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被她这脑残的逻辑气笑了。
他一撩袍子在主位上坐定,“来,所有人都过来,朕有话跟你们说。”
众位嫔妃以皇后为首,并列两排站好。
皇帝环视一圈四周,在一张张或紧张或好奇的脸颊上扫过,“既然今天人到的这么齐全,那朕就跟你们强调一下凌风的地位。首先,凌风比你们所有人地位都高。”
他盯着卢皇后道:“是你们所有人,所有,明白吗?”
卢皇后不敢看陛下的眼睛,她怕忍不住眼神中的愤恨。
“其次,凌风不可能谋害五皇子。”见卢皇后张嘴就要反驳,皇帝补充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凌风真的要杀五皇子,那也只能说明五皇子该死了。”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皇帝,不敢相信这么毫无理由纵容包庇的话是皇帝亲口说出来的。
皇帝看着众人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诧,仿佛还嫌他们受的刺激不够似的,又道:“同理,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如果凌风要杀你们,说明你们一定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所以,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说完,他扫了一眼躬身立在人群最后面的江桐钰,挑衅搬挑了挑眉。看到没,你用性命担保也毫无用处,而朕,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保凌风无忧。
大殿里鸦雀无声。
众人完全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登基十年,皇帝虽说非常任性经常做出一些肆意妄为的事情,但对外还是勉强维持着一个明君的样子。
比如他虽然喜欢男子,但也按照朝臣的要求娶了皇后又纳了一堆妃嫔生儿育女。比如他提高田税,也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头,而不是直接说要修宫殿。
但是现在,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偏袒凌风,完全是一副昏君做派了。
凌风抬头看向皇帝,嘴唇微微动了动,一道声音在皇帝耳边响起,“你处事不能这么随性,应依循法度。”
“朕是皇帝,朕说的话就是法度。”皇帝傲然道。
凌风皱了皱眉。
偏偏皇帝还在继续,“朕不说清楚,总有一些人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陛下——”站在首位的卢皇后大喊一声,“陛下您不能因为宠幸凌风公子,案子查都不查就包庇于他。五皇子贵为大燕国皇子,他的性命难道还比不过一介男宠?”
“放肆!”皇帝猛地一拍桌子。他确实暗搓搓的享受别人把凌风看做是他后宫的一员,但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凌风出言不逊。
卢皇后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强撑道:“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凌风公子谋害皇子,不能因为受宠就轻轻揭过,此案理应严查。”
“要查是吧!”皇帝扫她一眼,“查,是当然要查的——”
卢皇后闻言悄悄松了口气。她刚才被江桐钰突然提起的红玉吓得乱了阵脚,但冷静过来就发现,她的布置是万无一失的。只要皇帝派人去查,所有的线索都会指向凌风。
而且,她是后宫之主,要查案子自然是由她来查,只要凌风落到了她手里——
“但是不能交给你们这些人去查,朕信不过你们。此案交由大理寺与刑部联审,所有接触过那盒点心的人,一律押至刑部大牢,必要时可以动刑。”皇帝眼神发狠,“不管是谁动的手,朕要让他付出代价。”
皇帝这话,看似说的是五皇子中毒一案,仔细一琢磨更像是为了凌风被诬陷讨回公道。
卢皇后一下子急了,所有接触过那盒点心的人都押至刑部大牢,那岂不是也包括她?点心是经过她的手,给后宫诸人分发下去的。
“陛下,臣妾是女子,若是去了刑部大牢,怕是有伤名节。”
皇帝随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朕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说完站起身,“事情就这么定了,小福子,你亲自把人送去刑部。”
“是。”福公公低头应道。
皇帝大踏步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身,冲着一众妃嫔道:“朕给了你们绝对的自由,是想让你们好好过日子。但是,如果有人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用皇子的性命来争权的话——”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等皇子们都死完了,你们也全去陪葬吧!朕重新选秀,再生新的孩子。”
妃嫔们吓得跪了一地,尤其是七皇子的生母瓮妃,双腿抖如糠筛,跪都跪不稳了。
——
当天下午,福公公直接押着人去了刑部。事情传到前朝,震惊朝野。
卢次辅不可置信道:“皇后娘娘,被押去了刑部?”
