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归来, 啊呸,是收获战利品回来的唐博,骑着他的爱马灰灰去追赶大部队。
“宝贝, 我们要回家了。”收获满满的唐博连瞌睡都少了许多。
这次去扫荡敌人城堡,他很确定河蟹不会冒出来阻止,对此他有经验。
上辈子, 只要是被华夏认为是敌国的势力,他去收集情报、调查信息、弄点东西、搞点小破坏之类, 河蟹从来不会冒出来阻止。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让盐洞领把他当敌人的原因,不止是为了施展【召之即来】, 更为了不让河蟹找麻烦。
唐博赶上大部队时, 就看到那些盐工都很老实,包括从木偶状态恢复过来的那些盐工。
他们不是不想离开,但他们动手杀人已经成了罪民, 据说混战中盐洞领主很可能也死了,这就导致他们的罪过更大, 只要被抓住那就绝对是被吊死的命。任何领地和贵族都不会收下他们。
做野民日子非常不好过, 得随时提防盐洞领的新领主来追杀他们。
思来想去,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现在投靠和效忠的新领主。
虽然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这位领主来自哪里, 虽然这位领主貌似也不是什么良善人。
但至少他兑现了诺言,在战斗过后就让每个人都吃饱喝足, 也没有放弃那些重伤的盐工。
看到那位长相阴柔俊美的领主突然骑着马从后方出现,盐工们都很骇然。
这位什么时候离开的?
想到这位领主在对敌时诡异的手段,盐工们对唐博满是敬畏, 畏多敬少, 都不敢抬头多看他。
唐博打量这些盐工, 一个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 如果就这样把人带回白鹿领,未免太过打眼。
他也不想绿麻大公找麻烦找到他头上,那么适当的伪装就很有必要。
洞林和盐工们一路交谈,心里揣了事,只是不敢再去找唐博。
盐韧给了他勇气:“你不提,怎么知道那位不愿意?”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远离盐洞领,再去救人……”洞林对其他人并不是很在乎,他们当年没有好好保护老领主和老领主的后代,后来新领主来了才后悔莫及,在他看来不管死多少人都是活该。
“你不去问,其他人也会忍不住去求。现在他们都听你的话,视你为首领,如果你不能满足他们,以后到了新领地,他们就不会再听你的话,以后你再想利用他们做什么就会很难。”盐韧说得简单,道理却很质朴。
洞林不为自己也要为盐韧考虑,他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他希望能抓住任何能利用的力量,“好,我去问问。”
正好唐博回来,命令大家暂时原地休息一个小时。
洞林就去找唐博了。
唐博正在用布巾擦脸,阿鼠非常勤快地给他打水洗脸。
“领主。”洞林在唐博面前单膝跪下。
“说。”唐博懒懒地靠在车厢边。
“感谢您的仁慈,让大家得以活命,我们都深深感激着您,以后我们将……”
“不要废话。”
洞林滴汗,一咬牙:“我们的亲人被集中关在一个村子里,他们也能干活,都不怕吃苦受累,他们也都想离开盐洞领,想要追随您。”
唐博丢开布巾:“老人、女人、孩子?”
洞林不敢说谎,低着头回答:“是。”
“在哪里?”
洞林感觉到了希望,猛地抬起头:“就在城堡北边,那里只有极少数人看守。领主,求您了,如果盐洞领主真的死了,现在正是盐洞领最乱的时候,我们愿意自己去救人,救了就回来,就算被抓住也绝对不会泄露您的身份。可如果拖延,等他们确立了新领主,肯定会杀死我们的亲人震慑其他人。”
唐博并不反对去救这些盐工的家属。
任何时代、任何地方,想要控制一批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控制他们的家人。
士兵们为什么愿意拼命?除了被上头逼迫,为了一点军饷,最多的还是为了自己亲人能够安康。
也有不在乎亲人的,但到底是少数。
唐博看着洞林的眼睛:“我已经做到自己的承诺,你呢?”
洞林既然过来恳求,心里已经做好准备:“正准备禀告您。”
唐博:“起来说话。”
“谢领主。”洞林起身,但仍旧弯着腰:“我在小时候曾经侍候过前代盐洞领的老领主。老领主曾和他的小孙子提起过一件事,他当时没有注意到我就在旁边侍候,让我听到了他和他孙子的对话。”
唐博给予了足够耐心,看这个男人编造故事。
洞林继续道:“老领主跟他小孙子说,领主之位是他哥哥的,但他不用担心将来会活在兄长的阴影下,因为老领主知道另外一个产盐地,那里还是一个无主之地。他让小孙子长大后就带上一批人去那个地方,把那里占领下来,然后再向绿麻城申请领主之位。”
唐博听到这里打断他:“占领无主之地就可以申请领主之位?”
