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道士们没想到,云中孽龙一样没想到,怎么东方青龙之力失灵了呢?
不信邪的张白,一遍遍驱使孽龙呼风唤雨,向东方感应星宿之力。
海面上时而刮起飓风,时而卷起数十米高的波浪,仿佛随时都能将方圆十里摧毁。
可一旦快要靠近海滩上的小帐篷,风浪就像臣服般低下头去,偃旗息鼓……
张白不敢置信地望着云下,又一次失败了。
“不可能!一定是还没有过子时,龙角星力量不够的缘故……”
他拒绝相信那个离谱又可怕的事实,看了看身下黑色的巨龙,朝东方再次念起咒语……
……
据说接下来可能有台风和海啸登陆,新闻里一直在播报近几日异常的天气。连信号也受了影响,画面停顿在主持人张嘴说话上。
小区里能走的人基本都走了,不能走的也早早做好防护,把门窗封的死死的,不过范和平没有这样做。
明明天上有龙,网上那群家伙居然不信!
范和平日夜蹲守在阳台,发誓要拍下更清晰的证据。
这天下午,他正在搬个小板凳坐在阳台上,吸溜最后一桶老坛酸菜面,忽然差点被一阵风把泡面掀脸上。
慌张四望,隔壁阳台居然还有人晾被子!
“大雨要来了,赶紧收被子喂!”他大吼一声,护着泡面躲进家里。
打开社交软件一看,许多人已经惊慌起来,担心京市交通会因此瘫痪,好多人甚至请假不出门了。
范和平严肃地在下面点了个赞:“为了安全,千万不要出门。”
深处第一线的他深刻感受到极端天气的威力。
然而如此等待了十分钟,玻璃窗上居然风平浪静,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子弹般密集的雨点……
疑惑着出去看一眼,正好和隔壁晾被子的邻居对上眼。
邻居:“……哦,我刚收起来,雨停了。”
范和平:“……”
这不对劲。
他努力向海上张望,依稀看见雨势刚停歇,海面上突然卷起一道龙卷风,水柱足有上百米高,从海面连接到天上。
末日电影里才有的镜头发生在现实生活里,他震得嘴巴合不拢。
天哪,龙卷风会不会刮过来,他们住在高层会不会有危险啊!
灾难电影里这是要死人的节奏,他要不要马上跑啊!
然而还没有纠结三秒,龙卷风硬生生拐了个弯,朝无人的大海深处吹去了……
这一回,范和平还没来得及躲进屋。
接下再看到什么差一点淹过来的海啸,风暴潮什么的,范和平都能淡定坐在小板凳上,犹如欣赏风景了。
这动静就跟闹着玩似的,他都怀疑那条龙是不是有毛病啊,好像抽风了似的。
无语的不止他一个人,网上好些人起初特别害怕,后来都被整迷惑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天气……]
[好像很恐怖,但好像又无事发生……]
[先前谁说京市下雨是孽龙在兴风作浪,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龙这么废吧?]
[脑洞大开,你们说会不会是有高人阻止?神秘部门守护首都安全,龙也是真的,但被高人降服?]
[我原本不信的,但现在我动摇了……]
[电影看多了你们,我宁愿相信是国家在海边做秘密实验。你们看海滩上有几个帐篷,里面很有可能是实验对象!灾害也不是真的灾害,而是秘密实验发出的动静!那么深的海,谁知道底下有什么……]
此观点一出,竟然获得不少人的赞同,秘密实验听起来就比玄幻小说里的高人靠谱。
反正拍不到金水海湾的真实状况,大家也就尽情发挥想象力了。
夜晚。
随着露水渐重,天上的云雾慢慢散去,露出星子零落的夜空。
谢不宁抬头看去,东方一颗白亮的星子挂在深空之上,静谧闪烁。
“你知道吗,木星又叫岁星。”站在船头,微咸的海风拂过脸颊,谢不宁侧头看向司桷羽,“在我们道教里,是五曜之一,好看吗?”
船静静停靠在海中,他黑色的眼眸中仿佛倒映万千星子,把司桷羽的心神吸了进去。
“很好看。”他盯着谢不宁的双眼,沉默一会儿,声线如夜风清冷,“……师父教你的?”
两人靠近的身侧,司桷羽手指微动。
就在那双手抬到一半时,谢不宁转过头去,下巴同脖子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姣好的唇微动:“还是很小的时候,师父教我认星宿。这些星宿也和人一样,各自有自己的名字……”
司桷羽的手落下来,搭在船头的栏杆上,触到一片冰凉。
“那你一定记得很快。”他垂下眼眸。
“哈哈哈。”谢不宁笑了两声,忽然来了兴致,拉起他的手指向东方岁星,“看到了吗?那颗比周围更亮的,它就是岁星星君,名澄澜,字清凝……”
手掌忽然就不冷了。
司桷羽向前半步,伸出长臂揽着谢不宁的腰,把人轻轻带入怀里:“你记得很牢。”
身体贴着对方纤细的背脊,他便维持这样的姿势,抱住了谢不宁。
谢不宁呐呐地吐字:“我……师父说我记性很好,一晚能背下别人一个月的课……”
司桷羽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他心慌意乱。不好,这样的气氛,太适合小情侣表白接吻了吧……
可是待会儿还有正事,船上的人马上就要出来了啊!
