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刚一回国,就被苏承志关了两天,滴水未进,折磨的奄奄一息。
她在昏暗的杂物间里想了很多。
两天后,被苏承志放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反抗之心,面对苏承志的冷嘲热讽,也只是露出屈辱的表情,没有回嘴。
苏承志骂完,斜着嘴朝她一笑,笑里全是阴阳怪气:“怎么?不报警了?谢嫣,我告诉你,你要是装的呢,最好给我多装一段时间,别让我发现你的马脚。”
谢嫣实在受不了他那张扭曲又肥胖的脸,按着自己饿到已经失去知觉的胃,忍着嗓子眼里涌上来的干呕低下头。
她其实有点儿颜控,要不是苏承志有副好皮相,她当年也并不一定会死盯着他。
现在苏承志变成这副油腻的样子,实在让她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其实她铁了心离开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但……她没有选择。
除了苏承志外,没人愿意给她钱。
她从女儿那里拿到的钱已经被骗子骗光了,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不到一万块,能去哪?
苏承志从苏氏抽身的早,没被牵连到太多,罚款的数额也不大,将别墅和豪车卖了抵债后,手里还剩下了一些钱。
虽然和以前大不能比,但这已经是谢嫣唯一能抓到的浮木了。
她这一生,都在辗转着依靠别人而活,到了现在,早已经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谢嫣每天在苏承志的支配下过的并不快乐,苏承志记恨于她的欺骗,每天对她都非打即骂,完全不把她当成个人看,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都在黑暗中默默为自己的不幸流泪,渴望有个人能将她救出这个火坑。
但遗憾的是,并没人关心她的遭遇。
就如同苏氏破产后,A市的商业圈淡漠地将这家小公司遗忘。
少了一个苏家,世界依旧该怎么运转就怎么运转。
·
数月后,A市一位著名企业家,为自己从国外回来的独子举办了一场接风宴,邀请名单里,几乎囊括了本市所有知名的商界大佬。
A市本来就是国内著名的经济中心之一,本市的知名大佬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富豪排行榜里数得着的人物。
这场私人宴会的规格,不可谓不高。
区区一场接风宴,当然配不上这样的隆重。
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位企业家在给儿子接风的同时,还会宴会上宣布独子和另一位世家千金的婚约。
那位世家千金的背景,也同样非常贵重,这一场联姻如果能够成功,将会把两家实力强劲的集团紧紧联系在一起,届时对业界造成的撼动,将是无法估量的。
有数不清的眼睛,在关注着这一场宴会。
“……犬子和赵小姐的婚事,暂定于明年年中举行,到时候还望各位赏脸参加仪式。”
主人家话音刚落,宾客们就已经配合地鼓起掌来,气氛一时间非常热烈。
不断有人上来说着好听的客套话。
“文琢和婉圻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光是手挽手站在那里,光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文琢才刚回来就定下了,真是不知道要伤多少女孩子的心了,哈哈,当初文琢出国的时候,听说有不少家的千金想跟着他一起出国呢。”
李文琢挽着端庄秀丽的未婚妻,风趣得体地回应着宾客的热情:“伯母过奖了,哪有您说的那样,您这是臊我呢。”
他打趣道:“您再说下去,婉圻可要生我的气了。”
旁边被他挽着手的女孩子配合地害羞一笑,显出几分娇柔可爱。
家世丰厚、履历漂亮、美人在侧、自己又长得英俊帅气,按理说,李文琢简直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人生赢家模板,活脱脱“别人家的孩子”。
但此时,这位人生赢家脸上的笑容却只浮于表面,不达眼底,看向未婚妻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并不是厌恶自己的这场婚约,只是觉得无趣。
他们家虽然看着依旧辉煌,但实际上,在年前的转型中出了岔子、埋下了隐患,要想走出这个危局,急需一位实力足够的盟友,赵家就是个不可多得的选项。
所以他无法拒绝这场联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喜欢的人,娶谁都是娶,这场婚事对他来说倒也不算太勉强。
至于要是哪天他忽然有了喜欢的人……李文琢眼神一暗,没有继续想下去。
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是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的。
要获得,就得付出,这世上从来没有能真正不劳而获的东西。
大家都是这样身不由己,他也实在没什么好自怨自艾的。
他正有些微微出神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就将他的意识拉回来:“这是傅总和秦总,这两位都是国内如今有名的青年才俊,文琢,别愣着,快和人打招呼。”
李文琢应声看去,看见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
一个身材高大、气势威严冷漠,略有些深邃的眉眼中,带着股抹不去的凌厉之感,他容貌极盛,肩展腿长,可以看得出黑西装包裹下的身躯筋骨结实,暗含爆发力。
只看一眼,能就让人无法忽视。
李文琢眼前一亮,“傅总好,我在国外,时常能听见您的事迹。”
傅家的出口业务做得很好,他在国外时没少听过这位傅总的赫赫威名。
如今见到真人,虽然有些被人压了一头的淡淡郁闷感,但大部分还是敬佩。
