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的意义可以有很多, 尤其是这种浅尝辄止的吻。你可以说它只是安抚,也可以说它是某种暧昧的起止符,总而言之两人之间的分寸感被莫君弈拿捏的很好, 有些微微地过界,但又没有真的到捅破窗户纸的地步。
苏星桐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时间根本顾不上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了。
当莫君弈起身的那一刻,苏星桐立马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动作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可惜从窗户中透过来的光足够明亮, 他的手腕比常人还要细一点,根本遮不住他红透了的耳垂。
莫君弈颇为自然地将支在墙壁上的手移了下去,苏星桐半阖着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莫君弈不轻不重地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手心堪堪贴在苏星桐的腰侧,温热感透过衣服烫的苏星桐下意识抖了一下。
“还生气吗?”莫君弈低头问他。
苏星桐羞的不敢睁眼, 只胡乱地狡辩道:“我没生气……你先放开我……!”
话还没说完, 莫君弈便握住了他挡在眼前的手腕, 随即有些强硬地将他的手从眼前掰开。
苏星桐被迫直视眼前人的眼睛,整个人仿佛被强行撬开的蚌,可怜地露出内里柔软的蚌肉。
情绪激动下他的眼角有些泛红, 透过光线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眼底的水意。
“我不生气了……”苏星桐被人捏着手腕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讨饶似的看着莫君弈道, “你先松开我……”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经意的颤抖, 配上他因为慌张而软下来的音色,整句话听着和撒娇没什么两样。
莫君弈闻言眸色一暗, 但看了苏星桐半晌后还是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被松开之后, 苏星桐立马把自己往后缩了缩, 莫君弈见他像只仓鼠一样往墙角藏,心下好笑,但当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走廊的另一侧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苏星桐就像是惊弓之鸟,眼睛骤然睁得如杏核那么大,窗外的夜光都不够他那双眼睛盛的。
莫君弈闻声一顿,敛了神色后转过身,直接不远处那个步履蹒跚着去上厕所的男人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俩,那人喝的有点麻,推了两三次门都没推开。
莫君弈见状感觉有些蹊跷,遂将苏星桐挡在了身后。
对面厕所的门还是没被打开,与此同时,那男人似乎有些生气,扶着门缓缓站起来,嘴里还在胡乱骂着什么。
莫君弈不动声色地看向了那人的手,只见男人的手不正常地颤抖着——这显然不是醉酒应该有的征兆。
见状莫君弈的脸色霎时便冷了下来,那人应该是磕药磕昏了头,见推不开厕所门便索性准备直接在门口解决。
当他粗喘着转过身打算去解裤腰带的时候,刚好和莫君弈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那人一愣,按理来说但凡是个正常人,在这种状况下都该意识到情况不对,但瘾君子从来不算是正常人。
男人被莫君弈的眼神看的下意识一激灵,但很快他从缝隙中看到了被莫君弈挡在身后的苏星桐。
苏星桐的脸被挡的很严,但他卓越的身形在那里放着,男人很快便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笑容,他晃悠悠地朝两人走来。
苏星桐见状脸色一变,也顾不上旁的什么了,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道:“他……”
莫君弈反手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挡在了身后:“恐怕是个瘾君子。”
苏星桐瞳孔骤然收缩:“这里怎么会有……?”
男人见两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不由得以己度人,在心下意淫出了无数戏码。
于是他忍不住猥琐地笑了笑:“两位玩的这么开心,不如带我一个?”
莫君弈脸色一黑,苏星桐比他迟了两秒才意识到这人再说什么,脸色当即也怒了。
就在苏星桐准备开口骂人的时候,莫君弈抬脚朝那人走去。
男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跟莫君弈嘿嘿笑道:“那是你的人吧?哎呦,长得真是……”
“多谢夸奖,”莫君弈冷着脸把证件掏了出来,“不过现在你涉嫌吸.毒,麻烦跟我走一趟。”
男人疯疯癫癫的,愣了几秒才不屑道:“警察我见多了,你随便拿个证就想唬我啊?……没门!”
