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我已经经历过了◎
因为身体原因带来的困顿并不长久。穆斐从昏睡中醒来后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才过去半个多小时而已。身体依旧有些疲乏,但他却没有了睡意脑袋反而开始一阵阵的发疼。
面无表情地扯下眼罩,穆斐把抱在怀里的抱枕随手搁在一旁,起身目不斜视地穿过其它座位去了洗手间。解决完个人问题,他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在洗手池边上的凌宇。
看见他的一瞬间,凌宇的眼睛“咻”地亮了起来,盯着穆斐目光灼灼。这表现,很难让人忽略推脱着说没有看见。所以原本把对方当空气的穆斐,心下一转改变了主意。
他洗着手,主动柔声问:“有事吗?”
“前辈。”凌宇扭捏着上前:“我喜欢你好久了……”
穆斐打断他:“抱歉,我是独身主义者。”
“啊?”
凌宇满脸呆滞,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喜欢你的作品很久了,是对偶像,追星的那种喜欢!你的电影电视剧我全都看过……”
慌乱的解释着自己的喜欢是从哪部电影开始的凌宇,生怕自己因为紧张给穆斐留下坏印象。不过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轻笑,抬起头,刚好看到一抹笑意从穆斐的脸上消失。
电光火石之间,凌宇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穆斐是在逗他。他又不好意思起来:“前辈……”
与偶像同框是在糟糕的前提下才有的机会就不说了,第一次交谈他又出了这个大的洋相,凌宇只感觉心中一阵绝望。
“我记得你。两年前阿君替你要了一张我的签名,对不对?”
凌宇惊讶抬头。
“后来有一次活动你是串场嘉宾,阿君也指给我看了。”穆斐笑着,温柔夸赞:“业务水平很不错,只可惜当时没来得及认识你。”
他口中的“阿君”是凌宇同公司的一名演员,因为曾经和凌宇合作过印象还不错,所以才会有之后要签名的事。
凌宇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能在崇拜的偶像那里拥有自己的姓名,超额完成梦想的他脑子一热,当即给穆斐鞠了个大躬。
只是他忽略了飞机洗手间的空间,这躬下去一半就紧急刹车,磕在了穆斐的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对不起对不起。”凌宇尴尬地脚趾扣地,“前辈,你疼不疼有没有事?”
穆斐揉揉胸口,用一种无奈的语气道:“没事,以后做事小心一点不要毛毛糙糙。在圈子里,太急躁可不是不是好事。”
说完,他还揉揉凌宇的脑袋,像是关心对方有没有磕疼。
穆斐收了手,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宇从被穆斐揉脑袋荡漾中回神,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庄重地递到穆斐身前:“前辈,我可以加您的好友吗?”
“虽然我没有办法违背节目组的安排,但是在私底下我可以随时随地给您提供帮助。只要前辈有需要的,我一定拼命完成!”凌宇握拳:“我就不信那谁的手能伸到国外,大不了我直接退圈回家继承家业!”
他可是承包了两座山头来当种植园的园主的孩子。
不过凌宇随即一想,自己要个联系方希都只能趁着偶像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摸摸来要,他的信心一下子就瘪了下去,然后果断卖了经纪人,讪讪地补充:“是我经纪人说不要让我和你走的太近,我本人是不怕的,真的!”
“你永远都是我的偶像。”
穆斐被逗笑了。
从凌宇身上,他看到了和系统零一一样的蠢萌气息,所以他并不抗拒凌宇的示好与接触。不仅如此,穆斐还要引着凌宇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好让他能名正言顺地完成计划中的铺垫工作。
要知道,从窥探别人不经意间的对话中得出的信息,永远比直白地从一个人的独角戏里得到的信息,要来的惊心动魄,惹人共情。
大大方方的把一件东西摊开在面前时,可能很多人都会不屑一顾。而当一件事被冠上了名为“秘密”的枷锁,再普通的事都会让人被勾起探究欲,与那抹藏在心底的满足感。
接过便签纸写下自己的号码后,穆斐又在靠下面的地方写了一句鼓励的话,才把纸笔还给凌宇。
“谢谢闵哥!”凌宇美滋滋地,一点也不隐蔽地快速改了称呼。
沉浸在拿到偶像的联系方式,得到了TO签和摸摸头的多重高兴之下,凌宇的肾上腺素又开始作乱,慎重地收好便签纸,他微微低头鞠躬,冲着穆斐道谢后激动道:“我先回去了,闵哥您慢用!”
穆斐看着凌宇欢脱的背影,慢慢地挑起了一遍的眉毛。
在厕所,慢用?
系统憋笑憋得非常辛苦,自己在系统空间里上蹿下跳愣是没敢吱声。
无奈摇头,穆斐往外走去。还没离开洗手间的大门,他又和迎面而来何醉撞上了。不过这次穆斐就没有和对方打招呼、示好的意思了,他认真履行自己登机前说的话,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微微侧身让路准备从边上离开。只是他想要谦让,何醉可不想。
看看堵在自己身前的人,穆斐再次问道:“有事吗?”
一个个的,非要把他堵在厕所里说话吗。他在厕所这么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些尴尬的情况,说不定,等会儿空乘就要来敲门准备捞人了。
何醉的声音微哑,配合一贯冷淡的声调有种说不出来的酷劲儿。他看着穆斐,轻声回他:“白无哥让我替他捎句话。”
白无,乐坛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摇滚一哥,更是闵海多年的好友,括弧曾经。
穆斐轻叹,转身往回走重新站在洗手池边:“说吧。”
何醉跟上来,淡淡道:“他说让你到达麦国住宿的地方后,在晚上三点下楼找一辆车牌号是XXX的车。他还说你要是不去他就在那里一直等,直到你愿意见他为止。”
这次轮到穆斐惊讶了:“他去麦国了?你给他报的信?”
