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不敢动他,也不敢抱他,只能就着现在半扶着他的姿势,让他慢慢缓一缓。
过了好一会儿,江桐钰才缓过劲儿来,然后把头埋进凌风怀里,不动了。
实在是太丢脸了!
江桐钰内心疯狂吐槽自己。
本来打算搞个暧-昧的姿势,弄个暧-昧的氛围表白的,但搞成现在这样子,谁愿意跟他这么蠢的人在一起啊!
啊啊啊,没有脸见凌风了!
凌风揉了揉他拱到发丝凌乱的脑袋,声音温柔,“好些了吗?”
“嗯。”江桐钰脸贴在凌风胸口,声音闷闷的。毕竟只是撞了一下,又没有伤口。只是因为撞的位置不对,才会突然剧痛,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凌风手掌慢慢向下挪动,挪到了江桐钰的腰窝附近。
江桐钰瑟缩了一下。
凌风了然,“看来伤得不轻,还是涂些活血化瘀的药膏为好。”
“嗯。”江桐钰只管把头埋在凌风怀里,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我送你回房。”凌风很善解人意地没有拆穿他,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送回房间,并且很贴心把药膏给他放在床头。
江桐钰像鸵鸟似的把头扎进被子里,一动不动。
凌风终于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他摇摇头,打算离开给江桐钰足够的独处时间来消化尴尬的情绪。
只是他刚迈出步子,就听江桐钰弱弱地喊道:“凌风——”
“嗯?”凌风停下脚步。
“凌风,你愿意跟我回松洲吗?”
凌风张了张嘴,江桐钰都这么惨了,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他也不能答应,毕竟他确实需要留在京城。
“呜呜呜——你不是嫌我蠢,才不愿意跟我回松洲的?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江桐钰哭得凄凄惨惨。
凌风走回床边,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换了一个话题,“要不,我给你上药?”
“嗝——真的吗?”江桐钰的哭声戛然而止。
“嗯。”凌风解开他的外袍,再解开他的里衣。
江桐钰埋在被子里的脸颊唰的一下红透了,刚刚酝酿出的一点悲伤情绪也不翼而飞,凌风对他真好。
嗯,不就是不愿意跟他走吗?凌风不跟他走,他可以跟着凌风走啊!江桐钰瞬间调整好心态,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凌风——”
起身的动作太猛,牵扯到腰间的伤处,江桐钰又“嘶”了一声。
“先不要动。”凌风把他按回床上,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掀起他腰间的衣物。果然,只这么一会儿,伤处已经泛起了一大团青紫。
手指触摸到江桐钰腰间细腻的皮肤,明明抹的是清凉的药膏,凌风竟然觉得指尖有些发烫。他从来没有和人这么亲密过。
江桐钰又把头埋进枕头里,身子胡乱扭来扭去。
“怎么了?”凌风问他。
“痒——”这么完美的场景,这么甜蜜的氛围,本来应该充满粉红泡泡的。但是腰部是江桐钰的敏感地带,一碰到就忍不住笑出声的那种。
偏偏凌风怕他疼,下手非常轻柔,所以触感也特别奇怪。
腰部疼痛中带着一丝丝酥麻,这感觉实在非常酸爽。
好在伤处不大,凌风很快涂好了药膏,把江桐钰的里衣给他拉了上去。
——
吹笙过来拿回信的时候,被江桐钰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大公子,才几个时辰的时间,您这是怎么了?”
江桐钰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我不想和你说话。”
吹笙被噎了一下,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江桐钰的怼人风格,只装作没听见,继续问道:“大公子,给主子的回信您写好了吗?”
“不想写。”
“大公子,咱们已经耽搁了两天,要是再耽搁下去,主子以为您出事了,说不定会提前启动假死计划。”吹笙劝道。一旦和宫外的人接应上,江桐钰不走也得走了。
果然,江桐钰并不想走,“你帮我写吧,就说我暂时不打算出宫。”
“是。”吹笙告退。
——
凌风在给江桐钰上完药以后,就回到了书房。拿着卢次辅的折子沉思片刻,他决定亲自去找皇帝。
紫宸殿中。
皇帝只着明黄色里衣,在殿中养伤,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纱布。早朝自然是取消了,不过皇帝经常因为各种原因取消早朝,所以倒是没人怀疑。
环佩公子被召来伺候膳食,看到皇帝的模样吓了一跳。在被皇帝神色不善地瞪了一眼后,立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一顿饭吃得一屋子人胆战心惊,当看到福公公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陛下,凌风公子过来了。”
皇帝豁地起身,凌风竟然来见他了?
