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桐钰只是习惯性吐槽,却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因为忌惮摄政王而把谋反计划一推再推的临江王，这次终于决定动手了。
——
皇宫里,每年的中秋宫宴是仅次于除夕宫宴的盛会。
按照往年惯例，中秋节当日,皇帝会先在保和殿接受众臣朝贺，随后再回到紫宸殿参加宫宴。
但今年，皇帝却突然下令，前殿朝贺和后宫宴会合并,同时在保和殿举行。
众人被皇帝突如其来的旨意搞得摸不着头脑。
不过并没有几个人上折子反对。因为宴会时大臣们在正殿，后妃和公子们在偏殿，两边都有单独的大门出入,并不会有交集，所以此举也不算违制。
而且,最近皇帝大刀阔斧的一系列官员调动,还有突然传出的立太子消息，搞得人心惶惶的,大臣们也没有心情揪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放了。
临到宴会开始前,凌风一行人才慢悠悠出发。
秋水和八皇子来栖梧殿习惯了不带伺候的小太监,所以跟在后面伺候的，只有小泉子和吹笙两个。
出门的时候江桐钰还看了吹笙一眼,“怎么是你,鼓瑟呢？”吹笙主要负责接收和传递消息，平时一些琐碎的事务都是鼓瑟来做。
“鼓瑟身子不太舒服，我就过来了。”吹笙非常自然地解释道。
江桐钰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吹笙虽然是他爹派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但这一年来的相处使得江桐钰基本接受了吹笙。而且他知道吹笙和鼓瑟两人相处得不错，吹笙空闲的时候经常帮鼓瑟干活。
出了栖梧殿，一行人朝保和殿行去。
自从凌风多次前往御书房之后，大家对他的地位已经心照不宣了。没有人敢得罪他，不过也没有人敢特意接近他。
所以他们四个人走在一起，一路上一个来搭话的都没有。
八皇子牵着秋水的手，蹦蹦跳跳地说着话，能放假回秋水宫住五天，可见他是真的非常开心。
不过一遇到外人，他还是会立马端起架子，跟个小大人似的。
江桐钰看得有趣，调侃道：“小八，你这变脸的绝技跟哪儿学的？”
“没有学。”八皇子鼓着一张包子脸，看得让人想捏一把。
江桐钰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他捏着八皇子的嫩脸蛋，“肉嘟嘟的，真可爱。”
“放唔唔——”八皇子挣不脱江桐钰的魔爪，委屈巴巴地用眼神向秋水求救。
“你这么大人了，欺负小八做什么？”秋水把八皇子拉过来，用身体把两人隔开。
江桐钰脸皮厚，笑嘻嘻道：“我才不是大人。凌风说了，我还小呢！”
秋水用诡异的眼神扫了他和凌风一眼，默默地拉着八皇子又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他们。
江桐钰见欺负不到小孩儿了，又转过头来和凌风聊天，“待会儿见到娄冕，你催催让他动作利索点儿呗，都把新政定稿给他一个月了，还没弄完。”
“咱们走角门去东侧殿，见不到娄冕。”凌风对保和殿的基本格局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来过不少次。
“你不去正殿？”江桐钰惊讶。除夕宫宴后，凌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宫中的集会了，反而常常去御书房，还去过几次户部和兵部，江桐钰以为他会去正殿和朝臣们一起。
“不去。”齐首辅好不容易养好身体，能拄着拐杖进宫了。他一露面万一把人吓出个好歹，岂不是罪过。
而且，“我陪你一起。”凌风补充道。
“哇，凌风你真好。”江桐钰瞬间星星眼。哪里还记得要问什么娄冕，什么新政，他甚至连周遭环境都不在意了，满心满眼只剩下一个凌风。
秋水拉着八皇子又离他们远了一点儿。
——
到了紫宸殿，有小太监把他们带到偏殿的入口，齐雪笑盈盈地寒暄几句，带他们来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八皇子像模像样地冲着齐雪点点头，坐在了齐雪示意的位置上。以前参加宴会，他都是和秋水坐一起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单独的座位。
“原来我们借了小八的光，才能坐这么好的位置！”江桐钰朝八皇子眨眨眼。
“你坐这边。”凌风把他拽到旁边的位置，自己坐在了中间，防止江桐钰又手贱欺负小孩儿。
他们来的算晚的了，所以刚坐下没一会儿，宴会就开始了。
吸取上次有人行刺的教训，皇帝这回取消了献礼环节，来殿中表演的舞姬乐师也都是尚乐局养的，保证不会有刺客。
皇帝在正殿与朝臣宴饮，偏殿这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阵不太清晰的歌舞声。
寻峦提前准备了长篇大论的祝福词，祝福国泰民安，祝福中秋团圆。
底下的人都听得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有不少人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比如凌风和江桐钰。
“我们八月底出发，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一路上还可以看看风景。等天气冷了，咱们也到南边了。松洲的冬天可不像京城这般冷，也很少下雪。”
江桐钰回想记忆中的场景，“松洲北郊有一处梅园，是我从我爹手里敲诈来的，咱们在路上走三四个月，回去刚好赶上梅花盛开。”
他爹当时为了哄他进宫，给了他好几处宅子庄园之类的。
江桐钰说着又满脸可惜地叹息一声，“我在北灵山上也有一处园子，种的山茶花，现在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可惜今年看不到了。”那处园子是他自己买的，因为只种了观赏性的茶花，价格并不高。
“山茶花以粉白二色为主。”江桐钰张开手臂，“漫山遍野大片大片地开起来，可漂亮了。”
“你要是想看，咱们路上可以走快点。”凌风对行程的规划十分随意，一切都按江桐钰的意愿来。反正对他来说，走快走慢都是差不多的。
“走再快也赶不及了。”江桐钰故作忧郁地叹息一声，“哎，咱们还是等来年吧！山茶花来年春天还会再开一次。”
春花总是比秋花更绚烂一些。
试想一下。
春日繁花，山间别院，温泉汤池，芙蓉帐暖。
多么美好的场景。
可惜江桐钰还来不及品味自己编织的美梦，就被一道刺耳的通传声拉回了现实。
“陛下驾到——”
皇帝穿着一身正式的明黄色朝服大步进殿。身后除了小太监，还跟着两排侍卫，一队人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这次宫宴由耿国公世子统筹护卫，身为禁卫军统领，他以加强巡逻为由安排了二倍于平时的禁卫入宫当值。因此皇帝的贴身侍卫中，也混入了两个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