的确是不配说什么,对方所说的一切居然都是事实。
可是他们聚众欺负人也是错误的啊,她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就在此时,她的手机突然呈现出了一片白屏,无论怎么操作都没有反应。
她忍不住重启了手机后才好,但是也在此时有一条信息进来。
女人看到了那信息之中,仅仅几个字所传来的强烈的压迫感。
——去道歉。
——否则……
女人这时候是真的知道事情很麻烦了,因为好死不死她的丈夫真的就是在这家集团旗下的产业工作,工资很不错只是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才会运转不正常,如果这时候集团的上层发话要辞退她的丈夫……那一切就完了。
女人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前所有嚣张的气焰都在这时候消失殆尽。
她此时心中全都是虚的。
“怎么了?”闫谭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突然笑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安静?”
闫谭知道那女人的安静定然是手机上有什么信息,大概率是在远处并没有立刻过来的严瀚海的所作所为。
因为女人长时间的安静周边的其他人也觉得无趣了,虽然奇怪却没人去问发生了什么事,开始吵吵嚷嚷了起来。
女人心中满都是震惊,她去查了一下的的确确严泽清的身份是真的,并且着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不一般。
此时她的丈夫突然打来了电话,劈头盖脸的就说了她一顿:“你在干什么呢?你怎么坐个火车都能惹到人?”
“我……我……”虽然对外面所有人都有着嚣张的气焰,可实际上对待丈夫就不那么强硬的女人突然被丈夫说懵了,“我什么都没干啊,你为什么要说我?”
“刚刚我领导打电话给我,我的天,你到底惹到谁了居然能让总经理打电话给我,他说如果你不道歉我明天就会被辞退!”男人的语气中全都是焦躁的音色,显然他现在也很懵逼,“不管你惹到谁了一定要道歉,最陈恳的道歉,哎。”
女人人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会不会搞错了?我只是同火车的人吵了两句而已,为什么会牵扯到你的工作?”
“我怎么知道,我才觉得奇怪呢,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到谁了?”
“我……我也不知道。”女人翻开了手机上的信息对她的丈夫说道,“好像叫,严泽清 ,我刚刚查了下好像……好像是和查出来的是本人。”
顿时正在和女人通话的男人眼前一黑,想也没想的说道:“快道歉,快找人道歉,我的天,你这,赶紧取得人家的原谅,否则我明天工作就真的没了!”
女人听到丈夫这么夸张的说法顿时也有些慌张,也觉得恐怕是真的惹到不能惹的人了心中也有些害怕,虽然脾气依旧没下来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去看一眼下铺,然而却发现原本应该在的两个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女人声线颤抖着问她的丈夫:“找……找不到了怎么办?他们好像没在这里了。”
“这,你……哎!”男人也是被气的太阳穴都在抽痛,“反正肯定会回来的,如果他们回来了你无论如何态度一定要好一点,我的天,本来能接触到这么高层的人就很难得了,你还把人得罪了,你……你这!”
女人真的觉得怕了,一边和丈夫道歉,一边觉得内心不安从上铺上下来,此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在上铺的女人的样貌,周边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顿时女人更觉得脸上发烧。
快步的离开想要去找一下刚刚那两个人的去向。
一边走一边心里焦急万分这时候几乎要气哭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明明就是那两个人的错啊。
闫谭随意的躺在下铺,周围的人看过去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在玩手机的下铺乘客。
可闫谭的手机的虽然一直都亮着,闫谭的目光却没有完全定格在手机上。
他是看着闫清圆被拉走的,就在他的眼前。
虽然早知道他们无法一直都保持着现在的状态,可在真正的看到闫清圆被没有任何反抗的拉走的时候,闫谭的内心到底是涌上了一股悲哀的情绪。
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在看到自己心爱的少年被别人拉走的时候,因为低落而涌上来的情绪到底是不那么好受。
“你们两个不是兄弟吗?”此时旁边的人问闫谭,“那你排第几啊?你们这家人兄弟好多啊。”
闫谭的神色微凝,少见的露出了几分焦色。
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能排第几呢?
他恐怕是连排名的资格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