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长辈相邀,自然是不好拒绝。何况,他同阿元现在亦无位置。
沈长思也便没有反对,他对余别恨道:“伯父、伯母有心了。”
看样子,长思并不排斥同自己的父母接触。这对余别恨而言,自然算是很好的开始。
“那我现在打电话跟我爸妈说。”
沈长思微一颔首,“嗯。”
余别恨于是回拨回去,并且在电话里询问父母所在的大概位置。
通过沟通,余别恨很是顺利地找到了父母所在的那一桌,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跟长思原先站的位置,跟父母所在的这一桌位置很近。
爸妈应该是看见他跟长思在找位置,才会给他们打的这一通电话。
余别恨猜到了,心思缜密如沈长思自是也猜到了,他的心中颇为感触。无论是前世,还是此生,阿元都有一对待他极好的父母。
“伯父,伯母。”
沈长思先是同余贯林跟傅思汶夫妻二人打过招呼,这才随同余别恨一起坐下。
山寺提供的斋菜每一桌都是一样的,每桌都是准备了八人份的素菜,还有一壶山寺师父自己采摘并且冲泡的花草茶。
也可以拼桌或者是加座,如果饭菜不够,是可以找山寺师父添加的。不会存在一张桌子只坐一两个人,饭菜吃不完的情况。因为如果一桌坐的人少,那么会很主动地将桌上未曾动过筷的菜端到厨房边上的空桌上去,那些饭菜不够的游客就会去取。如果饭菜温了,凉了,可以麻烦厨房的师父稍微热一下。这样一来,就不会造成浪费。
当然,初一人多,也不存在桌子没有满员的情况。
吃完后,再根据自身情况,以及经济条件的不同,支付不等的膳食费即可,并没有硬性的规定。
余别恨这一桌只坐了四个人,桌上的菜是肯定吃不完的,他在询问过父母跟长思之后,就端了两盘走,以免吃不完,造成浪费。
沈长思注意到余父、余母二人杯中的茶水已然见了底,起身主动端起桌上的那壶花草茶,替两位长辈将茶水添上,以答谢夫妻二人主动相邀之情。
“别恨回来了,让别恨来斟茶,长思你坐着就好。”
“你伯母说得对。让别恨来。”
余别恨回到位置,就看见沈长思在替父母斟茶。
“只是小事,伯父伯母无需这般客气。”
沈长思笑了笑,不疾不徐地替夫妻二人将茶满上,倒茶的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一点豪门子弟的骄纵都没有,果然就像是他们看过的那些采访视频那样,很好亲近。言行举止很是有一种旧时世家公子的从容之风,甚至可以说是当真有一种矜贵之气。
夫妻对沈长思更添好感。
“谢谢。”
余别恨坐下后,贴着沈长思的耳朵替父母道了声谢。
以长思的身份,可能这辈子给人斟茶的次数一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爸妈不知道这两杯茶的分量,他是知道长思的身份的,自然不可能不动容。
沈长思握着茶壶手柄的指尖微微一顿,像是春日午后的热风吹拂过耳畔,有点热,耳朵还有些发痒,令他很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耳朵,好让耳朵能别那么痒。考虑到有长辈的在场,此种小动作难免有些失礼,沈长思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不动声色地微一颔首。
…
香音寺的斋菜确实不错,菜色做得并不如何精致,很是家常。可就是这份家常,跟出家人的那份淡泊很是相乘。且口味清淡,不是淡若无味的那种清单,而是淡得恰当好处。
沈长思在吃了一碗之后,又添了一碗。
饭后,饮上一杯山寺师父冲泡的山草茶,齿尖都是山草的清香。
吃过饭,沈长思随余别恨跟余贯林以及傅思汶夫妻二人一起从山寺的用餐厅出来,经过门口的膳食箱,沈长思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被傅思汶给拦住了。
傅思汶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却又不失坚定地道:“这顿饭,就让我跟你余伯伯请你和别恨。”
“是啊。长思,都是一家人,你用着跟我还有你伯母客气。”
傅思汶手肘轻碰了下丈夫,别恨跟长思还没有订婚,这么占人家便宜不好。
却见沈长思笑了笑,“好,谢谢余伯伯、伯母。”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
长得好看,对待长辈也有礼貌,性格也好。
余贯林跟傅思汶两人满是欣慰的神色。
一行四人一起走出院子,余贯林就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傅思汶跟先走了。
