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朕只信你!

谢云微回到她的桌位。

沈越第一眼便是往妻子身后看去,没有见到大儿子沈长思。

沈越一下子就沉了脸,“长思人呢?”

谢云微脸色不大自然。她没告诉丈夫,大儿子一开始就拒绝了跟她来见他,她换了个丈夫稍微能够接受的一个理由。

“他身体不舒服,他的医生跟保镖一起带着他去休息间休息去了。”

沈越冷笑一声,“他这身体不舒服的可真是时候,跟我竞拍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看出是哪里不舒服。”

谢云微眼底闪过一丝不确定,难道那位余医生跟长思一起联合起来骗她?

如果换成以前,谢云微肯定不会做这种猜想,她那个大儿子的性格,她很了解。是个让他撒个谎,都能面红耳赤到叫人一眼就拆穿的地步。也没那个胆子敢故意不来见他爸爸。

可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先前在沈家公馆就是,他在那里吹笛,他爸爸不过是看不过眼,说了他几句,也没说什么重话,她那个从来不会回嘴的大儿子竟然破天荒地顶撞了他爸。后面又忽然又变转了性格,跟他爸示软。这次也是,不但敢公开跟他爸竞价,刚才他让他随她过来一趟,竟然敢直接拒绝了她。

那孩子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是精神不大正常,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哭又吼又叫的。该不会是又旧病复发,得了精神分裂症之类的吧?

谢云微嫌恶地皱起眉,她勉强压下心中的猜测,见丈夫显然已是被气着了,为了不火上浇油,她还是顺着她刚才的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身体。不要说是竞拍的时候好好的,就算是上一秒好好的,也是说发病就发病。要不是真身体不舒服,他不敢不来见你。”

沈越其实也觉得他那个大儿子没这么胆子,听了谢云微的话多少多少缓和了脸色。嘴上仍是不满地道:“不敢?现在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吗?”

想起那瓶被沈长思竞拍走的香水,沈越还是心有不甘。他问妻子道:“ 你知道他那个医生带他去哪间休息室了?我亲自过去一趟。”

谢云微把人给劝住了,“你现在别过去。要是他又发病了,在这种场合要是闹大了,到时候老爷子肯定要问起来……”挨训的还不是他们?

当然,知道丈夫要面子,后面的那句话谢云微知趣地没说出口。

谢云微不愧是跟沈越做了多年夫妻,丈夫要去找大儿子,谢云微便猜出了目的。

谢云微道:“你就坐在这里好了,等晚宴结束再去找他也晚。也幸好香水是被长思拍下来的,不是被其他人竞拍走。他最听你的话,你开口跟他要,他不敢不给。对外就说是他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特意拍下来孝敬你的。要我说,那瓶香水真值不了那么多的钱,现在一千万省下来了,不挺好?”

沈越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真要让他花一千万去买一瓶什么香水,他肯定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一千万不算是什么大数目,但是他也做不到眼也不眨。那香水又不是金子做的,哪里值一千万。

沈长乐的掌心震了震,是他的手机在震动。

屏幕亮起,是他刚才在群里发的消息,有人回复了,说是可以买得到,就是现在不好买,而且价格挺高的,问沈长乐能出得了多少钱。

沈长乐:“不用了,不买了!”

他哥花了一千万拍下这瓶香水,除非他花比一千万还要多的价格竞拍下这瓶香水给诗诗送过去,要不然这礼物送出去,平白被他哥狠压一头,有什么意思?

余别恨拒绝谢云微把沈长思带走。陆远涉一直都在注意沈长思的情况,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他,带着杨鹏跟陈邦赶来。

余别恨扶着沈长思往外走,他对走近的陆远涉道:“沈少现在情况不大好,麻烦陆队去跟工作人员要一间通风的休息间。”

陆远涉点头,立即遣杨鹏过去找现场的工作人员。

宴厅空气不流通,余别恨扶着沈长思来到走廊。

“我来吧。”

陆远涉怕太麻烦余别恨,他伸出手,示意余别恨把沈长思交给他就好。

余别恨刚要回答,那边杨鹏带着工作人员匆匆赶到。

“这间休息间是空的,暂时没有人使用。您看,门口有一个牌子。如果您不想被打扰,您可以把这个“请勿打扰”的牌子翻过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了。

余别恨道了谢。

服务员离开后,陆远涉跟余别恨扶着沈长思一起在沙发躺下。

余别恨将沈长思的脑袋跟身体放平。

余别恨是听过沈长思称呼陆远涉的,他抬起头,对陆远涉道:“陆队,能麻烦您跟您的人守在门口吗?”

