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话!
“你少胡说八道!”若清咬牙切齿地说:“我刚才就想骂你了!你怎么能觍着大脸说是我让你绑我的!我看上去像是脑子有病的人?”
澶容一动不动,听到这句不纠结自己被骂的事情反而开始纠结:“我的脸很大?”
他说也算了,他还抬起手,认真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竟是真的在思考在若清眼中他的脸是大是小。
“唔……”还准备骂人的若清卡壳了,他觉得他刚才骂的重点不是对方的脸大不大,而是对方厚颜无耻!
可对面这人像是脑子有问题,到他耳朵里的话都要经过过滤筛选,最后只挑自己在意的听。
若清对着对面那张脸努力了一下,实在说不出你脸很大。有一瞬间,若清真的觉得对面的人很好看,而有一瞬间,若清也有了恼怒的情绪,觉得对方问这话多余,于是若清没有好气地说:“我是在骂你,谁关心你的脸是大是小,再说,你一个大男人,那么关心自己的容貌做什么?”
澶容认真道:“我倒不是关心自己的容貌,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你是不是会更讨厌我。”
若清直言道:“那你可多虑了,你这张脸有没有我都讨厌你。”
澶容没有动怒,“真的?”
若清不假思索,“当然。”
“原因?”
“你上次怎么对我的你忘了?”若清说到这里,认真地板着脸,严肃地告诉对方,“我可记仇了。”
“我知道。”澶容点了点头,说,“你久病不愈,心有郁气,难免心思重些,不管事大事小只要你遇到,你都会想很久,我了解的。”
他确实是多愁善感心思重的人,对方这句话不假,可被人说破心事的若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不想承认。
他委屈地抿了抿唇,迟疑地说:“倒也……没有那么小心眼。”
澶容点了点头,像是信了,又与他说:“我知道,所以我的事我想你也会放下的,毕竟如你这般玲珑心思的人可不多。”
若清被对方说得有些舒服,嘴角为此忍不住上扬了一些,之后他又觉得这是对方别有目的恭维,又拉下了自己的嘴角,愤恨道:“我最讨厌你这种口蜜腹剑的人!”
澶容还是不生气,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却问若清:“你想让我放开你吗?”
“……”若清隐隐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澶容又问他:“不想?”
“……想。”
“那,讨厌我吗?”
“……也不是那么讨厌。”
“不讨厌……是什么?”
若清努力了许久,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始终没能违心的说出喜欢,而对方倒也不为难他,在他沉默之后慢吞吞地起身来到他的身边,瞧着是想放开他。
等对方走近,若清才发现对方的眼睛有些问题。
他细看了片刻,意外发现对方眼睛的颜色与自己爱慕的人一样。
而这个颜色在他心里统一被划分为——瞎了。
看出这点,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你的眼睛……”
澶容道:“看不到了。”只是神识强悍,可探出辽阔的神海,看清周围场景。与自己眼睛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颜色有些误差。
闻言若清抿了抿唇,眼睛快速地抬起眯起几次,在心里说了一声活该。他想讥讽澶容一句,为此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然而话到嘴边最后却成了一句别别扭扭的:“那、那你慢点走,前面有碎石。”
澶容的眼睛因为他的这番话出现了笑意,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好。”然后他来到若清的面前,在若清期待的目光中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落在了若清的膝盖上,指尖从膝盖一直移动到绑住若清脚腕的结扣处。
“在这?”
