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市沿海,空气湿润,多雨多雪,从进到11月份开始,就陆陆续续飘起雪花。
不过一直都不算太大。
往往刚落到地上没多久,就化成一滩泥水,总攒不起来。
这可苦了上班上学族们。
非但不能欣赏雪景,反而要踩着泥泞的路面出门,出门前再怎么精心打扮也会溅一脚泥。
就连裤腿也不能幸免。
前几天被扒出篡改年龄的小花,终于在talk上公开道歉。
她承认了自己欺骗观众的行为,说并不乞求大家的原谅,接下来两年会暂时不接戏,潜心打磨自己的演技。
大家就说她的这个做法实在高明。
这几年她实在太火了,本来就容易招惹是非。
虽说不是大是大非的重大错误,但毕竟欺骗了粉丝。如果在这个风口上还死咬不退,只会败坏路人缘。
其实人的忘性是很大的,尤其娱乐圈日新月异,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出不同的丑,谁也不会把这件事记太久。
像这样干干脆脆承认错误,低调一段时间,等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再挑个好剧本,翻红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小花出事时正在一个叫《清风颂》在剧组里拍戏,本来是当之无愧的女一号,可谁能想到……
事发之后,剧组和资方也不敢再用她,连夜换了另一位。
好在剧组刚开工不久,女主角的戏份并没有拍很多,再翻新也不算太麻烦。
12月8号,《清风颂》剧组正式来清江市取景。
不少粉丝慕名而来,寻求偶遇,意外掀起一波旅游小高峰。
这部戏之所以会吸引众多关注,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去了一个顶流小花,但上到替补的女主角和原男主角,下到一干配角,都是不可小觑的流量艺人。
甚至剧组还非常艰难地挖来了老戏骨戴小云加盟,在剧中饰演一位城府极深的角色。
戴小云的戏份不多,但每次都在剧情中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意义非凡。
而且单人镜头会占据很大比重,所以综合来看,也能排到女四号的位置。
在这些年流量艺人大行其道的背景下,50多岁的戴小云能拿到这样的戏份,殊为不易。
这几年,影视圈特别流行一个套路:
用流量搭配老戏骨。
流量可以为影视剧提前预热,吸引观众;
而在老戏骨的加持下,哪怕片子再烂,后期也多少能有点演技可以吹。
甚至如果有流量艺人稍微用点心,还能被带动一二,形成短时期内演技爆发的假象。
足够脑残粉们吹一辈子了。
具体是哪一家率先开创的这个模式,如今已经不可考。
但实践证明,真的很好用。
甚至这几年,不少本来已经无戏可拍的演技派老演员,竟意外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
事业回春自然好,可偏偏却是这种原因。
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剧组到来的当天,廖记餐馆就迎来几位形迹可疑的客人。
压低的帽子,大口罩,围巾,走几步就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差在身上挂个牌子,上书:
我有问题,快来拍我。
在廖记餐馆中干了这么久,关文静也有了些眼色,看他们这个样子,就隐约猜到一点,便亲自上前服务。
那些人进来之后就报了提前预订的包厢名,然后一口气点了好多招牌菜。
关文静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几位点的三样招牌大菜中,烤乳猪已经售罄,开水白菜需要提前三天预订,现在是没有的。几位要不要换两种?”
再过去几天中,廖初又做了一道红酥手,简单来说就是卤猪蹄。
但他用了自己独创的改良配方,又要小火慢炖大半天才好,非常麻烦。
用这个方法做出来的红酥手油酥软烂,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绝对是猪肉菜中的上上佳品。
所以就获得了继烤乳猪、开水白菜之后,第三枚金色菜牌。
那几人面面相觑。
现在才下午五点多,你就跟我说已经卖完了?
关文静笑容不变,“现在我们的烤乳猪已经加量了,每天供应十只,可以买一只,也可以买半只,不过三天内只能消费一次,一般在上午十点左右就会销售一空。”
有了帮手之后,廖初也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做烤乳猪。
奈何还是供不应求。
不过他暂时没有继续扩大规模的打算。
其中一人摘了帽子,口罩和外套,露出一张这两年频频在各大媒体出现的脸,笑嘻嘻地说:
“美女,我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不能通融一下吗?”
关文静摇头,“真是抱歉。”
对方的笑容僵了一下,旁边几个人吃吃发笑。
“哈哈哈哈,人家没认出你来……”
关文静当然认得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餐馆来的名人还少吗?
