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靠在横滨港的豪华游轮有个相当老土的名字——珍妮公主号, 跟大多数游轮一样,她有段光辉的历史,连名字都大有来历, 可在坂口安吾的心中,这些都不怎么重要。
他坐在自行置办的车座上, 总监会的官员大多如此, 政府有批给他们用于公务的车型,可这群人,都不喜欢假于他人之手的车座, 如果车上给人塞了咒物怎么办?
此外, 他们也经常被人暗杀,车座难免耗损,这群人换车也换得很快。
上船前这段路不给行车, 必须要自己下地走, 安吾订得是一等舱,他的行李早就给人搬上去了, 随身只携带一小手提箱, 他手上戴皮手套,又拿手提箱,这一身未免有些复古,走在路上, 竟然有穿越了时代, 回到上世纪十年代之感。
然而当他看在正前方鹤立鸡群, 竹竿似的某人时, 这种仿佛跨越时代的沉浸感一下子消失了。
坂口安吾挤压眉毛。
五、五条悟!
安吾:真有些棘手。
五条悟终于没穿高专的教师制服, 他换上便服, 肯定是那种出自名牌或定制的衣服, 安吾远远看着,心情可省略为“。”
“太显眼了吧,五条悟……”
“一方面确实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表现出色羂索也不会掉以轻心,可他是不是表现得太恋爱脑了一点,真担心他做出什么事。”
豪华游轮配上恋爱脑五条悟配上修罗场,一看就很不妙吧。
为了平息内心翻涌的吐槽欲,安吾停滞脚步,又伸手推了下眼镜架,这动作能帮助他平息内心的情绪。
“算了,无论他做什么,我的风评都已经没救了,为了日本的未来,只是牺牲我的名声……”
哪怕这么想着,安吾也不免产生了让这一切快结束吧的念头。
为了他仅存的风评,珍妮公主号游轮必成为羂索的葬身之地!
“喂喂,走得太快了吧,小少爷。”
正当安吾暗自下决心时,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颇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下一秒,甚尔散发着热气的胸膛几乎贴上他的后背。他自然而然接过安吾的手提箱。
“这种东西,当然要交给我吧。”
说完后站到安吾的右后侧,同时暧昧地低头,仿佛在跟安吾做些小动作。
这一切都落入正抬起手跟安吾打招呼的五条悟的眼中。
六眼的观察力可不是盖的,从安吾下车的瞬间起,五条悟就发现他,并及时调整姿势,准备将自己最帅气的一面展现给坂口安吾。
实在是非常小学鸡恋爱呢!
可见,他玩恋爱游戏玩得兴致勃勃,已经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否则也骗不了羂索。
明明准备迎接心仪之人,为此还挑选了大半天的衣服,却在此时被守在对方身边的野狗抢占先机,这野狗还对他挑衅一笑。
是的,没错,五条悟坚信禅院甚尔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五条悟:实在是太讨厌了,这家伙!
安吾不可置否,只对甚尔淡淡提点道:“收敛点,甚尔。”
甚尔满不在乎地耸肩。
这话顺着风传入五条悟的耳中,让他的表情更臭,以他性格,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他选择主动出击,离开刚才准备好摆pose的位置,大步流星向安吾走来。
禅院甚尔看着他,吹了记口哨,很难说他想表达什么。
他可从容得很,对五条悟的示威行为、夺食行为毫不在乎,在专职小白脸时代,他就是个很有工作精神的人,毕竟是奸夫,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才行,金主玩得再开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他也一点都不想管。
只要金钱源源不断打到他卡上就足够了。
这种职业化的游刃有余、不嫉妒,很容易被解读为有恃无恐,起码让五条悟看,就会痛心疾首地想“张狂、太张狂了,他以为自己是正宫吗!”
为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他可是看了不少恋爱漫画呢!伦理流的恋爱日剧也看了不少。
五条悟:袚除咒灵也好,表演也好,我都是最强的!
