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富婆姐妹当靠山,阮宵心里轻松不少。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阮宵靠坐在大树底下整理错题集,正好看到八班的沈天诚和几个男生女生一起,从不远处的围墙那儿接了两大袋外卖进来。
沈天诚也恰好看到独自坐在树下的阮宵,笑着朝这边走来:“哟,小元宵,这么用功?就你一个人?”
随着沈天诚拎着两大袋东西靠近,一股咸香鲜美的气味随风飘来。
几乎是刹那,阮宵口中自发分泌出唾液,肚子里泛起空虚感。
黑亮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瞄向那袋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外卖。
光靠闻,阮宵就知道装在袋子里的外卖是炸鸡——在他心目中排名TOP1的美食。
沈天诚走到近旁,注意到阮宵垂涎的小眼神,意会过来。
他笑了一下,一只手拎着外卖往前送了送:“要不要吃一点?我请我们乐队成员的。”
阮宵硬生生挪开视线,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紧接着。
“咕嘟——!”
“……”
不仅是沈天诚,就连其他乐队成员都听到了那道清晰响亮的咽口水声。
大树下安静了一会儿。
沈天诚:“……你确定?”
阮宵头快埋进了衣领里,缩了缩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天诚见他这副小动物的姿态,忍俊不禁,扭头朝身后的四人道:“别回排练室了,就在这里吃吧。”
另外四人表示没意见,看向差点缩成一团的阮宵时,又都笑而不语。
大家很快在草地上坐下,摊开两大袋炸鸡,霎时间喷香扑鼻。
阮宵瞄到外卖单的价格,暗暗咋舌,这一餐就点了五百多。
他一边感叹富家子弟的生活作风,一边伸出爪子拿了只炸鸡腿。
咬一口,汁水饱满,要人命的香。
炸鸡出锅没多久,有点烫,阮宵张开红唇,哈出热气,给自己扇风,但吃鸡腿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乐队主唱是个女生,她刚仔细地戴好一次性手套,就发现阮宵已经剥出了一根完整干净的鸡腿骨,正拿起另一只鸡腿。
主唱惊讶于阮宵吃鸡的速度,抬头,就见阮宵还没来得及咽下上一口,就又张嘴咬了口鸡肉,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快速动作,像进食的小仓鼠,不,这可比小仓鼠凶猛多了。
“呀!”主唱不带恶意,道,“阮宵,你怎么这么能吃?”
“唔。”阮宵抬头看她,反应过来后,眯起眼笑,嘴里塞满了,说话含糊不清,“有点……饿了……”
阮宵一张小脸净白漂亮,现在鼓着腮帮子,眼睛弯弯,在场的人见他这副模样,不约而同感到一阵扎心的可爱,同时食指大动。
“难怪周少最近对你这么……”沈天诚看得目不转睛,讷讷道,“周牧野老色批了……”
阮宵听到周牧野的名字,没听清,撇头看沈天诚:“嗯?”
沈天诚立即收回视线,轻咳两声:“没什么。”
对面另一个女生是鼓手,她道:“阮宵,你吃这么多,为什么身材还这么好?是因为平时有在练习花滑吗?”
阮宵继续啃鸡腿,嘴里塞得更满:“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吃不胖……但体重也减不下来……”
“好羡慕哦~”两个女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感叹。
阮宵又以极快的速度消灭一只鸡腿,正要拿下一个,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缩回手,看向其他人,舔舐油汪汪的指尖:“我好像吃太多了,你们吃吧……”
可那清凌凌的眼里分明写满了对鸡腿的渴望。
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无人生还。
沈天诚一阵揪心:“别客气,你吃啊!”
“没事,你要吃多少都有。”乐队里的贝斯手将盒子都往阮宵面前推,“不够我们再给你点!”