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个普通食客罢了。
结果一周后,这些人又来了。
而且不光他们,还多了好几个,一共十六七个人。
领头的是一位气质出众的女士,虽然微微有了点年纪,但举手投足尽显优雅,十分赏心悦目。
关文静照常上前迎接,一看对方的脸就惊呆了。
但是她还是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认真有序地为对方引导。
那位女士说话和声细气,非常温柔。
她先将菜单递给同桌的年轻人,又对关文静道:“姑娘,我们今天早上抢购了一只烤乳猪,留言帮忙留着的,现在可以上吗?”
关文静跟她确认了留言信息和电话,点头,“是的,您约的是中午十二点,再有约莫十分钟就能上桌。”
那位女士就松了口气,笑吟吟对同桌的年轻人们道:“来之前,我可是做过攻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刚说完,旁边一个年轻人的脸就有些火辣辣的。
不过谁也没注意到他。
在这张桌上,说话的那位女士才是真主角。
于是众人纷纷奉承道:“戴老师真棒!”
“真不愧是戴老师,考虑的就是周道。”
戴老师摆摆手,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点菜吧。”
大家就都不说话了。
关文静明显发现,上次来的那几位食客也一改当日的乖张,变得乖巧起来。
毕竟是老艺术家,哪怕现在不怎么火了,大半辈子积累的人脉也不容小觑。
况且人家本来也不靠刷脸吃饭,地位在那儿摆着呢。
随随便便一句话,捧人、压人,都跟玩儿似的。
用餐完毕,关文静才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进去总账。
确认账单无误后,那位女士点点头,签了字。
直到这会儿,关文静才声音微微发颤地道:
“请问您是戴小云女士吗?”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你还记得我。”
因为没有喜欢的剧本和角色,她已经好多年没出现在荧幕上了,年轻一辈的孩子们大多不认识她。
关文静拼命点头,“我怎么会不认识您呢?我们全家人都是您的粉丝,我是看着您的戏长大的,真的特别棒,尤其是《黄河水》里面的牧羊女,真的绝了。”
对于戴小云这种级别的老艺术家,奉承话真的听得太多了,久而久之,其实也不太往心里去。
可如果一个粉丝能够清晰地说出自己演过的角色,那就不同了。
证明她是真的喜欢。
戴小云的表情和眼神肉眼可见变得柔和,“那可是一部老剧啦!多谢你的喜爱,我也很喜欢。”
关文静哆哆嗦嗦掏出纸笔,“能,能麻烦您帮我签个名吗?”
戴小云爽快答应,甚至还主动问道:“要合影吗?”
关文静看上去快哭了,“我能吗?”
我配吗?!
戴小云失笑,“是我的荣幸。”
她笑起来很好看,每条皱纹都在无声诉说着主人的魅力。
接下来几天,《清风颂》剧组的人没有再出现。
但是几位演员的助理却隔三差五就来。
也不多做停留,打包了餐食就走。
12月17日,清江市迎来今年第一场真正意义的大雪。
只要温度够低,沿海城市空气中饱含的水分就能最大程度发挥威力。
鹅毛大小的雪片在半空中相互纠缠,变成一团团棉絮一样的雪团,远远望去,仿佛云朵坠落。
短短一个小时,地面就全白了。
明天是周日,廖记餐馆像往常一样不营业。
送走食客之后,廖初也没急着走。
他搜罗到一筐品质优良的蜜薯,数量不多,也不太适合对外出售,就留下来自己烤着吃。
果果和余渝在桌边排排坐,晃着腿儿,眼巴巴看着红彤彤的烤箱。
“叮~”
一大一小的眼睛都亮了。
廖初失笑。
他戴上隔热手套,将烤盘拖出。
打开烤箱门的瞬间,积蓄已久的浓香便爆炸开来,白色的蒸汽像满溢的云朵,顺着台面哗哗流淌。
“好香啊!”
那一大一小吸着鼻子,发出整齐的感慨。
这种香味很不好形容。
像棉花!
暖暖的,香香的,把人包裹在里头,说不出的安心。
廖初隔着手套拿起两只吹了吹,“当心里面烫。”
两人狂点头。
烤好的蜜薯表皮变得皱巴巴的。
有的地方已经和瓤脱离开来,轻轻一撕,就露出内部湿润的金红色。
这种蜜薯水分含量低,甜度高。
在烘烤过程中,许多果肉的糖分就被析出,在表皮形成红褐色的糖浆。
用勺子尖儿挑起来,拉出长长的琥珀色的糖丝。
往嘴里一放,蜂蜜都成了往事。
蜜薯的个头都不大,尖尖细细长长,有点不起眼。
可当你捏着两头,微微用力一掰,那美丽的瓜瓤儿就露出来了。
深深的红褐色,微微透着金,像琥珀,赛蜜糖。
“呼呼~”
“好烫好烫!”
“好甜好甜!”
