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是温热潮湿的水汽,朦胧中隐约站着一个人影。见苏星桐居然只是拿着睡衣遮了遮身体,莫君弈蓦然移开了目光。
但只是一眼便给他留下了难以忽视的印象——白,如玉一般的莹白。
“还……能用吗?”苏星桐询问的话将莫君弈拉回了现实。
莫君弈抬头检查了一下喷头的情况:“应该可以,花洒呢?”
苏星桐闻言转过身去旁边的架子上拿花洒,肩膀上的淤青愈发衬得他肤白,莫君弈见状呼吸一滞,微微侧过头没有去看他。
苏星桐似乎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拿着花洒便递给了莫君弈。
莫君弈故意没有看他,接的时候难免出现了一些偏差,两人的手指不期而遇地碰到了一起。
刚刚洗过澡的苏星桐手指温热,带着些湿意,比起莫君弈的手指要柔软许多。
感受到指尖暧昧的触感,莫君弈顿了一下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反倒是方才没什么反应的苏星桐好似过电一般,骤然收回了手指。
莫君弈默不作声地修着花洒,里面的水随着他的动作淅淅沥沥地往外滴着,逐渐弄湿了莫君弈的上半身。
苏星桐抱着睡衣站在一边,隔着一屋子的水汽看着莫君弈,氤氲中他的眼睛缓缓睁大,脸颊也悄悄地红了。
莫君弈修到一半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苏星桐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却见莫君弈抬手打开了浴室内的浴霸。
骤然出现的光亮让苏星桐下意识闭了闭眼。
“小心着凉。”莫君弈语气平淡地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修理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但浴室内的两人都感觉度日如年。
“好了。”莫君弈拍了拍肩膀上的水,“凑合用,明天我喊个修理工把花洒换了。”
苏星桐看着他上半身近乎透明的上衣,想也没想便开口道:“你要不冲一下?”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意识到了这句话里的歧义,莫君弈的眼神一暗,扭头看着苏星桐,苏星桐本就泛红的脸颊登时变得更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等会儿再洗。”莫君弈打断了他的解释,拿起旁边的浴巾大致擦了一下身上的水渍,“不必管我。”
言罢莫君弈便走了出去,看起来镇定自若,实际上心底的感受到底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十五分钟后,苏星桐穿着睡衣从浴室中走了出来:“……我洗好了。”
莫君弈放下手里的冰水应了一声:“嗯,肩膀还好吗?”
苏星桐略略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了片刻后回道:“不影响,没事。”
那就是还疼的意思,莫君弈闻言放下了手里水杯,站起来走到电视机旁,从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了一瓶红花油。
“把衣服脱了。”莫君弈拿着红花油走到他身边,语气不容置喙。
苏星桐闻言虽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心下还是有些羞意,却不好在莫君弈面前表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沙发上,随即将睡衣沿着肩膀拉了下去。
莫君弈本意是让他把上衣全脱了,毕竟现在屋内的暖气很足,脱了也不会冻到他。
本身这是一件没有任何旖旎之情的事情,然而眼下却完全变了味道。
苏星桐微微低着头,雪白的颈线如天鹅一般优美,淡淡的淤青缀在他的肩膀上,凭空给他填了几分易碎的柔美感。
莫君弈垂眸将红花油倒在了手心,捂热后抬手推在了苏星桐的淤青处。
“嘶——”莫君弈的手劲儿不小,苏星桐被他推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君弈闻言开口道:“稍微忍一下。”
苏星桐咬着下唇,从唇缝中挤出了一句:“没事,不必管我。”
莫君弈默不作声地按揉着,苏星桐用右手紧紧地抓着袖口,除去疼痛,还有一些别样的触感在肩膀处弥漫。
为了转移注意力,苏星桐蹙着眉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今天的事,多谢了。”
莫君弈顿了一下后接下了他的道谢:“不必,过几日或许有事拜托你。”
从两人协议达成的那天起,莫君弈就一直说将来会有事麻烦苏星桐,但他一直没有说具体到底是什么,神秘的很。
苏星桐闻言心下有些好奇,但面上还是应了一下:“我一定有求必应。”
莫君弈抬头看了他一眼,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了。”莫君弈收回手开口道,“你拍戏的时候注意一点。”
苏星桐拉上睡衣遮住了肩头,站起来道了句谢:“谢谢。”
莫君弈将红花油放回了原处:“不早了,赶快休息吧。”
夜晚漫长却并不宁静,早上五点多的时候,莫君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皱着眉睁开眼,只见来电人竟是他的伯母,也就是陆恒羽的母亲。
莫君弈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见状皱了皱眉把手机放回了原位,任由它响个不停。
过了大概十分钟,手机终于不响了,莫君弈这才再次拿起了它,只见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由此可见他那个大伯母的“激动”。
莫君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陆恒羽的微信,怀疑他已经被他爹妈打死了,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后,他放下手机继续补起了觉。
早上七点,生物钟准时叫醒了莫君弈,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机,果不其然,陆恒羽给他发了十几条微信,内容无外乎求救的。
莫君弈起床后拿起手机去洗漱,他们家的洗漱间和洗手间是分开的,他刚好在洗漱间撞上了同样来洗漱的苏星桐。
莫君弈神色如常地跟他打招呼:“早安。”
苏星桐却好似被吓到了的兔子,眼睛睁大了几分,半晌才回道:“早上好。”
莫君弈和他问过好,一边洗漱一边和陆恒羽询问事情的经过。
苏星桐洗漱完了准备走,莫君弈突然心生一计,佯装无意道:“你的朋友叫什么?”
