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向跟着季酒蹲在一边, 伪装成两朵小蘑菇听着大人讲话。
他们不得不在这里分道扬镳,一队往“莱赛茵”,另外一队往地底下去。
季酒听着听着忍不住揪起了地上的野草, 揪一根塞到黑雾里, 再揪一根塞进去,这些畸变后有了剧毒了野草,在他手上毫无抵抗力。
把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黑煤球喂到了有一个足球那么大。
结束谈话的司殷远走来,看着地上一大一小两个蘑菇, 开口:“走吧。”
说完一手拎起一个。
俞飞尘欲言又止:“老大,小向还是我来带着吧。”
小向看起来还是有点害怕他,在他手上僵硬着一动不动。
司殷远将小孩丢给他, “现在距离近了, 能聆听到血教了吗?”
“莱赛茵”的入口有两处, 谁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小向抿着嘴不说话, 努力闭眼想感知之前记下的声音, 耳边却只有嘈杂的风声和鼓噪的心跳声。
太吵了, 基地外太吵了。
还能听见远处畸变物咀嚼骨头的声音。
他的额头出现冷汗,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头上突然一暖, 他愣了一下抬头,发现是季酒将手放在自己头上。
回想了一下饲主平常是怎么摸自己头的, 季酒略微生疏的也揉了揉眼前这颗小毛栗。
原本紧张的情绪出现缓和,小向张了张嘴无声说了谢谢, 再次闭眼那些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取之而来的是平缓的血管流动声。
血教大本营里到处都是狰狞的红色血管盘踞, 他就是靠着聆听那些血管的声音来获得方位的。
“在那。”他突然睁眼, 指了一处地方。
这片湿地人踩进去, 腿就会陷下去, 很难行进, 也就经过特殊改装的车才能在“莱赛茵”行驶,即便如此速度依旧放缓了许多。
一眼望去全是灰色的泥,湿润的空气让人呼吸仿佛都变沉重了。
其实“莱赛茵”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荒芜,身为生态系统繁华的湿地,依旧有生物存在的痕迹。
还有芦苇的身影,只是这些芦苇看起来过于稀疏,一根根直立着像是黑色的尖刺。
司殷远:“小心点,别靠近那些芦荟。”
季酒偷偷凑到他耳边:“这里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还真被狐眼说中了,这地方之所以不符合湿地的发展变得如此物种贫乏就是因为有较为恐怖的畸变物栖息。
真是太霸道了那个畸变物。
季酒气呼呼想,完全忘记自己之前是如何霸占一栋楼不让如何畸变物靠近的。
司殷远也感知到,扭头对着开车的人:“小心点,别惊扰了底下的东西,只需要顺着路线走就行。”
季酒看见一只招潮蟹掠过,下一秒它就被突然从泥里出来的一截紫色大舌头给粘进去了。
那大舌头的动作极快,季酒来不及看清动作,原地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只有一个缓缓吐出来的泡泡昭示着有东西冒出来。
小向坐在最前车的副驾驶上,闭着眼睛指路,越往深处走芦荟变得越少,周围也越来越寂静,最后除了他们的车队发出的声音,竟是没有其他畸变物发出声响。
凤初瑶皱眉:“血教的地点都是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到底是怎么避开这些畸变物攻击的。”
季酒回想了一下之前被掠走的时候,他在那如同复杂迷宫的管道中,见到不少畸变物,它们却都视同人类如无物,不会主动攻击也不会自相残杀,有条不紊的穿过。
血教的□□也很习惯的视那些畸变物如空气。
他将这些说了出来,得到众人一致奇怪的反应。
开车的黑衣男人就是当时参与搜寻的人之一,异能为“虫蛊”。
黑衣男:“当时确实抓捕了不少血教附近的畸变物,因为它们的攻击倾向低到诡异,所以希望研究院能有所发现,不过在血教内部的时候好像并没有什么畸变物。”
血教内部的畸变物...
季酒突然低头腼腆一笑,无辜的眨眨眼。
司殷远:“......”
这个表情实在是太熟悉了,每次这小家伙吃了什么都是用这幅表情狡辩自己没偷吃。
司殷远:“那些畸变物是都被你吃...吞噬了吗?”
他瞥了眼其他人,还是委婉的换了个说法。
季酒对了对手指:“我那时候在里面迷路了很无聊嘛。”
而且那些畸变物失去攻击倾向后对于小草来说简直就是自助餐。
当时那个叫洁西的人发现后还气得不行。
车内罕见的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小向还在认真使用着“聆听者”这个异能。
终于耳边来自那血管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也代表他们已经到了血教的附近。
他突然抬起头:“那里。”
说完这两个字又不说话了。
一直都显得空荡的湿地上出现一处灰色的穴口,因为和周围灰色湿润的泥颜色相近,如果不是被小向指出,他们差点直接忽略过去了。
黑衣男停下车:“需要我先用异能探查一下吗?”
