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言败的打工人安吾出现在了东京郊区的一处赛马场。
为合理出现在这, 他真是煞费苦心。
安吾是间谍,可这是他私底下的身份,明面上, 他是年轻的辅助监督, 是乐岩寺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人, 他是总监会老橘子们眼前的红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能被解读的。
就像现在, 他去找禅院甚尔,要确保自己的行动合理化。
如何合理化呢, 就是多接几个任务, 将他们重新排列组合。
比如说,他所服务的党派需要一把刀,一把能够刺杀敌对党派的刀。
是的,别看老橘子们就这点人, 操作却不少。
那么安吾就得找到这一人选, 并确保他不会泄漏情报。
禅院甚尔就成了这人。
这样他找甚尔不就合理了吗?
他先跟乐岩寺通话,又转接总监会的议员松下。
“是的, 人已经找到了,松下先生。”
“是禅院甚尔君, 那位天与暴君。”
“是的,禅院前几年是杳无音讯,现在似乎又愿意做任务了。”
“不会泄漏的。”
“好的,松下桑。”
他可没有日本人的本能, 一边打电话一边鞠躬,别看安吾言语谦卑, 背却挺得笔直, 挂断电话后, 表情更嘲讽。
他并不是完全的社畜!
在知晓孔时雨与禅院甚尔的联系后,安吾先去找了孔时雨。
这名来自韩国的前刑警跟三教九流打过交道,见到安吾虽有些惊讶,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他来意。
安吾推了记眼镜,此时他的语气是有礼的,行动间却有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他说:“劳驾,我找禅院甚尔君。”又补充一句道,“现在应该叫他伏黑甚尔君了。”
孔时雨不动声色地说:“是吗,我不清楚,他已经很久没有接任务了。”
安吾却说:“不用那么麻烦,请问孔时雨先生知道他常去的赛马场吗?或者电玩城?我想,我可以自行去寻找。”
孔时雨心中咋舌,想这就麻烦了,他又想甚尔已经隐退多年了,怎么会有人找上门?他认识坂口安吾,也听说过他学生时代的伟业。
作为辅助,0折损率,只要明白咒术师的死亡率,就知道这数字有多了不起。
看来他不仅是做辅助咒术师很好,在帮助当权者玩弄权术与情报处理上也有一手,还很会威胁人。
孔时雨想:不是我不帮助你甚尔君,是这位坂口安吾桑无法让人拒绝,而他提的问题又踩在可回答的线上。
最后他只能叹口气,跟坂口安吾报了几个地点,后者彬彬有礼地点头,离开了。
他似乎没有多拖时间,行动很熟迅速,哪怕是做刑警的孔时雨也没发现,当安吾离开时,他随身携带的纪念品——警署的勋章,却也悄无声息地从他兜里消失了。
……
安吾君是间谍、情报员、技术人才。
像他这样的人,手上功夫是不会不好的。
他需要去窃取情报,因此,他那手出神入化的盗窃技能堪比太宰。
太宰是个全才,无论是钢丝开锁还是拆装窃听器亦或者拆除炸弹都拦不住他。
安吾没有那么强大的天赋,眼下这门技艺是他反复训练后才得到的。
一会儿还得将孔时雨的勋章还回去。
他这么想着,以最快速度查看勋章附带的记忆,很遗憾,开四倍速播放完记忆后,照旧没看见脑花。
他应该是没有接触孔时雨的,安吾如是想到。
那接下来只剩下禅院甚尔了。
镜头一转,指向东京府中赛马场。
……
府中赛马场是都内最大的赛马场,坐落于府中市内。
赛马场多落于郊区,东京都内寸土寸金,宝贵的地皮皆用来建设高楼大厦,它们的玻璃面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赛马场当然是建不成的。
可为了东京人的需求,为了周末排解寂寞,更为了豪赌掘金,政府不得不出钱在周边城市开展业,府中市是座小城,赛马热发挥至今,已为这座宁静的小城带来了无数多的新面孔。
·
禅院甚尔是在呼声中醒来的。
他大体是没有睡着的,可又闭着眼睛假寐,像他这样的人赛马场实在是很多,他们是输得太多了,无法被场内气氛感染,于是他们将报纸盖在头上,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塑料椅上。
气氛炒得很热,他们的心却很冷。
甚尔的运气是不大好的,他赛马,往往买不中号,可他愈战愈勇,越是失败了,就越渴望在下一把翻盘。
这或许是种赌徒心理,禅院甚尔不知自己是为什么有的。
“没钱了……”
禅院甚尔仰躺着。
他想:“又没钱了。”
“全输了、全赌光了,该做些什么?再去接个活吧,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他想要掀翻那捆报,起身、佝偻着背,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府中赛马场,他忽然想自己的背影就像是一只抖败了的犬,可除了灰溜溜夹着尾巴走还能干嘛呢?
