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司景程和裴白扬还在会议室里。
手上转着手机,司景程玩味地说:“眼光不赖,他确实长得不错。”
裴白扬瞪他:“上次是你告状?”
“怎么算告状,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姑姑,省得你哪天玩嗨了把男人带回家啊。”司景程一点也不愧疚,老神在在,“家里出了那么大事儿,你自己不收敛还怪我了?”
卧槽,好想让谢老师来看看,还有人更不要脸啊。
裴白扬气愤道:“你瞎说什么,我对谢老师是尊敬,尊敬懂不懂?自己思想龌龊得要死,还想玷污谢老师,你这种凡人不配照耀到谢老师的光辉!”
说完甩头离开,独留司景程错愕在原地。
一出走廊见到谢不宁,裴白扬余怒未消,忍不住吐槽:“那个花心大萝卜,他有屁脸告我的状。”
谢不宁见他满脸怒容地嘀咕,贴心问:“犯小人了?要不要防小人符,498一张。”
“……”裴白扬委屈地看向他,“你明天跟我回趟家吧?上次帮我的揪出郑松的事我还没正式谢你。”
反正只要带着谢老师过去澄清,家里人肯定不会误会他了。
“没必要吧?”谢不宁心说,这都两码事啊。
裴白扬其实还打了另一层主意:“那个,我表哥不是出了事么,请了大师来也没好,所以想请你去看一下。”
谢不宁不假思索:“有钱吗?”
“……”
裴白扬有点怀疑他在暗示当初自己没给钱,噎了好一会儿:“给,这回肯定给。要是我表哥能醒过来,给多少都行,我亲自给你包大红包。”
如果真有这个本事,谢老师想在星寰横着走都行。
谢不宁一口答应下来,能靠老本行赚钱当然好。他琢磨着,在京市慢慢积攒口碑和人脉,以后回到青崖观,也不怕远在深山无人问津了。
两人一路说好,进了电梯。巧的是,又在电梯碰到夏阳。
“之前没来得及恭喜你。”电梯门缓缓关上,夏阳对着进来的人说道,“拿到姜山的新片,提前恭喜你了,明年电影节一定引人瞩目。”
裴白扬和他一直不大合得来,不是很热烈地礼貌性笑笑:“期待和夏老师电影节上见。”
反正到时互争奖项,少不了一场舆论上的腥风血雨,夏阳等一个影帝头衔等了多少年,他早被对方当成眼中钉。
夏阳也不再说话,眼神似有若无地从谢不宁脸上飘过,暗了暗。
……
“说起来,你没来之前夏阳一直吹是公司的颜值担当,但是别看他看上去跟你一样挺温和,实际绵里藏针。”上了车,裴白扬提醒道,“以后注意点,别走太近。”
“怕什么。”谢不宁低头扣上安全带,眉眼平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见招拆招呗。”
两人回到香弥山的别墅。
早上出门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风和日丽,才发现二层带花园的大别墅是真的富贵。
“哇,这么大房子你空着不住。”谢不宁停在草地上仰头观望。等他有钱了也要奢侈一把,扩建青崖观,建他十间八间大殿,供奉最多的神仙!叉腰!
裴白扬遥控关上大门:“这算什么,你没看过我表哥的房子,不是,那根本就不能叫房子。跟他一比,我这只能算鸡笼。”
谢不宁肃然起敬:“大佬的富贵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想象。”
裴白扬就喜欢这份实诚,哈哈笑道:“谢老师别谦虚,虽然京市房价高,但你不是签约了嘛,很快就能买房了。有需要找我哈,我给你介绍哥们儿手上优惠的楼盘。”
“哦对了,大佬的富贵明天你就能见到了。”
说完订了一桌菜,然后打电话给他妈,提前打好招呼一起见面吃饭,顺便解释一下和谢不宁的关系。
“原来他就是你那个同事……行吧,明天你们过来,是得好好感谢人家。”司雅兰那头说。
裴白扬松了口气:“表哥的事谢老师说不定有办法。他很灵的,我看比以前外公找的什么神婆、出马仙灵多了。”
“可是白先生都束手无策,他这么年轻能行吗?”司雅兰有些犹豫,本来车祸就和儿子有关,要是请的人又不灵验,父亲难免不会有意见。
裴白扬拍着胸脯道:“年轻怎么不行了,黄大仙(的崽)到了谢老师面前都吓哭!”
