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怎么四处漏风呢!

夫夫俩相携回家, 外院的士兵们看到程铎,俱都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程将军!”

“嗯。”程铎点点头, 把马缰交给其中一个, 并嘱咐他给马多喂点豆子。

被程铎选中的小兵激动地脸都红了, 结结巴巴地答应一声,望着程铎的眼神满是崇拜。

永哥儿都见怪不怪了,他程哥这么厉害, 如今魏家军里崇拜他的人多不胜数。这些人都以帮他程哥做事为荣,哪怕是跑腿传个消息, 或者是帮忙喂马这样的小事,所有人都抢着做。

下头的士兵这样,屋里的将领也不遑多让,他们一进去,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军中的汉子们热情爽朗,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隐藏,大大咧咧地将程铎的肩膀拍得“砰砰”作响,永哥儿都替他程哥肩膀疼!

“程兄弟,鼓风寨情况怎么样?”

“还行。他们物资准备得挺充分,熬过这个冬天应该是没问题了。”

还有人热情相邀:“程兄弟, 这趟来回冻得够呛吧,快过来烤烤火!我这儿弄了瓶好酒, 咱们兄弟一起喝两杯。”

永哥儿牢牢抓住程铎的手臂:“不用了,我们先进去跟爹打个招呼, 里屋也暖和。”

话落拽着程铎往里屋走了。

内外屋相隔的门帘刚落下, 屋外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余大嘴, 你这家伙还是一点眼色都没有!人家小夫夫俩多久没见了, 程兄弟凭什么陪你烤火喝酒?”

“小少爷这几天都去村口等呢,可见是想念得紧了。一会儿见完将军出来,肯定要找个地方温存温存,你可别再多事了。”

“就是,当心小少爷给你记上一笔。”

余大嘴用大手抓着脑袋嘟囔:“要我说程兄弟就是这点不好,男子汉大丈夫,上战场舍命杀敌,下战场大碗喝酒,怎么老是儿女情长呢……”

“这儿女情长的妙处,你一个光棍汉懂什么?”

“小少爷长得俊又乖巧听话,是我也不愿意跟你这大老粗呆在一块儿。”

“哎哟,孟极你完了!你竟然夸小少爷长得俊,我一定帮你转告程兄弟。”大嗓门的武将满是促狭地道。

谁不知道程铎在小少爷的事情上特别小气,开他玩笑可以,说小少爷他转头就会借着训练的名义,光明正大把人教训一顿。

“可别!我…我就事论事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孟极吓得脸都青了,作为跟程铎最先认识的人,这家伙每次练新招式都喜欢拿他作示范,没人比他更清楚程铎的拳头有多硬了。

一帘之隔的永哥儿听着外头的将领拿他们打趣,涨得脸都红了。

这群大老粗究竟知不知道,他们之间就隔着一层门帘,还用得着转告?

他们在屋里什么都听见了!

关键是隔着几个柜子,他两个爹,大堂哥,还有爷爷奶奶肯定也都听见了,这让他们还怎么进去?

程铎忍笑:“他们就是直来直往惯了,没有恶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见小哥儿眼波流转瞪了他一记,程铎赶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改口道:“回头我帮你教训他们。”

永哥儿这才满意了,整整面色,绕过面前的柜子,进了内屋。

内屋果然也有不少人,炕上坐着年近七十,依然精神矍铄的魏老侯爷,还有满头银丝、笑得温柔慈祥的老夫人魏李氏。

他们右下手坐着大将军魏震远、魏陵,另一边坐着李旺。

魏老侯爷还好,老夫人初来西北,生活突然环境改变,还有身边伺候的人一下子少了不少,本来是不习惯的。

可是看到小儿子有后,虽然是个哥儿吧,但也总比没有好!何况永哥儿又乖巧孝顺,两老口欣慰之余,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一个教永哥儿习武射箭,一个教他礼仪和管家,竟然配合地还挺好。

后来谢源在村里买了地,起了房子,把岳父一大家子送来。沈父兄弟三人,除了老三的妻子在流放中途病死,另外两个都是有妻室的。

他们这么些年也习惯了清贫的生活,难得遇上京中旧人,虽然一方从文,一方从武,双方并不熟悉。可凭借着以往共同的生活圈子,加上你认识的人我也知道,聊起往事那是越聊越投机……

沈父他们没事陪魏老侯爷钓钓鱼,在村里指点人家起房子;沈母她们就更简单了,做做针线,聊聊儿女之事,两家处得像正经亲戚一样。

沈父他们心灰意冷,可是沈家年轻一辈并不甘心,如今魏家得势,他们有能力的都开始出来帮忙打理。这样一来,安哥儿在谢家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虽然这三年只生了一个哥儿,但谢母已经不敢像以往那样给谢源安排通房什么的。

