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社死现场。
柯行止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让伊尔迷不断暗杀自己从而利用〖死亡回溯〗实现时光倒流的可能性。
所以说,涩泽龙彦那个样子,克莱恩究竟是不是真的……?
老实说,柯行止自己都无法判断了。
那么,我要对他负责吗?
诡异的想法浮现在柯行止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这不应当。
就算真的做了什么……
柯行止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涩泽龙彦的照片,莫名地有些心虚起来,他在心底里小小声地、理不直气不壮地推卸着责任:分念干的,与我本体有什么关系?
……可是费奥多尔君已经看到了。
好冤枉,我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呜,我一生的清白。
果然,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跑路吧,这个世界是待不下去了。
同一时间,伊尔迷、柯特、亚路嘉收到了来自本体内容完全相同的信息:“加快进度准备收尾吧,拜托了,我要逃离这个氧化的世界:(”
不了解内情的三人心头浮现了同样的问号:本体君,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唯一的知情者兼罪魁祸首乔纳森·克莱恩深藏功与名。
不过,既然本体君都这么请求了,那就加快进度吧。
PortMafia这边,刚从南极回来的伊尔迷冷静地注视着森鸥外:“带上人,去武装侦探社,把亚路嘉夺回来。”
森鸥外谨慎地问:“如果做不到呢?您是知道的,亚路嘉君的能力似乎很特殊……”
“做不到的话,至少也不要让别人得到他。亚路嘉的防御能力其实很脆弱,只要让他没有办法开口索取,也不要让别人有机会向他许愿。”伊尔迷平静地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医生先生。记得带上柯特。”
这是等不到就毁了他的意思。
为了保险起见,甚至还派出了最嫉恨亚路嘉君的柯特小小姐。
对待家人尚且如此,这就是揍敌客吗?
……不,应该说,这就是揍敌客家的大哥吗?
即使是森鸥外,也不由得心中发寒。
“我知道了,伊尔迷先生。”森鸥外心情复杂地应了下来。
武装侦探社。
躲在角落里的亚路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此时,福地樱痴与福泽谕吉正在对峙。
“福泽,我们是老朋友了。”福地樱痴态度诚恳,“你应该清楚,侦探社这样的小势力是无法保住‘书’的。把‘书’交给我吧,军警需要确保‘书’不能落在任何一个政府以外的组织手上。”
“我的确不知道‘书’在哪里。”福泽谕吉认真严肃地说。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福地樱痴忽然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咧开嘴爽朗大笑起来:“哈哈,别紧张嘛,我当然相信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说谎的人。既然你说不知道,那么就一定是真的不知道。我只不过是因为收到了关于‘书’的情报,不得不跑这一趟,也是想顺便过来看看老朋友嘛。”
福地樱痴的确很信任福泽谕吉的人品,但,与此同时,他也相信费奥多尔·D不会无的放矢。
“书”很有可能就藏在武装侦探社,只是福泽谕吉对此应该并不知情。
这是福地樱痴判断得出的结论。
略一思索,福地樱痴打算先跟福泽谕吉叙叙旧,然后打道回府,之后再安排条野采菊他们过来调查。
然而,就在这时――
森鸥外带着柯特一行人赶了过来。
“有客人吗?福泽阁下,真是抱歉,我也不想打扰到您会客呢。”森鸥外微笑着问,“所以,可以拜托您把亚路嘉君交出来吗?这样我就不必继续叨扰阁下了。”
福地樱痴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咧嘴笑道:“似乎有人找麻烦呢?需要我帮忙吗?福泽。”
“不必了。”福泽谕吉持着剑,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森鸥外,他平静地说,“亚路嘉是侦探社的成员,森医生想要带走他,先问过我的剑。”
“真是一如既往的顽固呢,福泽阁下。”森鸥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挥手示意发动攻击,忽然瞥见了与谢野晶子,他笑眯眯地伸手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哟,晶子,真的不考虑一下回到我身边吗?”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爱丽丝悄悄地凑上去与角落里的亚路嘉小声搭起话来。
“混蛋……”与谢野晶子怒视着森鸥外,身体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如果这时她手上有一把砍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砍翻这个人渣。
这时,江户川乱步从里间走了出来:“不要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拖延时间了,你不是过来宣战的吗?医生先生。”
森鸥外莫名地被这个称呼隔应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伊尔迷一直是这样称呼他。众所周知,当伊尔迷跟人说话带称呼时,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事。
江户川乱步缓缓睁开眼睛,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他的目光扫视着森鸥外一行人,忽然神情微变:“你们居然――混蛋!亚路嘉,快离开……”
“异能力――蛇咬之舞!”柯特抽出纸扇,低喝一声,打断了江户川乱步的话。
无数如刀刃般锋利的纸片飞舞着向江户川乱步袭来,福泽谕吉一把拉开江户川乱步,将他护在身后,挥剑抵挡着这些锋锐异常的纸片。
被福泽谕吉护在身后的江户川乱步很快回过神来,他匆忙地对着亚路嘉所在的方向唤了一声:“拿尼加,让他们离――”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顿住了,他碧绿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一缩:“亚路嘉!”
