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起药材,背上琴,凌风又去买了一堆孩子的玩具。
木器行老板看他买这么多东西,热情道:“您府上在哪儿?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凌风拎起一只半人高的木马,“没事,我扛得动。”他要是真把地址报了,这老板肯定就不敢送了。平白无故吓人,不是君子所为。凌风很体贴地扛着两个箱子,背着两个盒子,又拎着一堆东西走远了。
木器行老板看着他矫健的背影,赞道:“真壮士也!”
其实再多东西凌风也可以拿,毕竟他可以让箱子们都漂浮在空中。不过,未免吓到人,他还是装出了一副扛东西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经过兵部衙门,一封信从凌风手中飘起来,飘过兵部的围墙,进了兵器营专属小院的信箱中。
信封落入信箱的那一刻,院中挂的铃铛“叮铃铃”响了起来。立马有人飞奔而来,发现信箱中多出的信封,赶紧把消息报上去了。
信里写的是让兵器营新建一座炼炉,要求达到他们目前所能建造的最高温度承受力。再准备一些品质高的常用矿石,以铁矿为主,万寿节后他要用。
这是给陛下准备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已经欠了十年了,为表诚心,这次凌风打算亲手做。
万寿节当天并不是陛下真正的生日,毕竟没有哪个帝王会心大到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随意泄露出去。陛下真正的生日是万寿节过后的第三天,而且是凌晨时分。
这件事情,只有凌风和陛下知道。所以,也只有凌风能陪他过一个真正的生日。
——
回到栖梧殿,陛下竟然在院子里等他,“小福子说你出门了。朕怕你一出去,就不回来了。”
“没有,只是去买些东西。”凌风把箱子往房间里搬。
皇帝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木制的小弓箭小玩具,“你给谁买的?”
“八皇子。”
皇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八皇子是哪个,“你跟秋水倒是投缘。”
凌风笑了笑,没有说话,把东西一件件摆好。
“晚膳用了吗?朕等了你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皇帝的声音中透着十足的委屈。
“还没,咱们一起吃吧!”房间里传来凌风的声音。
皇帝得意一笑,像是得了奖赏的孩子般兴奋,“小福子,快吩咐御膳房传膳。”
皇帝的晚膳自然规格很高,五个小太监每人提着两个大食盒,摆了整整两大桌子菜。
皇帝放着自己那桌不坐,眼巴巴地看着凌风。
凌风笑道:“过来坐吧,把另一桌赏下去。”
“好。”皇帝自己搬着椅子过去了。
“你也没必要弄那么多菜,够吃就行了。”
“嗯,以后让御膳房减一些。你说过的,不要浪费。”皇帝乖乖点头。
吃过一顿饭,皇帝又缠着凌风说话,一直磨蹭到天黑才出了栖梧殿。
福公公小声问道:“陛下,今日召哪位公子?”
“不召了。朕去御书房批会儿折子。”
“是。”福公公举着灯笼躬身带路。
——
第二天,凌风拿着买的东西去了秋水宫。
还没拐进院子,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朝他飞奔而来,“凌风,凌风,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哇,你带了好多东西!来,这个大箱子给我,我帮你搬。”
八皇子也颠颠地跑过来,“三舅——”那望向他的亮晶晶的眼神跟江桐钰如出一辙。
“小八,不要挡着路,让你三舅先进去。”
“哦。”八皇子乖乖地站到路边。
凌风把东西都放到院子里,八皇子又凑了过来,“三舅,这是什么呀?”
“这是木头做的小马。”凌风抱起八皇子,放在小木马上,“抓紧马脖子上的扶手,就可以骑了。”
“哇,原来这就是舅舅说的小马。”八皇子兴奋地晃来晃去。
秋水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快谢谢你三舅。”
“谢谢三舅!”八皇子甜甜道。说完还要凑过去给凌风一个亲亲,不过凌风没领会到他的意思,朝江桐钰走了过去。
“这箱子里是一些玩具,给小八的。这边箱子里是药材,照着秋水给的单子买的。”
秋水本以为凌风能弄来一部分药材就很厉害了,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把单子上所有的药材都集齐了,而且药材品质还这么高,“实在太感谢了。这么多东西运进宫里来,定然很不容易。”
“还好。”只是有点不好拿,其实也不算多费劲。
“这一箱子是小八的,这一箱子是秋水的,那剩下的这个大箱子,是不是给我的?”江桐钰期待道。
凌风轻笑,“你打开看看?”