陆远涉立即明白余别恨是在顾虑什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喊我。”

余别恨点了点头:“嗯。”

大脑的严重缺氧,令沈长思呼吸困难的同时,他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就连近在咫尺的余别恨,他也只能大致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就像是缺氧的鱼,嘴巴费劲地张着,脸色苍白如休息间头顶上的白色吊灯。

已临界昏迷的边缘沈长思,双眼闭着,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

“沈长思,沈长思,能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沈长思?”

余别恨拍打沈长思的双肩,喊他的名字。

沈长思还的眼皮动了动,这说明他还能感知外面的世界。

余别恨迅速地解开沈长思衬衫的纽扣,好方便他能够更好地自主呼吸。

沈长思却在此时猛地扣住余别恨的手腕,他困难地出声冷斥道:“放肆!”

余别恨的视线落在那只攥紧自己手腕,泛起青筋的手背,他沉声解释道:“你现在已经出现了呼吸不畅的症状。你的心跳,动脉频率都过快。解开你身上的扣子,让你的呼吸能够更顺畅一点。看看你的症状有没有缓和,如果没有好转,我这边会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话落,余别恨补充了有。“沈少,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沈长思能够听见耳边有人在跟他说话,可是他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沈长思努力地撑开眼皮,仿佛间,他瞧见了软帐红烛的宫殿,他似乎又回到了他的寝宫之内。他又瞧见阿元守在他的床头,正在用关切的眸子着急地望着他。

每回都是这样的。

只要是他病了,他自病中醒来,睁开眼,便总是能够瞧见阿元守在他的床侧。

沈长思费劲地唤出声,“阿元?”

他又迷迷糊糊的记起,方才,方才是阿元似乎在他的耳畔说了一声,要他相信他?

沈长思用力地握住余别恨的双手,眼睛彤红,“阿元,朕,信你。朕只信你。”

余别恨单膝跪地,他指尖带着点颤抖,解开沈长思衬衫的扣子。

余别恨顺利替沈长思将衬衫的扣子都给解开。

衣物的宽松,缓解了沈长思的呼吸困难的症状,他张着嘴,犹如浮出水面的鱼,他本能地大口大口地吸入氧气。

“呼吸不要太急,太急对你的心肺是一个负担。试着调整你的呼吸,放慢节奏。慢慢来,放轻松,不要太着急。”

低沉沉稳的声音,奇异地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沈长思照着做。他试着让自己稍稍放松,调整所谓的呼吸的节奏,慢慢来。他的脸色不再苍白如纸,开始慢慢有了血色,呼吸也总算不再喘得厉害。

余别恨的手搭在沈长思手腕的脉搏上,他抬起左手,去看手腕上手表的秒针,数沈长思一分钟内脉搏的频率。

“ 阿元,阿元……”

余别恨分了神。

不记得自己方才数到了第几下,余别恨只好重新开始数。一分钟内,沈长思的脉搏次数是在109下,稍稍高于正常值。

余别恨松了口气。他放下抬起的左手。就在此时,沈长思的脉搏忽然快速了起来。

余别恨眉头微拧,他搭在沈长思手腕上的手指没有移开,再一次去数沈长思的脉搏。

“站住!朕命令你不许走!晏扶风,你给朕站住!晏——”

沈长思喊着,倏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沈少,你身体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沈少这个生疏的称呼,令才从昏迷状态当中苏醒过来的沈长思陡然回过神来。

沈长思睁开眼,没有红烛软帐,亦无守值太监,只有于大恒绝不会瞧见的西式吊灯,复古的西式壁纸。

没有小福子问他是否需要更衣、洗漱,亦无大臣请求觐见,每日花样催他早日同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完婚,为皇室开枝散叶。

沈长思疲倦地闭了闭眼。

纵然他来到这异世的时日已有月余。可每回于梦中醒来,总恍惚以为自己仍然是在大恒。

倏地,沈长思想到自己方才似乎是在梦中喊了阿元的全名。

他梦见一次他溜出宫,随阿元一起去符城的绿柳园踏春。那绿柳园是户部尚书何良才的别业。他们去绿柳苑园的那日,偶遇了何小姐。有不长眼的登徒子调戏何小姐,他看不过眼,帮忙动手教训了下那几个登徒子。

之后何小姐的府中家丁赶到,他也便拉着阿元悄声走了。

只是那日,阿元不知为何忽然就生起了气。松开他的手臂,大步地就走了。他怎么喊他,阿元都不应。那日他连陈祥都未带,是只身一人出的宫。宫外他又不熟,不能赌气走人,否则回头他要是有什么闪失,包括阿元在内,一堆人都要因他受罚。

他只好抬出太子的身份,命令阿元不许再走。

往常他这招十分好用,梦里阿元却是未曾听他的,自管自地走了,无论他怎么喊,阿元就是未曾回头。

“沈少?”