相较什么都不在意的禅院甚尔,五条悟更乐于彰显主权,他气势汹汹地来到安吾身边,肩膀紧贴安吾的肩膀,极力将禅院甚尔撇开,并用堪比女子高中生的语气娇俏道:“我等你好久了!”
安吾:!
做过头了吧!
ice man露出了相当嫌弃的表情,却也任凭jk悟抱住自己的胳膊,他们俩有身高差,五条悟大鸟依人。
“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完全无视了禅院甚尔,甚至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插入安吾与甚尔之中,制造了空荡,他说,“怎么样,我为今天挑选的衣服,很合适吧?”
安吾:不用我夸就自问自答了!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五条悟相处,可他扮演得是情场老手形象啊,绝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啊!
在外人眼中,只见ice man漫不经心地点头,似乎在应付五条悟,可他也确确实实忽视了身后自己带来的家犬,同五条悟说话,耳目清明的咒术师们偶尔会听见很合适贴得太紧了这种话。
有人在五条悟走远后发自内心感叹:“咒术界最强谈起恋爱是这种样啊,跟普通的女子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嘛。”
只见他的旅行伴侣摸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怎么说呢,正因是那个五条悟,才觉得很正常吧。”
他用略带苦恼的语气道:“五条悟就是这种人吧。”
“也是、也是。”
讨论五条悟的两人并没发现,穿着袈裟的身影从他们身侧一闪而过。
夏油杰将二者对话收入耳中。
感谢盘星教的训练,身为教宗的他要时时刻刻保持神秘的形象,脸上佛陀似的笑容也终于从真情流露变成了笑面具,哪怕是最难搞的教徒也不得不承认他看上去就像男菩萨呢!
没有人能猜到笑容之下,他究竟在想什么。
“好羞耻。”
夏油杰维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他走起来甚至有些随性的端庄,这个词很难理解,总的说来,他就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狂生,步伐间喊着股韵味,喊着股古意。
他的双手,收在宽大的僧袍中。
由于五条悟大庭广众下的情感流露,所有人都将视线汇聚在他们身上,这些人中不仅有咒术师,还有普通人。
能登上这艘游轮,对咒术界都有一定的了解,他们不一定能认识到五条悟的强大,却都听说过这男人。
“哎这就是咒术界最强吗?”
“他身边的男人是……”
“是坂口桑吧,实际上代表着总监会的男人。”
“好年轻!”
是的没错,在外界人眼中,掌握了大半个总监会的坂口安吾已经是咒术界权利的代表了,假以时日会成为麦考夫·福尔摩斯那样,说自己是小小政府职员,实际上却被解读为大英政府的男人。
“无论地位如何,他这举动也太……”
“咒术界跟我们不同,他们的政客可不会因为这等污点不能活动,而且也不想想,是五条悟跟他在一起,谁敢说三道四。”
说得头头是道的分析再钻入夏油杰的耳中,这一切都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他真的要为咒术界的八卦添砖加瓦吗?
先前是已经做了没错,但这种场合实在是太过了吧,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而且1v4听起来就很淫/乱啊,他真要成为那四分之一吗?还有悟之前说的战袍……
他沉痛地想:现在加入其中,一定会出现不得了的事吧。
他慢慢踱步的同时也在不断思考,最后夏油杰决定随心而动,他不是五条悟那样的人设,恬不知耻地黏上去,怎么可能,做的太过羂索也会怀疑对吧!