“肯定是给我的,要不就是好看的衣服料子,要不就是好吃——啊,凌风,你骗我!”箱子打开,里面是木制的刀剑盾牌之类的,还有一套适合孩子用的弓箭。
“竟然又是给小八的,你偏心!”江桐钰怒气冲冲地大喊。
凌风道:“除了念诗,你们平时也陪小八练练武,男孩子还是要活泼一些。”
秋水点点头,拿起那张小弓,眼神复杂。
“凌风,你眼里只有小八和秋水,你不在乎我!”江桐钰抄起一把小木剑,往脖子上一抹,原地转了两个圈圈,唯美地缓缓倒下,嘴里还念道:“凌——风——”
凌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戏精的人,简直哭笑不得。
秋水和小八也早已习惯了他的恶作剧,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江桐钰躺了一会儿,见没有人理他,又自己爬了起来,“衣服都粘上土了,我去换一件。”
——
等江桐钰换好衣服出来,秋水正把一个盒子递给凌风,“这是一对水晶杯,算做我的谢礼。”凌风帮他带这么多东西进来,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完全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这水晶杯,是秋水手里最贵重的东西了。
凌风看他态度坚决,只好收下了。
“哼——”江桐钰对着他们重重地冷哼一声,“你们每个人都有礼物,就是没有人给我!”
凌风转头,就见江桐钰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绣云纹锦缎长衫。没有了俗艳夸张的装扮,也就消去他身上大半的轻浮跳脱,看起来,几乎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家公子了。
只是一开口,瞬间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江桐钰,“凌风,秋水,你们两个都偏心!”
“不过,虽然你们都这么偏心,我还是给你们准备了礼物。”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喏,本公子亲手绣的。”
嗯,确实是江桐钰的手艺,一般人也绣不了这么难看。
秋水笑着接过,打算送进库房的箱子里不见天日。
而凌风却直接挂在了腰间,还夸奖道:“很好看。”
“还是凌风最有眼光!我不介意你刚才不送礼物的事情了,也不介意你刚才见死不救的事情了。”江桐钰大度地拍了拍胸脯。
“谁说我不送礼物了?”凌风轻笑。
“可是你明明没有——等一下——”江桐钰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你的意思是,你也给我带了礼物?”
“嗯,在栖梧殿,你可以跟我过去看看。”
“啊啊啊啊,咱们快点过去!你给我带的是什么,能不能吃?”
“不能。”
“那能不能穿?”
“不能。”
两人的声音渐渐飘远。秋水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
对于一个爱琴之人来说,百年古琴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八百年古琴的杀伤力是巨巨巨巨大的。
江桐钰整个人几乎扑在了琴上,夸张地叹息道:“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这么美的琴是真实存在的吗?啊——我仿佛听到了历史的琴音。”
“那是因为你蹭到琴弦了。”凌风提醒他。
“诶呀,我没有碰坏吧!”江桐钰赶紧跳起来,“这么好的丝弦也不容易找,万一断了我可没有替换的。”
他仔细地一寸一寸欣赏着面前的桐木琴,只觉得无一处不美,轻轻拨弄两下,琴声清脆而尾调悠扬,似有太古之音。
看过瘾后,江桐钰又把这张古琴从头到尾摸了一遍,摸到琴尾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点异样。他把头凑过去凝神细看,只见琴尾处刻着一个很小的“桐”字。
江桐钰疑惑:“为什么会有一个‘桐’字?”
“因为是桐木琴吧。”
“哦。”江桐钰点头应道。可是,这个字看着像是新刻上去的啊。
——
用新琴又排练过几次之后,很快到了万寿节的前一天。
宫宴下午才开始,现在时间还早。江桐钰正在房间里挑选要穿的衣服,争取从一柜子的粉色中选出最能恶心人的那件。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大公子,我是吹笙。”
“自己进来吧!”
吹笙躬身而入,“大公子,刚收到主子的最新吩咐,让您必须拿到秋猎伴驾随行的资格。”
“为什么是秋猎?不是祭天的时候动手吗?”
吹笙低声道:“计划有变。”
江桐钰嗤笑一声,“什么计划有变,不过是怂了。怎么,又听到了什么传言?消失十年的摄政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