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我就试试,看到底是你们天剑宗的剑道高超,还是我们道宗的道术更胜一筹!”
这冷不丁一掀桌,众人都吓了一跳,扶摇慌忙打圆场道:“师兄,师兄!咱们来此不是为了打架的!况且……况且我还没吃饱!”
越清规也上去拉裴玄度,赶紧道:“师兄,此地是在人间,门规有言,剑宗弟子不得在人间胡作非为,倘若失手伤到凡人就不好了!”
“起开!”
裴玄度一震,将人推开。抬腿一踢掀翻的桌子,冲着长情飞了过去。
便听轰隆一声,桌子砸出了大堂,登时四分五裂,惊得过路百姓围观,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洛月明不屑于同手下败将一般见识,也没有让大师兄出手的意思,便顺势扶住越清规,往后退了几步道:“越师兄,让他们打去!咱们先回剑宗,待他们打累了,自会停手!”
“不准走!洛月明,你随我回道宗!”
长情甩着拂尘,趁着与裴玄度缠斗的空挡,偏头厉声呵道。
裴玄度立马怒道:“你以为你是谁?他凭什么随你回道宗?”
正当二人缠斗得天翻地覆之时,扶摇忽然面色一白,捂住胸口缓缓跪倒在地,刚吐出一句“师兄,别打了”,就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洛月明几人惊见他吐了血,赶紧要上前查探,还未走至身前,就被一拂尘挡住了去路。长情一手执着拂尘,一手护住扶摇,厉声道:“滚开!不准你们动他!”
“狗咬吕洞宾!大师兄,我们走!不管他们!”裴玄度收了剑,一手抓着柳茵茵,招呼大家赶紧走。
谢霜华看了一眼,蹙眉道:“他竟然身中销魂蛊。”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便见长情面色一沉,低声道:“你如何知道?”
谢霜华:“我看出来的。”
顿了顿,又道:“他此番蛊发来势汹汹,若不及时压制,恐怕有性命之忧,你们且随我回宗,我自有办法!”
洛月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大师兄攥住手腕,御剑飞回了山上。
等再缓过神时,扶摇已经躺在床榻上,连呕了十八口血了,本就穿了一袭白色道袍,眼下竟被鲜血染透,小脸煞白,昏迷不醒间,嘴里还喃喃自语唤着“师兄”。
“师兄在这,师兄在!阿摇不怕,你不会有事的,师兄一定会救你的,阿摇!”长情攥着扶摇的手,连声音都发颤。
越清规送小师妹回房吃药了,此刻就他们几个在这里守着,裴玄度不知什么是销魂蛊,惊见扶摇吐血吐成这样,便蹙眉道:“怎么吐这么多血?赶紧想想办法,替他止血,否则再这么吐,迟早要把浑身的血都流干了不可!”
“止不住的,师傅和长老们都拿此蛊无计可施。师傅说,只要扶摇挺过十六岁,就不会再发作了,怎么会突然……突然就发作了。”
长情心疼得眼尾通红,抬袖擦拭着扶摇脸上的鲜血,低沉着声儿道,“都怪我,这次就不应该带他下山,都怪我。”
裴玄度道:“这蛊竟这般厉害?什么来头,我怎么没听说过?”
旁人不知此蛊,洛月明倒挺有印象的。
早先便说,原文里扶摇是吃了他师兄的肉,而生生撑死的。原本洛月明还很疑惑,扶摇生得又不丑,怎么能逃出小师弟的魔爪,敢情他中了销魂蛊。
既是销魂蛊,顾名思义就是非常的销魂。这种蛊虫自幼便是食腐肉而生的,在鬼气极重的地方,方可存活。
倘若种入人体内,便需食人肉方可将之压制住,否则这蛊虫便会在人的五脏六腑中,不停的撕咬,吞吃内脏器官。
这也是没办法替扶摇止血的原因,毕竟外伤好治,内伤要怎么治,这蛊虫的生命力就跟小强似的,顽强得狠。
就是往扶摇嘴里灌一百碗鹤顶红,都未必能将蛊虫毒死。
可为何又要说它销魂呢,据说,这蛊虫除了喜食人肉之外,还有一种功效,便是催情壮阳,再简单来说,这是种淫虫,就喜欢行那种勾当,专门藏在那处,等待着涌入腹中的元阳。
每每发作呕血不止,痛苦不堪,非销魂到了极致,方可解此苦楚。
不过这要洛月明如何说得出口?观扶摇这模样,怎么瞧也不像是行过那种事的。
难道要他说,赶紧淦你师弟,越使劲越好?
