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孔雀会在喜欢的配偶面前不断的展现自己的美丽, 而在顾瀚海眼中严漪不断的让严清圆产生崇拜之情全都是出于不怀好意,就像是张扬求偶的孔雀一样。
这是唯一一个自他出生以来让他感到未知的男人,对方是并不逊色于任何人的强大之人, 因为有了压力,顾瀚海才突然之间感受到了危机感。
而真正让顾瀚海感觉到危机的是严清圆。
自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以来, 严清圆始终都是在他的身旁不曾离开, 做任何事都会想着他,就仿佛小少爷的人生就是围绕着他转一样。
即便是严泽清和严泽水都不能和小少爷对他的态度媲美, 小少爷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这一点会让他安心。
但是这个人却是不一样的。
严漪的出现对小少爷来说是代表着‘快乐’‘有趣’‘玩耍’一系列正面的词汇, 严清圆在提到每次来到主家过年的时候都会遇到的各种各样的有趣的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是眉飞色舞的。
足以见得在严清圆心中作为游戏创作者的严漪所能够带来的体验并不是他能够媲美的。
这是……
自卑感。
顾瀚海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自卑的, 但是在见到了严清圆看向这位‘温泉哥哥’的时候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放松的神态,到底还是让顾瀚海无法抑制住幼稚的冲动,将小少爷拉扯到自己身边来。
严清圆半靠在顾瀚海的胸膛之上,迷惘的抬起双眼, 看向顾瀚海。
“怎么了?”严清圆有些迷惘,为什么突然拉他?而且,顾瀚海的手劲还有点大, 拉着挺疼的。
“您好。”仅仅是一个冲动的瞬间, 在严清圆回到他身边的瞬间顾瀚海就重新回归到了清醒的状态。
“您好。”严漪半眯起眼睛, 眼底闪烁过戏谑的笑意,刚刚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已经足够证明他心中的猜测。
“很抱歉现在用这样不雅观的姿态与您见面。”顾瀚海虽然恢复了正常, 可手却一直抓着严清圆没有放开。
严漪轻声笑着:“在温泉这种地方, 如果你穿的十分正经才会觉得很奇怪吧。”
顾瀚海不置可否。
“差不多了,再泡下去估计要晕了。”突然汐鹤站起身来, 伸了个懒腰,白皙的肌肤更是被泡的粉红。
“伯母,不知道我准备的鸡尾酒是不是符合你的口味?”严漪垂眸看了一眼在池边的鸡尾酒被子, 已经空空如也。
“比较甜,度数很低。”汐鹤似笑非笑的了看了一眼严清圆,“您是听了严清圆的建议这么调酒的吗?”
“是。”严漪说道,“因为严清圆说喝酒伤身,况且您来的时候不是开车吗?”
“怕什么,我喝酒,圆圆又没喝酒。”汐鹤笑着说道。
“啊?我?”严清圆立刻就懵逼了。
“圆圆会开车吗?” 严漪问道,只是普通的询问,倒是也没有多少怀疑。
“不会。”
“伯母,让不会开车的人开车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可不能把三个人的性命都搭上啊?”严漪有些无奈,他有汐鹤的生平资料,这的确是一个做事十分大胆的女人,但是她的大胆到现在没出问题也是因为一直身后都有人帮忙兜底,是一个过的幸福的女人了。
“我的孩子怎么会没遗传我的车感?我可是第一天学习第二天就能上赛道,只要能开回去速度慢点也没什么。”
严清圆不知道汐鹤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听这话也是一愣一愣的,即便是汐鹤的车感很好,他又不是……
“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有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个人的天赋不一定会遗传。”严漪想了想,突然轻笑道,“圆圆其实是一个很擅长观察细节的孩子,他的思维也和常人有所不同,是很有趣的适合去探索的性格。”
“这个孩子是个喜欢闹腾的孩子。”汐鹤同样也挂着笑容轻笑道,“也让家主一直以来费心了。”
顾瀚海听到严漪对严清圆的夸奖眉间不自觉的拧起,严清圆的优点大家都看得出来,却唯独让严漪看出来让他不舒服。
严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瀚海,说道:“我想我也该回去找我的同行的人,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恐怕也要来找我了。”
“就走了吗?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旁边找一下技师?” 汐鹤邀请道。
“这边的技师手艺很好,也希望伯母能享受,当然圆圆也是可以的,技师的手法不会伤害到圆圆还在发育的身体。”说着严漪坏心思的突然笑道,“也许按摩一下可以长个子。”
严清圆先是一愣,接着想起了什么,脸色在一点点的变红。
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见到温泉哥哥会说自己长得会比温泉哥哥高,第二年说自己长个子了只是速度有点慢,第三年还会说自己会长得很高,第四年则会说自己青春期的时候一定会攒个头。
而现在严清圆对身高这件事情闭口不谈,但是他他是不谈,可严漪却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严漪不怀好意的笑,没有在说什么转身离开。
严清圆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全是疑惑。
“妈妈,如果是家主的话,难道这个时候好好的维持一下感情不好吗?为什么要专门放任他走?”