只见亚路嘉被巨大的针筒刺穿了身体,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精致的神社服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或许是由于疼痛,眼泪无意识地滚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然而他脸上的神情犹带着些许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迷茫。
是爱丽丝。
准确的说,是在森鸥外的控制下,手持巨型针筒、神情冰冷的爱丽丝。
森鸥外一脸忧伤,无奈地发出叹息:“亚路嘉君,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你呀。为什么不肯跟着爱丽丝酱离开呢?”
老实说,森鸥外说的是难得的真心话,甚至,在命令爱丽丝动手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是伊尔迷的命令最终占据了上风,至少他绝不会让爱丽丝直接刺穿亚路嘉的心脏。
活着,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拐过来。死了,可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如果可以的话,森鸥外真的不愿意亲手毁掉一颗钻石。
“混蛋!混蛋!”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与谢野晶子一边颤抖着,一边咒骂森鸥外,她向着亚路嘉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别怕,亚路嘉,我……我可以救你……”
可是,明明那么近的距离,空间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了,与谢野晶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亚路嘉。
兰堂平静地注视着与谢野晶子:“抱歉,我恐怕不能让你过去。”
“不……”与谢野晶子的眼泪不断落下来,她拼命地摇头,却始终没有放弃继续努力向亚路嘉所在的方向靠近,“我可以救你……我可以……”
“已经可以重新使用你的异能力吗?真是令我惊喜呀,晶子。”森鸥外看向与谢野晶子,忍不住感慨,“原来只是需要一点来自羁绊的刺激。”
就在亚路嘉的气息愈发微弱的时候,拿尼加终于出现了,那双黑洞似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与谢野晶子,忽然流下眼泪。
“对,拿尼加,许愿,我要许愿,让我过去,拿尼加!”与谢野晶子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一旁默默围观的福地樱痴闻言紧紧地盯着拿尼加:许愿?难道……
“好……”拿尼加轻轻地应了一声。
兰堂的异能力被短暂地禁锢住了。与谢野晶子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拿尼加,溢出柔和的白光,拿尼加身上的伤痕瞬间消失。
“太好了,太好了!”与谢野晶子紧紧地抱着拿尼加,几乎是喜极而泣,她语无伦次地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江户川乱步却仿佛预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冲拿尼加大喊:“拿尼加,不要――”
拿尼加噙着泪花笑了起来:“对不起,乱步……对不起,晶子……对不起,谕吉……影子是对的,‘书’不应该诞生自我意识……拿尼加只能给你们带来灾难……拿尼加要回去了……さようなら……”
拿尼加的身体逐渐化成星星点点的光辉,消散在空中。
“才不是,你才不是什么灾难……”
与谢野晶子怔怔地注视着面前的空气,小声喃喃着什么,她眼里的光也仿佛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柯特停止了攻击,他注视着拿尼加消失的方向,神情复杂。
江户川乱步快步走上去,一把拉起了与谢野晶子,他碧绿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乱步先生?”与谢野晶子看着江户川乱步,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拿尼加……”
江户川乱步推了推黑框眼睛,他注视着某个方向,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去找那个所谓的‘影子’算账!”
福地樱痴忽然开口说:“也算我一个吧,小侦探。”
森鸥外也紧跟着笑眯眯地说:“我对事情的真相也很好奇呢。福泽阁下想必也不会介意算上PortMafia的力量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森医生。”福泽谕吉握紧了剑柄,冷冷地说。
“混蛋!差一点杀死了亚路嘉,你怎么敢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与谢野晶子怒视着森鸥外。
森鸥外苦着脸,无奈地解释:“我也是有苦衷的,亚路嘉君那么可爱,我怎么会忍心杀死他呢?说到底,这不过是揍敌客的家务事,我也不想掺和的,只是身不由己呀。”
老实说,森鸥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真诚过,可惜听到这话的人并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