“不用不用。”阮宵略一低头,笑得有点羞涩,他拿起一只鸡腿,矜持道,“那……我再吃一点点。”
他垂眸看向金黄的脆皮炸鸡,舔了舔唇角,接着猛地张开深渊巨口。
其他人:“……”
确实是亿点点……
***
几人在操场边的大树下吃炸鸡的时候,周牧野正好从网球场里走出来。
沈天诚眼尖瞄到了,喊了声:“周少!”
周牧野朝这边看过来,先是一眼看到阮宵,再是看到沈天诚那群人。
周牧野走到树下。
阮宵恰好又吃完一只鸡腿,他拿起另一只递给周牧野:“阿野,你吃吗?”
周牧野垂眸看阮宵。
阮宵嘴边都是油,嘴角还沾着星点金黄脆皮,精致小脸上有种被滋润后的满足。
看来跟这群人相处得很好。
周牧野运动过后额发微潮,他用手指穿入发丝往后梳,就近在阮宵身旁坐下,声音一如既往冷淡:“不吃。”
周牧野露出光洁的额时,桀骜的气质收都收不住,发丝汗湿,莫名性感。阮宵一动不动盯着他,过了会儿,瞄到那颗泪痣,突然扭头不去看他,把鸡腿往自己嘴里塞。
不知怎么,忽然回忆起原书中某些不可细说的场景,便有些无法直视此刻的周牧野。
沈天诚递给周牧野一杯碳酸饮料。
周牧野问:“有水吗?”
“哎,我的少爷……”沈天诚嘴上这么说,还是从外卖袋里扒拉出一瓶纯净水,隔空抛给周牧野,“没有依云,先委屈你了。”
周牧野拧开盖子,灌了一口水,不经意瞄到一旁阮宵鼓着腮帮子吃炸鸡的凶残模样。
阮宵堪称无情的剔骨机器,两三口就消灭一只炸鸡腿,骨头还脱得特别干净,顶端的软脆骨都嚼烂了不放过。
这时一粒脆皮掉到垫在腿上的试卷上,阮宵用指尖捻起,在纸上留下块油渍,把脆皮塞回嘴里。
吃完后轻松地将骨头扔到面前的垃圾袋里。
周牧野顺着看去。
袋子里堆成了小山,已经有了足足八根骨头。
周牧野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
都吃这么多了,阮宵竟然还伸手去摸另一只鸡腿。
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活像周家虐待他不给他吃饭一样。
不过看阮宵吃东西时确实香,就连周牧野这种一向拒绝垃圾食品的自律养生少年,都开始好奇炸鸡到底什么味道,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周牧野挪开视线,自顾自又灌了几口水。
沈天诚找他聊天,他回答得也稍显敷衍。
就在这个时候。
乐队主唱对着手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天诚问她:“笑什么?”
主唱抿着嘴笑,摆摆手:“没什么。”
“别啊。”沈天诚道,“不兴偷着乐的啊。”
主唱这才爽朗地笑出声:“刚刚在小红书上看到的,一个博主说她以为家里柯基怀孕了,好吃好喝地伺候两个月,柯基肚子越来越大,结果一到宠物医院做B超,扫出来肚子里装了五斤粑粑,哈哈哈哈……”
身边人都笑了起来。
除了阮宵。
阮宵听完消息,面色瞬间凝固,刚探向餐盒的手又悄悄缩了回来。
周牧野瞥了眼阮宵,察觉他的异样,淡淡问:“怎么了?”
阮宵背靠大树,屈了屈腿,双壁环住腰腹把自己抱紧,头埋得很低,脸庞上挂了一层油,从侧面看去像一只小花猫。
阮宵声音细弱,蚊子哼一般:“不、不吃了……”
周牧野掠了眼鸡腿,问:“不舒服?”
阮宵摇头,却把自己环得更紧,嗡嗡嗡:“没有不舒服,就是怕明天……”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将涨红的脸埋进臂弯间,声音闷闷地传出:“反正不能再吃了!被扫出五斤粑粑太丢脸了!”
