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明烦躁得挠了挠头:“你总得给我点有用的线索罢?”
“线索便在你的脖颈上,那金圈会带你去寻找金莲,若是遇见金莲,这金圈便会幻化回金簪,你也就解脱了。”
原来如此,敢情兜兜转转,柳仪景最终的目的,还是要保住腹中的孩子啊。
但有一件事,洛月明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问的:“你既是有求于我,态度早这般不就好了?做什么还时不时地在耳边吓唬我?软饭硬吃?”
“那是我的男身,现在这副容貌是我的女身,阿月,也可以这么说,我是柳茵茵,而那个人是柳仪景。”
“我是你的小师姐,可我也是那个怨恨你,妒忌你的柳仪景。”
“我恨你,但我也爱着你。”
说话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了。
“……阿月,求你了,一定要把金莲找回来,救救我的孩子吧。”
而后面前一黑,二人就出梦了。
“大师兄,你快抽我一嘴巴,让我看看,方才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先找出金莲要紧,有了金莲,你这脖颈上的金圈就能取下来了。”谢霜华如此道,抬手将洛月明掐脸蛋的手摁了下去,“我还以为,柳仪景是金莲化身,没曾想他当初居然舍弃了那金莲尾随我们下界,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洛月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觉得就是一种缘分吧。
二人才一出梦,就听外头吵闹声不断,一个弟子打外头闯了进来,一头扑在地上,急声道:“大师兄,洛师兄!仙门三十六宗打上门来了,正在校场!说是无论如何,也得交出越师兄!裴师兄已经去了!这会儿快打起来了!”
“什么?还真敢闯山?!当我们天剑宗是没人了?”
洛月明一听,立马气愤不已,同谢霜华飞速对视一眼,双双往外行去。
还没至校场上,离得老远就看见底下乌泱泱的一群人,各门各派扎成一堆一堆的。
衣着不同,装束不同,连宗门的旗帜也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现在每一个人都神情激愤,纷纷叫嚣着,要天剑宗交出人来。
“天剑宗纵徒行凶!屠戮了整个道宗!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如何能留在修真界?”
“越清规下手如此歹毒,简直不配为人!”
“五个师兄弟,四个都不是好东西!断袖不说,还修炼邪术!”
“我早看洛月明不对劲儿了,从前还以为他只是个断袖,没曾想他还助纣为虐!竟为了保越清规,还大肆打伤道宗的弟子!”
“听说道宗的宗主死得极惨,被其一剑穿身而死!连句遗言都未来得及说!”
“他们还偷习禁术,操纵尸群,血踏道宗,绑来无辜弟子,在破宗时,那些弟子被群尸撕扯成了碎片!如此恶行,天地不容!还不赶紧把人交出来,当众问罪!”
洛月明与谢霜华到时,听了一耳朵这种叫嚣,更为令人惊奇的是,饶是场上都叫嚣得如此之凶猛激烈了,道宗却一反常态,死气沉沉的。没人站出来声讨。
“大家快看!洛月明和谢霜华来了!”
“看见了,看见了!那个谁,不就是天生炉鼎之体?哎呦,小模样生得不赖嘛。”
“他们两个还真是一根藤上的瓜,无论走到哪儿都形影不离的!”
洛月明才一落地,恰好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地评价他和大师兄是一根藤上的瓜,当即一乐,暗道,道侣本就是如此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难道不是修真界信奉的姻缘么?
再说了,这一、二、三、四、五……等等宗门,一眼瞥过去,洛月明都不知道都是哪个宗门的人,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就是眼生。更不知道,道宗自己都不出言声讨,反而是与道宗一向不太对付的宗门,譬如昆仑派,苍墟派等等,叫嚣得最为厉害。
大有一副打断连着筋,大家都是一家人,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亲兄弟似的。
实话实说,洛月明上一回看到仙门三十六宗这般齐心协力,还是秘境围剿他和大师兄的那次。
一群人急火火的,说什么也要把他生擒了,就想得到他的天生炉鼎之体。
怎么才这么短短几个月,风水轮流转了,又转到了越师兄那里。
可见,人生的机遇就是如此的奇妙。
“洛月明,你果真出来了!上回你发疯一般,打伤了道宗众多弟子,这账怎么算?”
一个素未蒙面,穿着一身洛月明根本不认识的宗袍的男修,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声讨。
洛月明想了想,反问他:“你也是道宗的弟子?”
“你什么眼神?我穿着本门的宗袍,你竟也不认识?”
“不认识,我若是认识,那就不问你了啊。”顿了顿,洛月明很嫌弃地道:“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向我兴师问罪?”
“你!”