沈长思抬起眸子,瞧见余别恨这这双同阿元一模一样的眸子。

更烦躁了。

这么多年,阿元都始终未曾入到他的梦中,怎的今日偏偏梦见那桩陈年旧事,凭白添这一肚子气。

沈长思此时仍是躺在沙发上,余别恨是站着的。说话时,沈长思便不得不仰起脸去看余别恨。向来只习惯于俯视他人的他,一只手强撑着从沙发上坐起身。

余别恨扶了他一下。

“朕……”

“朕”字险些脱口而出,沈长思临时改了口。他靠着沙发,试探性地问道:“我刚刚,是不是说什么梦话了?”

“嗯。”

沈长思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瞧不见的丝线给骤然往上提了一提。

“朕,嗯,我说什么梦话了?”

余别恨倒是有问必答,“您在梦中喊了大恒国大将军晏扶风的名字。”

沈长思:“……”他梦中是气得喊了阿元的全名。

沈长思眼睛睨着余别恨,“只是喊了名字?朕,我还有说别的没有?我的意思是,我梦里还有说其他奇怪的话么?”

余别恨淡声道:“梦话没有不奇怪的。

是啊!是这个道理。是他自己做贼心虚了。因着他并非是真正的沈公子,便总担心自己会因为说了什么惹人猜疑,可一般人谁能往沈公子被他夺舍了这事儿去猜?

沈长思赞同地点了点头,“所言极是。”

余别恨:“沈少现在感觉有好一点了吗?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沈长思的呼吸还是有点吃力,胸口那处也不是很舒服,不过他现在算是对这病稍微有点经验了,只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剧痛,像是这种呼吸吃力,胸口发闷什么的,只要时间缓一缓,自个儿就能好。

生怕自己一旦回答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会又被送回医馆,沈长思道:“没了。”

沈长思思及自己方才发病时的种种,头一回主动询问起自己的病情。

“余医生,我这病症,真的检查不出原因么?”难道像方才那样的疼痛,总是要冷不伶仃地给他来个几回?这也未免太遭罪了。

“是。沈少历次住院的检查结果显示,确实一切正常,我看过您的过往病例。除了血压一直有些偏低,体质偏弱,其他身体各项指标均在正常值内。”

沈长思不解,既然他这具身子的体质尚可,为何他自出院到现在,总是时不时地发病?

沈长思沉声问道:“那朕……那这么说的话,我这病,当真治不好了?”

余别恨思考了片刻,给了一个较为客观的答案,“现在还没有到下定论的时候。医学也不是万能的,有它解释不了的疾病,也有不药而治的疾病。既然现在一切检查显示正常,至少说明目前为止身体暂时没有其它的物理病变。在没有办法确定病因之前,您不妨保持平常心。如果有出现不舒服的地方,就及时跟医院联系,配合治疗。也许等哪一天,您身体的体能上去,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运转良好,这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沈长思:“……”

这套类似的说辞他上回复诊时,余医生也说提过。

只是这怪病发时这般凶猛,又检查不出病因。

真能,不药而愈?

“叩叩——”

陆远涉敲门进来。

见沈长思靠在沙发上,虽然脸色还是有点苍白,比一开始由他跟余医生扶进来时要好上太多。

陆远涉心底大大地松了口气。以前沈少一旦发病,每次都得紧急送往医院,这一次,真是多亏余医生了。

陆远涉的视线询问地看向余别恨:“余医生,沈少现在的情况算是稳定住了吗?”

余别恨:“目前来看,病情既然没有加重,就说明暂时算是稳住了。保险起见,最好再观察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这样啊。”

陆远涉看起来欲言又止,被沈长思给看出来了,他懒声问道:“陆队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您这次捐赠的物品即将开始竞拍了。工作人员让我过来问您现在方不方便回到自己的席位。”

“方便。”

“最好还是先留在休息间再观察一段时间。”

沈长思跟余别恨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沈长思从沙发站起身,他对陆远涉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现在好多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干坐在这休息间有甚意思?兴许接下来又会有沈公子,亦或是他自己感兴趣的竞品呢?

沈公子这病,说不定这命真就哪天说没就没了,自是及时行乐。

用这个朝代所说的话便是,快活就完事儿了。

余别恨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沈少……”

沈长思打断了余别恨的话:“余医生会陪我一起过去吧?”