莫君弈懒得跟他多嘴,掏出手机拨通了110的电话:“喂,是我,莫君弈,让孙宁带他的人来一趟,柳明华要在让她也带人过来。”
对于今天晚上来KTV唱歌的人来说,这无异于是一场无妄之灾。
因为莫君弈的一通电话,缉毒大队的孙宁和柳明华分别带着人赶到了楼下,将八楼到十一楼全部封锁,估计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KTV的老板汗如雨下,那架势就差给莫君弈跪下了:“莫……莫警官,我们这都是正经生意,您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啊?”
莫君弈提溜着刚刚在走廊里发现的吸毒者,随手将他扔到了一边:“正经生意?那这人是怎么回事?”
孙宁带着人刚从电梯上下来便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他眉毛一皱,立马上前跟老板出示了一下证件:“华阳市缉毒大队。”
老板瞬间抖如筛糠:“我……同志……不是,这真的只是误会……”
孙宁展示完便把证件放了回去:“请配合我们的检查。”
整整三层楼的人都被清了出来,其中自然也包括苏星桐剧组的那些人。
新导演醉醺醺地走了出来,言语中还有些不耐烦:“大半夜的,检什么查啊……”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了柳明华身旁站着的莫君弈。
和刚从警局赶来的缉毒警还有刑警不同,莫君弈身上并未穿警服,即便如此,他往那里一站,浑身上下依旧透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气势。
导演的酒瞬间就醒了一半,他随便拦了一个警察问道:“同志麻烦问一下,那边那个是你们的人吗?”
被他拦下的是一个缉毒警,缉毒警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莫君弈:“他是刑侦大队的队长,不是我们这边的。”
一听莫君弈居然是刑侦方面的警察,导演的眼更亮了:“谢谢同志,您继续忙吧,辛苦了。”
言罢导演便走了上去,莫君弈正扭头跟柳明华说着今天晚上得到的消息。
“这位同志,”导演笑了一声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正在说案件方面的事,被他打断后莫君弈蹙了蹙眉:“您有什么事吗?”
导演见状连忙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一部电视剧的总导演,眼下我们剧组缺一个演员,我看您……”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夏导。”
夏导演闻声转过身,却见苏星桐不止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
“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刑警,”苏星桐走到两人身旁道,“剧本中阳心茗的原型——莫君弈。”
他的态度相当自然,好似跟莫君弈之间仅仅只是普通朋友。
莫君弈闻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随即跟导演道:“您好,星桐也跟我提过您。”
导演没意思到称呼上的细节,只是大喜过望道:“原来您就是阳心茗的原型,这可真是太巧了……”
见莫君弈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柳明华说,苏星桐再次开口打断道:“夏导,有什么事不如等莫队长有空了我们再说。”
夏导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于是他连忙笑道:“苏老师说的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关系。”莫君弈将目光不动声色地从苏星桐的身上移了回来,“因为刚刚那个瘾君子的事,可能要麻烦您和您剧组的人去警局做个检查。”
“好好好,没问题。”导演巴不得去警局收集点素材,闻言一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当晚,整个KTV的工作人员和顾客全部被带到了警局化验。化验结果有些恐怖——除了那个被莫君弈装到的男人外,另外还有五个人被检测出了阳性。
案件一下子有了重大突破,只不过突破的方向有些过于偏航,导致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莫君弈他们该管的了。
“明天带人去找一下这个所谓的大款。”莫君弈临下班前跟柳明华道,“去之前稍微打听一下,最好不要让他的妻子知道。”
“为什么?”柳明华不明所以,“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有妻子的?”
“据KTV内一个和白灵熟识的女服务员透漏,”莫君弈回忆道,“那个男子的家境应该不是很好,再加上那条项链款式老旧,我怀疑他可能是买了项链要送给什么人,期间可能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他没送出去,最终才落到了白灵手里。”
柳明华越听感觉越玄乎:“这你都能猜出来?当代包青天了属于是。”
莫君弈懒得跟她贫嘴,交代完明天的事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不早了,便开口命令道:“今天的任务就到这里吧,下班了。”
他话音刚落,苏星桐便从检查毒品的那边走了出来。
柳明华刚刚还在心里纳闷这人怎么突然变了性子,见状立马了然道:“哦,懂了。”言罢她扭头对那群还在收拾东西的同事道,“下班下班,都在这儿杵着干嘛,没看见老大急着回家抱老婆吗?”