洞林恭敬地回复:“是的。绿麻大公鼓励贵族们去占领无主之地,扩大绿麻公国的领土。而贵族们大多子孙众多,他们想要得到地位和领地,只靠上代赐予并不现实,所以大多数想要有所作为的贵族子弟都会设法去寻找和占领无主之地。”
“很容易?”唐博知道他的提问会让洞林怀疑他的见识,但他不在乎。
洞林心里果然怀疑,但他同时也在猜测唐博是不是在考验他,看他是不是会说实话,就毫无隐瞒地道:“并不容易。寻找无主之地容易,但想要占领下来,并让别人承认却非常不容易。往往你辛辛苦苦开垦出一片田地,或者建造了一座村庄,只要消息暴露出去,附近领地的领主就会跑来说这片土地是他的,并不是无主之地,你不愿意给,他们就会攻打你、驱逐你。”
“就算没有惊动附近的领主,但在向绿麻城申请时,也会惊动那些想要领地的贵族弟子们,他们会想方设法跟着去查看你的领地,如果觉得好,他们就会在绿麻城动手脚,把你占领下来的领地改到他们名下。如果他们实力也比你强,绿麻大公就会给你占下的领地封一个新领主。所以……”
唐博接口:“所以很多贵族子弟或者有实力的人,他们占领下来一块无主之地也不会告诉绿麻城,而是采取实际占有的方式。”
洞林低头:“是这样。”
“那个产盐地在哪里?你是不是去过那里?”唐博没有再给洞林编造借口的机会,直接点破。
洞林不得不承认:“是,老领主曾经带小少爷去过那里,途中侍候的人都以为老领主只是带小少爷去他母亲那边,为他挑选未来的妻子人选,只有我知道老领主只是找了个借口,实际是在告诉小少爷那个新产盐地在哪里。”
唐博目光沉沉地看着洞林。
洞林暗中深吸气:“新产盐地就在乌云领东边,那里往东一大片都是无主之地,再往东走十来天就是蓝稷公国。”
“乌云领实力如何?为什么不占领那片无主之地?”
“因为那里是大片的森林和山峦,没有人能从那片森林里走出去。那个产盐地就在森林边缘,一个小山窝里,那里终年冒着毒气,靠近的人和鸟兽都会死亡,当地人把那座小山叫做魔鬼山,附近百里都没有人烟。乌云领距离那座魔鬼山骑马就需要跑七八天左右。”
“盐洞领上代领主是不是很善于寻找盐矿?”唐博冷不丁地问道。
洞林变色,迅速低头:“小的不知道。”
唐博没有追问,“你会画地图吗?”
洞林摇头,“我只记得过去的路。”
唐博头疼,他非常想要一套非常详尽的地图,这导致他忍不住脑问系统:“有什么任务可以奖励地图的吗?来发布一个。”
系统:【没有。】
“你确定?你这样要怎么诱惑我堕落?”
【不是让你堕落,是让你不要做个圣父。】
“嗯嗯,所以有奖励地图的任务吗?”
【绿麻大公手上有绿麻公国的地图,包括附近几个公国的地点。】
“上来就挑战boss?算了,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地图这种东西,在古代那是重中之重,对统治者来说,那是比任何财宝都要贵重的宝贝,必然也会收得谨慎,还会有专人看管。
唐博不觉得他可以轻易把地图给偷出来。
唐博决定压榨洞林。
他让洞林就在地上用石头给他画附近的地图,和他曾去过的新产盐地的路线图,记得多少画多少。
洞林在地上摆了几个石子当做山,再画了几条曲线表示河流,然后以河流为准线,告诉唐博河流附近都有哪些领地,他曾经和老领主经过哪些领地。
到了乌云领,他再画出一条线,线的尽头就是产盐地。
如果不是听洞林解说,就这么简单又抽象的地图,就是神仙来了也看不懂。
但就算加上洞林解说,想要找到新产盐地,就得找到乌云领。
但现在唐博还不知道从白鹿领要怎么去往乌云领。
“你听过三塔郡吗?”