司雅兰见他说得这么厉害,也想到说不准有些人天生吃这碗饭,便答应下来:“好吧,我跟你外公说一声。”
吃完午饭,裴白扬有事走了,谢不宁照例小睡一会儿。
小司跟了他一天,他把小纸人从口袋里取出来,摆在枕头边,嘴角含笑地撑着下巴看它。
小纸人很萌,靠着小短胳膊慢悠悠立起来。不慌不忙的动作,像极了小司面无表情的样子。
谢不宁被他的反应逗笑,冷冰冰的小司,居然还挺萌哦。他坏心眼地伸出一根手指,把人家推倒,满脸愉快:“乖啦,陪我睡觉。”
“……”
小纸人跌坐床上,谢不宁得寸进尺地趴过去,用手指骚扰他,笑得一脸焉坏。
和小司混熟之后,他是越发的没规没矩,爱开玩笑。
“你最好不要……”
小司忽然说话。不等他说完,谢不宁眼前一花,原本撑着床单的掌下,传来微凉的、坚实的人的身体的触感——
眼前变暗,呆愣一下,谢不宁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正趴在小司身上。
青年以暧昧的姿势趴在身前,单薄衬衣皱乱,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线。小司垂眼看着,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然而他一动不动,未绷紧分毫。
青年仰起头,像猫儿一样望过来,杏眼很黑很亮,脖颈却又细又白。单薄的线条,从脖子延伸到领口里面,更深处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小司眼中的光闪了一下,手却收的更紧。
谢不宁一下子懵了,怎么会出来?法术失效了?
手掌下的触感,好像触摸到真实的身体,原本小司一丝不苟的衣服也被他弄乱了,薄而滑的布料被他按在掌下。
视线对着小司身前,谢不宁几乎可以感受到贴紧的衣物下面,男人身材好的不得了,腹肌很硬。
腹肌太抢眼,他下意识的撑着男人的大腿,摸了摸,语气新奇:“真的很硬诶。”
“……”
小司的手紧了又松,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近至身前。
俊美的眉眼比之以往更具压迫的气息,目光深沉:“你想干什么。”
视线碰撞在一起,谢不宁快要贴到他身上。两人针锋相对一般,谁也不先挪开眼睛。
谢不宁脸有点热,心里又有些不高兴:干什么,这眼神好像他碰也碰不得。
随后不甘愿认输地,故意把手掌再度覆上他的胸膛,轻哼:“吃你豆腐啊。”
看着青年已不觉湿漉漉的眼睛,小司偏头躲开目光,清冷的声音低低道:“不要闹。”
先认输了。
谢不宁顿时得意洋洋,挣开他的禁锢。他发出闷笑,用手指勾弄小司胸前滑开的衣襟,胜利地地抬起下巴:“明明一副没有那种欲望的样子,你怎么先躲——”
剩下的话吞在口中,谢不宁瞪大眼睛,被一只手掌压住后脑勺,强迫仰头迎向男人的脸,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两人距离极尽,如果小司在自己身体里,他们定会呼吸交织。
四目相对,彼此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但谁都没有躲开,不愿当认输的人,又或者无法断开视线的交接。
“你在做什么?”
“……”
男人没有回答,但同样不退让分毫。谢不宁看到他眼底某种情绪翻滚,越积越厚,以至于淡色的眸子逐渐变暗。
靠,为了赢连人设都不要了?说好的性冷淡,不是连碰一下都犯洁癖,难道为了证明自己不怂牺牲至此吗?
谢不宁眸子微微睁大,怎么还不认输啊……身体紧绷,在小司眼底的暗色积满之前,他脑袋一嗡,倾身向前飞快啄一下,然后挣脱桎梏,抬头挺胸地叉腰:“我赢了!”