余别恨跟沈长思两人也就同两位长辈分开。
如同余别恨之前说过的那样,过了午饭时间,山寺里的游客果然少了不少。毕竟香音寺并不算高,不是每个游客都会选择在寺里用餐,不少游客会选择在山脚的餐厅吃。
沈长思先前并不知道这座香音寺,就是过去他跟晏扶风去的那一间不知名的小山寺。此时,再跟余别恨两人一起走在寺庙里,只是有着全然不同的感触。
这山寺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无论是一草一木,还是一砖一瓦都已不是旧时模样。
山寺四处都设置有自助茶水区,供上山来的游客跟香客饮用。大冷天,喝上一杯热腾腾的花草茶,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吃饭时,余别恨就注意到,沈长思喜欢山寺的山草茶,因此在经过一个自助茶水区时,余别恨还是过去倒了两杯过来,他把其中的一杯递给沈长思,“暖暖手,不过要小心,不要烫到手。”
沈长思伸手接过,确实有点烫,不过因为有了余别恨的提醒,接过时留意了一下,没有被烫到。捧在手里,暖烘烘的。
“我爸妈很喜欢你。”
余别恨把杯子里的茶稍微吹凉,小口地喝了一口,笑着道。
沈长思唇边扬着笑,浅笑着道:“伯父、伯母都很可亲。”
比起他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这个笑容多了几分轻松跟真情实意。
余别恨注视着沈长思。
余别恨的眼神太过专注,沈长思想要装作没发觉都不成。他疑惑地道:“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抬手摸了摸他自己的唇角,难道他吃饭时沾了米粒了?
余别恨一只手拿着一次性杯子,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很高兴,你能喜欢我父母。”
…
前院人多,余别恨跟沈长思还是选择在山寺的后院逛着。
两人到处走走,逛逛,来到山寺的最后一进的院落,在一棵也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树下,放了一个秋千吊椅。
沈长思只在民间瞧见过秋千,可从未上去荡过,因为这不符合一个皇子的身份,更勿论他是太子。
“想玩?”
余别恨注意到沈长思的眼神,就牵着沈长思的手走了过去。
沈长思手中的茶还有一口,余别恨就替他把茶先拿在手里,放到一旁的木桩凳上。他对沈长思道:“你坐下,我帮你推。”
闻言,沈长思也就施施然在秋千椅上坐下。秋千椅不像是正常的椅子,会晃动,很是有趣。
“用不着你帮我推。”
沈长思乌色的眸子掠过一抹芒色,话落,扣住余别恨的手腕,手臂稍微用力,将他拉至自己的身旁坐下,双足轻巧地一点,秋千就荡了上去。
余别恨还没坐稳,差点人就滑出去。
“坐稳了啊。”
沈长思出声提醒,声音里带着飞扬的笑意。
他一只手握住秋千椅的扶手,另一只手搂在余别恨的腰身,双足踮得更加用力,两个人也就比上一次荡得要更高一点。
…
有风从两人的耳际掠过,带着冬日的冷冽。一向怕冷的沈长思这会儿却是感觉不到冷,只剩下兴奋。
他也不嫌累,秋千荡得一下比一下高,他唇边的笑意越是恣意。
最后,实在是没力气了,他才渐渐放慢了速度,他一只手还是在余别恨的腰间搂着,微喘着气,上扬的唇角且是始终没有下来过。
“靠在我的肩上休息一下?”
沈长思哪里会同他客气,也便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余别恨双脚稍微用力,秋千慢慢地荡了荡。沈长思觉着自己仿佛此时置身在摇撸的小舟上,随着水波一晃一晃的,很是舒服。
气息稍微喘匀,沈长思注视着院子里挂着的大大小小的装饰的灯笼,出声问道:“往年大年初一还有过春节的这几日,别恨都做些什么?”
“看医院有没有被安排值班。如果有值班就在医院里过,照常上班下班。如果没有值班,就跟今天差不多,陪爸妈上山上香,赏梅,回去的时候一家人看电视。初二到初五走亲戚。初六在家休息一天。如果期间医院没有打来电话的话。”
沈长思睨着他,“没有跟小姑娘去约会么?”
以前阿元便极为受那些千金小姐们的喜欢。只是从前民风要保守许多,公子千金们也没什么机会私底下见面,更勿论约会。可这个朝代不同,这个朝代不若古时包括大恒在内,那般有甚为严苛的男女之防,怎的春节假期,阿元亦没有约过姑娘?
“喔,瞧我。你喜欢的是男子。怎的没跟男孩子去约会?是了,忽然想起来,你说过,你原也没意识到你喜欢男子,是先对你爱慕之人动了心。既是好不容易有假期,春节期间,你从未越过你喜欢的男孩子出去约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