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小鲛陆陆续续醒过几次, 每一次醒来都表现出极度的警惕。
可能是因为他们队伍中有一只白鲛的缘故，这只红白色的小杂鲛对他们并不信任，但不妨碍它用能量石用得爽快。
杜曼对他的行为有些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要带上它？我们无法从它身上获得任何利益, 还可能影响我们的赶路速度。”
章择夕道：“我对杂种鲛族的生活有些感兴趣, 如果它能恢复交流能力, 或许可以给我讲讲它们族群的生活。而且我救了它, 如果能遇到一个它的亲人，说不定能补偿我点什么。”
“杂种鲛的生活我也知道一些，你问它还不如问我。”杜曼看向他的目光中却带着些一言难尽, “如果你的目的是获取报酬, 那可能要失望了, 这只杂种鲛应该没有家人。”
“你怎么知道？”章择夕来了点兴趣。
“大部分杂种鲛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就算有父母也不会承认。杂种鲛虽然可以生育，但远离了鲛珠的作用范围，鲛族生育率很低。这只小杂鲛鱼鳞都脱落了一半, 肯定是长期没有服用过石乳的原因。如果有同族帮助, 它也不至于会伤得这么严重。”
“没有同族接济点？”章择夕记得，鲛族的生活模式和部落模式还是有些相似地。
“石乳的交换代价很高, 很多成年杂种鲛自己都弄不到, 怎么可能管得了其他族人，所以死在幼年的杂种鲛太多了, 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你怎么知道杂种鲛这么多事？”蓝瓦有些疑惑。
章择夕是外来者, 还以为杜曼说的都是鲛族的常识。蓝瓦却知道, 在鲛族的领地中，杂种鲛通常被宣传成反面形象。
“我年幼时见过。”杜曼语气平淡地解释, “我是进入了生长期后才被白鲛族发现带回去的, 幼崽期都在杂种鲛的聚居地生活, 我见过很多因为没有石乳而鳞片掉落，最后死在幼崽期的杂种鲛。”
“这么说来，杂种鲛倒也挺可怜。”章择夕有些感慨，明明是相同的种族，纯种鲛族和杂种鲛族的命运却截然不同，难免令人唏嘘。
蓝瓦长期被鲛族洗脑，对章择夕的说法并不认可，“杂种鲛族可坏了。”
它口中描述的杂种鲛名声不太好，偷窃也是常事。
海洋中物种丰富，为什么还要偷窃？
“因为石乳。”杜曼给出了答案，“石乳很珍贵，这片区域的石乳大多数都掌握在纯种鲛族的手中，杂种鲛想要获取石乳得付出大代价从其他地方换。”
“这么说，鲛族的石乳很多咯？你身上肯定也带了吧？”章择夕眼睛泛着光，要是能贡献出一点……
“想都别想，我是不可能会让出石乳的。”杜曼立刻瞪眼，杜绝他想从自己身上扣出石乳的小心思。
“我感觉你现在说话的方式更放肆了。”章择夕上下打量，感觉对方像变了一条鲛。
杜曼尴尬笑笑：“毕竟那位海兽大人不在。”看碟下菜也不是人类的专属。
不能借海兽大人的名头狐假虎威，让章择夕不得劲，心里甚是想念。
古落的速度很快，章择夕还在半路上，他就已经抵达了自己目的地。
古落站在这座最高的山峰上，山上的生物很少，向下眺望，还能看到不远处矗立的帝章鱼塑像。
这片区域是他原本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不远处的塑像是他们帝章鱼的祖先，可惜的是，现在帝章鱼几乎找不到踪迹，沦为其他章鱼的聚居地。
古落在山上搜寻了一遍，却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章鱼，难道章择夕并不是想回到章鱼的族地？
小黑的速度很快，在蓝瓦口中需要花费两三天才能抵达的地方，他们仅仅花了一天时间就到了这座最高山峰的山脚下。
这座山峰不远处立着一座半人半鱼的鲛族塑像，表明了这里是属于鲛族的领地。
说来也巧，一路上倒是没遇到多大危险，直到抵达山脚下，章择夕居然又碰到了老熟鱼。
两只红鲛正在和一只蓝鲛交战，地上散落了些东西，其中有鲛绡、宝石和武器，还有一些能量石。
也不知道是红鲛的东西还是蓝鲛的东西从战斗方面看，显然是蓝鲛一直在压着另外两只红鲛打。
而这只白发的杂种蓝鲛，正是章择夕前不久打过照面的杂种鲛邑角。
章择夕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红鲛忙，又想起自己和红鲛没多少交情，好像没什么立场上去帮忙。
就在他为要不要帮忙一事摇摆不定时，红鲛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其中一只受伤的红鲛放了狠话，“邑角你给我等着，我们红鲛一族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放完狠话后，两只红鲛边打挨边逃，杂种蓝鲛邑角原本想追上去，却又察觉到附近有其他生物的动静。
它将脸扭向章择夕一行所在方向，看到还有其他生物围观，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地上是散落一地的物资，邑角没有继续去追那两只逃走的红鲛，一旦它离开，地上的东西很可能就会被远处那群章鱼拿走。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发生，邑角显然已经燃起了战意。