去接个任务吧!任务金怎么处理?一部分寄给伏黑轮子,真不知道惠被养得如何,他那样的性格,哪怕是住在丛林中都能茁壮成长吧。
剩下的把先前在银座的铁板烧赊账给还了,还有深夜食堂的酒水钱,剩下的好好来赌一把,这回一定能赢。
他是发自内心认为自己能回本的。
至于任务,接什么任务?都可以,去问问孔时雨吧!哪项赏金高就去哪项,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做任务活动筋骨了。
坂口安吾的声音是这时炸响的,他忽然对着禅院甚尔的背影道:“甚尔桑?”
禅院甚尔止步了。
其实安吾不是这么没有界限感的人,他不喜欢叫人名字,五条悟才会那么干,可禅院家的人,若没有高度的家族荣誉感,是不会愿意自己被叫禅院的。
这位甚尔君甚至被禅院家流放了,又怎么会喜欢本家赋予的姓氏呢?
甚尔在想什么坂口安吾不得而知,可他明白,当自己喊了禅院甚尔名字时,那人听见了,并且缓慢地回头了,他似乎有些警惕,可这种警惕又是漫不经心的,像是一只健硕的黑豹趴在树杈丫上懒洋洋地抬头。
安吾看清楚他的脸想:他跟惠真像。
准确说来是伏黑惠像他。
甚尔问:“有什么事?”他的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
安吾先没说话,他只是定定地看伏黑甚尔,他像在打量、评估他的力量,久之才道:“听孔时雨先生说甚尔你总是来这赌马,便想着来看看,不想却直接见到你,实在叫人欣喜。”
甚尔嗤笑一声,他说:“你可没有一点惊喜的样子。”
是的,坂口安吾表情纹丝未动。
安吾道:“不,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寒暄就到此为止,他继续道,“此番前来是希望甚尔桑能帮我们结束一点麻烦。”
甚尔当时就明白过来了,不就是暗杀任务吗?他最常接到的那一类。
他懒洋洋道:“什么嘛,原来是老板。”
他甚至连表情都变了,从刚才的冷漠不屑一顾到面带微笑,那笑容甚至有些谄媚了,只听见甚尔问:“有什么任务吗,老板,怎么不去找孔时雨先商量?”
安吾道:“我们已经见过孔时雨先生,他向我引荐了你。”
接着又说“这次任务需要保密完成,能做到吗,甚尔桑,不让任何人发现。”
甚尔一听这话就想说:果然又是这样,找人承担脏活累活,总监会的人日日如此,跟禅院家比起来不知道谁更像垃圾堆。
可正因如此,他才会有活,不是吗?
想到这他又豁然开朗起来,并且又用小白脸专用语调道:“谢谢老板。”
坂口安吾听见他说话时嘴角差点就抽动了。
这服务态度,也太好了点吧。
随即走近他正准备交代任务,却听见甚尔道:“既然都要做任务了,先去吃点好的,否则等晚上就没力气了。”
说着还腆着脸道:“铁板烧怎么样?我真喜欢银座的铁板烧。”在说这话的时间他还一动不动盯着你,就像大型犬科生物。
这时候又不像是精壮的黑豹了,他像一条大狗,可能是黑背,多数人看是凶的,可换做/爱狗人士,准会觉得他可爱极了。
这攻击对安吾没什么效果,首先他自己对禅院甚尔没什么妄念,其次,对他来说有效攻击只有惠酱他们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在说些什么。
甚尔的眼睑不够下至,而且他太高大了,会给人压迫感。
即便如此,坂口安吾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这可不是为了干什么哦,入职都是这么多的。
……
他们去的是银座的数寄屋桥次郎,这家店生意颇为红火,保密性也强,政客们若不去料亭,则会来此用餐。
禅院甚尔也是这里的常客,他甚至跟店长、跟厨师混得很熟,于是才能赊账,当他再次踏入数寄屋桥次郎的大门时,哪怕是侍者都笑了,跟禅院甚尔说:“欢迎回来,甚尔先生。”
他们不叫他伏黑先生或者禅院先生,因为甚尔前后来几次,总是在纠正侍者的话,一会儿说我现在不姓禅院,叫我伏黑,一会儿有女人帮他抢答道叫吉永先生等等。
因为姓氏换得太频繁,干脆就都叫甚尔先生了,他自己也不是很在意。
甚尔还挺高兴的,跟侍者说我来了,看他这举动,安吾更加侧目。
这家伙,吃大户得好明显!
