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伟大航路第二天

香波地群岛,1号区域。

拍卖会后台。

关押奴隶的牢笼里,囚徒们脖子上套着项圈――那是能够掌控他们生死的项圈,钥匙在负责人的手里。

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很快就会作为货物被卖出去。

逃?逃不掉的。

被套上了项圈、生死为人掌控的奴隶能逃到哪里去呢?也许还没逃到门口,就已经变成一具无头的尸体了。

沉默,绝望,一潭死水。

忽然――

光芒闪烁,一个银发金瞳的青年凭空出现在关押奴隶的牢笼里,仿佛一粒石子丢进水里,死水漾开了层层涟漪。

凭空出现的青年一身黑白色调的魔术师装扮,头上戴着一顶向右方自然歪斜的白礼帽,脚下蹬着足尖翘起的黑色小丑靴,披着洁白的斗篷,银发编成一条细长的麻花辫,发尾束着紫红色的绒球团,看上去华丽又浮夸。

他的相貌十分漂亮,那是一种与周围的画风格格不入的、极其精致的漂亮,类似扑克牌的卡片遮住了他的右眼,露出的左眼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就像是美丽而又珍贵的瓷器上出现了一道裂纹,固然令人遗憾,却也让这份充满距离感、让人不敢触碰的完美坠了人间。

凭空出现的漂亮青年睁开微微眯着的眼睛,环视周围,仿佛噙着笑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金色的瞳仁闪烁充满破坏欲的奇异光芒:“哦呀,自由的飞鸟不小心撞进了猎人的笼子里,这可真是大事不妙――”

漂亮青年嘴上说着“不妙”,脸上笑容的弧度却在不断扩大。

余光瞥见几个囚徒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尖叫,他竖起食指,凑到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这位青年,也许说是魔术师更为贴切,他既没有展现出强大的力量,也没有霸王色霸气的威压在身,但不知为何,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莫名地让这些囚徒们紧张起来,很难形容这种感觉,眼前的这位魔术师似乎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危险气场,囚徒们心中隐隐约约地冒出了同一个念头: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想要尖叫的囚徒被身旁的人捂住了嘴巴,牢笼里响起耳语般细碎的交谈声,很幸运,微弱的声音并没有惊动看守的人。

魔术师无声地笑着,目光在囚徒们身上一一掠过,犹如星辰般璀璨的金色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乎从中流露出近乎感同身受的深切怜悯,但再仔细一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轻声细语,尾音习惯性地微微上扬:“被禁锢了自由的小鸟们,安静一点,拍卖会似乎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准备在这里玩个游戏,敬请期待――”

魔术师一甩斗篷,消失在原地,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待会儿见。”

部分囚徒仍旧一脸麻木,但另一部分囚徒的眼睛里却仿佛重新有了光,凑成一堆小声讨论着什么。

“一定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吧?那个人……”

“说什么玩游戏,那个人一定是想捣毁拍卖场……”

“有道理,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好事,越乱越好,到时候我们联合起来,趁机找到项圈的钥匙,分头逃走……”

即使套上了生死为人掌控的项圈、沦落到被当做货物拍卖的地步,也依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挣扎。即使九死一生,也要拼死一试。这就是自由的魅力。

众人眼中已经离开了的魔术师犹如蜘蛛一般悬在屋顶上,侧耳倾听着下方的对话,忍不住愉悦地弯了弯眼睛:对,就是这样,让我看到你们永不停歇的抗争,为自由而抗争――

“9527,标出附近映像电话虫的位置,还有炸.药.和小丑惊吓盒。”

“搜索中……”

“已定位,请注意查收。”

魔术师把手伸进斗篷里,斗篷连接着附近的空间,他沿着斗篷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小装备,掏出来,打量片刻,忽然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犹如银狐一般狡黠的笑容。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

司会者戴着滑稽的高帽子,鼻梁上架着星形太阳镜,看上去有些浮夸。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说些开幕词暖暖场:“欢迎――”

刚说出一句“欢迎”,司会者精心准备的暖场词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

这是一个大变活人的魔术。

洁白的斗篷扬起,细长的辫子在空中甩过一个漂亮的弧度,银发金瞳的魔术师出现在拍卖台上。

“……你这家伙是负责暖场的魔术师吧?”司会者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神情有些恼怒,压低了声音质问,“为什么没有人向我报备?”

魔术师扬了扬眉,似乎有些意外,但又觉得这个发展很有趣,他无可无不可地斜睨了司会者一眼,态度模棱两可:“我的确是个魔术师。”

就在这时,台下一个戴着泡泡头罩的天龙人忽然出声:“一亿贝利!”

