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活动了。
转眼就又是剧组重新开工的日子，余白收拾了一下东西，直接就回去工作了。
不过好在，余白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心理。
回到剧组，先就是收到了导演红的红包，其他几个主演也都有。
快乐的气氛，顿时把需要开始工作的无奈给冲散了。
都是打工人，还是赚钱最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余白开年第一场戏，是和女主坐在凉亭里，烤着暖炉赏雪。
格外有意境。
许诗瑶披着银白边的狐裘，整个人看上去既贵气，又显得恬静。
穿了一身黑色的余白，则是披了一件明显情侣款的黑色毛的狐裘，他在人物情绪之中，表情略显严肃。
化妆让他的年纪看上去比他实际要大上几岁，不会让人觉得他还是个大男孩，反而是个可靠的年轻男人。
许诗瑶说着台词：“王爷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了，正好这几日歇一歇，娘和二弟天天都在念叨着你。”
淡定喝茶的余白，顺手给许诗瑶和自己都将杯中茶水满上。
“那夫人呢，可有念叨我？”
情话张口就来，许诗瑶想起剧本里她该羞涩地转过视线，被余白深深地注视着，那略带了一点笑意的神情，害她直到转过了头才想起剧本的事。
不过还好，这也算是没有出戏。
余白下面还有台词，张嘴要说，狐裘上的毛却一口被他吸到了嘴里。
“啊呸……”
连呸了好几口都没有吐出来，已经喊了卡的导演无奈看着他，现场工作人员也开始哈哈笑出声。
好好的意境，真是瞬间就没了。
许诗瑶脸上那点热意还没下去，一下升起的无奈比导演还要强烈。
她就想好好演个甜蜜蜜的爱情剧，有这么难吗？
余白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人造狐毛吐了出来。
“这衣服应该就穿这一场吧？”
这质量是真不敢恭维，拍出来好看，但哗哗掉毛。
化妆老师上来给他初妆，憋笑说：“下面还有好几场，都要穿。”
余白：“……”
他都想自己花钱去买件像样的人造毛了。
再开拍，果然，许诗瑶没说两句台词，也吃了一嘴毛。
也是没见过这么惨的男女主角。
戏份拍得很顺利，唯一的NG就卡在人造毛上了。
第一天开工导演让大家早早收工了，没熬夜，余白回到酒店，就让大圆给他找润喉糖吃。
总觉得嘴巴里不舒服。
“我泡了柠檬水，弟弟你再喝点。”
大圆早就抽空准备好了东西，这个时候一股脑都拿了出来，堆到余白面前。
趁着余白喝水，大圆今天憋了一肚子话要说，此时不吐不快。
“弟弟，弟弟，你今天看到那个男五了吗？洪绅！”
剧组人实在不少，余白想了一下，自己今天好像真没见着人。
“没，人怎么了？”
大圆在房间里，也不怕别人听到，不过他还是压低了一点声音，说：“就放假这几天，他去整容了！”
整容？
余白想了下，说：“不太可能吧，就没几天，他的脸恢复得过来，估计都没消肿吧？”
大圆点头，说：“就是啊，不过他不是戏份少么，年前几天没戏就没来剧组，可能那个时候就做了，不过说整容也有点不准确，他应该是小动了一下，鼻梁那里垫高了，苹果肌也鼓起来了，今天他和我打招呼，完全是肉笑皮不笑的状态，等他上戏的时候，估计导演要发火了。”
好好的一个演员，演到一半去弄脸，连表情都做不出来，是个正常导演都得发火。
余白对于这种人也没少见，不管重生前后，总有人有外貌焦虑，觉得自己不够好看，需要去整容。
先不说整得好不好看，第一点就是，演员这个职业僵着脸要怎么表演？
再则，进入娱乐圈的，有几个是长得不好看的？
还有那些成功的演员里，有多少是流水线型的长相？
余白在重生前进过一个组，里面的演员不夸张的，只有两种长相，一种男性，一种女性，他进组到拍完离开，都没有分清谁是谁。
差不多的模版出来，再加上差不多的化妆术，旁人乍一眼去分辨谁是谁还真不容易。
更别说记住长相了。
但总还是有人觉得，自己离一夜爆红，只是差了调整后的一张脸。
余白想着，便摇头：“这又是何必，不要人没红，这部剧的角色都丢了。”
这不是余白瞎说的，要弄脸也等拍完这部剧再说，现在半途去弄了脸，当观众是傻子，都看不出来长相不同吗？拍戏又不是一集一集顺着拍下来的，到时候一个镜头塌鼻梁，一个镜头高鼻梁，比人家“变脸”这节目都刺激。
然而出乎意料，第二天有男五的戏份，余白被大圆说过后，也没多想，就不由自主多留言了一下。
罗飒看着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
不过余白注意到，在说戏的时候，她的心情看上去并不太好。