等进屋后他们理所当然被分至中间主座,能一边用餐一边看表演,今日的主厨恰好认识他,就说:“已经好久不见了,甚尔。”
后者说:“这不是来了吗?”又挥挥手道,“还是之前的那一套。”
主厨哦了一声,拿肉的空档多看了安吾一眼,似乎有些诧异,但又觉得情理之中?
安吾:“。”
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饱含情感的眼神看一尊机器人呢?
禅院甚尔也注意到了,他跟主厨说:“这是我老板。”
后者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幸会幸会,我就说,甚尔从未跟同性来过这种地方。”
不过,老板吗?
哪怕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主厨都想:不会是牛郎店吧?
不,甚尔入职的话一定是牛郎店。
再多看一眼安吾:啊,看着挺像是贵公子,也挺像是大老板的秘书,原来竟然是牛郎吗?
安吾:??
不是,这又是什么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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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单跟甚尔坐了这么一会儿,安吾就感受到世界的参差。说实在的,他不是很能应付甚尔这种人,他实在是太自由了,而且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充满了槽点,这就是明明很强大却要靠当小白脸度日的男人吗?实在是太让人无法理解了。
更让安吾难过的是另一点。
跟绝大多数随身携带名牌又或者御守的咒术师不同,甚尔身上全无能做纪念的物件,他简简单单穿了紧身t,再加一条练功裤,看上去清爽又充满异样的爆发力。
这对安吾来说就难以下手了,甚尔身上实在没什么好读取的东西。
可恶,他跟惠惠一点都不通,喜欢说太阳公公的惠酱有一定的收集癖,如果不是用到一定等级是不会随意扔东西的,他很念旧。
安吾:实在不行,总不能读取甚尔的衣服吧,估计也读不出什么。
但无论如何都要试试吧,都专门为了他来东京了……
此时此刻的甚尔正在大快朵颐,等他吃了半饱后对安吾道:“任务内容是什么?”
安吾跟他解释了一番,甚尔应该是理解的,对安吾点头,他还感叹一句道:“这么多年,总监会就没有变过。”
又古板又虚伪。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需要一对一对接的任务,绝大多数人想要追杀某某某都会直接在网络上发表,用悬赏吸引勇士,但有些暗杀行动是不能为人所知的,是要心照不宣伪装成意外的。
这种情况下就有人找甚尔了,他是天与咒缚,甚至没有咒力,在咒术师眼中,他像一团不会被发现的空气。
肮脏的任务不交给他交给谁呢。
安吾不置可否,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读取一下甚尔的t,或者是他的裤子,或者是他系练功裤的腰带。
万一他最近遇见脑花呢?
都已经花了这么长时间了,总不能临门一脚什么都不做吧,绝对不能让线索断在禅院甚尔这里。
抱着以上想法,安吾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他思考了一下,禅院甚尔跟孔时雨不同,东西是不可能被偷走的,而且他要是真的去偷对方的衣服或者裤子,会显得他很像是变态。
既然那样,还不如光明正大的。
禅院甚尔刚才虽吐槽了总监会,却不指望得到安吾的回话,他正全身心投入美食中。
今年的牛肉鉴赏会上,神户牛肉难得从第一名的宝座花落,最新登顶的顶级牛肉是宫崎牛,因很长一段时间没工作,又将钱全撒在赛马场上,甚尔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A5等级的朝上等和牛了,今天有机会,当然要大快朵颐。
正当他吃着吃着,却感觉自己的肩膀上搭上温热的手掌。
甚尔:?
如果是女性的话他一点都不奇怪,她们就是会吃着吃着忍不住抚弄他肌肉的。
可现在的这位……
禅院甚尔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监督,竟然有这种心思吗?
他多打量了坂口安吾一眼,他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啊。
“我对这年纪的小男孩兴趣并不是很强烈,但他看上去还挺纤细的,长相也很可口,嘴角的美人痣很性感……”
安吾才不知道甚尔脑中都是什么黄色废料,他是真一心一意寻找这件洗旧的t上有没有留下线索。
很遗憾,并没有。
安吾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岂不是还要读取练功裤的记忆嘛。
他真不想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