《陪我出发吧》节目组嘉宾每到一个地方的住宿地点,全都是制作组的人精挑细选的可以代表当地特色的小旅馆,具体的地址只有导演和选址人员知道。
穆斐这么问,自然不是问地点相关,而是问,是不是何醉给白无说自己要参加这个综艺。毕竟连身为受邀嘉宾的他都是前一天才知道,可想而知节目组捂得有多严实了,这可不是靠打听就是知道的。
问题是,闵海和何醉是真是半点交情也无。
听到这个问题,何醉往旁边看了一眼,略有些不自在地冷哼:“我是看白无哥关心你的情况,才给他说的。我是关心白无哥,不想让他费心!”
“好吧。”穆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替他传话,我记下了。”
礼貌道谢后,穆斐没有多问就离开了洗手间,留下何醉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不已。
他和闵海不在同一个圈子,活动范围自然也不一样。对于闵海这个人的印象,除了知道他是国民度超高的影帝外,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朋友兼偶像白无的好友了。
因为白无的关系,他知道早在一年前,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闵海就已经把白无以及自己所有好友的联系方式拉黑,并且换了手机号码和住址。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白无发火,嘴里骂骂咧咧摔了手机,在知道其他人也被拉黑后,他又风风火火地联合几个人杀到了闵海的家里,然后无功而返,动真火问候了闵海的祖宗十八代。
又过了几天,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向来洒脱脾气暴躁的白无那么伤感。而这一切,全都和闵海有关。
围观了白无情感转变的他,身为白无朋友的他对闵海充满了怨言,但几个月后在知道了闵海到底发生了什么后,他就说不出话了。
那时候的他,还能感慨一下闵海的决绝,多年好友竟然真的能干脆利落的一刀两断,说到做到真的再没有过联系,仿佛没有心一样。
直到今天,看到闵海本人之后,当那抹决绝与无情的对象变成自己之后,他才有些懂为什么一个朋友而已会那么让白无放不下。
而知道白无会去麦国后,原本后悔自己冲动之下告诉他,闵海会参加综艺的想法,也彻底消失不见。
另一边,终于回到座位上的穆斐在脑海里和系统吐槽:[都是什么癖好,非要在厕所里谈话。]
他现在感觉自己染了一身的厕所味,难受极了。
系统笑嘻嘻地:[密谈的最佳地点之一嘛,不在厕所里发生点什么剧情,都对不起一个小世界的完整性。]
又和系统扯了两句,感觉身上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的穆斐,才终于专心看起了电影,消磨时光。
等飞机终于到达,麦国这边已经是深夜。
节目组非常好心的没有拍摄嘉宾们,经历了长时间旅途后疲惫的面容,而是让他们能在前往目的地的几个小时车程内先收拾好自己后,下了车才开机。
简单做了个小群访后开始分发钥匙。全都是双人间,两位女士不用多想肯定住一个屋,剩下的三位男士,要是按照正常的节目流程,肯定要有一位固定嘉宾照顾新人,主动开口和新人住。
但这期节目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即使凌宇内心疯狂咆哮说他愿意和穆斐住,表面上,他还是要不停的用纠结的眼神和何醉“眉来眼去”,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录制的最后,以穆斐主动提出自己住为结尾。
分好房间,摄像师们跟着各自负责的艺人,拍摄他们拖着行李上楼的情况与他们打开观看房间内部装饰的反应。拍摄完,他们就功成身退把工作交给了房间内的固定摄像头。
先抬起左手看了眼调整过时间的手表,穆斐环顾屋内确定了所有摄像头的位置后,打开行李箱慢悠悠地收拾行李。
“咚咚——”
打开门,穆斐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凌宇的脸。
把人迎进门,穆斐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摄像头,不动声色地调整着两人的站位好让它可以拍摄到两人的侧面,能把他们的声音与表情全都拍进去。
穆斐指指摊在地上的行李,“太乱了,就不请你坐了。”
“没事没事,我站着就行。”
凌宇连忙摆摆手,搓搓衣角清了下嗓子:“闵哥,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在每天录制完需要的镜头后,溜过来陪你一起住。”
为了和偶像共处一室,他热情地推销自己:“我不打呼噜不磨牙,晚上也不上厕所,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室友。要是你倒时差睡不着我还会唱催眠曲,绝对居家旅行必备。”
穆斐挑眉:“害怕?”
凌宇挠头:“嘿嘿,是寂寞,无聊。闵哥胆子大着呢,闵哥什么都不怕!”
一句简单的话像是触动了什么回忆,穆斐垂眸轻笑,喃喃自语:“是啊,我胆子大着呢。鬼怪神佛,我什么都不怕,毕竟,最怕的东西我已经经历过了。”
凌宇一无所觉,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连连发问:“经历过了?难道是什么脱敏疗法?闵哥你最怕什么呀,我怕滑溜溜的鳞片这个毛病也能治吗?”
穆斐从回忆里回神,勉强提起笑容抬头揉了揉凌宇的脑袋:“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快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不需要人陪/睡。”
“好吧。”凌宇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
关上门,看着木色的门板穆斐瞬间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等他转身面向屋内,整张脸暴露在摄像头下后,他又重新挂起了那副强忍忧伤的,故作坚强的表情。
变脸之快,简直想让系统在一旁狂扣六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