好几次都显得有些不耐烦。
余白在旁边看着，大概就懂了。
应该是个关系户。
不然，以罗飒的性格，估计早就把人换掉了，不过就是一个男五号，也没多少戏份，这干的事情，又是让人实在忍不了了。
这个时候，余白也就觉得是自己单纯了，人也不是真傻，原来是有所依仗。
不过有所依仗还去干这种旁门左道，要说不傻也说不过去。
这种不愁有戏拍的情况，不更应该卯足了劲好好研究角色，把角色演好么。
别人的事情，余白想过也就放到了一边。
交浅言深，是会招人嫌的。
在旁边等戏的余白琢磨剧本的同时，注意到罗飒在拍洪绅的时候，都是避开了正脸。
看来就算没把人换掉，这影响还是存在的。
罗飒为了不穿帮，影响整部剧的质量，就牺牲了对方的正脸。
本来就是男五号，还没个正脸镜头，除了拿了片酬，这戏可算是白拍了。
终于等到余白的戏份。
洪绅演的女主的远房表哥一角，算起来在剧里，两人还算是半个情敌。
这一场戏，主要是女主意外落水后，高烧不退，生命垂危，表哥知道后，冲到王府替表妹抱不平。
对于余白来说，这场戏并不难，作为王爷，他对妻子的担心与没有必要表现给一个外人看。
他只要摆出一张冷酷脸就行。
而洪绅的戏份就要更复杂一点了，作为男五号，这也是他难得能够表现的场面之一。
“这里你先要质问，气势要足，就算对方是王爷，你也要忍着害怕，为表妹讨个公道，但是被王爷斥责之后，自知没有立场去维护自己心爱的人，你要表现得伤心难过，想到表妹还生死不知，隐忍掉泪，知道吗？”
罗飒给洪绅说了一下要拍的内容，又走了一遍站位。
洪绅在那里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的记忆力确实还可以，背台词也没问题，开拍前，他对着余白笑了笑。
余白对此没有太多想法，完成工作便是。
开始一切都顺利，台词也没出错，但是余白一看到对方的脸，立即就有点走神。
愤怒、害怕、伤心难过，都是同一张脸，仿佛像是面具一般，五官和皮肤都不带动弹的。
就像是被502胶水给固定住了。
完全紧绷无纹路。
“卡！”
罗飒突然一声喊，余白回神，就见洪绅站在那里猛挤眼睛。
眼睛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水光。
这是哭不出来。
余白觉得自己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幻搞笑。
挤不出眼泪不说，他看这样子，还挺像便秘了。
不怪余白嘴坏，他还没来得及反醒自己，洪绅有个小助理，突然就冲了上来，递了一瓶眼药水。
都不需要道具老师准备，也算是另类的准备充分了。
暂停拍摄的时候，大家都站在原地没动，罗飒走到一半，见洪绅自己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顿了一下脚步，张嘴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示意继续拍。
无论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
这一次，洪绅有了道具，表现得异常优秀，两行眼泪哗啦一下淌了下来。
眼不红，气不喘，流泪就跟开自来水龙头一个效果。
“表妹，是表哥对不起你！”
余白：“……”
这种程度应该是对不起整个剧组吧。
罗飒拍完这条，又换角度拍了余白，轮到洪绅的镜头时，余白和罗飒格外有默契，一个直接转场去换衣服，一个坐在那里也不说再来一条。
洪绅不是第一次进组，对拍摄的流程也是清楚得很，他正等着自己的特写镜头再来两个，男主角却走了。
“余白弟弟，你怎么走了？”
洪绅直接伸手将余白拉住。
余白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拍完了，当然要走。”
洪绅说：“那个，我的部分……”还没拍完啊。
余白这次没再停留，也没回头：“不是已经拍完了吗？”
大概是余白平日表现的脾气特别好，人好说话，看着又是那种乖孩子，对谁都很有礼貌，让洪绅完全没有顾忌。
“没有，没有，估计镜头还要拍两遍，辛苦余白弟弟了。”
余白看着他，表情和眼神都是冷的，只是对方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
“不需要再拍了，一个滴眼药水的镜头拍得再好看再清楚也用不了，不值得浪费那个时间，我们是古装剧，又没有眼药水广告的植入。”
洪绅：“……”
这回就是再笨的人，也该听清楚这话里的意思了。
这一顿抢白，顿时叫他一下子涨红了脸。
纯恼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