“快,把东西都撤了,你们也都下去,还有你——”皇帝见环佩公子不动,指着他道,“你也跟他们一块下去。”
“小福子,给朕找一件正式的衣服。”皇帝飞快换了一身衣服,又步伐飞快地去了紫宸殿偏殿的书房。
仿佛动作慢一点,凌风就会冲过来打他似的。
凌风当然不会再打他,甚至看到皇帝脖子上的两圈布条,还关切地问了一句,“好些了吗?”
皇帝闻言脚步一顿,立马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凌风的眼神中也透着委屈。
“有些伤是你应该受的,不必委屈。”凌风没好气道。
“就因为江桐钰?”皇帝幽幽道。
凌风点头,“对。”
皇帝神色黯然。
凌风又朝他脖子上扫了一眼,“你当时怎么不反抗?”他不信皇帝躲不过江桐钰的攻击。
因为心虚。皇帝知道凌风最讨厌他仗势欺人,尤其这次欺负的还是凌风认识的人,还被凌风当场逮到了,他当时非常心虚,担心凌风会生气责罚他,哪儿还有心情注意江桐钰。
不过皇帝肯定不会说实话,他继续用委屈的眼神看向凌风,“因为有你在,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
凌风一怔,半晌叹了口气,“我保护你,是为了让你不受欺负,而不是让你去欺负别人。”
皇帝没有说话。
“如果下次你再无故伤人,我依旧会伤你。”凌风硬起心肠。
“朕是皇帝,朕为什么不能责罚他们?”皇帝不服气。
“阿竣,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儿吗?”
“不就是因为江桐钰?”穿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哭起来跟个小媳妇似的,狠起来又跟个疯子似的,不知道凌风看上了他哪点。
凌风摇头,“是因为你对其他人没有最基本的尊重。”
皇帝显然不信,问道:“如果我伤的是别人,你也会一样惩罚我吗?”
“会。”凌风斩钉截铁。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回答皇帝心里竟然舒服了一点,这说明江桐钰并不是特殊的。他想了想,“也对,小时候你就经常惩罚我。有一回我只不过打死了两个小太监,你就差点打死我。”
凌风看着他,“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贵重的。”
皇帝显然并不认同,不过他也没有和凌风争吵,而是问道:“那个江桐钰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那么护着他,还让他搬进栖梧殿里?”
“我只是不愿意看你欺负人。”
“总说我欺负人,你就不怕别人欺负我吗?”皇帝不满。
“你是皇帝,从小又跟个小狼崽子似的性格强横,谁能欺负你?”凌风说完见皇帝更加不满,又添上一句,“当然,如果真的有人欺负你,我也会保护你的。”
说到这里,凌风想到了手中的奏折,“现在倒是没人敢欺负你,但有人欺瞒你。你好好看看这个折子。”
皇帝接过奏折,一目十行地扫过,没发现什么问题。
凌风给他指出几处煽动性明显的句子,“这折子是卢登专门为了忽悠你写的。他很了解你的性格,甚至隐隐有要掌控你的意图。你自己回忆回忆,以前有没有被卢登诱导着做过某些决定?”
皇帝回想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只是对很多细枝末节的小事不在意,但并不是傻。
被凌风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最近朝堂上在讨论明年会试的主考人选,他本来想选一个没有根基的新人,正在考虑礼部尚书。
但接连有好几位朝臣的折子,都隐晦地提到文人重威望,重传承。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就被带偏了,又开始考虑出身书香世家且官居内阁次辅的卢登。
明明六年前卢登已经主考过一次会试,而当年选上的很多进士,后来都依附于卢家,在朝堂上结党抱团,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而这,只是最近的一件事而已!
是不是以前还有很多事,他都是在卢登的诱导下做的?甚至包括,十年前他迎娶卢皇后?
皇帝狠狠地把奏折往地上一扔,“卢登,朕要罢了他的职。”
地上的奏折无风自动,自己合拢了起来,又慢慢飘回桌子上,凌风道:“卢家父子历经四朝,势力盘根错节,不能直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