起点越高,继任者做出成绩的难度就越大,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能完整守下父辈留下的基业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而傅时钧上位不到十年,就将傅氏的规模提拓展了近百分之五十,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他在国外的时候,就是一直以这位傅总为目标的。
李文琢难得露出个真心的笑,和傅时钧握了手,视线又转向旁边稍矮一些的青年头上。
这人和傅时钧的完全是两种类型,身材纤瘦、长相乖软清淡,跟个邻家小弟弟一样,骨子里虽然有股挺拔的气场,但太缺乏那股进攻的锐意。
他倒也听过苏醉的名字。
秦家掌权人变换不是小事,他们家虽然和秦家合作的不多,但多少也要有了解。
这位继承人才刚正式上位几个月,如今还看不出能力如何,所以他也不评价。
不过看这幅乖孩子的模样,大约能守成,就算很不错了。
此时,擅下结论的李文琢还没能明白一个道理: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坑起人来可能越不眨眼。
等到他往后在商业竞争中屡屡败于苏醉手下时,才终于明白自己这时候究竟有多眼瞎。
心里虽然对苏醉评价一般,但李文琢面上依旧滴水不漏,笑道:“苏总真是青年才俊,年少有为。”
“客气。”
苏醉轻笑,装作没看出他突然塑料起来的笑,视线多在这位男主身上停留了几秒。
没错,这位堪称“教科书式人生赢家”的人,就是原书中苏芷墨的官配。
男主李文琢,有着男主标配的显赫家世和英俊容貌,从高中就出国进修,直到苏芷墨在秦氏地位稳固后,才为了和赵家联姻回国。
在订婚宴上,他那颗许多年毫无波动的心,因为明艳的苏芷墨起了涟漪。
一边是家族基业,一边是自己的爱情,男主夹在其中,痛苦万分。
按照一般言情小说的套路,这时候本应开启一场“你爱我我爱你但为了责任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狗血虐恋。
但原书的定位是女强爽文,卖点就是女主别具一格的心狠手辣、苏破天际,虐恋什么的太掉逼格,不可以有。
所以虐恋剧情还没能开始,苏芷墨就先用了点儿阴私手段,把要和男主联姻的赵氏搞的元气大伤。
赵氏价值下降,联姻自然也变得“可以,但没必要”了。
这时候,苏芷墨带着秦氏主动朝男主家伸出橄榄枝,婚约就自然而然地就从男主的原未婚妻身上,转移到了她头上。
此后两家联手,在苏芷墨和傅时钧争斗的时候,男主也出了不少力。
所以,这场宴会,本该是男女主的浪漫初见。
然而遗憾的是,女主苏芷墨这时候正在监狱里铁窗泪,没办法衣衫款款地赶来和李文琢一见钟情。
想到这里,苏醉弯唇一笑,真心实意地祝福:“祝李总订婚快乐,赵小姐和你很般配。”
见他笑起来,李文琢怔了一下。
有的人安静起来极美,动起来却大打折扣。
但有的人,没有表情时好看得只是温和,并不使人惊艳,一笑或者一哭,却能瞬间占据人整个心神。
苏醉就是后者,他的笑很轻,却不耽误将他整个眉眼都衬得生动起来。
李文琢领着他颊边极浅的酒窝印子,有些怔怔。
“李总,喝杯酒。”一道含了冰渣子一样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
“……”李文琢抬头对上傅时钧深邃黑沉的眸子,头皮一麻,张口干巴巴道:“……谢谢傅总。”
心里十分迷茫,傅时钧怎么忽然对他敌意这么大?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喝了傅时钧的酒,李文琢出于礼貌,也向苏醉敬酒。
结果苏醉本人还没说什么,旁边先伸过来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无比熟练地将苏醉手里的酒杯拿走。
傅时钧神色淡淡:“他晚上吃得少,空腹喝酒伤胃,这杯我替他喝。”
说完就一饮而尽。
李文琢举着酒杯一脸懵逼:???
虽然回国之前就知道秦傅两家关系不错,但没想到傅时钧和苏醉两人的关系,竟然能好到这种程度。
他敢说,就算是他最好的发小,也不会用这么细微又体贴的理由替他挡酒。
傅时钧酒杯都空了,他还愣着,实在不很没礼貌。
旁边的未婚妻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扶在他胳膊上的手毫不留情捏了一下,才让他回神。
李文琢被掐的心里直跳脚,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出来,强忍疼痛,打哈哈说:“傅总真是痛快,我再添一些,也不能落后才行!”
他们家和秦傅两家最近都没有大合作,所以敬完酒,傅时钧和苏醉就去了会场其他地方。
只是李文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视线控制不住地追随着那两个人。
见那两人时不时碰着头低声说话、肢体挨挨碰碰……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直到看见傅时钧将一块自己咬过的蛋糕,亲手喂到苏醉嘴边,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表情古怪地问未婚妻:“傅总和苏总,嗯……私交很好?”
怎么总感觉gay里gay气的。
娇柔可爱的未婚妻面露惊讶:“你不知道吗?”
她轻轻啊了一声,语出惊人:“也对,你在国外消息闭塞,不知道傅总和苏总是一对,也很正常。”
未婚妻绷着精致的脸蛋,警告地看着他:“你就算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也最好藏严实点儿,不要惹得傅总和苏总不高兴,还连累我。”
上一个嚼舌根倒霉传到正主耳朵里的,尸体都已经凉的不能再凉了!
李文琢:???
什么?他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说好的大家族子弟没有婚姻自由呢?为什么这两个人就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搞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