余渝咬了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又赶紧去帮果果吹。
小朋友肌肤娇嫩,可不能烫坏了。
果果不断吞着口水,眼巴巴看着。
两只小手揪在一起,一个劲儿的捏来捏去。
好想吃呀!
廖初看得好笑,自己也拿了一只来吃。
外面雪花飞扬,店内却暖意融融。
三人正吃着,却听门铃叮当一声响。
廖初扭头,“抱歉,打烊了。”
看清来人后,他微微怔了下。
是戴小云。
戴小云本能地吸了口气,歉意道:“真是抱歉,刚下了戏,偶然路过这里,实在是太香了……”
廖初迟疑了下,“您要吃一点吗?”
戴小云露出点小女孩儿似的惊喜,“可以吗?”
廖初点头,“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右他们也要吃完了再走。
只要不额外起锅,也不耽搁。
戴小云走过来,又跟余渝和果果道歉,“打扰了。”
余渝很有点受宠若惊,“没什么……”
是戴小云哎!
之前她来时,自己也不过匆匆一瞥,可现在竟靠得这样近。
果果手里抓着热气腾腾的蜜薯,仰头看得呆住了。
良久,小姑娘才傻乎乎道:“阿姨好漂亮,你是仙女吗?”
廖初:“……”
这台词听着有点耳熟。
戴小云扑哧笑出声。
她摘了手套,将两手相互在掌心暖了暖,这才轻轻摸摸果果软乎乎的腮帮子,“你也是小仙女呀。”
果果嘻嘻笑了起来,然后认真道:“可是我想当艾莎女王。”
廖初:“……”
余渝:“……”
戴小云笑着看了看外面的雪天,“那你要建冰雪城堡吗?”
阿姨知道艾莎!
果果高兴地点头,“舅舅说,过几天我的魔法衣服就要到了,到时候我就要建一座大大的城堡!”
廖初和余渝对视一眼,看对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即将上岗的苦工。
孩子喜欢城堡,那就得建……
果果抓了一只蜜薯,递给戴小云,“仙女阿姨,要剥了皮吃啊,吃之前呼呼,里面很烫的。”
戴小云笑着点头,“好的,多谢提醒。”
她没有化妆,脸上有明显的皱纹,但比起同龄人,显然保养得很好。
这样的戴小云没有明星光环,好像只是谁家的和气小老太太。
她吃了一口蜜薯,笑了,“真甜,我们年轻那会儿也常吃红薯,只是都没有这么甜。”
果果吧嗒吧嗒咽下去嘴巴里的食物,“因为这是舅舅做的。”
在她看来,外头的东西不好吃,都是因为不是舅舅做的。
廖初既欣慰又不好意思,“童言无忌。”
那个年代的吃红薯,意义完全不同。
戴小云摇摇头,“她说的也不错,您的厨艺确实很好,其实之前我就想去老滋味餐厅来着,可惜没有机会。”
她跟人一起弄了个话剧团,常年在上海活动,北上的次数本就不多。
偶尔有几次,也是行程满满,步履匆匆。
说到这里,她难免有些黯然。
听说曾经煊赫一时的老滋味已然大不如前,圈内外不少人唏嘘。
可娱乐圈,又何尝不是?
之前她带剧组的小朋友们来廖记餐馆用饭,本是想借那次机会了解下,现在娱乐圈的后辈们在想什么。
虽然没有明说,但纵横圈内多年的戴小云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
他们已经来过了。
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剧组分明这样忙。
那天也是因为天公不作美,有一场戏被迫延后,然后才空出来几个小时的时间。
戴小云见剧组众人面和心不和,就提议自己做东出门团建,这才有了当日的廖记餐馆一行。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是了,剧组集合当天晚上开过一次剧本研读会,但是那几个年轻演员迟到了。
想必就是那天吧。
作为一名演员,分明知道有拍摄任务在身,来到新地点之后,不努力调整节奏、钻研剧本,竟忙着出来找吃的。
还为此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实在荒唐。
她年轻时候的剧组,只要开机,大家就拧成一股绳,衣食住行都在一处,恨不得每天挤出25个小时来研究剧本、讨论戏。
现在呢,投资更多了,整个剧组却像一盘散沙,各自为政。
几个主演甚至经常凑不齐,Cut之后瞬间没影。
他们甚至连剧组的盒饭都不吃……
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吗?
廖初眼睁睁看着刚才笑语盈盈的戴小云,周身逐渐弥漫出厚重的情绪层。
一会儿是激情澎湃的红,一会儿是哀伤阴郁的蓝,两种颜色疯狂交织,像压在冰层下的活火山……
最后,化为浓烈的紫色。
前所未有的瑰丽色彩。
“您喝酒吗?”
