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桐吓了一跳:“你发烧了!”
莫君弈早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闻言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嗯,估计是下午受凉了。”
“不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苏星桐怕影响到他开车, 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一会儿烧糊涂了!”
两人找了离家最近的一处医院停下,苏星桐慌里慌张要下车去扶莫君弈, 莫君弈虽然烧得有些神志不清, 但还是开口提醒道:“你的脸不遮一下?”
苏星桐这才意识到还要遮脸, 连忙掏出口罩带上,推门走了下去。
锁好车,苏星桐扶着莫君弈往医院走,那小心翼翼的架势, 不知道的还以为莫君弈得了什么绝症,以至于急诊窗口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内科还是......”
“您好您好, ”人家话还没说完, 苏星桐便慌不择言道, “我丈夫他发烧了......”
莫君弈原本烧得有些头晕,却被他一句话说得立马精神了起来。
工作人员接过苏星桐递过来的身份证道:“发烧走内科。”
说着便替他们办理起了挂号手续,苏星桐在一旁等得干着急, 一会儿去摸一下莫君弈的额头,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却有此事, 苏星桐总感觉莫君弈的体温越烧越烫。
莫君弈被他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搞得又好笑又心疼:“我没事, 就是一个发烧而已,一会儿打个退烧针就好了, 别紧张。”
苏星桐当然知道发烧不是什么大病, 甚至偶尔的发烧还能促进免疫系统运作, 但关心则乱,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高烧三十九度不退,最终抢救无效”“三十九度以上的高烧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三十八度五是一个临界值.....”
“我...我没紧张......”苏星桐不自然地蜷缩着手指,“你感觉怎么样?晕吗?”
莫君弈见他欲盖弥彰也没戳穿他:“还好,不是很晕。”
苏星桐还想说什么,急诊的人已经把挂好的号递给他了。没有办法,他只能扶着莫君弈站了起来。
莫君弈有些头重脚轻,但依旧坚持着,并未将身体的重量压在苏星桐身上。
两人都心疼彼此,宁愿自己受点苦也不想让对方受罪。
拿着号到了内科,又是抽血又是化验,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差,莫君弈罕见的虚弱一天之内让苏星桐见完了。
这么一套折腾下来,正常人都要累三分,更不用说病号了。
苏星桐在旁边心疼得话都说不出来,莫君弈抽血化验的时候看见他这样,硬是腾出来一只手揉着他的头安慰道:“哭了就不漂亮了。”
苏星桐原本没想哭,被他这么一说鼻头却是一酸:“我没哭......哪有用漂亮形容男人的,你坐好抽血,别管我。”
最终化验的结果没什么大碍,医生开了一针退烧针和一些药就让他们离开了。
打了退烧针,莫君弈的体温从三十九降到了三十八,效果很明显,但是苏星桐还是胆战心惊的。
回去的车也是苏星桐开的,莫君弈感觉自己好了不少,坐在副驾驶座上还有心调侃:“不知道的见了你这副态度,还以为你老公得绝症了。”
苏星桐立马瞪了他一眼:“不许胡说!”
莫君弈轻笑了一声,毫无诚意道:“我错了,别生气。”
苏星桐又气又担心,心下却还要压着性子,不敢开太快。
到了家,苏星桐立马把空调给开开了。
春天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节,基本上没人会开空调,更不用说开暖风了,莫君弈刚想感叹一声是不是有些兴师动众了,便被苏星桐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药呢?”苏星桐蹙眉问道。
他这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搞得莫君弈自己都不好再说什么,连忙把药拿了出来:“这里,我自己吃......”
“就行”二字还没出口,苏星桐便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药,三下五除二拆了,随即皱着眉开始研究医嘱:“这个一日三次,一次一包......饭前服用......这个冲剂是一次两包,一天两次......”
看完,他倒了杯水拿着药便坐到了莫君弈身边:“你先把这包吃了,我去给你冲药。”
话是这么说,他的手却没有丝毫收回去的意思,那架势分明是要直接喂莫君弈吃。
莫君弈没事的时候喜欢逗他,但真生病后却不忍让他照顾自己:“我自己来...”