“等等,查尔罗斯圣,拍卖还没有开始……”司会者抹了一把汗,艰难地试图解释。

“在台上的人不就是拍卖品吗?”被称为“查尔罗斯圣”的天龙人根本不理会他的解释,一脸痴呆相,态度蛮横地说,“我还没有魔术师奴隶呢!刚才那个魔术我没看清楚,我要把他买回去专门为我表演!”

“这、这……”司会者仿佛触电般地从台上跳下来,额头上不停冒汗,挣扎了不到半分钟,就露出谄媚的笑容,毫不犹豫地附和着天龙人的无理取闹,“是是是,查尔罗斯圣说得对,在台上的就是拍卖品,查尔罗斯圣出价一亿贝利,还有没有更高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只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魔术师,不听从指挥自己跑上台来,就算被天龙人买回去当奴隶折磨,也是他自己活该。

台上的魔术师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魔术师……奴隶?”

他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在质问着什么。

“老实说,我现在稍微有点生气呢。魔术师奴隶什么的,听起来真是倒人胃口。”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果戈里,是一名魔术师,也是一名小丑,喜欢魔术,讨厌不自由。”

果戈里说话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的语调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漫不经心地闲聊,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果戈里扫了一眼台下坐着的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恶心到了似的,迅速移开目光,嗤笑着说:“擅自把我喜欢的东西和讨厌的东西连在一起,真是令人作呕。明明是猪猡一样的蠢货,却被簇拥着高高在上,一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剥夺别人的自由……”

顿了顿,果戈里轻笑着竖起食指,无比笃定地说:“这种东西是不应该存在的,这个世界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你在胡说什么?”

司会者大惊失色。

他疯了吗?竟敢辱骂天龙人?

“快来人――按住他!给他套上项圈!让他闭嘴!”

“按住我?给我套上项圈?让我闭嘴?”果戈里歪了歪脑袋,以一种古怪的语气将司会者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仰起头来哈哈大笑。

“这是拍卖会的规则吗?可惜小丑从来不遵守规则。”果戈里大笑着张开双臂,“诸位,我想请你们玩个游戏――”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游乐园的背景覆盖了现实,五颜六色的气球飘在半空中,拍卖会场的所有人,包括后台的奴隶在内,全都被拉入了这个充斥着欢笑声的小丑游乐园,犹如雕像一般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你做了什么?”

“这里有天龙人,你不要冲动!”

“我不想玩什么游戏,快放我出去!”

……

坐在拍卖台下席位上的人或质问,或威胁,或哀求,或咒骂,一片喧闹。

反倒是被拉进来的奴隶们眼神闪烁着,什么话也没说。

“欢迎来到小丑的游戏场!”果戈里没有理会这些渣滓们的问题,他自顾自地笑着说,“来到这里就必须和小丑玩游戏哦,拒绝无效!”

“游戏规则是只能说话不许动,只有回答了小丑的问题才能离开。”

“为了与更多人分享小丑的游戏,游戏全程将采取现场直播的方式,让更多人看到。听到这里是不是更期待了呢?别急,游戏马上开始。”

果戈里从斗篷里掏出几只映像电话虫,将它们一一安置好,好奇地戳了戳这些映像电话虫,确定已经打开了直播之后,笑嘻嘻地对着映像电话虫比了个“耶”,然后稍微有点遗憾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弹幕好可惜哦……”

遗憾归遗憾,果戈里很快振作精神,摘下遮住右眼的纸牌,随意丢到一边,笑了起来。

“当当当当!魔术师果戈里,变成小丑果戈里,再变成主播果戈里――”

“大惊喜!”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观看小丑的直播间,我是主播果戈里。”

果戈里拄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绅士手杖,对着映像电话虫,摘下白礼帽,微微一笑,一本正经地介绍道:“这里是香波地群岛1号区域,现在我面前的这些人来自拍卖场,我们即将开展一场问答游戏。”

“大家看,这里还有一只天龙人呢。”

“大家都知道天龙人吧?让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个热知识:天龙人是一种非常少见的有害垃圾。”

“这一只天龙人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渣滓猪猡?真是拗口,不过还挺适合他的,他的父母很了解他嘛。”

“你在胡说什么?”天龙人身边的护卫大声反驳,“是查尔罗斯圣!”

“都一样啦。”果戈里无所谓地敷衍了一句。

“叫我干什么?”天龙人鼻涕流下来,一脸痴呆相,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嘲笑挖苦了。

现场安静了一瞬间。

奴隶那边一脸震惊,似乎没有想到天龙人居然能蠢到这种地步。

果戈里忍俊不禁地用手杖指向天龙人:“说起来,贵族制度的存在就已经足够倒人胃口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供奉猪猡?”

“世界贵族?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