“并不是什么人都是距离近才好的。”汐鹤眯起眼睛看着严漪离去的背影,在说完之后低头看严清圆,想了想说道,“你倒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和温泉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说过家里的坏话。”严清圆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
“所以我应该没有做让家里人为难的事。”严清圆再一次澄清道。
“没关系。”汐鹤伸出手揉了揉严清圆的发丝,因为温泉的关系湿漉漉的,像是一只落水的狗狗,在你见到了家主对严清圆的态度之后她笃定了,对方并不是为了得到他们家的信息接近的严清圆。
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
是一个骨子里的贪玩还没有抛弃的已经站在顶端的青年,逗弄一个孩子的普通乐趣而已,一开始就是他们想得太多了。
“普通的交朋友而已,我不会限制你。”汐鹤低头看着她最小的儿子,到现在还没怎么长个子,但是已经越来越懂得为家里着想了,这一份心,他们也不好意思不接受啊,“玩的开心吧。”
家主希望有人能够在他的安排下玩的开心。
他们也希望能够在自己的家庭保证着不曾被污染的纯真。
他们都将自己心底美好的愿望都寄托在一个孩子的身上,不知道这个孩子有没有感觉到压力呢。
“圆圆。”汐鹤缓缓地说道,“爸爸妈妈有让你不高兴吗?”
严清圆眨了眨眼睛,握住了顾瀚海的手,这句话应该回答的人不是他,而是顾瀚海吧。
“曾经爸爸妈妈一直不肯陪伴家里人的时候,其实是不高兴的。”怎么可能会没有怨气呢,那些从来都不被父母放在眼睛里的日日夜夜,那些尚且还年幼之时想要得到父爱母爱的期待一次次落空,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
但是……
“但是爸爸妈妈现在已经开始对我好了,所以我现在高兴就可以了,过去的事情,那也没办法不是吗?”
父母不爱孩子,并不是孩子单方面的努力就能够成功扭转现状的。
孩子和孩子之间的照顾,又怎么能比得上缺席的父母呢?
但是即便是这样,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往日了。
爸爸妈妈已经知道要去关注孩子,知道他们也需要父母,即便是迟来的爱,这对孩子而言已经足够了。
汐鹤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对不起。”
汐鹤是何其高傲的一个人,她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即便是走向了自我灭亡的道路对她而言那也是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联。
可现在她知道,孩子并不是她能和以往一样自作主张的人。
汐鹤想好好养孩子,可孩子这么大了,也到了要省心的时候了,汐鹤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对孩子好。
所以汐鹤只能把对待朋友的招数用在了严清圆的身上。
严清圆趴在按摩床上,眨巴眨巴眼睛,表情迷惘。
而顾瀚海则是站在一旁,显然不肯合作。
“妈妈,按摩是什么感觉?”严清圆有些忐忑不安,不明白汐鹤为什么要带他来按摩。
“很有趣的感觉。”
严清圆两眼懵逼,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
顾瀚海看着严清圆白生生的趴在按摩床上,略显瘦弱的少年身材纤细修长,在柔和的灯光下白皙的发光,因为少年过于紧张,肌肉线条展露出极其好看且用力的弧度,他强制自己不要乱动又对四周的动静很是戒备的模样,莫名的勾勒出奇怪的感觉。
按摩技师在靠近严清圆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严清圆十分紧绷的肌肉,轻声说道:“不用紧张,放松。”
给严清圆按摩的是中年女技师,声音很温柔好听,先是安抚严清圆的情绪。
严清圆以前一直泡温泉,但是来按摩还真的是头一遭,他对按摩不感兴趣,或者说光是想着他在床上任人揉捏的感觉就像是一块正在等待入味的腌肉,怎么都有奇奇怪怪的感觉。
当女技师去碰到严清圆的肩膀之时,严清圆下意识的躲闪,女技师干脆直接上手稍微按压,只听到严清圆强忍着反抗却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痒,你碰我我就觉得很痒,哈哈哈哈。”严清圆挣扎着,笑的眼角都是泪水。
“抱歉,真的,唔……”严清圆像是被碰到了哪里觉得有点小刺痛,在笑声之中掺杂了一丝痛呼。
技师的手艺非常的好,严清圆在适应了一开始被触碰就觉得很痒之后逐渐的感受到了舒适,不自觉的发出闷哼声,汐鹤此时也偏过头,看向自己正在享受按摩的孩子。
看看着小模样,也是个会享受的啊。
汐鹤轻笑出声,然后目光微微转移到了在一旁不愿意按摩等待在一旁的顾瀚海的身上。
然而看到顾瀚海的表情,汐鹤调侃的笑意更大了。
忍吧。
看看心爱的人发出这样的声音,还能忍住的都是男人?