“嗯?”苏星桐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堂弟说他……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好像认识你。”莫君弈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苏星桐奇道:“不会这么巧吧?我朋友叫黎景含,你堂弟是谁?”
莫君弈沉默了片刻道:“我堂弟叫陆恒羽。”
苏星桐闻言睁大了眼睛:“……这也太巧了。”
两人洗完漱从洗漱间出来,苏星桐还是没从这么凑巧的事情中回过神。
莫君弈走进厨房随便做了点东西,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后开口问道:“他们两个的事,你知道吗?”
苏星桐皱着眉看起来正在思考:“知道一些……照这么说,景含他男朋友的父母不就是你的……”
“伯父母。”莫君弈接道,“今天早上他们刚给我打了电话。”
苏星桐蹙着眉道:“我回国之前并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景含他怎么老是碰上这样的事……唉。”
莫君弈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怎么说?”
苏星桐毫无防备,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后回道:“景含有个前男友,我出国之前他们俩就一直不太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那男的还动不动就拿我说事,烦的要死。这次回来我还以为他找了个好的,谁知道家里人又这样……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你。”
苏星桐话说了一半才想起来陆恒羽的家人也包括莫君弈,连忙止住了话头,莫君弈摇了摇头:“陆家人除了陆恒羽,别的确实都不怎么样。”
苏星桐闻言松了口气,却听莫君弈开口道:“他那个前男友现在在哪里?”
苏星桐愣了一下,突然笑道:“莫队长还会关心弟弟的家事?”
莫君弈意识到他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他顺势点了点头道:“他早上给我发了十几条微信。”
苏星桐笑着问道:“做什么?”
莫君弈夹了一块牛肉:“让我给他支招,怎么摆脱父母。”
苏星桐笑得更加开心了:“在堂弟心中,莫警官居然是离经叛道的专家,实在看不出来。”
莫君弈没有接话,算是默认了,苏星桐见状继续道:“我回来没几天,倒是没听景含再提过他的前男友,不过我出国前倒是听说,他要调岗去帝都。”
莫君弈闻言没再多问,看似只是听了一耳朵八卦,实际上正在思考。
这位在原著中占有大戏份的攻一,身份正是某个上市公司的总裁。
莫君弈边回忆原著中的细节,边跟苏星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聊中他的神情柔和了下来,似乎真的只是在聊他弟弟的事情。
苏星桐边聊边去夹吃的,却见莫君弈这一次做的早餐和上一次做的截然相反——主食是蒸红薯还有水煮玉米,配菜是水煮蛋、牛奶、凉拌西兰花和卤牛肉。
苏星桐陡然意识到菜品之所以改变,是因为自己昨天说的那句“要控制饮食”。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不经意的一句话放在心上。
莫君弈见他拿着筷子悬在半空,半天没有动静,不由得抬眸看了他一眼。
苏星桐连忙回过神,好似怕被人看出来一样夹了一块牛肉就往嘴里送。然而他咀嚼了两下缓缓睁大了眼:“这好像和外面卖的……不太一样。”
莫君弈解释道:“是我姨夫自己卤的。”
苏星桐恍然道:“叔叔的手艺不错,你们警界的能人真不少。”
莫君弈点头替他姨夫接下了这句夸奖:“确实,他就喜欢研究这些。”
结局完早饭,苏星桐换好鞋打算去片场了,莫君弈没有提昨天晚上看到的热搜内容,见他要走也只是简单地道了声别。
昨天晚上的暧昧似乎转瞬即逝,但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早上刚分别的两人,居然在当天晚上又见面了,原因非常简单——苏星桐的剧组闹了命案。
第一时间收到案发消息的是柳明华,她僵硬地挂了电话,扭头小心翼翼地跟莫君弈道:“老大……苏老师的剧组,威亚突然出事,摔死了一个替身演员。”
莫君弈正在回陆恒羽的微信,闻言立马蹙眉站起来往外走:“具体时间。”
柳明华拿起手机跟了上去:“晚上八点零六,据报案人说……死者是另外一个演员的替身。按原有的安排,八点应该上威亚的其实是苏老师,但因为期间发生了一些小事,剧组临时改变了两人的顺序。”
莫君弈骤然扭过了头,只见柳明华的脸色异常严肃:“莫队,这很可能是一起谋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