周牧野:“???”
忽然不确定阮宵说的是那只柯基还是他自己。
***
隔日一早,阮曼玲提着行李箱出门前,提醒阮宵她不在的时候需要注意点什么。
阮宵安静地听着,全都无精打采地应了下来。
上午八点的时候,他慢吞吞来到住宅的前花园。
不一会儿,周牧野从别墅里出来。
周牧野今天穿了私服,外套是一件黑色薄款夹克,他身材高大,看起来比同龄人更成熟,身上隐约带上了男人味。
只是阮宵现在无心欣赏,背着包拖拖拉拉来到周牧野身旁:“阿野,早……”
“早。”
因为怀孕的事瞒着家长,所以这次孕检没有约在周家的私人医院。
周牧野在公众号上挂了一家三甲公立医院的号,九点前到地方取号就行。
两人正要朝花园门口走,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儿子,干嘛去?”
商瑶穿着宽松的瑜伽服,刚从外面跑完步回来。
阮宵心中一跳,遇事习惯性往周牧野身旁钻。
周牧野瞥他一眼,又看向商瑶,面不改色:“出去玩。”
商瑶气喘吁吁,经过时拿毛巾抽了下周牧野:“别欺负宵宵,在外面注意安全。”
周牧野顿了一下,才道:“知道了。”
两人出门后很快打到一辆车,等到了医院,阮宵跟在周牧野后面,把办手续的流程都走了一遍。
最终走向妇产科候诊室的时候,阮宵控制不住地手脚发软。
今天周六,医院人多,来孕检的人也多,不过孕妇等待室里的人都自觉地保持安静,环境非常清幽。
周牧野跟阮宵一进去,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倒不是因为同时进来的是两个男生,毕竟这本书的世界设定便是少数男性因体质特殊所以可以生子,虽然比例占少数,但大家不至于大惊小怪。
大家看他们,完全是因为这两人的样貌过于出众,而且站一块儿时十分登对,很难不吸引人。
周牧野经过门口时,抽了本报刊架上的《优生优育实用指南》,跟阮宵捡了后排的空位坐下。
阮宵十分紧张,看到大屏幕上无声地翻转序号,仿佛是数自己的死亡倒计时。
这时,隔壁的人轻拍了拍他。
阮宵看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肚子已经显怀。
女人对他友好地笑了笑,指了指阮宵身旁,道:“那是你先生?”
阮宵呆滞了一下,下意识就看了眼旁边。
周牧野这时翻过杂志的一页,侧颜沉静。
阮宵脸泛红,知道女人误会了,手放在裤子上搓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女人以为他害羞,偷笑:“看得出,他很爱你哦。”
“啊?什么?”阮宵脸色倏地全部涨红,不知道女人怎么就得出这个荒唐的结论。
“你年纪小,体会不深。”女人跟他交流“孕妇”间的心得,“我第一次来孕检,我老公就不陪我,后来更是能偷懒就偷懒,你看看周围,能有几个是有丈夫在身边的。”
阮宵环视一圈候诊室,还真是的,没几个男人,大多数孕妇要么自己来,要么是朋友或者妈妈一类的角色陪同一起来。
阮宵扯了扯一旁周牧野的衣袖。
周牧野从杂志中分神,递来视线。
阮宵道:“要不然……你先出去吧。”
周牧野声音淡淡:“干嘛?”
阮宵嘀咕 :“容易让人误会……”
周牧野挑眉:“误会什么了?”
阮宵看他一眼,小脸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顾家好丈夫人设。”
周牧野看他一会儿,道:“这怎么能叫误会?”
阮宵不明所以望向他。
周牧野矜贵地抬起下巴:“我就是这种人。”
说着,继续翻他的《优生优育实用指南》,声音懒懒的:“跟你说也没关系,以后谁嫁我,谁享福。”
阮宵:“……”
真·大言不惭周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