小司:“……”
唇上的触感转瞬而逝,温热的体温却留了下来,在他冰冷的身体上犹如黑夜中的火星。
不过显然,方才的碰触在对方眼里并不具备特殊意味。
只是一场莫名开始又莫名结束的较量。
这晚,小司没有跟他睡一张床。
谢不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想,他是不是洁癖犯了生气啊?早知道就不手贱,瞎调戏什么。
摸了摸嘴唇,谢不宁踢开被子,下床灌了杯水。今晚太热了,再躺下时甚至不想盖被子,随便搭了一下。
起床时,房间的空调开着,不然他半夜就该被冻醒。
跟裴白扬约好去他表哥家,谢不宁心里还有点怪异,不知怎么跟小司说。临走前,小司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一起。
看向昨晚房间的窗户,谢不宁叹了口气:“走吧。”等回来向他道歉,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没事争什么top癌啊!
经过一路冷静,仅剩的尴尬情绪在良好的自我排解能力下烟消云散,谢不宁又恢复淡定。
没什么大不了,碰一下而已嘛,屁大点事,今晚回来说开又是好朋友。
车子越开越偏僻,比裴白扬郊外那栋别墅还要偏了。谢不宁望着远处的湖和山,奇怪道:“这不是西海么。”
如果手里有烟,裴白扬就点上了,语气复杂的说:“没错,那一片山都是我表哥家。”
“你表哥家?”谢不宁注意到他的用词,“不是你表哥的父亲、爷爷、祖辈家?”
裴白扬沧桑不已:“这就是我膜拜的原因啊。跟他一比,我简直是个废物呜呜呜。”
也就是说,这完全是他表哥自己挣得地产。这赚钱能力,着实让谢不宁羡慕了。
“你跟你表哥年龄差的很大吧。别灰心,很快通货膨胀你就能赶上他了。”谢不宁安慰的拍拍他。哇,不过富贵人家好乱啊,这山头没十几二十年的年龄差距都填不平。
裴白扬:“什么啊,我表哥就比我大两岁。”
“啊?”
裴白扬:“而且他又高又帅,吊打整个娱乐圈。”
“啊?”
裴白扬:“你不信?”
谢不宁说:“我信。但是一对比,你更可怜了……”
裴白扬:“……”
之后,车上一路无言,直到快要抵达,裴白扬也宛如霜打的白菜。
车子穿过几百米的银杏车道,就在谢不宁以为到了时,又经过许久才终于停下,然后被身穿黑衣的管家带进一间小院。
“谢老师,待会儿我妈和外公要是说你太年轻什么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裴白扬给他打预防针,“就是我家里人虽然迷信这个,但是他们见过的真的假的太多了,难免想的有点多……”
谢不宁点头:“我懂的。”
裴白扬顿时感动:“谢老师你太好了。”
谢不宁:“一切以金主满意为主嘛。”
裴白扬:“……”对不起,太年轻的是我。
进了院子,谢不宁见到裴白扬的母亲和外公。出乎意料,他们并没有裴白扬口中那么严苛,刚打照面确实流露些许惊愕,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温和礼貌的模样。
他的外公衣着端整,身上有股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不过笑起来很爽朗。
“就是你救了白扬,还将作邪法的人绳之以法?”老爷子眼神有力地穿过人群,落到谢不宁身上,赞道:“是我们失礼,应该早点请你来。”
对方礼数周全,说话又好听,谢不宁自然有眼色的客套回去:“哈哈,修道之人应该做的。”
裴白扬母亲出来,和气地说:“其实今天请你来,主要还有另外一件事想拜托你,白扬应该也和你说了。”
司雅兰和裴白扬对视一眼,顿了顿继续道:“小谢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毕竟你年轻,目前情况也的确棘手。”
谢不宁领会地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之前的黑衣管家便又出现,带着他们离开大厅,来到另一个更雅致的房间。
路上一行人脚步很轻,生怕惊扰了什么人似的,搞得谢不宁也被凝重的气氛震到,放轻了呼吸。
推门被拉开,所有人不由一致停在房间外。裴白扬小声对他说:“我表哥就在里面。”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不宁咽了口唾沫,心中莫名有些紧张。听说那么多高僧大师都没办法,难道是严重的不得了?
房间矮塌上,一个年轻男子的黑发朝着他。随着走近,谢不宁并没有见到什么恐怖的景象,反而……
对方的脸美好的仿佛神祗在沉睡。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可怖,没有狰狞,只是睡着了,一如谢不宁每晚所见到的模样——如果不是周围密集的医疗仪器,他几乎以为还在做梦。
卧槽——
谢不宁久久不能回神。
他好像不该在这里,又好像本就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