余别恨:“……嗯。”

沈长思在余别恨、陆远涉一行人的陪同下,回到宴厅。

刚好上一个捐赠的物品进入最后一轮竞价环节,沈长思、余别恨先后落座后,主持人就开始介绍沈长思的捐赠物品清单。

一般像是这种慈善晚宴,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攀比,以及对其他嘉宾造成压力,个人捐赠的东西都不会太多。比如像是荣绒跟荣峥夫夫二人,就是以两人的名义,捐赠一瓶香水。

像沈越跟谢云微夫妻两人,则是分别以两人的名义,各自分别捐赠了一套高定西装,一套珠宝,已经算得上是诚意十足。

尤其是谢云微的那套珠宝,市场价格都高达七位数。只是那珠宝样式有些老气,因此竞拍者不多,最终的成交价也只是要高于初始竞拍价一点点,并没能竞拍到珠宝本身的价格,不过竞拍么,就是这样的。价高者得,也许大家都觉得这套珠宝竞拍的人会很多,结果反而导致只竞拍了几轮,便只以六位数的价格,被现场一位太太走拍走。

沈长思不知谢云微作何感想,总归他从陈鹏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后,很是幸灾乐祸了一会儿。

该!

以为捐一套价值不菲的珠宝出来,就能在晚宴上大出风头了?也不想想,能够参加得了“峥嵘慈善拍卖晚宴”的宾客,大都非富即贵。一套七位数的珠宝,这些人家里兴许就有好几十套,能唬得住谁?既是想要出风头,倒不如一咬牙,捐个更上档次一点的。那才能起得了效果。

舍不得银子,又想挣得名声,可真是梦里看画展,想得美。

那款珠宝的样式,陈邦也给他传了图片,他也瞧见了,款式确实称不上上等。那七位数的价格若是没参水,便是她当初购买时,脑子参了水。

台上,轮到主持人报出沈长思今日捐赠的物品清单。

当主持人往后报到第四件、第五件捐赠品时,现场宾客尚且没什么反应。往年一口气,捐赠个□□件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当在主持人报完第□□件,还往后继续介绍沈长思捐赠的物品名称时,台下宾客都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才以一千万价格拍下“睡美人”,今天捐赠的物品绕起来都能围这宴厅一圈了吧?

这是做公益么?这确定不是在撒钱?

“都说从学生时代起沈家这位大少爷就醉心于做公益,这哪儿是醉心,这简直就是痴迷啊!

“所以啊,网上得了个‘人美心善’的病美人称号。要不你们以为,这‘人美心善’是怎么得来的?”

“这钱又不是他自己赚的,拿家里长辈的钱,当然可劲儿造了。

“这话说得太绝对了啊。沈长思在绘画方面造诣很高,他的画一直以来也就很能卖得起价格。而且因为他这个怪病,指不定能活到多少岁……艺术品这玩意儿么,由于它的稀缺性,你们懂得。像是这些画家啊,音乐家啊,总归是死后身价比活着时要高出许多。这也意味着,现在手里头只要能有一幅他的画,以后就只等着升值就哈。而且搞不好用不了几年。他的画也就更卖得起高价了。”

“按照你这么说,他一幅画就那么值钱,那他现在……岂不是自己就很有钱?”

“跟老爷子去世后,他继承的那些遗产相比,肯定算不了什么。不过他今天捐出去的这些奢侈品,他竞拍花的那一千万,这么点钱,他自己应该轻轻松松就能出得起。”

“自己赚的钱,都这么眼也不眨地捐出去啊?这达者兼济天下的胸怀,我是及不上。”

“我也是。我就是个俗人!”

先是以一千万的价格,高调地拍下“睡美人”,之后,又捐出了多达三十几件的奢侈品,整场晚会下来,沈长思无疑成为最出风头,也最为高调的那一个。

“长思哥,你一直都是最我最敬佩的人!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呀。”

岳诗诗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小姑娘说完,就当真半杯红酒就给仰头喝下去了。

岳诗诗从小就被她爸妈带在身边做各种公益。她见过许多人只是打着做公益的幌子,或为名或谋利。极少数,能够做到像长思哥这样,什么都不图,只是简简单单地做公益。而且不是做一年两年,是一做就坚持了这么多年。

这个朝代的酒,沈长思尚未尝过是何种滋味,当下便有些蠢蠢欲动。

沈长思也便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虚虚地遮在杯沿上,“沈少,您的身体状况,不宜喝酒。”

“放肆”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转瞬间,沈长思变转了主意。

他勾了勾唇,“余医生说得对,我现在这身体状况,确实不宜喝酒。可是人家小姑娘前来敬我,我总不好滴酒不沾。余医生今日既然是作为我的男伴出席,能麻烦余医生替我,代喝下这一杯么?”

余别恨拿起端桌上的酒杯,他的右手伸到耳后,去摘挂在耳后的口罩系绳。

沈长思眼眨也未眨,直勾勾地盯着余别恨摘口罩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