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来说目前的项目进度推进得还算不错,如果顺利的话,第一批X型号的武器很快就可以投入到使用当中,唯一的问题还是产出的数量问题。所以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地调理身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个月会需要一场硬仗。”
冀松的声音从手机的另外那端传来,应奚泽以一个相对闲适的姿态进行着通话,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神态平静:“明白,所以现在平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冀松想了想说:“这两天的时间内陆续有小型‘事故’发生,消查部门的反应很快,处理得也非常迅速。但是这几次造成‘事故’的都是异化者,具体引起感染的异形体还没有发现,依旧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应奚泽停顿片刻,到底还是直接地发出了询问:“您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个异形并不存在。”
冀松那边显然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奚泽说:“听零号的意思,被感染的,或许并不止有人类。”
手机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冀松显然也意识到这个假设的可怕性,再开口的时候语调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将迎来真正的末日。”
应奚泽:“这就需要麻烦您安排人好好进行检测了。”
通话结束,他抬头看向那个毫不掩饰自己视线的男人:“你是看电视还是看我?”
“没办法,你比电视好看。”宿封舟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慌张,靠在沙发上散漫地笑了笑,停留的视线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有时候真的在想,你到底算是真的太过冷静,还只是单纯的过分冷漠。”
应奚泽不置可否:“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他看了一眼正在播放当地新闻的电视屏幕,对于因为某人在家才难得使用的家电并没有太大兴趣,问:“看了几天的新闻,有得出什么新的结论吗?”
宿封舟翻了翻手里的小本本:“这几个小型‘事故’的发生地点都在平城的南明区,也算是距离陈山地窟最近的居民区位置,根据报道来看基本上都是在第一时间进行处理,所以基本上都在闹大之前被控制住了。根据收集到的所有情报来看,这些异化者被感染之前互相之间并没有关系,也没有任何交集,勉强来看最多也就是在行动路线上可能会有所重复,但是异化感染发生的几个时间点上又看不出任何规律。”
他“啪”地一下关上了本子:“所以最后的结论就是,完全没有追踪线索。”
应奚泽心累地捏了捏眉心:“……你只需要说最后一句话就好。”
“那可不行,不说明具体推理过程,显得我像是在故意浪费你家电视机的电费似的。”宿封舟说着,眼见应奚泽取下了衣架上的外套,问,“准备去哪?”
应奚泽已经将外套披在了身上:“我让相助理替我收集了一些平城异化者的细胞样本,应该已经到研究院了,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见宿封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开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应奚泽询问的话语没有出口,宿封舟已经搭着他的肩膀自然至极地往外走去:“正好这几天关在家里太闷了,我陪你去溜达溜达。”
应奚泽皱眉:“实验室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宿封舟笑了笑:“你也可以不把我当成外人。”
应奚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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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应奚泽去陈山地窟执行任务以来,第一次踏入宁城研究院的大门。
当时那批支援任务的志愿者中,最终平安归来的只剩下了五人,其中,还有两人因为心理创伤而选择递交了辞呈。
因此当应奚泽在研究院里再看到虞清漪的时候,多少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在地窟里的时候虞清漪的情绪就明显地已经濒临了崩溃的状态,而且在这次任务的烈士名单中他还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男友贺季的名字。
本以为在这样重大的打击之下她很可能会一蹶不振,没想到非但没有选择退出科研前线,反而还在第一时间回归到了日常的工作当中,唯一的变化大概是每个人明显清瘦了很多的憔悴状态。
应奚泽的身后多跟了一个宿封舟,这让来来往往的研究员们忍不住地频频投来了视线。
倒是虞清漪在看到他们之后,整个态度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跟宿封舟打了声招呼后看向了应奚泽:“你问相助理要的样本已经放在储存库里了,2235号冰柜,密码是老编号,随时可以去取。”
说完之后大概留意到了应奚泽打量她的视线,露出了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想明白了而已。一味的软弱和逃避是没有用的,贺哥他……既然已经到这步的,与其自欺欺人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去恢复所谓平静的生活,倒不如用自己的方法,奋斗到能做到的最后一步。总是需要有人顶在最前面的,对吧?”
应奚泽想了想,虽然并不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还是多问了一句:“不怕了?”
