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余医生。”
车子在沈家公馆的前院停下,早早候在一旁的管家走上前。
沈长思之前忙于画稿,后来又参加了《吃在符城》的录制,录制完节目,便一心扑在了画稿上,也便一直不得空。
只在二月份的时候一个人回来过一趟,因为余别恨的工作一直很忙,婚后还是头一次两人一起回来。
管家见了两人,很是高兴,满脸的笑容。
“余医生,给我吧。”
余别恨手里拎着礼品,管家伸出手,要替余别恨拿。
余别恨礼貌地道:“不用,很轻,我自己拿就可以了。谢谢您。”
以前裴慕之来沈家,倘若是手里拿了东西,管家要是主动上前去接,裴慕之都会理所当然地将东西递过去。
只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让管家对余别恨的观感要比裴慕之好上许多。
管家方才还特意留意了下,车子停稳后,余医生是特意绕到另一边,给大少爷开得门,而不是只管自己下车。
看来这一回,大少爷是真的找对了人。
管家笑着应了一声,对两人道:“老爷子人已经在客厅了,就盼着大少爷跟余医生来呢。”
沈长思跟余别恨两人随管家一同往主楼走去,沈长思问道:“爷爷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夜里有时候还是头疼,疼得睡不着,需要吃止疼药。余医生,回头能麻烦您找个理由给老爷子看看么?就说给他量一下血压什么的。老爷子这阵子不知道怎么的,也不愿再去医院复查。”
沈长思眉心微拧,他有经常联系沈老先生,问及身体状况,老爷子每回都是回答很好,让他勿念。
所谓很好,便是夜里经常头疼,需要吃止疼药么?
余别恨点了点头,“好,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
沈长思沉声问道:“爷爷头疼这件事,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管家一脸为难,有些紧张地道:“老爷子不让我告诉您。少爷您等会儿也千万不要在老爷面前提这件事。老爷要是知道了我把他头疼的事情告诉你们了,肯定要生气。”
再一个,大少爷跟余医生两人才刚成婚,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他跟老爷一样,也是不想大少爷担心。
沈长思答应了,“我不在爷爷面前提,我去看看爷爷。”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哎。”
…
老爷子在用IPAD看资讯,沈越跟谢云微两人都出来了,老爷子心思根本不在IPAD上。
从十几分钟之前起,这手都没动过一下。分明是在惦记着他的宝贝孙子。
沈长乐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上次也是这样,只要是哥哥回来,爷爷就会很早地等在客厅,一心等着哥哥。
沈长乐勉强忍住自己的不高兴,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闹脾气,只会令爷爷对他印象不佳而已。
爸妈告诉过他,爷爷现在的健康状况很不乐观。
只要……
“爸,长思跟别恨来了。”
姑姑沈宜楠的声音,打断了沈长乐的沉思。
沈宜楠今日恰巧也回家探望父亲沈如筠,她从客厅端出水果,刚好见到沈长思跟余别恨跟管家一起从外头进来,笑着跟父亲说了一句。
老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中的IPAD却已经放下,眼睛也朝门口看了过去。
沈宜楠唇边浮现淡淡的笑意,果然是老小孩儿。
明明从十点多就在客厅里等着了,就算是表现出对长思的想念也没什么么。
不过转念想到,大家已经觉得老爷子偏心长思了,要是老爷子心思在外露一些,其他人恐怕该坐不住了。
想到几天前,她的三弟找到她,委婉地跟她商量,“暗示”老爷子立遗嘱这件事,沈宜楠只觉一阵心寒。
说是“暗示”,话里话外,都是要逼老爷子的意思。
期间,沈越也找过她。
无非是觉得,老爷子不可能把公司给犯过事,这么多年又没做出什么成绩的沈超,更不可能把公司给已经嫁人的她,所以才会找到她,承诺许给她一点好处。这样,万一其他两个人发难,二对二,至少人数上不输。
一个个都打得一手好算盘。
…
沈宜楠将手里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她在边上的软凳上坐下。
“爷爷,姑姑。”
沈长思跟余别恨进了客厅,对其他人都没打招呼,只跟沈如筠和沈宜楠两人打了招呼,对坐在沙发上的沈越跟谢云微夫妻二人视而不见。
沈长思可以对沈越同谢云微视而不见,余别恨却是不好不打声招呼,不过,他也没有出声唤两人,仅仅只是朝两人点了点头。
可见,涵养再好的人,也是有脾气。
沈长思是余别恨的底线。
余别恨始终记得,那天长思接到家里的电话,急匆匆出门到楼下坐车,结果险些被沈越跟谢云微夫妻二人派来的人所绑走的事情。
沈越脸色拉长。
余别恨只是他的儿婿,他自是不好出言教训他。
于是就朝沈长思发火,“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见了我跟你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余别恨弯腰将手中的礼品递给老爷子,正跟老爷子说着话,就听见沈越在训沈长思。
他站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只听沈长思道:“怪我记性不好。我印象当中,一直都跟着爷爷。平日记着的,都是爷爷对我的教诲。爷爷,要不您现在再教一教我规矩?”