苏星桐刚出来便听见了柳明华的话,立马脸一热,低头咳嗽了一声装作无事发生道:“我好了,走吗?”
他故意没说“回家”那两个字,害怕说出来显得有些暧昧。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有时候不说比说了更让人遐想,留白往往比浓墨重彩更要引人回味。
“嗯,走。”莫君弈等他到了身边后才开始往外走,“你导演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苏星桐摇了摇头:“我把事情都跟他说了,如果上面不允许他提前跟你说的再多也百搭,而且你现在这么忙,不如等你的审核下来了再说。”
两人出了警局,走在夜色里。
莫君弈闻言扭头看着他道:“善解人意。”
这原本是个夸人的词,但眼下说出来却让苏星桐有些不好意思。
“我明天就要去参加晚会了。”苏星桐有些转移话题的意思,“你明天晚上有事吗?”
这话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莫君弈还是听懂了:“我尽量早点回去,在哪个平台直播?”
苏星桐小声报了一个网站,莫君弈点头表示:“嗯,我记下了。”
莫君弈很少失言,但这次他注定要失言了。
第二天,柳明华带着人按照莫君弈的说法去找那个男人,莫君弈则在警局等着他们发消息。
中午一刻,柳明华发过来了一张模糊的照片,莫君弈立马将图片导入到了信息库,经过比对确定了这个男子的身份,也确定了他家的位置。
“拖住他。”莫君弈回复道,“我去他家看看有没有线索。”
按照从内网中得到的消息,莫君弈开着自己的车来到了嫌疑人家的楼下。
和之前KTV那个小姑娘说的一样,嫌疑人确实不是特别有钱。
他家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小区里,这处小区年代有些久远,进出的都是一些普通的上班族,其中不乏一些退休的中老年人。
莫君弈在车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随即将车停在了路边,推门走了下去。
嫌疑人的家在六楼,莫君弈上楼的时候刚好路过了一个神色寡淡的中年妇女,他眉心一跳,心下突然升起了一个预感。
莫君弈作为一个成年男性,步伐自然比那妇女要快一些,故而他率先到了六楼。
女人一开始没察觉出不对,直到她看见莫君弈在她家门口站定,她才陡然警觉道:“你是谁?”
“马川是你什么人?”莫君弈抬脚走到了楼梯口,堵死了女人的退路。
“他……他是我男人。”女人惊疑不定,随即又大着胆子道,“你是来找他要债的?他不在家,你去别处吧。”
说话间莫君弈注意到这女人手腕上还戴着一个金手链,他不由得想起了死者尸首旁的那个金项链。
莫君弈问道:“这手链是你男人给你买的?”
女人有些警觉,下意识将手背到了后面:“是又如何?”
莫君弈心下有了一个猜测:“那你恐怕不知道,这手链其实和另外一条项链是一套的吧?”
女人陡然睁大了眼:“你什么意思?”
莫君弈淡淡道:“意思就是,你男人在外面有人了。原本该是一套的项链被他转手送给了别人。”
女人心下的防线顿时被戳破了,她一点也没有怀疑的意思,反而立马恼怒道:“我就知道!怪不得这几天日日不回家,原来是又出去鬼混了!”
女人还在那里谩骂,莫君弈在心中基本上确定了嫌疑人的作案动机以及时间。
于是他低头将信息编辑成文字发给了柳明华:“问他项链和手链是怎么回事。”
女人见状疑惑道:“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找小三的事?”
莫君弈闻言也没再遮掩,抬头跟她解释道:“你的丈夫涉嫌参与一起谋杀案,死者就是他找的情妇。”
女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什么?!”
就在此刻,柳明华突然打来了电话。
莫君弈回神跟嫌疑人的妻子比了个手势:“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女人因为震惊头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居然没有回过神,任由莫君弈接了那个电话。
“老大,那孙子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转头跑了!”柳明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显得有些急促,“他的车也不见了,有目击者说他开着车往跨江大桥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