苏星桐表现出了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坚定:“张嘴。”
莫君弈和他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在那双坚定眼眸的注视中败下了阵,他有些无奈地张开了嘴。
苏星桐喂完他片状药,又拿着冲剂去饮水机旁冲泡。
一套药吃下来,莫君弈忍不住感叹道:“怕是皇帝也没有这种待遇。”
苏星桐把冲好的药递到他嘴边:“皇帝也不会今天跳江救人,明天跳湖救猫。”
莫君弈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中的怨气,喝完药便想坐起来去抱他,苏星桐见状连忙开口道:“你想拿什么?我帮你拿。”
莫君弈虚弱地笑了笑:“...你。”
“什么?”苏星桐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莫君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凑到苏星桐耳边道,“我想抱你。”
“抱”这个字可以只理解为字面意思,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字去东洋走一圈回来便多了一层更加暧昧的意思。
苏星桐脸一热,又急又气道:“你都这样了怎么还在想这种事!”
莫君弈逗人的目的达成,便轻轻咳嗽了一声虚弱道:“我说的只是简单的抱,你想到哪了?”
苏星桐气结,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却也不能拿一个病号如何,只能瞪圆了眼看着他。
莫君弈仗着自己生病,可着劲儿地拱火:“...怕我传染你?那算了......”
平日里的莫君弈很少示弱,但眼下的发烧却让他有了得天独厚的示弱理由。
果不其然,苏星桐一听就慌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唉,咱们先把饭吃了,你等会儿想干什么我都依你好不好?”
莫君弈没想到示一次弱还能得到这么多“惊喜”。
“好,你想吃什么?”莫君弈如此问道。
苏星桐微微睁大了眼睛:“这该问你吧?......你不会想自己去做吧?”
莫君弈咳嗽了一声:“原来不是这个意思吗?”
苏星桐气得想捶他,但对一个病号又不好动手,一时间忍得咬牙切齿:“莫警官,您为人民服务之前,什么时候能多考虑一下自己啊?”
莫君弈无奈地揉了揉苏星桐的脸颊:“我错了,麻烦人民群众再给我一次机会。”
“人民群众现在让你老老实实地坐着。”苏星桐拍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去做饭,做成什么你吃什么。”
莫君弈虚弱地笑了笑:“好,知道了主人。”
苏星桐被他喊得浑身一阵,骤然红了脸:“你...你乱喊什么!”
“警察是人民公仆。”莫君弈有理有据道,“那你不就是我的主人么。”
苏星桐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原地站了半晌后转身便往厨房走去。
莫君弈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看着苏星桐落荒而逃的背影,逗完人的心情格外舒畅。
苏星桐虽然嘴上说着他做什么就让莫君弈吃什么,但他下手做饭时,首先考虑的还是莫君弈爱吃的,其次才是营养价值。
莫君弈其实不怎么挑食,但番茄他不喜欢吃煮过的,黄瓜不爱吃切成条的,南瓜不喜欢吃炒的,但这些他平日里都不会表现出来,即使不喜欢吃的东西他也会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然而苏星桐作为演员,洞察力自然比普通人强。
更何况他是真心把莫君弈放在心上,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莫君弈吃什么不吃什么苏星桐心里门清。
故而当他端着做好的蔬菜瘦肉粥走出来时,莫君弈略带困意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怎么,”苏星桐放下手里的粥,挑了挑眉问道,“不喜欢?”
“不,就是太喜欢吃了。”莫君弈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苏星桐见状连忙凑上来扶他,“有点受宠若惊。”
苏星桐扶着他道:“只是这样就受宠若惊了?”
言罢,没等莫君弈回答,他端起了那碗粥,舀了一勺出来,吹了吹送到了莫君弈嘴边:“张嘴。”
这人今天就跟收了爪子只用肉垫踩人的猫一样招人疼。
莫君弈笑着吃了那口粥,苏星桐又盛了一勺,正准备吹的时候听见莫君弈笑道:“苏老师如此温柔,你知道这一幕让我想起来了什么吗?”
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虽然这话用来说莫君弈不合适,但苏星桐还是警觉道:“什么?”
莫君弈戏谑地看着他:“大郎,喝药了。”
苏星桐愣了一下后,果不其然恼羞成怒地把碗塞到了莫君弈怀里:“你自己吃去吧!”
