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逗你了。”
余别恨笑着把手中的画稿递给长思,“我看你画稿上画了时令相关的美食,家常菜、素斋……这几样美食主题,是吗?“
不,逗,他,了?
沈长思自打出生起,还没有遇见人敢戏耍于他的。
当然,沈长思亦是明白,所谓改朝换代,他在阿元墓前跌了一跤,他现在的境况同他被俘、或者幽禁都要不同,他是彻彻底底被换了一个身份。
大恒已亡,他也不该总是用过去的身份束着自己。
朋友之间,朋友之间玩闹,自是正常的。正常个……屁。
“是。”
余别恨提及正事,沈长思也便不好意气用事,只是心里头仍有些不甘,回应时语气也就难免有些生硬。
余别恨见长思气鼓鼓的模样,想笑,到底是忍住了。
“上次那位视频博主名片,你还留着吗?就是你留在医院照顾沈老爷子,我们一起去早餐厅用餐的那一次。我记得当时,对方说是打算做一个美食跟吃播的公众号。也不是以吃播为主,也会邀请嘉宾前去品尝美食。我们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对方,看看对方现在还有没有邀请嘉宾的打算。
术业有专攻,像是这种以做美食跟吃播为主的博主,他们往往会有特殊的途径,知道一些特色美食。你可以试着跟对方合作,那样的话,你的插画内容不就不愁没有素材了?”
沈长思:“……”
同美食向的视频博主合作么?
沈长思大致知道所谓的美食博主所做什么的,他自己并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但倘若能够为这次的插画内容提供素材。
对了,他当时从对方手里接过名片后,将名片放在了何处?
似乎随手给塞进了当时所穿大衣的口袋里?
过了一个冬天,大衣肯定是早就已经洗过了的,就是不知家里的佣人在洗之前有没有检查过他的口袋,将口袋里的名片收起。
沈长思拿起手边的手机,“我打个电话回去,问问看佣人有没有见到过。”
“嗯。”
去年冬天的事情,又过了一个春节,且那名片又是小小的纸张一张,长思原想东西定然是找不见的了,结果在他去电问询后的五分钟后,管家给他回了电话,告诉他的确有佣人在把衣服送洗时,从口袋里发现一张名片,并且已经妥善地放好。
主人家经常有时候会忘记了口袋里有东西,因此,佣人们会把衣服送去干洗前,仔细地将衣服检查一番。原本按照惯例,佣人应该在第二天主动询问沈长思,这张名片还有没有用,是不是要妥善收好,只是那段时间,因为沈老爷子住院的事情,长思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佣人们几乎没怎么见到人,一时也就给忘了。加上长思后面也没有主动问过,名片也就被一直放在特定的地方。
管家在电话那头问道:“需要把名片给您送来吗?”
沈长思原本根本未曾抱什么希望,闻言,当即道:“你让陈邦或者是杨翔明天送过来吧。”
“是,少爷。”
…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把沈长思结束跟管家通话内容听了个全部的余别恨,笑着道。
沈长思一点也没意识到余别恨的这一句“我们”有哪里不妥。他的唇角勾起,心情显然不错,“是不坏。”
余别恨看着长思手上的画稿,“晚上还画吗?”
沈长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到十一点了。
他新主题的内容还没构思好,急于动笔效果也不会理想,沈长思把画稿往桌上一放,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不画了。等明日名片送到,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那位美食博主。”
可能是因为常年作画的缘故,且疏于锻炼的缘故,沈长思发觉,沈公子这身子实在太弱。
就他刚才伏案作画的这点功夫,他的腰身跟肩膀都酸疼得不行。
沈长思跟往常一样,把左手放在右肩上按了按。
“肩膀酸?坐下,我给你按按。”
沈长思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余别恨给握住了右手,拉着他椅子上坐下。
“不——”
沈长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余别恨已经两只手放在沈长思的肩膀上,稍微加重了力道。
“嗯——”
沈长思没提防,因为吃痛而冷不防地闷吭出声。
“痛?这说明你平时缺乏锻炼。有时间还是应该多锻炼,多运动。这样肩膀上的肌肉就不会这么硬邦邦的了。”
余别恨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力道,反而加重了力道,帮沈长思把肩膀的肌肉给打开。
沈长思一度吃疼。
只是以他的性子,是再痛也不会喊出来的人,他方才纯粹是没有心理准备。接下来,无论多疼,他都一声未吭。
不得不提的是,除了疼,身体的确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服。
按在他肩膀上的两只手,来到他的脖颈处。没有衣料阻隔,沈长思的身体要敏感得多。他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按捏着到阿元指尖的茧。
像是有一道电流击穿他的身体,沈长思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余别恨双手的掌心还贴在长思的脖颈上,长思身体的细微变化自然没能瞒得过他。
是以前从来没有人给长思做过按摩的缘故吗?
