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别恨没让长思哭。
他的亲吻很温柔,轻抚也很温柔,足以令长思沉醉其中,而忘了其他。
他熟悉长思的身体,仔细地留意长思的每一个反应,确定他的身体跟他本人都已经做好准备,才进行到下一步。
然而,无论长思之前的准备有多充足,余别恨有多擅长忍耐,在最后的那一刻,长思总归还是免不了受了些疼。
他的手抓在余别恨的背上,修剪整齐、平滑的指甲,深深地掐入肉里,齿尖咬住了下唇,没有发出一声闷吭。
余别恨感觉到后背长思手指的用力,他竭力地忍住,等长思适应。
沈长思的指甲在余别恨的后背掐出一道血痕,在忍耐的人不仅仅只是余别恨一个。他的气息粗喘,咬牙道:“别停,你要敢停下来,你这辈子休想再近朕的身。”
酒精的催化,身体濒临临界点的疼痛,加之,伏在他身上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他的阿元,一贯谨慎的沈长思忘了平日里的自称,暴露了身份而不自知。
余别恨只是想要等长思的身体先充分适应,他并没有想过要停。
以长思的骄傲,做到这一步,他怎么能停?
余别恨声音低哑:“好。”
一滴汗,滴在沈长思的唇边。
咸的。
长思竟也没有嫌弃。
窗帘没有拉上,清明的月色似乎也好奇人间的绮丽风光,探进屋内,映着无内暧昧的交叠的身影。
昏暗的视线当中,沈长思根据模糊的轮廓,抚上余别恨的脸颊。
这般疼,幸好,是他受下了。
在他自己的身子都那般不适的情况下,擦去余别恨的额头的汗。
余别恨握住沈长思的手,密密地吻上他的手腕。又顺着他的手腕向下,吻上他的手心。
这个吻,一点也不狂热,也没有任何的侵|略性,它没有带着任何撩拨的意味,是一个很虔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赤诚的吻。长思的心跳却犹如跑马一般,不受控制地狂跳。
阿元的吻,仿佛带着电流,他的手,连同他的身子,都轻轻地颤抖着。
余别恨的唇是热的,沈长思的手心亦是滚烫一片。
他们没有办法区别,他们两个人当中究竟是谁的温度更高一些。
余别恨俯下身,吻上他紧咬的下唇。
他的舌尖试着挑开长思的牙齿。沈长思怕咬到他,便松开了嘴。余别恨温柔地亲吻着他。
仿佛置身在一片柔软的云端里,沈长思抓着余别恨肩膀的那只手稍稍卸了力道。
余别恨察觉到沈长思这一瞬间的松懈。
沈长思放在余别恨肩上的那只手,骤然用力。
余别恨握住沈长思的放在床上的那只手,与之十指交握,手背上青筋毕现。
…
有光,映在他的眼皮上。
沈长思的眼皮动了动。
他的身子像是去围场狩过猎一般,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酸疼。尤其是他的下身,宛若在骑马时遭受过剧烈的颠簸,除了酸疼,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肿|胀感。
沈长思倦极地睁开眼。
因着太累,加之还十分困倦,眼睛在骤然触及光亮时,颇有几分不适应。
沈长思复又重新将眼睛闭上。
等眼睛稍微适应了光线,沈长思这才睁开眼。
他转过头,意料之中,边上的床榻已然是空的。
他虽不知现在是何时辰,观外头大亮的天色便知晓,定然是不早的了。阿元自当早就上班去了。
边上的枕头,有一处不太明显的凹痕,是昨晚被主人躺过的痕迹。
沈长思的鼻尖,凑到枕上嗅了嗅,上头有一股淡淡的像是豆蔻跟红浆果的香气。旁的气味,他颇为陌生,想是这个朝代才有的,他分辨不出来。
待闻见花香当中一丝丝薄荷的气息,沈长思耳根蓦地彤红。
昨日,为了让他舒服一些,阿元便将他放在了他的枕头上。
他自己都忘了,此时随着这一丝丝钻入鼻尖的薄荷,昨夜的荒唐同孟浪便都记了起来。
方才还将鼻尖凑得极近的他,此时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脑袋,重新枕回了他自己的枕头上。
只是他的头枕上,虽无薄荷的丝丝清凉,却也无豆蔻同红浆果的香气。
沈长思在枕上躺了躺,肚子饥肠辘辘地叫了起来。
沈长思一只手撑在床上,缓缓坐起身。
饶是早已有心理准备,那瞬间身子宛若被锯成两段的疼痛感,仍是令长思疼得拧了拧眉。
不过这种疼尚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再疼,不会比当日阿元为金凉敌军的箭矢所射中胸口,刺穿甲胄同血肉,却还要带伤日夜兼程地护送他回都城宁安要来得疼,也不会比阿元中鸠毒,毒性漫至五脏六腑要来得疼。
何况,昨日若不是他先主动,阿元分明也是愿意为他雌伏的。
纵然什么都不记得,他的阿元亦什么都肯为他去做。
只是,他怎么舍得?