“你很厉害。”声音响在耳边。
司桷羽又轻轻抱了他一下,而后才不舍地放开手,眼睛看着他说:“要小心。”
谢不宁松了一口气,没注意自己眼睛都微微发热了,心跳加速地喘气:“……不行,你太影响我思考了!”
司桷羽微微一愣。
谢不宁双手捂住脸,声线发抖:“我现在脑子都乱了……”
司桷羽还未说话,甲板上忽然来了人。
瞿泽看到他们愣了一下,问道:“时间快到了,你没事么?”
当着外人的面,谢不宁一秒挺直背脊,脸色不能再正经,只是耳垂一点红被夜色掩住罢了。
“没事。”他面色严肃,表情正经,努力把声音变成沉稳的模样,“瞿队长,我准备好了。”
瞿泽点点头,看了司桷羽一眼:“司先生是国家重要人才,我们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他身后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
料想孽龙一定不会轻易从云中现身,靠近下面,商量之下,他们只好让司桷羽冒险去做诱饵。
——对手一直想取他的命。
……
和尚们在帐篷处念经坐镇,单独慧云法师的镇力便可抵定禅寺百年大钟,不可小觑。
没有受伤的道士们,则和谢不宁一起上了船,对付躲在云中的孽龙。
半夜十一点一过,到了子时,天空又下起小雨,不过星子仍然明亮。
孽龙要朝拜龙角星,自然不能遮蔽了星子的微茫。不过这样一来,道士们自然也可借星宿之力。
“谢道长,我符纸落下头了,你能不能借我两张。”甲板边上,一个道士招手道。
符纸谢不宁倒是带了够,人家要借,没有不给的道理。
只是那人身处的地方偏僻且暗,谢不宁顺手提了盏灯过去:“我这有,你要多少……”
他提灯上前,还没照亮对方衣角,忽然听见背后司桷羽近乎失控地喊了一声。
“不宁,他不是人——”
谢不宁心里一惊,刚想撤退,那人影眨眼间已经到眼前,拖着他往船外跳去。
灯一下子砸在地上,甲板上立即乱了。
大家举灯照去,拖着谢不宁的哪是个人,而是个浑身湿漉漉的溺死鬼。缠着谢不宁的手臂,把他半边身子拉出栏杆外,眼看要掉下去了。
危急之间,谢不宁一只脚勾住甲板上的麻绳,好险才稳住身体,单手掐诀速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金光咒生效,身体覆上一层淡淡金光,溺死鬼被烫着一般,顷刻撒了手。
阴恻恻地瞪着谢不宁,它四肢扭曲地攀附在船壁,像只壁虎一样趴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司桷羽上前把人拉进来,撩起袖子,谢不宁被溺死鬼缠住的地方,现出一道黑手印,
此时船底传来砰砰的声响,仿佛许多人踩踏过去。有道士大着胆子一看,倒吸冷气。
“船底全是溺死鬼!”
众人头皮发麻,溺死鬼热衷于找替身,怨气极重。谁被它们拖进水里,便要被代替它们困在水中不得超脱,是怨气仅次于缢鬼的厉鬼。
“张白肉身已经没了,居然还能驱役这么多厉鬼……”
一个同道震惊不已,回头大声道:“都戴好护身符,不要靠近边缘!”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武器,在众人背后形成防御阵型。
以挂有祖师爷画像的法坛为中心,众人警惕对外,道士们有的手握桃木剑,有的准备掐诀念咒。
“噔噔噔——”
浑身冒水的溺死鬼们爬上甲板,看得人头皮发麻,众道士一齐出手,同四面八方袭来的厉鬼缠斗在一起。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详,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张道长一剑挥出,数个溺死鬼顿时惨叫一声消亡,但他自己也白了脸,脱力一般倒退几步。
“张道长,没事吧?”同门立即去扶。
张道长扶着腰摆摆手:“嘶——没事,年纪大了,腰闪着了。”
“……”
妈的,这些鬼跟打不完一样。
谢不宁咬咬牙,忽然想起什么,从坛前拿起天师旗。令旗一挥,数万精兵风至眼前。
为首的鬼将军带一众阴兵,手持刀戈斩落船上的厉鬼,一时解了他们的围。
“好样的!”船上的人欢呼一声,“哈哈哈,鬼海战术来啊,谁怕谁啊!”
话音刚落,天上一声低沉的龙吟,只见海上数万阴兵竟然不受控制地朝云中黑龙飞去。有靠得近的,霎时化作一缕阴气被吞噬殆尽。
“卧槽谢老师你兵没了!”有人惨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