汐鹤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因为看到顾瀚海尴尬而变得舒爽了起来。
听听听听。
她们家圆圆的声音多好听。
婉转莺啼。
宛若耳语。
你受得了?
你真的受得了?
汐鹤觉得自己的现在突然之间心情大好,趴在位置上倒是显露出几分往常所没有表露出来的坏心眼。
顾瀚海深吸了一口气。
按压了一下太阳穴。
以前没这么折磨过。
他和严清圆同床共枕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单纯的睡觉单纯的玩闹,只是偶尔才会有的冲动很快就压抑了下去。
显然严清圆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声音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就是在撕扯他的意志力。
更何况汐鹤的调侃他也看的清清楚楚,顾瀚海干脆出了门,决定去找个卫生间清醒清醒。
“顾瀚海出去了……唔……”严清圆舒适的头皮发麻。
“恩,去卫生间了吧?”汐鹤勾起唇角,恶劣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顾瀚海到了卫生间,冷水扑面,这才好不容易把暴躁的情绪稍微压制,顾瀚海抬眼看向在镜子里的自己,是少有的无措和失控,眨了眨眼睛将一直不能消去的情绪强压下去,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今年,只有十六岁吗?”突然在他的身后传来了刚刚才离开不久的声音,顾瀚海稍微移动目光,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他身后半倚靠在门边的严漪,严漪咂咂嘴,“你看起来说是二十我都是信的,现在的年轻人长得真是越发的张扬了,好看又健壮。”
虽然说着评价外貌的话,但是严漪的语气之中并没有任何的冒犯,他所说的事情眼中不带调侃,是很纯粹的欣赏。
顾瀚海的眸色渐冷,从镜面之中都透出冷意。
严漪轻笑着说:“你不要对我太有敌意,我对圆圆小朋友只是很正常的对晚辈的关爱,他喜欢我也只是很正常的对普通人的喜爱罢了。”
顾瀚海当然知道,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不爽。
严清圆会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产生抗拒的心里,却唯独不会对这个人有,理由很简单,这是对方刻意所表现出来的引导严清圆的做法。
“说实在的,我其实对你很感兴趣,作为严家的家主,我从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是奇才,是原石,是让我不想错过的孩子。”
依旧是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严漪苍白的脸色上却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意,那一直让严清圆所认为是温柔的气质,其实用另外一个词会更加符合——妖异。
这个男人是会让人感觉到妖邪的人。
顾瀚海看到了在严漪手中的资料:“你的速度倒是很快。”
“要是我专门去查可能会很慢,但是你的信息伯父和伯母甚至我的两个弟弟都已经翻来覆去的查过很多次了,这些资料不过是汇总而已。”
顾瀚海的眼神闪烁,对方这么说几乎是直接将他安插在严家的眼线暴露给他了,这样毫无隐瞒的情况却也同样是让顾瀚海忌惮的一面。
“你想做什么?” 顾瀚海问道。
“你很聪明,聪明到让人惊叹,我只是存着一个想要得力助手的心态去查询你的资料的,但是发现了有趣的事,你的父母现在一个在监狱一个在精神病院,可你显然没有任何的芥蒂。”
“那又如何?”
“说实在的,你对亲人这么冷漠的态度倒是让我总是想起伯父,伯父也是这样对身边的人不近人情,而且你的样貌,也很像伯父。” 严漪没有说下去,光是看着这个样貌就会让人怀疑。
“这与你无关。”顾瀚海冷漠的说道。
严漪看到顾瀚海的表情之后,稍微用手中的资料遮挡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狭长的凤眸,他隐隐约约觉得顾瀚海的态度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你并不想要更好的生活吗?”