“好了,下一个。”
“洛月明,那本座与你师尊是一个辈分,本座总该有资格上门兴师问罪了吧?”这回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修,站在昆仑派的旗帜下面。
洛月明一见此人,就觉得分外的亲切,这不就是昆仑派的掌门黄大狗吗?从前见过的,洛月明还狠狠揍过他的。
想不到这货还敢来天剑宗,还满脸纵欲过度的模样,一看这阵子就没少同炉鼎双修。
洛月明当即就惊诧地问道:“黄宗主?!你还没死呐?”
“你……你胡说什么?!本座怎么可能会死?!”
“哦,原来还没死,但我想你老肯定记性不太好,当初天剑宗商讨如何处置苍墟派的宗主,仙门三十六宗皆到此,当时好像出了点状况……是什么状况来着?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在场有哪个英雄好汉可以站出来,大声告诉我?”
此话一出,满场一片死寂。
当初那事闹得不可谓不大,在修真界沸沸扬扬,基本上人人皆知黄宗主私底下是什么德行,但有这方面癖好的恶人多了去了。
这要是深究起来,只怕牵连其中的人非常之广,仙门三十六宗的宗主长老,也怕是嫌少能独善其身。
因此,也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没曾想洛月明竟然也不怕事儿,当众又给提出来了,一时之间,竟也没人吭声。
忽听一道清朗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我知道!当初在天剑宗,黄宗主真可谓是颜面尽失,所行所为有愧于宗门,有愧于天地,不羞愧自刎,竟还有脸来天剑宗!”
众人寻着声音望了过去,便见一行人缓步行来,沿途的宗门纷纷退散,让出了一条小道来。
洛月明定睛一看,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救下的徐忆轩,想不到这小姑娘竟然领着扶音谷的弟子远道而来。
短短一阵子未见,徐忆轩仍作男人的打扮,可也许是经历了她父亲的死,以及知晓了宋子轩的死因,好似一夜间长大了,身姿都挺拔了许多。
身着一袭墨色长衫,发冠上流光璀璨,手里攥着一把银白色长剑,身后的弟子亦步亦趋地跟着,隐隐有了一宗之主的风范。
一入场,徐忆轩就让人举起扶音谷的旗帜,不卑不亢地同左右道:“扶音谷第二十七代宗主,徐忆轩,见过各位宗主!”
“扶音谷的?徐忆轩?哦,是那个病秧子少主!听说打小就有病的那个!”
“我只听说过宋子轩,没听过什么徐忆轩!”
“宋子轩?宋子轩我知道,当初和天剑宗的谢霜华并称为修真界二绝!可惜英年早逝,据说死在发狂的灵兽爪下……”
面对着众人的疑惑声,徐忆轩神色自若,并不受外界干扰,那黄宗主还以为来了什么厉害人物,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若是其父今日来此,黄宗主也许要忌惮几分,可一个小子就不足为惧了——毕竟对方只是徐忆轩,而不是当初那个能与谢霜华齐名的绝色美人宋子轩。神色立马就傲慢起来。
黄宗主想起当初跟徐宗主一起赴宴,行过的好事儿,包括当年品尝宋子轩的滋味,他也曾经参与过,并且还不止一次。因为宋子轩的确太合他的口味了,就是在床上不够骚,但紧是很紧的,比起温长羽,黄宗主还是更喜欢宋子轩。
如今见了这徐忆轩,见其虽然不如宋子轩,但也生得颇为俊俏,暗道,怪不得徐老儿不敢轻易让徐忆轩露面,怕是私底下独享了。
不由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皮笑肉不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竟也敢教训本座?本座在修真界声名显赫时,你还没打娘胎里出来!只要本座动动手指,就能把你捏死了!”
“是吗?那就请黄宗主赐教,看看究竟是黄宗主厉害,还是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更胜一筹!”
徐忆轩毫无惧色,抽出长剑,身后的众多弟子也纷纷抽出长剑。
洛月明见她如此,不由暗暗点了点头,别的暂且不提,这小姑娘修为虽然不高,但贵在品性不错。
知晓徐忆轩极有可能不是那黄宗主的对手,洛月明出言替徐忆轩解围道:“黄宗主,今日难道不是过来寻我天剑宗的麻烦的?还说什么,仙门百家同气连枝……怎么,黄宗主就是这么对待扶音谷的宗主的?”
“你小子口舌如簧,本座不同你舌战!今日,天剑宗必须交出越清规,还有你,洛月明,必须当众跟道宗赔罪!”
“赔罪?我赔什么罪?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道宗的小道士们何在?让他们同我争辩!我不想同你说了,”洛月明摆了摆手,十分嫌弃道:“离这么远,我都能闻到一股子臭味,黄宗主,你熏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