他侧目,问得认真。
若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得到回应,就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若清的腿上,在若清以为他会打开腿上的结扣时抓起若清的腿,让若清的身体失去平衡,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黑色的长发铺散开来,有一缕落在了惊慌失措的眼睛上。倒在自己蓬松头发上的若清就像是花朵中间的花蕊。
等若清诧异地瞪圆眼睛看过来,一只手抓着腰带的澶容将若清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微微向若清在的地方压低身子,柔亮的黑发落在若清的衣服上,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之感。
“还讨厌吗?”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手上的动作却不客气。
这个动作实在是很不雅。
如果对方抓着他脚腕腰带的手往上移动,转而把他的腿抱在肩膀上,只会让此刻的动作更加“难看”。
不知是自己想的太歪,还是对方故意让他想歪,若清忍不住为此红了脸。
他自是看得出来澶容在逗自己,为此有了恼怒的情绪,可这时一串怪异的文字出现在他眼前,莫名其妙的留下一句——【说:喜欢。】
夜里的他还是第一次瞧见系统,因为不了解,他如自己第一次看到系统时一样,惊讶地重复了一遍空中漂浮的几个怪异的大字。而喜欢的话轻易地说出,满足了澶容想要听到这句话的心情,却带来了另一种危机。
明知这种行为不妥,也知道自己拿回紫晶之后心境便变得有些奇怪,可澶容还是不能抗拒这份虚假带来的喜悦。
澶容喜欢若清这句没有真心的喜欢。
不过为此舒展眉目的他并未得意太久。
当他的贪念再一次被莫名的力量满足后,群山院内,他放置紫晶的房间里紫光亮起,晶体在他听到这句喜欢之后完全裂开,变成了一个圆珠。
与此同时,澶容跳动的心脏像是被莫名的力量握紧,剧烈的痛楚让他的笑僵在了脸上。
随着这句喜欢出现到结束,他身子一沉,身体有了乏累的感觉。
很沉重,很酸痛。
难得出现的不适感让他的喉咙里有了痒意。
而与他的情况不同,这时的若清因为完成了系统的任务,意外感受到身体变得轻盈许多。
之前乏累的四肢、像是压着石块的胸口、以及总想咳嗽的毛病,在这一刻都远离了他。
而他的情况变好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不过他刚想喊对方离自己远些,便瞧见一旁解开他脚上结扣的男人皱着眉,捂住自己的胸口,忽地吐出一口血。
因两人靠的太近,澶容咳出的血直接落在了若清的身上,吓了若清一跳。
咳血之后澶容捂住嘴,皱着眉,指缝之间不时有鲜红溢出低落。
没用多久,本来还在逗若清的人直接倒在了若清的身侧。若清见他倒下,心里一慌,忍不住喊他:“你这是什么毛病?”他想问问澶容怎么了。
而澶容却眯着眼睛,盯着他身上被血弄脏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抬起自己布满鲜血的手,脑海里想到了自己在清原时拿着紫晶端详的画面……
然后,在若清不时侧首思考如何解开绑着手的腰带时,对面这看似只有一口气的人说:“过来。”
若清忍不住将脸转向他。
他抬手将手上的血都蹭到自己的衣服上,端着那副严肃持重的正派模样,将若清背后的腰带勾开,没有让自己的血再弄脏对方的袖口。
若清不能理解:“你怎么突然改了心意?”愿意放开我?
澶容疲惫地合上眼:“绑手绑脚本就不舒服,我一开始就没想绑你太久,只是逗逗你而已。”他倒也坦诚,在自己昏睡过去之前,虚弱地与若清说了一句,“我可能要休息片刻,山中危险,你不要乱跑。”
话说完,若清瞧见这下巴上布满了血的人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这人真是古怪极了。
若清能从对方吐血的嘴角看出这人的情况不好,却无法从这人的脸上语气中察觉到这人有多虚弱。
如果不是他自己说要休息,若清绝不会往这人如今情况特别不好的地方想。
而夜晚的山里不时有些野兽的叫声,破旧的小屋挡不住风,更挡不住林间各种各样的野兽。
若清在澶容闭上眼之后,有了一些担心的情绪。他想着澶容的叮嘱,小心地挪动着身体来到澶容的身边,本来是想趁着这人闭目离开这里,又担心这人如今情况不好,自己走了这人会被闯进来的野兽叼走,为此不得不捡起对方的飞鹤长剑,静静地抱着剑坐在澶容的身边。