他只是因为憧憬而走上歧途的后辈而已,比起一心恋爱的五条悟,他跟坂口桑的关系没有那么纯粹,一开始是被前辈翻云覆雨,改革咒术界的能力吸引,可到现在,他跟他应该是感情中参杂着利益,自己跟安吾桑在一起也有为了盘星教,为了自己理想的成分。
在这背景下,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也太傻了,还会得罪人。
夏油杰N度梳理了自己的人设,终于找回了平常心,往船上走去。
此时,五条悟等人已经上船了。
正午12点,珍妮公主号准时离开横滨港。
……
“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的胡桃木门被敲响。
坂口安吾此时正在屏幕前劳作,他是跟工作捆绑在一起的男人,哪怕在豪华游轮上也要处理公务。
禅院甚尔已经出去了,他要填饱肚子,比起叫客房服务,他更愿意去看看船上的自助餐,当然,这只是表面说辞,实际上,他肯定去船舱三楼大玩特玩了,这里可有海上赌/场呢。
走之前还跟安吾贴心地表示:“我帮你带点东西回来吧。”说的是吃的。
坂口安吾怎么反应的?他甚至没有抬头多看禅院甚尔一眼,只是冷冰冰地说:“比起等你,不如叫客房服务更快。”说话间屏幕的光反射在他的镜片上,将他脸衬得雪白。
禅院甚尔被识破了也不尴尬,他说:“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不是,我可给你制造了时间空档。”
还好没说什么偷吃趁现在之类的话,可安吾知道,他就是那个意思。
安吾更清楚,偷吃的对象一定会在甚尔离开后摸上门。
你看,这不就来了。
安吾打开门,便看见羂索那张光风霁月的脸。
准确说来,是加茂家光风霁月的脸。
这段时间,羂索跟安吾的关系拉近了,以至于他现在胆大地出现在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坂口安吾说:“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羂索大胆道:“没什么事就不能来这里吗?”
好在他很知道分寸,看安吾没什么反应后说了自己的来意,大体说来就是跟安吾确定,之前帮他引荐支持者的事。
在投入安吾麾下后,羂索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帮安吾改进咒具,改进结界,为做出便携式结界做出了巨大贡献,但目前核心技术其实还是有部分掌握在羂索手中的,他之前提出将其作为交换的内容,安吾成为他夺权的支持者,帮他去认识更多的人,然后自己以技术作为交换,这艘船正是绝好的交易场所。
他刻意表现得像个不是很能沉得住气的毛头小子,隐晦地提醒安吾,这正是上门的绝妙借口。
而安吾也没有给出暧昧不明的答案,他先让羂索进来。
一等舱在同一层,每个舱的房型跟主题各不相同,安吾在的是一间古典套房,大正洋风主题,复古指数满满。
五条悟跟夏油杰也在一等舱,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让这些男人看见羂索很不妙吧,把他叫进门是当然的。
即便被叫进来,也没有人给羂索上茶,像坂口安吾这么谨慎的男人当然会拒绝船上管家,偌大一间套房只有他跟禅院甚尔两人。
他们站在门口,安吾从上衣口袋慢条斯理掏出一支镶金边的钢笔,又从不知哪个隐秘口袋翻出一本便签本,留下几行流畅而版健的字。
他将便签纸撕下,对折,递给羂索道:“在这个时间这个位置等我,不要轻易联系我,悟他们都在这里。”
羂索接过又故作暧昧道:“知道了又怎样?他们不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吗?”
安吾终于蹙眉了,额头的皱痕很浅,他以不赞同的眼神看羂索,仿佛在指责他的不懂事。
羂索却笑道:“我是别有用心没错,可作为男人,我还不至于对任何人如此。”他的眼神像钩子一样,坂口安吾内心直呼羂索内行。
“我从来没撒谎,如果你想的话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羂索甚至上前一步。
他这具身体高度跟坂口安吾持平,比夏油杰还矮些,似乎是为了展现自己纤细的美感,羂索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安吾:!!
他太内行了!
日本素来有吉原文化,对他们来说,艺妓那一截雪白的脖颈,正是美的象征,她们露出一截脖颈,回头对男人微笑,眼波流转,哪怕是正在骑脚踏车的人,都会因为她们的眼神而呆愣愣地撞上立柱。
羂索的眼神就深得艺妓真传。
安吾确实愣住了,羂索又深知留有几分余地的重要性,在送上赤/裸裸的诱惑后却退后,颔首道:“失陪。”
这一刻,他看上去有那么端庄。
羂索轻轻带上沉重的大门,终于离开了。
安吾这才回国神来,在清楚无人监视自己的现在,他终于能放任自己,摆出目瞪口呆脸。
冰人的面具破了!