虞清漪摇了摇头,语调自嘲:“怕。”
直到虞清漪离开,宿封舟看向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由衷道:“这美女还挺个性的。”
应奚泽说:“刚丧夫,喜欢可以去追。”
宿封舟迅速收回了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应奚泽,意味深长:“很可惜,我不喜欢她这款的。”
应奚泽没再看他。
去储存库取样本的一路,宿封舟始终寸步不离地跟在后头,一直到进入实验室之后,还非常自然地拉了条椅子坐在旁边。
留意到应奚泽朝他看了过来,很自觉地做了个噤声的表情,表示自己会保持绝对的安静。
应奚泽张了张嘴,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赶人。
相嘉言跟了他那么多年,对于这种基本的样本要求向来把握得非常精准。
这批组织样本总计八份,分别来自平城发现的四名异化者,取的正是活性程度较高的几个部位。
为了确保精神力最高程度的集中,应奚泽事先将精神体小银蛇从精神图景当中放了出来。
在实验台上认真操作期间,并没有发现小银蛇有些好奇地朝旁边的男人凑了过去。
宿封舟对于这种主动的接近也有些受宠若惊,缓缓伸手,便见银蛇游走地爬上了他的手臂。
然后便一动不动地任由它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心痒之下又不敢有太多的动作,生怕惊扰到这可爱的小东西。
应奚泽非常快速地已经完成了组织的前期处理,等待培养的过程当中一回头,看到的正式自己的精神体蹲在宿封舟肩膀上跟人四目相对的画面。
视线停留片刻,刚要说些什么,便看到宿封舟忽然缓缓地伸出手来,没等明白过来用意,就敏捷无比地在小银蛇的脖子上轻轻地捏了一把。
同样的触感通过与精神体的独特链接作用在脖颈上。
宿封舟炽热的指尖仿佛烧着一团火,作用在应奚泽常年有些体温偏低的脖颈上显得异常分明,仿佛顷刻间烧过了全身。
应奚泽:“……”
背脊几乎是下意识的挺得笔直,直到感觉那团火似乎彻底地烧上了他的耳根,才忽然间快速迈步走了过去。
宿封舟还没来得及为摸到了小银蛇而感到愉悦,就已经被连推带赶的直接“请”出了实验室。
“啪”地一声,实验室的大门关得相当干脆利落。
声音之清脆,引得周围路过的人朝这边纷纷地投来了视线。
宿封舟在这样过分突然的翻脸之下稍感愣神,很快意识过来之后忍不住地把脸埋在了手里,肩膀微颤地笑出声来。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应大冰山刚才那个反应,大概算得上是害羞了吧?
完整的实验过程相当的漫长。
等应奚泽拿到最后的数据报告时才想起来,自己赶宿封舟出去的时候似乎忘记把出租屋的钥匙给他了。
正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推门走出的时候才发现宿封舟居然哪都没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拖了一条椅子过来,直接坐在门口就这样等到了晚上。
以至于这个时候再去看周围同事们朝他们投来的视线,眼底包含的深意简直不要太过精彩。
宿封舟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就接过了应奚泽手上的实验报告,随便翻了翻,可惜没有看懂:“结果是什么,感染程度严重吗?”
应奚泽摇了摇头:“刚好相反,所有样本呈现出来的都是非常低级的细胞异化。”
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异化程度越高的感染者和感染源,所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往往也就越强。
现在这种检验结果本身应该算是一件好事,但是看着应奚泽的神态,宿封舟直觉没那么简单:“所以现在的问题出在哪里?”
应奚泽定定地看着他:“确实是非常低级的细胞异化,但是每个样本的异化方向都完全不同。”
宿封舟拧眉:“所以说,这四个人是被不同的异形感染的?”
“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况。就怕是,自身细胞发生的自主性异化的结果,这就说明,有其他异化感染已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发生了。”应奚泽顿了顿,说,“但不管怎么样,宿队,恐怕这回需要去联系感染防控部了。”
“确实,乐观点说,如果真的有大事情发生,至少还算得上是有个心理准备。”宿封舟下意识地捏了捏口袋里的烟盒,长叹一口气,“果然,美好的假期生活往往结束地非常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