莫君弈就是不想让他费力喂自己,见目的达成,他接过碗之后便开始哄人:“我错了。”
“道歉要是有用要......”苏星桐气糊涂了,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然而话说到一半,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旁边坐的就是个警察,于是他立马便截住了话头。
可惜莫君弈已经听到了,他低头喝了一口粥后抬头道:“警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人民服务,所以这位先生,您还生气吗?”
苏星桐抿着唇看着他:“你别说话,把饭吃完我就不生气了。”
莫君弈闻言果然没再说话,低头没一会儿便将那碗粥喝完了。
苏星桐见状心情好了不少,然而他刚想开口,便看见莫君弈端着碗作势要站起来。
“你做什么?”苏星桐立马跟着他站了起来,“还要吃吗?把碗给我,我去盛。”
莫君弈摇了摇头:“不吃了,我把碗拿过去......”他原本想说把碗拿去刷了,但心里一顿,知道一旦说出来,苏星桐估计就该不高兴了,故而他连忙止住了话头。
苏星桐听了这话果然面色不善起来:“碗给我,你老老实实地去洗漱。”
莫君弈见糊弄不过去,叹了口气便开始耍赖:“苏老师刚刚明明说,只要吃了饭,之后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苏星桐自己坑了自己一把,面红耳赤地在原地站了半晌后,他又不是那种毁约的人,最终只能悻悻道:“你先去洗,剩下的回屋再说。”
莫君弈现在还在低烧,大脑的清醒程度和喝了半斤白酒差不多。
他勾了勾嘴角,抬手虚虚地扣着苏星桐的腰,趁苏星桐端着碗不敢乱动之际,他凑到人家耳边低声道:“那我等着。”
言罢,莫君弈不顾被他一句话说得面红耳热的苏星桐,松开手向洗手间走去。
苏星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但脸上的热意一直下不去,他红着脸将碗筷放到了洗碗机里,又把做饭的残局收拾了一下,最后在厨房实在没什么事做了,只能站在原地干等。
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意识到莫君弈洗完漱回屋后,他才舒了口气从厨房出去。
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任由苏星桐在刷牙的时候怎么在心底祈祷,感冒药的安眠作用终归没有战胜莫君弈逗弄他的心思。
当苏星桐洗漱完毕,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门时,看到的便是靠在床头随意翻着书的莫君弈——看起来非常清醒镇定,一点睡的意思都没有。
听到开门的声音,莫君弈抬起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不是很凌厉,甚至称得上温柔,但就是这样的眼神,反而把苏星桐看的后背发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站着做什么?”莫君弈靠在床头看着他道,“怕我吃了你?”
苏星桐立马回道:“谁害怕了!”
言罢,他便看似镇定地走到了床边,随即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扭头对莫君弈道:“...要我做什么。”
莫君弈在被子下轻轻拍了他一下,苏星桐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立马破了功,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别紧张啊,”莫君弈的语气虚弱且危险,“我这个样子,有些事也是有心无力,你抖什么?......还是说,苏老师不是因为害怕而发抖,而是因为期待才发抖的?”
他如果不说,苏星桐都不知道自己在颤抖。
其实苏星桐自己也说不好他为什么发抖,害怕有,期待肯定也有,但面上自然不能承认这些。
“你既然有心无力,那就赶紧...赶紧睡吧。”苏星桐想往后躲,却被莫君弈扣着腰动弹不得,“莫队,不是,君弈,咱们来日方长......莫君弈!”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莫君弈做了什么,居然让他红着脸叫出了莫君弈的全名。
“只是有些事有心无力,”莫君弈将下意识想逃跑的人拖了回来,微微一用力便将他按在了身下,“苏老师,我生病了,你说好要照顾我的。”
“我说的照顾是正常照顾......”苏星桐面红耳赤地回道,“不是床上照顾!”
莫君弈身上的体温烫的苏星桐直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但莫君弈就像一个无情的猎手,硬是按着他,强迫他张开贝壳,露出内里柔软的蚌肉。
“苏老师又在口是心非了。”莫君弈俯下身,在苏星桐耳边轻声道,“你如果不愿意,为什么勾着我的脖子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