他的“虫蛊”能放出数千只蜈蚣,不管是直接战斗还是辅助探查都很方便。
司殷远摇头,眼神带上寒意:“不,直接攻破。”
以免打草惊蛇。
不能给那个人使出转移异能的机会。
洞口可以容纳两个人,除了几个人留在地面上,其他人全都手持作战枪冲了进去。
他们拥有训练过的潜入,悄无声息隐蔽着踏入血教本营。
和那时候光景几乎一样,内部依旧是金属管道,管道周围都纠缠着粗壮外露的红色血管,里面液体细细的流动着。
“赫!”有人发现了他们,刚发出了点声音,浑身就被蜈蚣爬满,痛苦的在地上挣扎。
司殷远停在他面前:“别呼救,不然这些虫蛊连你的尸体都不会留下。”
那人痛苦艰难点头,浑身上下都被剧毒蜈蚣侵占,他完全不敢抵抗,深怕被密密麻麻啃咬。
黑衣男配合的收回蜈蚣。
他才喘过气来,惊恐的发出赫赫声音。
原本用来遮挡畸形外貌的黑袍兜帽也掉落,露出整张脸。
居然没有嘴。
嘴的地方被数不清的小触手取代,一张嘴就是蠕动的触手。
发现自己暴露了脸,他下意识就是捂住自己的嘴,眼神痛苦。
司殷远冷漠:“给我们带路。”
“赫赫...赫...”他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季酒十分善解人意:“不能说话,可以用指的吧。”
想象中鄙夷的眼神没有出现,这些人看他的眼神连变都没有变。
他的眼神出现片刻的迷茫,下一秒又突然坚定:“赫赫!”
他是不会轻易屈服淫威的。
“不说?”俞飞尘摩拳擦掌,“这么有骨气,那就打到你说。”
一时之间居然看不出来哪边更像坏人。
那人惊恐:“赫赫!”你们人类不是最自诩道德了吗!
听到这句话,俞飞尘果真停下了,思索片刻后:“抱歉,听不懂。”
然后一拳头毫不客气直接挥动下去。
“赫!”那人发出痛呼,嘴巴里的触手蠕动得更加厉害了。
又猛砸了十几下拳头,将他打得鼻青脸肿,现在看起来不仅是嘴巴不像人,整个脸都不像人了。
那人终于知道害怕了,举起手投降:“赫赫...”我带路。
俞飞尘意犹未尽放下拳头:“走吧,别耍小心机,不然就等着被蜈蚣吃掉吧。”
他们如同土匪,路上见到的每个人都会被五花大绑打晕,再拔了衣服藏到角落里去。
这样一来二去居然凑够了所有人的衣服,把兜帽一带就能遮住半边脸。
光是从外表上看很难分辨他们是不是内部人员。
血教的人平常根本不会互相在意,孤僻是他们的本性,每个人在乎的都只有自己。
正是这么一个特点反而方便了他们的侵入。
一开始那人还想随便带路拖延时间,没想到他们手上却是有血教内部地图的。
一旦察觉他走的路线不对,就会狠狠揍过来。
没有半点基地正规军的模样,完全就是一群土匪。
虽然是个路痴,记忆力却意外很好,将整个血教地图凭借记忆画下来的季酒深藏功与名。
这也得感谢危什这个人的自大,当初为了让季酒主动找上他,故意将教内地图放在显眼的地方。
他们第一目标找的也不是危什,而是江宜。
带路的倒霉蛋使坏几次都被发现后便老实了,一声不吭带着他们到了普通血教人员不会踏足的内部。
他伸手指了条向下的路:“赫。”
嘴里的触手紧张蠕动。
季酒对这个地方有印象,毕竟当时被抓来的时候他就是被关在地下牢笼处。
判断了一下那个人确实没说谎,黑衣男熟练的放出一只蜈蚣。
那只蜈蚣爬上他的小腿就是一口。
拥有强度麻痹效果的毒马上让他不省人事晕倒在地。
司殷远:“走吧。”
他领头往下走,昏暗的地下牢笼里全是刺鼻的腥味。
有些牢笼里没有人,只有成堆的人骨。
季酒突然双眼一亮:“就是那里,我之前就是被关在那!”
没想到居然还一直保留着这华而不实的东西。
豪华的金丝囚牢映入众人眼帘,和这潮湿阴暗的地下监狱格格不入,仿佛明晃晃的在昭告某种带着金屋藏娇的暗示。
最前方的司殷远猛的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