言归正传,永哥儿如今礼仪已经学得相当不错,他和程铎依次上前给长辈们见了礼,然后才在李旺下手坐下。

魏老夫人本来想让永哥儿跟她一起坐炕上的,但她刚才已经听到了屋外的打趣。这时候也不勉强,只把手上的汤婆子递给他,又在他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又不听话。我让厨房准备了姜汤,一会儿端上来你们一人喝一碗。”

永哥儿表情讪讪地:“知道了,多谢祖母。”

魏震远这时候也像程铎问起了鼓风寨的情况,那是西北边境最远的边防哨站。虽然如今戎人已经被打退,可是今年这么冷的天气,他们也怕那边冻死人,因此派程铎过去送物资,顺便看看情况。

程铎照实答了。

魏老侯爷年轻时候也带兵的,听着程铎的安排连连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魏老夫人抱怨起来:“老幺,你手底下那么多人,为何非要让程铎跑这一趟?让他早点回来不好吗,陪我们老两口说说话,还能跟永哥儿多相处相处。”

魏震远当然知道他老娘这句话,后面那句才是重点,其实不止老两口急,他心里也急啊。可程铎这三年晋升太快,虽说他本身的军功当得起如今的官职,但为了程铎好,他还是会安排一些像鼓风寨这样稍微麻烦一点的任务给他。

没看程铎刚才进来,外面的将领都纷纷打招呼说他辛苦了吗,有时候稍微吃点亏并不是坏事。

但这话他不好给老娘解释,只好默默承受“因为嫉妒自家哥儿跟他夫婿感情好,故意分开他们”的指责。

永哥儿虽然听程铎分析过,知道他爹的出发点是为他们好。可看着祖母责怪老爹。他还是一声不吭,并且双眼含笑,明显有看好戏的意思。

说到底他爹一有事就找他程哥,他心里还是很不满的。虽说他程哥功夫好,力大无穷,确实好用,但他爹也不能啥事都可着他一个人用吧?

每每看到他程哥身上添了新的伤口,他都心疼得不行。这次又是天寒地冻的,连马儿身上都冻伤了,他家相公指不定在外头又吃了多少苦呢!

永哥儿笑眯眯地,当着众人的面把汤婆子塞进程铎的怀里:“程哥,我已经暖了,这个给你抱着吧。”

要不是祖母说哥儿受凉不容易受孕,刚才拿到汤婆子第一时间他就给程哥了。

永哥儿给完汤婆子,又把面前的炭盆翻了翻,招呼另一个爹烤烤脚。

李旺连连点头:“好,好,爹知道。”

魏震远:“……”

他这小棉袄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怎么四处漏风呢!

最后还是魏陵看他小叔可怜,突然转移话题道:“小叔,你还记得郢州建新城送信来求援嘛,不如开了年让程铎和永哥儿随我一同前去?永哥儿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州府大门呢,去见见世面也好。”

郢州地处西北郡和江东郡之间,说是求援,其实就是投靠。西北民风彪悍,他们刚刚收拾了戎人,如今兵多将广,实力雄厚。

江东郡守为了抵御西北大军,肯定会将郢州的建新等城当成江东的屏障。郢州又不傻,江东的各个世家早已根深蒂固,他们进去也讨不了好,干脆投靠新贵魏家。

虽然不知道魏家哪儿来的财力养这么多兵,但从西北仍旧源源不断地征兵来看,魏家是丝毫不惧的。外间甚至有传言,魏震远得了胡公的宝藏,若真是这样,他们也不必担心魏震远抄他们的家填补军饷不足了。

魏震远上台这么久了,除了收拾一些跟戎人勾结的奸商和收刮民脂民膏的官员,其余老老实实的都照原样,而且西北的税也比何昆泰在的时候少了两成。

如今北地驱逐了戎人,允许商人出关跟异族交易,发展地红红火火的,谁不羡慕?

郢州也怕西北腾出手来,第一个吞并的就是他们,因此建新城的大户们商量之后,没多久就投出了求援信。

永哥儿听到魏陵的建议,双眼倏地就亮了,他看看程铎,又转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爹。

魏震远:“……”

他抹了把脸:“行,你们想去就去吧,爹多派点兵给你们。”

小小的郢州他还是不惧的,那些人也承受不起他的怒火,就算另外几方想搞小动作,不是还有程铎吗?

到魏震远这个地步,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当孩子的保护伞,总要放他出去的历练的。

就像魏陵说的,让永哥儿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万一他心情一放松,突然就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