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服下化形丹后, 静待了一刻钟左右,突然爆发出一声高昂的虎啸,紧接着被一团黑白相间的光晕包围。
待光晕散去, 出现的是一个憨厚的棕肤少年, 大咧着嘴摸了摸自己的双手, 激动的跺跺双脚,生涩说着:“我, 我变成人了?”
“阿虎。”容澈温声唤道。
“主……人, 主人, 主人!”从生涩到熟练, 少年高兴得不停念着, 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主人。
司空云洲忽然十分羡慕,他期待的看向阿九,阿九化成人形也会这样吗, 眼里满满的装着他,然后软软的说话。
应该是软软的吧, 阿九整只猫都是软软的,或许还有些傲娇性子。
想到阿九侧着眼装作冷漠, 假装不情不愿的软声叫他主人,司空云洲眼底的期待更浓了。
将丹药喂到阿九嘴边, 司空云洲鼓励道:“阿九,这是你的。”
眼前这枚丹药, 在陆霄眼里称得上粗制滥造,可看着司空云洲期待的眼神, 他竟然没法径直走开去。
上一次司空云洲这般情绪外露是什么时候呢?
似是他濒死时求生的模样,可自己如今不过一只猫,有这般重要吗?
陆霄不懂别人的感情, 或者说他的情早就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可此时他却想把这颗丹药吃下去。
黑猫迟疑许久,终是低下头含住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滚入喉咙中,一股暖意从腹部传来,惹得陆霄平白有些烦躁,尤其是司空云洲还在看着他。
黑猫重重甩了甩尾巴,在两人一虎的注视下盘着身子假寐起来。
“阿九?感觉如何?”司空云洲有些失望,他能感知到阿九身体无恙,可并没像白虎那样变成人。
容澈:“兴许,要过会儿才能化形呢?妖族少主的丹药不至于化形失败。”
而且白虎已经顺利化形了。
司空云洲点点头,没能化形也不需强求,只是希望落空还是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他此次来妖族的地界,秘境中的圣池是目的之一,还有一个打算便是为阿九谋一份未来。
妖族能修炼化形,那阿九呢,是否也能。
怀揣着“也许真的要缓一会儿”的希望,司空云洲同容澈商量了下明日秘境之行,便起身送他们离开。
管上门,看着木门上的雕花,司空云洲难得的愣神了片刻,一边转身一边道:“阿九,你再试试化……”
待看清身后的场景,司空云洲后面的话被噎在喉咙里,瞳孔缩紧。
身着玄裳体魄修长,容色极其俊朗的男子,悄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男子微微俯首,那双比黑夜还黑得深邃的眸子正漫不经心的注视着他,司空云洲能从心底感知到男子微微的不耐烦。
似是在说你怎么还在那里,这种感觉像极了他与阿九的契,这男子也像极了阿九。
司空云洲收起失态,语含惊喜道:“阿九,是你吗?”
男子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但司空云洲还是看到了,这一瞬间惊喜蔓延开来,似是要将他淹没。
他的阿九真的化形了,虽然和他想象的稍有出入,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比他还组,但化形的契兽可以修炼,和契约主人一并成长,甚至飞身仙兽。
他可以教阿九修炼,可以和阿九更长更久的在一起了!
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陆霄说话了,和软彻底搭不上边,也打碎了司空云洲的计划。
“过几日我便会离开。”陆霄偏过头,竟有些不能再直视司空云洲的双眼。
天道论会在即,其余天道早已对他虎视眈眈,这段时间必然会有动作,他只能回去坐镇,也是给司空云洲多一些成长时间。
他也能想象的到,这个把一只猫看得同自己性命一般重的人,听闻他要离开肯定十分难过吧。
但这又如何,他选中的人如果连这点心理挫折都过不去,还能做成什么事,况且……
陆霄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应该称作不自在,解释道:“我有要事在身,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情绪剧烈起伏已经过去,司空云洲也冷静下来,他想起之前的阿九也是突然离开不告而别,有时还会突然消失几天再回来,那时他便猜测阿九在外面还有事情,如今看来他猜得是没错的。
只是他没想到定了契,化了形,阿九还是会离开。
司空云洲沉默片刻后,问道:“那阿九何时回来?或者我去哪里找你?”
你还真得来找我。陆霄心想,随即道:“我也不知,你尽快修炼,进展越快离我越近。”
“好,阿九务必保重。”司空云洲语气沉重,说完便坐到一旁拿着乾坤袋翻起来。
没有挽留没有悲戚的告别,这样自然最好,陆霄最反感复杂的情绪应酬,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得劲,还有些微恼。
司空云洲递过来一个崭新的乾坤袋:“我知拦不了你,也不该约束你,这里面是保命的东西,还有你的吃食都在里面,吃完了记得回来。”
陆霄不需要这些,但手还是伸过去接住乾坤袋,心中的烦躁稍安。
“那就这样,你尽快修炼,我期待再见的那天。”
“你何时走?”
“不知。”
沉默再次蔓延,做了不知多少个万年人的陆霄,头一次觉得猫更自在,白光一闪变成黑猫,径直跳上软塌盘着身假寐。
司空云洲看着黑黑的小小的一团,马上就要离家闯荡,不放心的继续翻起乾坤袋来,几乎把所有可能用上的和能用上的都塞给阿九,仍觉得不够,他恨自己怎么不再多带些保命之物。
明日便是秘境开启的日子,司空云洲此时也无心休息打坐,想了半个晚上阿九的事,又想了半个晚上自己的事。
妖族圣池,事关生死,他必须找到
勉强打坐了一个时辰,次日天光乍亮,司空云洲睁开眼,阿九已经回了契兽空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他看向一旁的座椅,仿佛昨晚的男人还坐在那里,慵懒得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仿佛还在那里同他亲口道别。
“阿九。”终究,强装镇静的司空云洲还是忍不住叹息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