阿元已为了他,将前程同性命都一并舍了,他又怎么舍得他再遭任何的罪。
…
沈长思去了趟洗手间。
这次去洗手间的时间,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
沈长思一只手扶着腰身,慢腾腾地从洗手间出来。
果是声色伤身。
沈长思走至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13点07分。
他竟然睡了一个上午,又险些将午时的时间一并睡过了。
床头柜边,有他昨晚便提前备了的消炎药,以及外敷的药膏。
这些东西,都是他按照周还发给他的那份长图备的。
效果不知如何……
昨晚上的效果应是不错,至少除了初时的那一段时间,后头他是尝到了欢愉的滋味的。
沈长思勾了勾唇,至于阿元是否亦是如此,得等阿元回来,他再问询问询。
沈长思拿起拿起消炎药,这才发现,在消炎药的下方压着一张便利贴,上头是他所熟悉的端隽字迹——
“醒后给我发条信息。早餐在微博炉里。吃完早餐后再吃。餐椅上放了软垫,之后,再吃消炎药。一次两颗,一日两次。外敷的药等我回来。”
便利贴上的字,较之平时要稍稍潦草一些,瞧得出来,是在较为匆忙的情况下写就。
阿元两世都是一丝不苟的性子,都是在固定的,富余的时间出门,鲜少会出现匆忙的情况。
沈长思将夹在指尖的便利贴收好,唇角轻勾,莫不是,阿元今早险些睡过了头?
这个点,阿元多半午休。
他昨夜后来虽因为累极睡了过去,可迷迷糊糊间,也有感知是阿元去打了温水,为他做了清洗,还替他按摩了酸疼的腰部。
如此,阿元应是一晚上也没能睡太长时间,便早起上班去了。
他还是先让阿元好好休息,迟些再给他发信息过去。
沈长思去了厨房,是一碗粥,还有几碟可口小菜。
他将粥跟小菜分别加热,端去餐桌,果然瞧见平日里他坐的那个餐椅上,垫了一个软垫。
沈长思唇角扬起,慢腾腾地在软垫上坐下。
有软垫垫着,身子自是舒服许多。
知晓他这具身子体质算不得好,因此沈长思便严格遵照医嘱。
吃完早餐,沈长思手里头端着一杯温开水,习惯性地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走至门口,忽地想起,消炎药连同他的手机都还放在余别恨的房间,便去转身去了卧房。
阿元的房间,同他昨晚来时自是别无二致,沈长思却是走至窗边,将窗帘连同窗户一起拉开,留了两扇纱窗通风。
待到耳根的热度褪去,沈长思这才坐回了床边,拿了枕头垫在身后,温水送服,吞了两颗消炎药。
手机上的屏幕亮了亮。
沈长思低头瞧了一眼,唇角弯起,眼底亦是跃上几分笑意。
“还再睡吗?”
沈长思将手机解锁,点开对话框,这才发现,在这条信息之前,还有几条信息。
沈长思从最上面还没有看的那一行开始看。
“醒来后给我发条信息。”
“醒了吗?”
“身体还好吗?”
“早饭在微博炉里,吃过了没有?”
“中午了,本来想给你点外卖,担心你还没睡醒。”
“醒来后,给我发条信息。”
沈长思看了看信息的时间间隔,基本是半个小时候,或者是一个小时给他发一次。应该也是忙里偷闲。
沈长思此时有一些懊悔,早知道他应该早早地看一眼手机,也不知道这几个小时里头,阿元看了几回手机,是不是等他的回复等得心焦。
沈长思倚着床头,在对话框上输入,速度比平时要慢上一些。
“醒了。早餐吃过了,消炎药也吃了。余医生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沈长思信息才发送过去,手里头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沈长思有些诧异,往常,他若是在阿元上班期间发信息过去,总是要隔挺长一段时间才能收到阿元的回复。
沈长思点了接受。
视频里,出现他所熟悉的白色的修长身影。
饶是沈长思已见过许多次,余别恨身穿大夫衣袍的模样,当那抹长身玉立的白色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的视线仍是轻易地就被吸引。
像是冬日推开窗,骤然瞥见的那一株傲霜的雪松,只一眼,便映在了脑海,从此刻在了心间。无论瞧过多少回,依然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