余别恨失笑。沈越的本意是在训斥长思不知道规矩,长思却回一直都是沈老爷子教他规矩。沈越训斥长思不懂规矩,岂不是等于在说沈老爷子教得不好。
果然,沈长思这话一出,沈越被堵得无话可说,只是瞪着他,脸色铁青。
“长思,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爸说话?虽然大部分时间你都是跟着老爷子,但是我跟你爸爸都是只要有时间就来公馆看你。你都忘了吗?”
沈长思不知道,在谢云微找人差点绑了他之后,到底是怎么还有脸,以母亲的身份自居的。
就因为她是给沈公子性命的人,所以便可以恣意地伤害沈公子?
最为令沈长思惊讶的还是,这次再见到沈越跟谢云微,听见夫妻二人说的这些话,他竟是已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无。
想来,或许是那次差点被绑架的经历,令沈公子残存的意识对沈越同谢云微夫妻两人是彻底没了念想。
当对某一个人或者是某些人不再抱有任何期盼时,自然也就不会再失望,也便不会再受伤。
身体再没有不适,说明他这身体兴许当真要好得七七八八了。
沈长思心情愉悦,唇边的笑意也便愈发地灿烂,“我这段时间有些忙,这人一忙起来,就容易忘记好多事情。别恨告诉我,如果我的病想要彻底好转,就要保持开朗的心。
所以一些不开心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就不去想它了。您二位既然这么在意我,肯定也是想我身体早日康复的,对么?”
“妈妈当然,妈妈当然想你的身体能够早点康复。你……你的病,都好了?”
谢云微先是因为沈长思的顶撞而生气,却忽然想起,似乎从跟余别恨结婚后,的确再没有听老爷子提过长思发病的事情。
难道,长思的病真好了?
谢云微这句话问出口后,在沙发上一直玩游戏的沈长乐倏地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机。
他哥哥的病,好了?
他哥的病要是好了,那,那爷爷的公司,还能落到爸的手里么?
沈宜楠听了倒是很是为侄子高兴,因为这病,长思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沈宜楠给沈长思跟余别恨两人各自掰了一根香蕉,递过去,开心地问道:“真的吗?长思,你的病真彻底好了?这段时间,都没有再发病,也没有再有任何的不舒服?”
沈长思能够感觉得出来,这个沈家,沈公子的这位姑姑待沈公子尚可。
他接过香蕉,“嗯,这段时间确实都没有发病。”
沈老爷子激动地握住孙子的手,他转过头,跟余别恨确认,“小余——”
余别恨向给他香蕉的姑姑沈宜楠道了谢,他把自己手里的香蕉先放在茶几上,拿过沈长思的,替他剥了,再递回去,回老爷子的话道:“这段时间的确都没有再发病,而且身体状况十分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如果连不适的症状也彻底消失了,是真的好全了。”
沈如筠将余别恨细心的动作都看在眼底,老爷子眼眶发热。他轻拍着孙子的手,“太好了,太好了。”
佣人过来告诉大家,饭菜都备好了。
沈如筠抬了抬手,示意再等一会儿。
他看向长思,一字一顿,尽可能地使自己的发声能够清晰一些,“长思,你有没有兴趣,到家里的公司上班?”
沈越同谢云微夫妻二人同时错愕地朝老爷子看了过去。
沈越尽可能地使自己的声音提起来不要那么迫切,他勉强笑道:“爸,这个恐怕不合适吧?长思从来没有在公司上过班。”
谢云微也在一旁说出自己的顾虑:“是啊,爸,而且,长思现在也只是病情暂时稳住了而已,万一……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万一……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