“知道。盐洞领属于五塔郡。但我不知道怎么去往三塔郡。”
“三树领、白鹿领、孔雀领这些领地听过吗?”
洞林茫然摇头。
唐博也不再为难洞林,“等会儿你跟我去一趟那座村庄。”
“谢领主!”洞林再次跪下。
唐博打了个哈欠,他想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可实际来看,他比谁都忙。
唐博有意无意道:“有亲人在身边,你们也能听话点,不听话我就全卖了。”
洞林:“……”这少爷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听说唐博要去救出他们的亲人,盐工们对这位领主的印象顿时有所改变,但听说如果他们不听话,新领主就要把他们全卖掉,盐工们的感激之心又被迅速打消。
系统再也忍不住了:【你这样是在钻空子。】
唐博秒回:“那他们感激我了吗?觉得我是圣父了吗?”
系统:本统是想让你堕落,不是让你明着做好事却只是背了恶名,这和本统的本意完全背道相驰!
系统去动脑筋了,它不能再让唐博这么钻空子。
唐博让田敏和白豆带着盐工们继续赶路,他则带着洞林暂时离开。
等找到那个村庄,唐博确定地点和人数后,就又带着洞林回转。
洞林莫名其妙,只是查探地点,不救人吗?
唐博有【召之即来】这么好用的术法,为什么要费心费力地把人从村子中带出来,还要一路带着他们去追赶大部队?
一群老弱妇孺,几乎可以想象,他要把这些人带出村子时会发生什么事。
有人想走就会有人想留,不用多,只要几个人在里面折腾,就会拖累所有人。
拖家带口、一堆行李,锅碗瓢盆烧火棍子什么都要带上,最后就是拖拖拉拉,想要不惊动盐洞领城堡那边几乎不可能。
盐工们看到唐博和洞林回来,都用期待的目光看他们。
盐工们以为他们刚才是去踩点,现在才是正式要选人去救人。
唐博更想离远一点再把那些村民召唤过来,最好回到白鹿领再召唤。
但他也不知道距离那么远是否还能准确定位,更不能确定最后召唤来的是不是他想召唤的盐工亲人们。
唐博什么都不解释,盐工们心里难免生出怨言,以为唐博不肯去救他们的亲人。
不少盐工也知道很多领主都只愿意要健壮的子民,老弱妇孺就是拖累,何况他们还是在逃跑中。
他们想要安全逃离盐洞领的追杀,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减少任何可能带来拖累的负重,而不是去救人,还要带上那几百口子。
但知道归知道,真放弃自己的亲人,盐工们不恨自己没办法,只能去恨唐博狠心。
唐博突然听到狗蛋播报,发现自己的负人品值一下增加了上百点,也不由冷笑。
这就是人心。
这就是言语蛊惑的重要性。
你实际付出了,但你不解释明白,不做一番忽悠,就没有几个人会认可你的付出,甚至把你的善心当做应该,而你不想继续施舍善心,对方就会反过来痛恨你。
“系统,你发现你的问题了吗?”唐博还有心调戏系统。
系统当然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但它觉得自己方向正确,如果让唐博对他的子民产生憎恶心,那么他以后必然不会对这些人心存怜悯。
他的心也会在重重误解中越变越冷,直到他彻底放弃人性,选择入魔。
“我不在乎他们。”唐博勾起唇角,“从始至终,我就拿他们当做刷分的工具,他们怎么看我,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明白了?”
系统明白了,这让它陷入苦恼。
它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唐博的本质变得邪恶?
唐博:“你用正人品值控制我,希望我做的事情能让别人痛恨我,不要感激我。但如果我是个本质正派又善良的人,我只会为自己的牺牲感动,因为我知道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实质上对别人有莫大好处,那么名声坏一点、被人误解又怎么样呢?真正的圣父又怎么会在意被人误解?”
系统骇然!它做错了?
唐博微笑:“真正的坏人,会让全世界人都感激他、崇拜他,可以让任何人为他赴汤蹈火,连去为他死亡都认为是恩赐。而不管他做了多少恶事,别人都会为他找理由解释,哪怕他明天就要炸掉全世界,人们也会跟着他一起慨然赴死,深信炸死后的明天更美好。”
系统:【……】
唐博伸了个懒腰,“想让一个人堕落,威胁没用,你应该跟人类学学。通常想要腐蚀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酒色财名权。我睡了,你慢慢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