“他他他!”
安吾无声呐喊,双手抱头。
“他也太太太内行了!!”
“可恶,这就是苟过千年的男人吗?他也太能屈能伸了!”
“等等,要是先前织田作调查的没错,他曾经以虎杖香织的身份生下了一个男孩对吧?也就是说其实羂索很有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吉原呆过不是吗?他都不介意生孩子了,还能介意扮演游女?”
“现在的boss也太拼了吧!相较之下那些漫画的反派都是小儿科啊小儿科,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的世界啊!”
坂口安吾无言以对。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牺牲很小,小到不值得一书的地步。
……
震惊的并非安吾一人,这世界中,他与羂索的对话只有他们二者知道,可平行世界的首领宰还组织人一起观影呢。
太宰治被羂索震到了。
“这就是隔壁的反派吗?”他喃喃自语,“输了啊,无论是费奥多尔还是我都做不到这种地步。”
他还是很清楚,把港口黑手党经营成庞然大物的自己是反派的。
虽然他已经洗白了。
织田作还是波澜不惊,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破防,他还点点头道:“杀手中也有这种人吧,精通便装,可男可女。”又说,“这位羂索,深得精髓。”
坂口安吾:“……”
并不想说话,比起羂索,他更因那里的自己身处修罗场而慌乱。
太宰治一锤定音道:“无论如何,考虑到他的牺牲,这都是很不得了的男人。”
……
工作告一段落了,坂口安吾站起来,伸懒腰,活动筋骨,这时,植入他耳中的小玩意儿终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摩西摩西,安吾——”是太宰,他真是雀跃得过分了,“真是艳福不浅啊,传说中的i安吾桑,我可是听了一肚子关于你的八卦哦。”
在这艘船某间隐秘的房间中,太宰治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耳中塞着有线耳机,他手持类似手机的某样机器,在过去的几小时中,他随即切换频道,听那些隐秘的情报。
谁也不知道他安装了多少窃听器,也不知为何这些窃听器不受阻隔器的干扰,顺利运转着。
总有这样那样的途径,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坂口安吾的背还是直挺挺的,他在Lupin时确实无法应对太宰的调笑,可切换进工作状态就不同了,此时的他冷酷无情,根本不畏惧太宰。
他说:“长话短说吧,太宰。”
“好的好的,那么,我们再确认一下行动时间。”随后跟安吾复盘了他们究竟在哪个时间点哪个地段对羂索下手。
太宰:“为此,还得做些前期准备才行,那毕竟是活动的脑子,不能给他逃跑的机会,如果进到其他人的脑瓜里就不好了。”
他说:“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为你们创造出密室。”
他微笑道,“实在不行的话,将其他人献祭掉也无所谓哦,只是未来安吾跟森先生都会头疼吧,毕竟都是些举足轻重的人物呢。”
他轻飘飘地说:“但是在世界和平面前,这种牺牲不值得一提对吧。”
安吾:“。”
怎么说呢,毕竟是筋脉中流淌着黑色血液的、黑/手/党的大人物太宰君,确实不畏惧牺牲。
在这艘船上的人,大多都死不足惜,因此坂口安吾也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说:“那就拜托了。”
“啊,对了,安吾桑,你要不要真的就收了他,这样他也能放松警惕……”
坂口安吾:。
面无表情。
这就是植入式联络器的弊端了,他根本没法屏蔽太宰的话!
……
“安吾桑——”
五条悟双手摆在嘴边,做小喇叭状,只见他站在安吾门前大喊道:“一-起-去-玩-水-吧——”
阳光、大海、游轮,还有比基尼!
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他五条悟等这个机会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