他问。
戴小云愣了下,有些纠结,“明天还有戏。”
说真的,她现在实在很想来一杯烈酒,浇一浇心里的愁。
这份儿钱赚得憋屈,昧良心。
犹豫了下,戴小云又问:“如果度数不高的话,可以来一小杯。”
廖初莫不作声的拿了一个小瓷瓶过来。
瓶子不过火龙果大小,灰突突的,很不起眼。
可当酒液倒出来,却像抹去尘埃的明珠,在灯光下幽幽发亮。
“这是什么酒?”
戴小云几乎看呆了。
他如今虽然低调,但也算资产雄厚,古今中外的酒也算见过不少。
可这个?
“柳暗花明。”
廖初道。
或者也可以叫苦尽甘来,只不过稍显直白。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余渝也在眼巴巴瞅着,不由好笑。
于是也给他倒了一小杯。
“要慢慢喝。”
这酒度数虽不高,但后劲儿大,喝急了容易醉。
果果举手,“果果也想喝。”
廖初给予她残酷一击,“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果果哼哼唧唧,“那舅舅也要喝吗?”
廖初摇头,“舅舅也不喝。”
小姑娘瞬间心理平衡。
“柳暗花明……”
戴晓云把这名字念了两遍,端起核桃大小的酒杯,轻轻抿了口。
唔……
苦的。
她皱了皱眉。
这可真是一杯苦酒入喉,恰似此刻自己的心情。
而几秒钟后,变化开始:
“甜了?!”
余渝惊喜道。
确实甜了。
就好像阴霾的天空中,突然拨云见日一样。
她忽然笑了。
这个老板确实有意思。
他应当是看出自己此刻心情不佳,所以故意选了这款酒。
当真恰如其分。
柳暗花明……
或许吧,或许这个圈子也是个轮回。
等再过几年,也许自己能亲眼见证死去的艺术重新焕发生机。
戴小云其实很健谈。
她又是经历过特殊年代的,本身就是一本故事书。
为了表达谢意,她给在场三人讲了两段故事。
没有什么特别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分的修饰,但却格外引人入胜。
果果都听哭了。
余渝也眼眶微红。
等故事结束,不知不觉已经11点多了。
戴小云站起身来,向他们微微颔首致意,“烤蜜薯很好吃,今天的酒,也很好。”
真是一家不错的餐馆。
三人关了店门,溜溜达达往家走。
果果意外地精神。
她迎着雪花,张开双臂,一边唱着“莱特狗”,一边欢快地蹦着跳着。
“biubiu~”
艾莎女王来啦!
到了楼下,余渝忽然道:“廖先生!”
廖初这才发现这人有点儿不大对劲:
白皙的面皮上泛着两团红晕,猫眼儿水汪汪的,眼角微微泛红。
有点儿……不合年纪的可爱。
这是喝醉了吧?!
你不是说自己酒量挺好吗?
余渝嘿嘿傻笑几声,神秘兮兮道:“你等我!”
说完,扭头就跑,结果几步就是一个大马趴,脸朝下扣在厚厚的雪堆里。
廖初:“……”
我等你摔跤……
他忙三步并两步过去把人拎起来。
余渝冻得打了个哆嗦,额发上都是雪花。
可他竟然还在笑。
“不许跟着,要惊喜的。”
喝酒的人力气大的吓人,他竟然真的挣脱开来,继续歪歪斜斜往前跑。
廖初跟了几步,就见素日极其温和的余老师猛地扭回头来,直勾勾瞪着他,“不许跟!”
像一只龇牙咧嘴的猫。
廖初:“……”
他默默掏出手机。
可以说是珍贵史料了。
每栋楼的入户大厅里都有一排储物柜,余渝晃晃悠悠走过去,弯下腰,几乎把脸紧贴在储物柜上,挨着看过去。
“……7,8,就是这个!”
他认真点点头,掏出钥匙牌,揪起眉头,努力对准感应处刷卡。
廖初悄没声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同样蹑手蹑脚的果果。
果果捂着嘴巴,小声问道:“鱼鱼老师在干嘛?”
廖初:“……”
在犯傻。
几分钟后,跟储物柜搏斗的余老师终于取得阶段性胜利。
他拖着个巨大的纸箱,一扭头,发现廖初就站在身后不远处,又笑了。
“廖先生,”他低头看看腕表,认认真真等着表盘上的数字跳过12点,这才扬起脸,“生日快乐。”
有那么一瞬间,外面呼啸的北风停了,飞扬的雪花不见了,一切嘈杂全部消失。
廖初知道都是错觉。
可他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