作为一个正经人,反正他是说不出口的。
谢霜华对于此蛊,只听其名,未见其貌,极委婉地问:“令师弟可食过人肉?”
长情摇头:“未曾。”
“那可食过人肉?”
长情铁青着脸,摇头道:“未曾!”
其实两句话都是一样的,不管是正着听,还是反过来听,都是一样的。
可问出来的意思,偏偏又不一样。
裴玄度听得云里雾里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人肉不人肉的,他是个人,又不是条狗,还能茹毛饮血不成?”
“你说谁是狗?!”长情勃然大怒,“请你出去!”
裴玄度:“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长情:“……”
“好了,好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想法子替他止血,都别吵了。”扶摇年纪轻轻的,就中了这种东西,瞧着还挺可怜的,洛月明虽然同长情不对付,但对扶摇出于几分同情,转头问道,“大师兄,除了……嗯,那样那样之外,可有别的法子能救他?看着挺可怜的,那么小。”
谢霜华还未开口,裴玄度便道:“那样那样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长情:“那样就是那样!你别问了!”
谢霜华嫌两个人太聒噪了,索性一施咒法,暂且封了两个人的嘴。
洛月明便见二人大张着嘴,可却听不见声音,立马便知大师兄施了咒,本以为自己也被封了嘴,便抿唇不吭声了。
直到大师兄偏头问他:“怎么不说话了,月明?”
他这才知晓,原来大师兄从来都不嫌他吵闹。
“大师兄,实话实说,那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了。但除了这个,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洛月明挠了挠头,试图从浆糊一般的脑子里,扒拉点东西出来。
余光一瞥大师兄,还真他娘的想到点什么。据说天身炉鼎体质的人,浑身都是宝贝,与之双修,能增长修为不说,还能延年益寿。
血肉可以入药,骨头可以用来制作法器。也许能用大师兄的天生炉鼎之体,暂且解了扶摇的苦楚?
但很快,洛月明就往床头猛捶了一下,暗骂自己怎能冒出这个念头来。
大师兄可是自己的宝贝小心肝儿,别说旁人碰了他,就是多看他几眼,洛月明都恨不得挖人眼珠子。
打小手手,打小手手!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打小手手!当即猛捶床板。
谢霜华惊见,一把攥紧洛月明的手腕,既惊且怒道:“不准!!!”
洛月明:“……”
哦,大师兄又误会他了,定然是以为他“贱性”上来了,皮又痒痒想挨揍了。
当即就想解释一二,可大师兄的手宛如钢钉铁骨一般,钳得他手腕骨生疼生疼的。
谢霜华低眸瞥了一眼小师弟的拳头,见手指关节处都磨破了皮,隐隐还有血珠往外冒。
当即既心疼,又后悔,为何昨晚小师弟一喊疼就饶了他,眼下可好,在人前就敢自伤了。私底下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自己。
场上一度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扶摇又喷了口血出来,昏迷不醒时,还喃喃自语道:“疼,好疼,师兄,我好疼,师兄!”
光是听这么几声,洛月明都替他疼,在大师兄略带审视的目光中,几乎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当场被老爹抓了个包,回家就要挨鸡毛掸子的那种。
可转念一想,自己他娘的,是个攻啊,年下攻,年下攻啊,怕大师兄个锤子!
难道身为一名合格的年下攻,他会怕大师兄的鞭子?那不可能的!
当即便觉得这没什么,鹿死谁手那还不一定呢,连胸膛都挺直了,侧眸斜了一眼,满脸的死不悔改。
谢霜华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攥紧拳头深呼口气,隔空画了一道符咒,逼入扶摇体内,之后二指一探他的天灵盖,强盛的灵力,宛如沸腾的开水,一浪浪的送入扶摇的体内。
伴随着灵力的输送,扶摇倒也不吐血了,头一歪,沉沉昏睡过去。
“此法只能暂且封印住令师弟体内的销魂蛊,三日后,倘若不想办法彻底将蛊封印,或逼出体外,令师弟仍旧性命堪忧。”
语罢,随手一挥,便解了二人的禁声术法,长情赶紧查看扶摇,而后拱手拜道:“多谢你出手相助!”
谢霜华淡淡应了一声,抓着洛月明往身边一拉,沉声道:“月明,你同我走!”
洛月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到大师兄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左手腕就被人从后一拉。
裴玄度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你放开月明,你弄疼他了!”
“此事与你无关!松手!”谢霜华寸步不让。
洛月明一头雾水,心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居然这么受欢迎,两个师兄同时争他一个。
也难怪,毕竟自己的人格魅力,那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万万没想到,裴师兄有朝一日,居然也出声袒护他。
洛月明为难道:“要不然……你们先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