守夜的时间有些无聊,若清有时去探探澶容的鼻息,有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如此折腾了片刻,若清盯着澶容的长剑,好奇地看了片刻。
这无疑是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男人都喜欢一些酷帅的兵器,若清也不例外,只是往年在清原素音不让若清碰,若清也不碰,不像现在若清拿了摸了,也敢拎着剑比划几下。
而后在房中拿着剑的他又想打开看看,便慢慢地拔出了澶容的飞鹤长剑。
一道寒光因此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他对着前方比划了一下,余光落在飞鹤长剑微微发亮的剑身上,吃顿地发现剑上一直都有一道青光随着他。
等细看之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受惊过度地扔掉了手中的长剑……
无数只眼睛出现在傅燕沉和阿鱼的身侧,压制住了他们的行动。
因强敌在此,狻猊顾不得隐藏本体,直接化作威风凛凛的狻猊石像与魔尊怀若楼打在一起。
而狻猊常年吞噬人心底的负面情绪,有这些情绪为自己的力量,它的实力比清原掌门都要强。
放眼整个天下,能与狻猊对打的人不多,能站上风的人更少,只是对面站着的人是魔尊怀若楼,是一位实力与澶容不相上下的强者,因此狻猊对上他的时候十分吃力。
狻猊如今不止要与怀若楼交手,还要看顾不能灵活行动的阿鱼和傅燕沉。
怀若楼站在空中,发丝未乱尽显从容。
傅燕沉站在下方,在之前怀若楼衣服上的飞羽落下时被砸伤了腿。阿鱼见他受伤,当即顾不得其他,一边拖拽着他躲开空中不时落下的飞羽,一边躲开狻猊和怀若楼斗法时落下的巨石。
而他如今刚刚修补好自己受损的神海,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帮着狻猊。傅燕沉就算再迟钝,在狻猊和阿鱼顾着自己的时候也懂得了他们真的对他没什么敌意。而他一贯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放肆,他也不管对面的怀若楼是什么人物,手里又有多少强者,只狠狠地瞪着对方,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但不知为何,一向会在他情绪不稳定时出来兴风作浪的邺蛟,这次却没有任何动静。
邺蛟骨像是怕了怀若楼,老实到让傅燕沉很想冷笑一声。
自怀若楼出现后,即便傅燕沉这个宿主在怀若楼的手里吃了亏,它也没有给出平日里应该给出的护短姿态。
少了邺蛟骨的助力,傅燕沉的实力大打折扣。这时空中的狻猊躲闪不及,被怀若楼放出的雷诀击中,在空中迅速移动的身躯为此落了下来,重重地在地面滚落出一段距离。
阿鱼见此急了,再次尝试侵入怀若楼的神海,而怀若楼似乎早有察觉,他抬手隔开了阿鱼神海的侵入,却没有打伤阿鱼。
似乎想要对面的人看看自己与他们的实力差距,怀若楼在这时低下头,伸出左手,凝出了一个深浅不一的绿色圆形光阵,而光阵出现后很快并入空中,眨眼之间变成了密集的剑雨从三人的头顶落下。
瞧见这个阵仗,阿鱼和狻猊同时说了一句不好,接着两人什么也没想,一同扑在了傅燕沉的身上。
阿鱼将傅燕沉压在身下,狻猊将这两人藏在身下,密集的剑雨落在了狻猊的身上,刺穿了狻猊的石身,留下了不少裂痕。
狻猊闷哼一声,咬紧牙关,绝不让怀若楼听到自己的惨叫。
傅燕沉瞧见这一幕,眼神先是不解,之后又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将怨毒的目光放在了怀若楼的身上。
怀若楼表情没变,他优雅地从枝头来到傅燕沉的身边,脚没有踩在地上,只对着傅燕沉说:“你不必如此看我,你若有能够自保的实力,也不会落在由人保护的地步。我与你说你修的路错了,你却不信,那你就要承受你不信的后果。”
说罢,他往傅燕沉的脸侧扔下一块玉,“这块玉你拿着,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你就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你适合什么样的修炼法子,澶容教你的那套都是克制你体内魔性的那套,他根本不是诚心教你,你留在他手中可算宝珠蒙尘,而我日后会去清原接人,你或早或晚都会跟他过来,还不如早早来我这里。”
他说了一些让傅燕沉听不懂的话,之后抬起衣袖,把狻猊和阿鱼收入自己的袖中。做这一切他转过身,完全不怕傅燕沉会不会偷袭他,只是在转身之后,他想起了一件事,侧过脸,用那双冷而犀利的眼睛斜视傅燕沉,慢声道:“你若是见到了澶容,让他告诉你清原的掌门一声,饲梦我放定了,这两个东西我先带走了,他若是在意,就来魔域找我,若是不在意,日后我去清原时会给他带过去。”