同样的问题,汐鹤问他会回答,是因为汐鹤是严清圆的母亲 。
但是严漪的问话他却没有任何回答的理由。
他根本就不在乎严漪怎么想。
严漪自然是看透了眼前的少年对他的不理会,心中的确是钦佩的。
不为外物所动,不为荣辱而惊,这的确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品格。
“顾瀚海,你现在的身份想要有所成就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你或许不介意辛苦,身边的人却不能一直等你,若你有兴趣的话,我随时等你来找我。”严漪缓缓的说道。
顾瀚海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从严漪身边擦肩而过。
严漪眨了眨眼睛,说了最后一句话:“圆圆小朋友是一个非常有自己主意的孩子,这样的孩子需要更大的世界。”
顾瀚海终于在听到严清圆之后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去,看向了严漪:“他需要我。”
严漪露出几分无奈的笑,这个人对自己还真是自信。
“就这么放他走了吗?”此时在角落里的严漪的同行者走了出来问道。
“我不是很有把握,就像他对我也没什么把握一样。”严漪看着手中在短短时间之内汇集起来的资料。
这份资料其实早就在他的桌面上,他只是不想打开看罢了。
因为圆圆小朋友这么可爱,他并不希望用各种各样的思维去污染他和小朋友之间纯洁的友谊,所以就忽略了顾瀚海这么一个横空出世的人。
但是看过了资料,却让人察觉到了在资料中无法隐藏的异常。
这些东西之中,有很诡异的感觉掺杂在其中。
“说起来你觉得严清圆和伯父伯母长得像吗?”严漪鬼使神差的问道。
“不像。”同行者说道,“看起来就像是基因突变了一样。”
严漪垂眸,细细的看着资料,目光在严清圆和顾瀚海是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并不起眼的信息。
突然诡异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严漪皱起了眉头。
严漪指尖掩住唇,眼中有不可思议闪过。
如果是说顾瀚海和严清圆是身份颠倒的两个人,那一切都有了解释了不是吗?
严奇邃和汐鹤不是傻子,但是对养育了十六年的孩子有滤镜可能不会立刻想到,但是严漪却十分的大胆的去想象。
严漪顿时眼神复杂万分,如果……这件事顾瀚海其实已经知道了呢?
在严漪的资料中自然是有顾瀚海是以未来严清圆伴侣的身份留在严家的,若是顾瀚海知道自己其实是严家人而严清圆不是,出于情感他会不会刻意的去维护这个秘密?
有这种可能吗?
还是他想得太多了?
严漪觉得自己也许对顾瀚海理解太浅薄,根本无从去推测少年任何可能的想法。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同行者问道。
严漪偏过头,突然将那一份资料手在手中握紧:“只是觉得顾瀚海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后辈罢了,我觉得我看不透他。”
“还有家主您看不透的人吗?哈哈哈哈。”同行者算不上阿谀奉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对啊,圆圆小朋友真是一个每次都会让我觉得惊喜的孩子,果然过年就一定要看到圆圆小朋友才行啊。”严漪一边和旁边的人调侃着,一边离开了卫生间。
“如果家主喜欢的话不如就让他们把那个孩子送过来一段时间陪陪家主吧,他们会很乐意的。”一旁的人不动声色的谄媚,“如果是我家的孩子我一定会觉得非常荣幸。”
“不好不好,这怎么好?”严漪半眯起眼睛似真似假的说道,“伯父伯母那么喜欢圆圆小朋友,怎么肯借我带带呢?”
“嗐,严奇邃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他和严泽水的关系大家都有目共睹,怎么可能还会一碗水端不平只疼爱小儿子呢。”
“是吗?我倒是能理解。”严漪轻笑着,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那孩子从小就口无遮拦,和我说了很多有趣的话,但是没有一次是说严家的坏话的,当时他还那么小的年龄,就算再怎么心思缜密也不会滴水不漏吧?”
“这倒也是,可能意外严家的人挺疼他的,可您又不是要把人怎么样也不至于这么防着。”那同行者也低头微微思考了片刻,之后对着严漪说道,“不如,这件事情我去问吧。”
“是吗?”严漪的笑容渐渐深邃,“那就麻烦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