“是,除了皇后娘娘,还有几位妃嫔以及数十个宫女太监,福公公甚至连他的干儿子小泉子也送进去了。”
小泉子是福公公最得力的帮手,皇帝亲自吩咐的赏赐,福公公一般都交给他去办,这次赏赐点心也不例外。
从小泉子这个主事的,到下面烹制以及运送糕点的宫女太监,以及所有收到同一种点心的妃嫔,都被押去了大牢。
“岂有此理!”卢次辅怒喝,“陛下真是越来越没有章法了!堂堂一国之母,和一堆宫女太监一起押去刑部大牢,这成何体统!一点儿皇家脸面都不顾了吗?”
身为一国皇后,纵然犯了再大的错,不过是赐一尺白绫悬在冷宫罢了。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陛下就不嫌丢脸?
“阁老,皇后娘娘此案,怕是不容乐观。”门客推测道。
“嘭——”卢次辅把茶碗砸到地上,“个不争气的东西!进宫十年,不仅对家族一点助力没有,还做下如此蠢事拖累全族!”
卢皇后是卢次辅的嫡长女,当年也是花了大力气教养的。为了当皇后硬生生把她留到了二十一岁,进宫时更是给了大笔的陪嫁并在宫里安插了许多人手。
结果这一切通通都没用上,除了大婚的头一年,陛下再也没去过后宫。
现在又和毒杀皇子案扯上关系,早知如此,就不该给她留下那些人手!
“嘭——”卢次辅气不过,又砸了一个茶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卢家身为权倾几朝的世家大族,每一代都能人辈出。怎么到了他这一代,嫡长子嫡长女都是蠢笨如猪的废物?
“阁老,如若毒杀案属实,您是打算力保皇后娘娘,还是——”
卢次辅看向他,“你觉得呢?”
“毕竟五皇子没死,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再加上卢家世代为国尽忠,在陛下面前也有一份体面。如果您请旨力保,此案应有转圜的余地。”门客斟酌着说道。
“一个废物,保她有什么用?”以前好歹还有个皇后的名头,现在毒杀皇子案传的人尽皆知,把人保住也没用了,还白白坏了卢家的名声。
门客低下头,没有说话。
卢次辅敲了敲桌子,“吩咐人叫敏之回来,我有事与他商议。”
“是。”门客低头出去了。待到了门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他刚刚故意提出了用卢家世代功绩来保皇后娘娘的想法,卢次辅果然不乐意了。
没了皇后娘娘,大公子就彻底没了靠山,占着嫡长子的名头又如何,还不是会被二公子取代。
——
宫外尚且都传得沸沸扬扬,宫里更是早就传开了。
没过几日,寻峦公子借着除夕宫宴的由头,召集前宫众位公子商讨。
江桐钰满脸不乐意地把衣服甩到榻上,“离除夕还有一个多月,哪用这么早准备?寻峦当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他为了什么?”无非是见卢皇后不行了,急着彰显地位呗!
秋水给他挑了一件花纹繁复艳丽的衣裳,笑道:“没见到凌风?”
江桐钰一大早特意换了身比较正常的衣服出门,结果回来满脸怒气地脱了,一想就知道是在栖梧殿没见到凌风。
“定然又被狗皇帝叫走了!”江桐钰气哼哼道。今天好不容易有个正经的理由去找凌风,结果栖梧殿根本没人。
自从那天在皇帝手底下吃了个大亏以后,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凌风了。偏偏栖梧殿里连个伺候的小太监都没有,他想打听情况都不知道找谁。
凌风那么好的人,凭什么要去陪李竣那个狗皇帝。
哼,不就仗着一个皇位吗?嚣张什么?明年坐在上面的还不一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