长思的身体,似乎有些敏感。
只是……他之前有一次也替长思按摩过,就是长思落枕的那一次,那次,长思似乎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
“够,够了——”
沈长思忽然从椅子上坐起身。
对上余别恨微讶的眼神,沈长思板着脸,“我已经舒服很多了。不用再按了。”
“这样。”
余别恨像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沈长思的反常,他的视线从长思充血的耳尖上移开,温和地笑了笑,“舒服很多了就好。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沈长思抿起唇,“嗯。”
余别恨走到门口,转过头。
沈长思戒备地看着他。
余别恨笑意温柔:“长思,新婚快乐。晚安。”
长思:“……”
房门被关上。
沈长思盯着紧闭的房门,很长时间,他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许久,他眉头紧锁。
他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阿元几次靠近他,他都这般不对劲?
…
这天晚上,沈长思做了一晚上的梦。
他梦见他身处在大恒宫殿的后山温泉,水汽氤氲,纱帐层层叠叠。清风拂来,白色的纱帐随风清扬。
温泉的水池里,有美人赤果着上身,背对着他。
是何人这般大胆,未经他的允许,竟敢擅自跑到他的御池之中?
不知为何,这美人的背影越看,竟越是有些熟悉。
“是何人派你来的?”
沈长思低斥一声,掀开纱帐,大步地走近。
“长思,你来了?”
美人转过身,短发为水汽所湿,温润俊逸的脸庞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温和笑意。
沈长思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
窗帘没拉,阳光晒进屋内,晒在丝绒蓝的被子上。
沈长思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他怎会这般荒诞不经的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见自己在梦中身在温泉的缘故,醒来竟十分口渴。
沈长思下了床,习惯性地去倒水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现在不是在沈家公馆,房里并没有备恒温烧水壶,他昨日睡觉前也没有准备保温杯。
沈长思出了房间,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经过余别恨房间的门口,发现门开着,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阿元一个人出去了?
沈长思走进房间,疑惑间,洗手间的门打开,余别恨赤果着上身,他的头发滴着水珠,从洗手间走出。手上,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T恤。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 。
沈长思僵在了原地。
除了不在大恒宫殿的后山里,这一幕竟然诡异地跟他的梦境重合了!
见鬼!
“醒了?我做了早餐——”
余别恨没想到长思会在这个时候忽然过来,他把手上的长T恤套上,脑袋从衣领钻出,这才出声跟沈长思打招呼。
没有轻纱同温泉水汽的遮掩,沈长思清楚方才清楚地瞧见余别恨小腹紧致的线条,以及对方同女子截然不同的劲瘦腰身。
他的身子再次变得不对劲起来,他的脸颊没来由地发烫,心跳得也有点快。这种心跳加快,同他发病时又截然不同。
至少,这种心跳并不会令他如何难受,至少莫名不得劲。
如果说,在梦境当中,长思还只是朦朦胧胧的冲|动,那么此刻,梦境中那种朦胧的暧昧的冲动,忽然化为了实质。
长思便是再不通晓情|事,也端不至于连自己身体的变化是因为何故都丝毫不知。
他咬牙,瞪着眼前这个令他浑身都不对劲的罪魁祸首,“你怎的一大清早洗澡?”
嗯?
长思这问题问得莫名,而且肉眼可见地不高兴。这对很少将真正的情绪表露在脸上的长思而言是很罕见的一件事。
尽管不知道长思为什么会忽然不高兴,余别恨还是出声解释道:“我刚跑完步回来,出了汗,就冲了个澡。”
余别恨停顿了下,“是不是我洗澡的声音吵到你了?那我明天等你醒了之后再冲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