章择夕一看对方神色，同样蠢蠢欲动起来，准备和对方来一场对决。
小黑：“它发现我们了。”
蓝瓦：“它往我们这边过来了，什么意思？它觉得自己能打败两只红鲛就能打败我们吗？”
杜曼：“你们想和它对决？”
章择夕：“不是‘你们’，是‘我们’！身为队伍的一份子，你当然也要加入。”要是把杜曼排除在外，谁知道他还会不会背后捅刀子？
当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最合适。
小耳挥了挥章鱼爪，“冲鸭！”
其余小章鱼像是受到了鼓舞，在海绵车上上蹿下跳。
一伙儿全都跃跃欲试。
蓝鲛邑角突然拿出一颗圆润的白珠子，珠子被它托在手上，白色的珠子发着月白色的光，光晕像是会传染，让邑角身上也笼罩了一层圣洁无比的光晕。
邑角浑身被力量充斥，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牟光凌厉，周身气压势不可挡，居然与海兽的威势不相上下。
邑角抬起头，看向了章择夕所在之地。
好，好凶……
章择夕不得不认清现实，眼前这只蓝鲛，他根本不是对手。
毕竟上次对方在受伤的情况下，自己全力发送的电击也只是让对方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现在蓝鲛恢复全盛实力，自己更不可能是对手！
但，他章择夕会是那种向恶势力低头的人吗？
章择夕可以毫不心虚地回答。
他是！
最识时务的蓝瓦开始怂了，弱弱地问：“咱们还打吗？”
章择夕盯着邑角手里的白色珠子，眼珠子一动，看向杜曼，“它手里的鲛珠吧？你不想帮你们纯种鲛族抢回鲛珠吗？”
“并不想。”杜曼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怎么可能跟一群菜鸡一起去作死。
小黑拉着车有些犹豫不决，“怎么办？它好像要冲过来了，我们要不要跑。”
“蓝瓦，我觉得你的壳最硬，不如……”章择夕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不要你觉得，我觉得我的壳不硬！”蓝瓦的怂和它的渣一样，总是如此地明明白白。
邑角即将抵达眼前时，章择夕闭了闭眼，似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看来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从海绵车中站出来，挡在面前。
这一刻，章择夕的形象陡然高大。
小章鱼们看向爸爸的目光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即将英勇就义时，章择夕跪得十分干脆：“我认输！”
不是他章择夕没骨气，主要是章鱼没骨头。
邑角凶狠的动作明显一滞，愣了。
杜曼：“……”
小黑歪了歪头。
蓝瓦松了一口气。
小章鱼们都有些愣了。
“别动手，都是自己人啊！”章择夕打不过，只能上演忽悠大法。
邑角居然还真停下了继续攻击的动作，它看了看海绵车上躺着的杂种鲛族，又看向章择夕，“我记得你，你攻击过我，身上还有鲛族的骨哨。”
章择夕：“……”记性就没必要这么好了吧，就不能学会脸盲技能吗？
比如他，就经常认不出长得一模一样的鲛族。
章择夕没打算否认，“误会，那都是配合表演。”
他立刻拍了拍身边的杜曼，“我其实是为了配合它放走你，才故意攻击的，主要是为了不让白鲛发现我们的亲密关系。”
章择夕没等邑角反应，一口气把重点表明：“你要相信，其实我们都是一伙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杜曼：“……”它怎么不知道。
别说杜曼，在场的生物都差点信以为真。
邑角扯开嘴角，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
邑角可不是小黑那种容易被忽悠瘸的傻大个，但它并不打算动手。
海兽大人虽然不在章择夕身边，但他们经常在一起，身上难免沾染了些气味，别的鲛族或许察觉不出异样，鲛珠在手，邑角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如果对方主动攻击自己，邑角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反击。
可现在这只章鱼并没有攻击他的意图，倒是让邑角想停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
邑角开始收拾地上掉落的东西。
章择夕凑到杜曼身边道：“上次他还没这么猛啊，鲛珠作用有那么大？不如我们把鲛珠偷来给你用用？”
杜曼白了他一眼，“鲛珠对我没用处。”
章择夕不太满意，鲛珠还能钦选天选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